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缎蓝园丁鸟

作品:《笼中的爱人

    “您说,白架构师他不愿意接受您送的礼物?”汪秘书站得笔挺,笑容恭敬完美,一个字一个字地重述道,“还说这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对。”霍权面无表情地盯着汪秘书,“而且他从不向我开口要什么。”


    “斗胆问一句,您给白总工送了什么?”汪秘书脑门都是细汗,颤颤巍巍弱弱举手发问,“车?房子?”


    “车。”


    “车啊……”汪秘书用脚趾头一想,都知道他们霍总会拿出什么价量级的豪车,“大概……白架构师不是很张扬的人,对车没什么需求吧……呃,霍总您知道他喜欢什么吗?好歹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总有喜欢的东西或者爱好吧?”


    霍权兀地沉默片刻,说:“他喜欢写代码、写编程。”


    汪秘书心里当即卧槽了一声,这天底下还真有以本职工作为乐的人,让我那些上班上得面色跟僵尸一样的程序员朋友情何以堪啊!


    “说明白架构师对他的事业很有激情!从职业里获取成就感和满足的人可不多……”汪秘书张嘴就来了一段千穿万穿都不穿的彩虹屁,看到霍权阴沉沉的目光,顿时把满喉咙的话咽了下去,“呃,霍总,我的意思是说,您和白架构师相互了解的空间还很宽阔,这对于恋人来说是好事啊!”


    依照女朋友昨天晚上恶补的小灶,汪秘书在霍权的死亡注视中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您看,您可以趁机多创造跟人家出去玩的机会,像爬爬山啦,划划船啦,逛……逛街啦,看看大自然啦。说不定,嘿,您就发现白架构师特喜欢什么事儿呢?”


    看着霍权目中凶光骤减,取而代之的是面无表情的若有所思,汪秘书知道这一关算是过去了,提到喉咙里的那口气也虚虚泄了下去。


    其实白明更需要的是您离他远点吧……但再借汪秘书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跟霍总说这话呀!


    随便哪个情绪正常的大活人往您身边待个十天半个月,没吓死就很好了!从这点看白架构师简直是人中翘楚啊!了不起了不起!


    不过汪秘书这席话,霍权倒是真的听进去了。


    白明手底下的这个项目已经到了尾声,即将告一段落。根据下游公司的汇报,数视的后端物理小组已经调整得差不多,准备交付软件工具链上硬件直接检验;如果另一个子公司表示接受产品,那么数视科技被收购到震余集团后的第一个大活儿,也算是正式地全须全尾结束了。


    霍总跟白明天天同吃同住,第一次对芯片架构师的工作强度有了直观认知,因而爱屋及乌大手一挥:同志们都辛苦了!项目结束之后统统的给发双倍奖金!放五天的带薪假!


    “好不容易放几天带薪假,我带你出去走走,嗯?”霍权伸出胳膊搂住白明的肩膀,轻柔地吻了一下他的头发,“整天窝在家里不好。”


    “我喜欢窝在家里。”白明把被子团吧团吧抱在怀里,闷声道。


    “不行。你在家也不休息,又坐在你那电脑前看论文。”霍权用他锻炼得当的肱二头肌、因为青筋明显而格外性感的小臂,一捏一使劲强行把白明翻过面来,看着他小刷子似的睫毛猛地一张开,目光明显略带谴责,跟小鸟炸了一圈脖颈毛似的,“我在西湖边有片茶田,在那块儿的私人花园度假别墅有股份,这个天气去住最舒服。”


    “哪里舒服了?”白明不耐烦地把脸往被子里一埋,“冷。”


    “后面几天就不冷了。”霍权坚持道。


    霍权要是真想做什么,白明是完全阻止不了的。或许是认识到跟霍权拗不如多睡一会儿,白明轻轻叹了口气,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下周二去?”霍权有点意外,随即乘胜追击地问道,“下周二就暖和了,刚好是你放假第三天,我们还可以去住一晚。”


    白明闭着眼睛不吭声,睫毛一颤一颤的,瓷白苍冷的脸被热气烘出了一点红晕,看得霍权心头一暖,还有点酥酥麻麻的。


    “那就这样,我叫人去安排。”霍权伸出手摸了摸白明的脸,又在在眼皮上亲了一下,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晚安。”


    为了准备好和白明的第一次出游,霍权把后几天的事情全都往前压,逼得汪秘书和一众高管也跟着加班加点苦哈哈干了三天,周一下班的时候一个个精神恍惚脚步虚浮,跟霍总高强度战斗后仍然盘条靓顺、英姿勃发的形象,形成了极其鲜明惨烈的对比。


    霍权这种上司就算再不好,但给钱大方这一点足以弥补所有缺点。当汪秘书揣着热乎的三倍加班费走出总部大门时,仿佛看见美丽的休息日向着自己招手。


    苍天在上,自从他汪栋跟着霍总干之后,几乎三百六十五天连轴地上班,一年到头就没几天是放假的!


