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蓑羽鹤

作品:《笼中的爱人

    “霍权你干什么?我自己会走路,你捏痛我了!放开我!”


    霍权紧紧抓着白明的手腕往外走,面色看似平静如常,但单从他堪比铁钳的力道来看,那冷静的面皮之下绝对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白明跟霍权相处了近一个月,知道这人的情绪的管理能力强悍到了一定境界,标准的豪门精英继承人做派,要么不痛不痒隐忍不发,要么发作起来异常恐怖。


    比如说今天,白明无师自通地预感到霍权不知道从哪里吃了一包火枪药,现在他的情绪绝对异常极端!


    把白明逼到车上,霍权紧接着跨上车,啪地把门重重一关,对司机小翁低喝道:“把隔断升起来。”


    “霍——唔!”


    印到白明嘴唇上的吻异常躁怒,霍权死死摁着他后脑勺不让他动,五指几乎要从发丝掐进血肉里。


    白明简直惊呆了,下意识的就要拼命挣扎起来。


    霍权一只手反抓住白明两只手腕,桎梏到两人胸膛之间,再次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接吻技术野蛮而生涩,带着极为原始和本能的意味,只用两个字形容那就是“重”和“痛”。白明感觉他的唇齿火辣辣地发疼,就像被凶狠的野兽啃噬撕咬,一点点地被吃掉、被连皮带肉地吞进肚子里。


    “邓广生对你有意思。你对他有意思吗,嗯?”霍权松开白明的唇瓣,在他红得肿了起来的嘴角轻而狠地抹了一把,眼珠子仿佛迸发着择人而噬的光,“你想跳槽到他公司去?”


    一般人被霍权这么气势凛然地一逼问,早就吓得话也说不出来了;白明却冷着眼一把挥开霍权,厉声道:


    “被这种伎俩激将到发火只会无能狂怒,冲这个我看得起邓总也看不起你!”


    这句话就如一耳光扇在霍权身上,抽得他立刻冷静了下来!


    能把震余集团做得这么大,霍权也不是什么容易被情绪冲昏头脑的人;只是他在白明的事情上总是控制不住地猜疑易怒,波动大到连他冷静下来回想,都觉得自己感性得不可思议。


    霍权闭了闭眼,两秒钟后神色冷静了许多。


    “我从不妄议他人的出身家世,但邓广生这个人……你别看他为人温和圆滑、似乎很好相处,他能从邓家一堆婚生子私生子里厮杀出来,几乎是邓氏集团铁板钉钉的下一任继承人,绝不是什么与人为善的等闲之辈。”


    暮色降临,道路两边的路灯一盏盏地亮了起来,光弧如水纹一道一道地掠过白明的脸。


    霍权看到他的瞳孔很明显地微微收缩了一下,黑得极深极沉,连一点光都映不进去,就像一块寒冷的墨冰一样。


    “……私生子?”白明终于推开霍权,缓缓地坐了起来,抖着手慢慢整理衣襟,声音干涩沙哑,侧颊在夜色中晕出一片模糊冰冷的阴影。


    “他父母是商业联姻,但双方不知为什么撕破脸也撕破协议,各自都有一堆婚外对象。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他们家有几个私生子我也没去了解,但邓广生是他父母婚生子,排名第二,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


    “这样啊。”白明低低地笑了一声,没有抬头,“原来是这样。”


    霍权觉得白明的那笑声里有种冷冰冰的讽刺,不过讥讽的对象应该是邓广生,因而心情瞬间舒缓了许多:“嗯。邓家的关系比较混乱,争斗激烈。邓广生够聪明敏锐,够能装能忍,最重要的是够狠心——他同父同母的亲哥哥也是被邓广生撵到国外去的,更别说不是从一个妈肚子里出来的兄姐弟妹。”


    “自己的婚姻都视若荒诞儿戏,为什么还着急生那么多孩子?”白明淡淡道,“投胎投到邓家,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是为了平摊风险吧。”霍权倒是仔细想了想,说,“现在的老邓总并非没有兄弟姐妹。如果他没有孩子,或者孩子不是那块料,自家的产业容易被虎视眈眈的亲戚褫夺。”


    “虽然小孩多、父母又一碗水端不平,子代之间容易生矛盾,但从这种复杂的环境下生存下来的,往往比父母还要厉害……畜生都知道多生几个崽子,选最强壮的那个做继承者,有些人也信奉这一套。”


    “这些人都是畜生吗?”白明的声音冷淡而优美,说出来的话却无比讥讽直接,“身上流淌着相同血脉的亲人,彼此之间争斗不休,有时候这些内耗甚至是上一辈有意促成的。畜生都不会这么对自己的孩子,但人会因为追逐利益而这样做。”


    霍权敏锐地觉察到白明话中有话,他似乎对此感到尤其的憎恶,是因为过去的经历吗?


    但白明没有兄弟姐妹,他被单亲母亲抚养长大,连亲属都没碰见过一个,又何来这样的痛恨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邓总说那几句话,无非就是想挖我走罢了。”白明冷冷看向窗外,“我走得了吗?”


