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里斯通，你来弹。”


    蒙莫朗西说完站起身。霎时，她雪白的头发雪白的肌肤雪白的浴袍都翻滚起来，仿佛石雕活了。


    “好的，妈妈。”


    帕里斯通坐下，开始流畅的弹奏她刚刚谈过的曲子，听着竟分毫不差。


    一曲终了，蒙莫朗西却有些不满。


    “你的拍子慢了。”


    “妈妈要再演示一遍吗？”帕里斯通收回手问。


    蒙莫朗西斜眼看了他一眼：“嗯，那就再演示一遍吧。”


    她站在帕里斯通身后，附身开始弹奏，她的阴影落在帕里斯通身上，像雪山笼住自己的土地，她随着音乐声耸动脊背，雪花便簌簌落下。


    她弹完，起身，又笔直的站立在原地，成了座完成谢礼的雕塑。


    “妈妈，你弹的真好。”帕里斯通赞叹道。


    “你来。”蒙莫朗西说。


    帕里斯通开始弹奏，等他落下最后一个音节，蒙莫朗西扬眉轻轻笑了笑：“从小我父亲就跟我说，蒂芙，你不能骄傲，要学会谦虚，骄傲的人是不长远的，所以我从不因为夸赞而表现轻浮的模样，你也一样，帕里斯通，虽然你表现不错，但你决不能因为赞扬骄傲。”


    “好的，妈妈。”帕里斯通说。


    蒙莫朗西轻轻抚摸他乌黑的头发，“之前的那个老师太蠢了，今天新来的老师怎么样？”


    新来的老师？你立即想起那个蓝裙子。


    “她很博学多识。”帕里斯通说。


    蒙莫朗西“呵呵”笑了两声，“是吗？希望你不会变成只有学识的书呆子，那太蠢了。”


    “夫人，”一旁的和子插话道，“那茉尼卡小姐虽然是博士，但我看来当少爷的老师还是差点气度，我今天跟她聊天，她连条鱼的价格都要大惊小怪。”


    蒙莫朗西松开放在帕里斯通头上的手淡淡道：“这些人都一个样，这么久了你还不清楚吗。”


    和子似乎聊到兴头上了，紧接着说到：“那个巴西先生逢人就夸我们家少爷外语好，什么什么优秀，真令人惊讶，他这样奉承别人就不会害臊吗。”


    她似乎讲到乐事了，边说边用手捂住自己脸上过大的笑容，你看见她身上泛起黄色的光芒。


    蒙莫朗西没有回她，只是对帕里斯通道：“你是我的孩子，身上流的是蒙莫朗西跟希尔两大家族的血液，优秀是你最不值一提的天赋，知道吗。”


    “知道，妈妈。”


    蒙莫朗西满意地点点头，她让帕里斯通转过身来，低头轻轻吻了下他的额头，她身上泛起少量的红光。


    “妈妈爱你，帕里斯通。”


    “……我也爱你，妈妈。”


    帕里斯通环抱住蒙莫朗西，你默默观察他，发现身上没有任何颜色。


    他在说谎，你想。


    “妈妈，听说你今天下午身体不太舒服，不用请医生过来看吗？”


    帕里斯通问。


    蒙莫朗西推开帕里斯通抱着她的手。


    “不用，昨天没睡好有点累而已。”她淡淡道。


    帕里斯通点点头，也没有再伸手抱她，而是指向你所在的方向。


    “这是妈妈新买的鱼吗？我之前都没见过这个品种，它叫什么名字？”


    蒙莫朗西淡淡向你望来，她身上的红芒开始消散。


    “温特薇尔，一种来自深海的鱼类。”她说。


    帕里斯通点点头，又问：“妈妈为什么要买它？因为它很漂亮吗？”


    蒙莫朗西理了理衣袍，向你到方向走来，周边的佣人顺势打开了其它灯。


    “你在看到一个东西产生的第一反应就是你为它买单的原因，你知道我在拍卖会册子上看到它图片的第一眼想的是什么吗？”


    “这么美的生物，一定跟我很相配。”


    她的手落进水里，保养的犹如玉石的长指甲轻轻碰了碰你的鳞片。你趁机吸收了她因自满而产生的愉悦情绪。


    “夫人真是太有眼光了。”


    和子不留余力地附和道。


    蒙莫朗西没看她，面无表情地从水中抽回手：“好了，也不晚了，你去睡吧帕里斯通。”


    “好的，妈妈。”