    明天霍总不上班,汪秘书也就不用上班,实在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


    感谢白架构师!感谢霍总的爱情!


    霍权在上班,白明则在家里睡觉。


    项目一结束,他心里那根弦立刻松下来了,以至于整个精神都报复性地陷入疲惫。


    二号位架构师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太繁杂,前期要敲定宏观架构,要不厌其烦地仿真,要和各个团队沟通,还要亲自出手解决某些卡脖子的症结,直到评审追踪完毕之后才告一段落。


    天天用脑过度,一朝暂停思考,白明根本控制不住想要睡觉的欲望,有天甚至直接睡了十四个小时,睡到下午两点才朦朦胧胧地醒来,睡得还特别累,只下午写了会儿研究课题,就又迷迷糊糊地去睡觉了。


    霍权下班,在房子里转了一圈都没找到人,最后在卧室里找到了埋在被窝里沉睡的白明,等到实在不能让他继续睡了,才把白明拍醒叫起来吃饭。


    看着白明脸一点一点的、要埋到碗里去的样子,霍权没忍住问道:“你们这行都这样吗?”


    “嗯……或许吧。”白明强行撑开眼皮,睫毛一颤一颤的,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我没有以前能熬了,大学打国际比赛的时候能连续四十八小时不睡觉,比完倒头睡一天……不像现在,这么点强度就犯困。”


    “你平时也没少熬。”霍权皱起眉头。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的,霍总,”白明困得混混沌沌,难得微微地笑了一下,调侃道,“不拼命怎么办?我要养家糊口啊。”


    “我难道不在养家糊口?不拼命早就破产了,”霍权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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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工资还是我发的。”


    或许是犯困的白明格外慵懒平和,霍权从来没有这么日常、平和甚至温柔地吃过一顿饭,也没有和任何一个人享受过这样一段平静安谧的时光。


    他前半辈子都在不停地奔走、算计、竞争,就像丛林里用利爪和獠牙厮杀的野兽,没有一刻停下来稍作喘息,所有事情都在追求利益、效率、得失,如同一台精密冷酷的机器。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和一个人相对而坐,饭菜热气绰绰,灯影温婉如梦,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地夹着菜,你一勺我一勺地喝着汤,偶尔拌拌嘴拉拉家常。


    ——就像一对平常的夫妻那样。


    这个念头连霍权自己都觉得荒谬到不可思议,但它就是这么鲜明深刻地从心底冒了出来,像甫一接触水的海绵一样猛然膨胀起来,瞬间挤压满了整个心房。


    如果今后要和某个人生活一辈子,一起相伴到白发苍苍、年华老去的那一天,或许就是眼前这个人,这位叫做白明的架构师。


    一见钟情,牵肠挂肚,夙兴夜寐,难以忘怀。


    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这样,一切曾经自洽的逻辑和理智刹那间土崩瓦解,不问理由;又像在心灵震荡的废墟中,重新塑起了一座纯净巍峨的丰碑。


    这样的幸福那么陌生、微渺和遥远,又那么无声、妥帖与咫尺,非沉溺者无法理解,非亲入者不能体会。


    白明大大地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用指尖蹭了蹭眼角的水痕,眼皮薄得发红:“我要去睡觉了。”随后直挺挺起身,趿拉着拖鞋,一步一步地挪到房间,呯地关上门。


    “明天早上要早点起床!”霍权哭笑不得,扬声道。


    卧室静悄悄的,一点回响也没有。


    白明没回答,不知道是倒头就睡没听到,还是懒得再出声了。


    霍权摇了摇头,静坐片刻,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放下碗筷、摸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我是霍权。准备得怎么样了?”


    电话那边立刻殷勤讨好地笑着说:“霍总您放一百个心吧!都准备妥当了!我和那边的管事千叮咛万嘱咐,绝对让您和您的爱人逛得舒心、住得满意!”


    霍权“嗯”了一声:“行。你辛苦了。”


    “岂敢岂敢,您说您头回带人去度假,我能不上一万个心吗?保证把事情给您办得漂漂亮亮!”


    ——这就是所谓上一万个心?这就是所谓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次日,湖滨花园别墅高耸精秀的铁门前,霍权一眼就看到一身休闲雅痞打扮的邓广生,以及人模狗样胸前插了只玫瑰、从头到脚比白孔雀还骚包的冯家乐,第一反应就是回头一定要把那傻逼助理开了!


    霍权堂堂一大集团的总裁,好不容易抽出时间跟对象过两人世界,清场是最基本的吧?


    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非节假日非双休日非公休日,为什么偏偏今天过来?有那么多度假胜地可以去,为什么偏偏来这里?!


    “哟!白老师,霍总,好巧啊。”邓广生那双桃花眼唰地一亮,把金丝眼镜镜框从鼻梁摘下,折起来卡到领口,挥手笑道,“你们也来度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