    “你想跟他走么?”


    “你今天吃错药了是不是?”白明扭过头来,秀眉烦厌地蹙了起来,“有病去治,有火别对着我发。”


    被白明毫不客气呛了一通,霍权非但没觉得被冒犯,反而心里无端飘飘然的,甚至有种难以言喻的……爽。


    “我没对你发火。”霍权把白明的手从臂弯里挖出来,握到手心里,慢吞吞地,“只是刚刚不大高兴,没控制好情绪。”


    白明瞥了他一眼,一缕流光顺着眼睫向边缘一划,看得霍权心头一跳。


    白明终于知道,道南茶馆吃饭回来那天,为什么霍权晚上在那闷声发疯折腾人——那天邓广生也在场,他八成是吃醋了。


    ——吃醋就可以乱啃人吗?吃醋就可以翻来覆去不让人睡觉吗?吃醋就可以不由分说就把自己摁在车上亲吗?


    白明忍了又忍,深知人生自古谁无气、气出病来没人替,在心里狠狠鞭了霍权一通后,索性暗自翻了个白眼,不说话了。


    吃完一通醋,霍总忽然觉得心旷神怡、灵台清明,什么邓广生、李广生,忽然都成为了不值一提的无关紧要之人,于是被抛到九霄云外的计划慢慢回到脑子里。


    他轻咳一声:“白明。”


    白明托着下巴看窗外,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


    “一会儿不急着上楼。我想给你看一份,”霍权顿了顿,“……礼物。给你的。”


    嚓嚓嚓三声,地下一层将近三百平米的私人车库顶灯次序全部亮起。地板和墙壁的装潢银黑交汇,聚光灯洒下窄细的强光,唰地照亮了两排豪车。


    白明站在入口,顿觉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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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炫得一晃:“……”


    “虽然你说不想要车,但没个代步工具,出行总不太方便。”霍权拉起白明的手,引他到左侧停在最前面的、崭新铮亮的几辆车前。


    “保时捷911,丰田卡罗拉,奥迪A6。”霍权言简意赅,“都是新车。前两辆你不愿意开出去,可以收藏保值用;最后一辆日常开没什么问题。再便宜的款式,我也拿不出手给你了。”


    白明:“……”


    “已经登记在你的名下了。”霍权补充道。


    “但我不能接受你的车。”白明叹了口气,摇摇头。


    有时候霍权觉得白明的金钱观非常有意思。他一个在廉价公寓租房、省吃俭用的普通人家孩子,一夜间顷刻转换到霍权这个身价的人习惯的日常,接触到精细贵重的食材、动辄上万的衣物,甚至是比一套市中心房子还贵的名表、豪车,居然一点都没有展现出倾慕、胆怯或者惶恐之类的情感来。


    白明就这么平淡、自然地接受了一切。


    一部分原因,估计是白明觉得跟霍权这个人说不通理,没必要跟这种控制欲很强的男人较真,索性生活琐事就由他安排;但另一部分原因,霍权只能用白明心态强大、心境通透、对俗物没什么追求等等心理因素来解释了。


    至于为什么白明对那张黑卡的反应那么大,又不想接受霍权送的车,或许是他心性清高的缘故,但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他在心里跟霍权划了一道清清楚楚的界限。


    ——白明是个家教良好的、能自力更生的、高智商高学历的技术人员,按照汪秘书的说法,他这样的人,大概不会接受所谓“不平等的馈赠”。


    “你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我想送给你是我的事。”霍权沉默了数秒,从旁边的保险柜里拿出三把钥匙,塞到白明手里,静静地盯着他,说,“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一份礼物而已。”


    “可是我不喜欢这种感觉。”白明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说,“这让我觉得……不舒服。”


    “那天我送你黑卡,你也是这种感受吗?”


    “是的。我很惊讶你居然能意识到这一点。”白明语气微微带了点讥讽。


    “我曾经说过,我们的关系是正当交往。承担你的经济问题,对我来说只是顺手的事。说白了这几辆车并不贵重……”


    “你从前谈过恋爱吗,霍权?一方对另一方的付出超过世俗认知的某种界限时,受赠的一方只能被动地开始偿还代价,”白明的脸被顶灯照得雪亮,望向前方的瞳如点墨,“我除了自己的身体和自由,没有什么其他可以支付的报酬。”


    “……”霍权没想到白明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张了张口,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无论你怀着怎样的心理,礼物也好、补偿费也好、床费也罢,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白明冷淡地点了点头,面若冰雪,完美苍冷得毫无瑕疵,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感情,“我从来不认为我们的关系是平等的。只有拒绝你的馈赠,才能让我有时候勉强觉得自己……是个有尊严的人。”


    他把钥匙啪嗒一声放在柜顶,往里推了推,疲倦地轻声说道:


    “如果你自认为和我在交往、而非别的什么,请你别再这样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