    帕里斯通乖巧得应下了。


    “对了，”在他即将离开时蒙莫朗西叫住他，“和子说你昨天等我到很晚，妈妈听到这件事很感动，但我认为你应该把时间放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既然你完成现在的学业还有余力，那我会再给你增加一到两门课程，还有，再过两个月帕亚斯塔开始招生，虽然我认为你的面试不是问题，但我还是希望你好好准备，帕亚斯塔是我的母校，也是我少年时期最令人怀念的地方，希望你可以理解我让你进这所学校的心情。”


    “我理解的，妈妈。”


    帕里斯通歪头笑道。


    蒙莫朗西点点头：“我很欣慰你的体谅。”


    “这是我该做的，妈妈。”


    你发现帕里斯通身上又开始散发那种蓝色光芒了。


    光芒在空中跳跃，越过象牙白的琴键，又越过鎏金花瓶，最后越到你吐出的泡泡上。


    泡泡破了。


    “啪！”


    医生放下手提箱，从怀里掏出手帕开始擦脑门。


    “我想这只是普通的感冒……”面对和子的逼问，他扭扭捏捏道。


    和子愤怒道：“普通的感冒怎么会发这么高的烧——她都烧一天了！”


    医生欲哭无泪：“我已经配了目前市面上最好的药了……夫人这种情况还是去更高级的私立医院的好，那里到设备跟检查比起在家都更完善……”


    和子瞪他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能去早就去了！”


    医生脸上浮出疑问：“这，夫人为什么这么抗拒去医院？”


    和子欲言又止。


    医生：“这事关夫人病情，您说出来说不定有解决办法呢？”


    和子左右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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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见没人才凑近医生道：“夫人，她……妈妈是在医院里死的，当时她在医院里失踪了一天，家族的人一直在找她，最后是在一个湖边找到她的时候……发现她把治死她妈妈的医生杀了，之后她再也没有踏入医院一步。”


    医生听完吓得瞪大眼。


    “那，那她没有进去吗？”他颤巍巍问，“她，她真杀了？不会是传闻吧？”


    和子用看白痴的眼光看他：“一个医生值得蒙莫朗西的大小姐坐牢？”


    “你知道她是用什么杀的医生吗？”她又道。


    “什么？”


    “枪跟手术刀，”和子用手比划道，“先把人打伤，然后用刀刺进那个人的心，她干这事的时候才十四岁，老天爷，我知道的时候都是吓了一跳。”


    “噢，天呐！”医生惊慌的闭眼又睁开，“我要是没治好她，不会被杀吧？”


    和子沉吟道：“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要是不小心把这件事透露出去一定会被杀，毕竟这也算蒙莫朗西家的丑闻，小姐嫁到希尔家，这又成了希尔家的丑闻，老爷们都好面子。”


    你转动鱼眼，看到屏风后面有道影子，和子告诉你医生点头哈腰说话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这里又安静，耳朵灵敏点十几米外都能听到。


    医生猛一摆手：“你，唉！早知道我就不问了。”


    和子摆手道：“不是你说说出来有解决办法吗？”


    医生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要是明天烧还不退，你们另请高明吧，但要我说，夫人既然这么抗拒去医院，你们怎么不直接把医院搬到家里呢？反正这对你们来说又不是难事。”


    和子眉毛一挑：“这件事小姐父亲早就做过了，结果她当时起了应激反应，病情不减反增……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没有什么，两人心里都清楚。


    “……这么多年，就不找心理医生吗？”


    医生顿了会问。


    和子一拍手：“你问的好，你知道她怎么想的吗？她认为自己完全没问题——”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医生又问道。


    “你知道我在她身边多少年了吗？”和子竖起两根手指，“二十年。”


    “当年她嫁到老爷家就带了四个佣人，其中一个就是我，现在另外三个不是不干了就是嫁人了，就我一个还在她身边。这事我不清楚还有谁清楚？”和子语气略有骄傲。


    她端水喝了口继续道：“你别看她人冷冷淡淡的，说话也呛人，那是你没看到她的优点，光乐器她就会三种，而且她商业管理也很好，蒙莫朗西跟希尔家族都有三分之一的产业是她在管理……此外她名下到基金会每年都会捐至少五千万戒尼给贫困地区，用以贡献物资，修建学院……”


    “真想不到啊……”医生呐呐道。


    和子放下水杯：“不说了，我去照看夫人了，你最好帮忙祈祷她对烧能退下来。”


    医生点头哈腰：“当然，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