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替代

作品:《师兄今日也压力过载

    年年从怀中拿出一叠黄符,甩向空中,呵道:“尘气凝,轨迹明。一符引踪,万息归灵。”


    黄符镀上了一层灵气,追踪而去,两人掠身而去,在林中追寻着符纸而去。


    符纸闪烁着淡蓝色的光,不见月光的深林中格外显眼,年年虽不说,心脏早就在胸腔中猛跳起来,他们再清楚不过,如果今日放走了鲛人又不知道何夕才能找到他了。


    他们时间有限,不得随意挥霍。


    年年反手便从纳戒中取出了锈玉,“起——”,随着树林深处一阵闪光,一人御剑而立逆风追着一枚正在燃烧的符纸而去,盛惜时紧随其后。


    符纸疾速而下,已至城外,遮挡视线的树木渐渐稀少,而越加清楚的是海浪的声音,永不止歇。


    年年一跃而下,收剑背于身后,换用双腿疾行,眼看着符纸飞至海面,正在燃烧的符纸在那纯黑的海面之上格外显眼,转瞬扎进了墨汁似的深海。


    她追在符纸身后,在这深黑的海涛之中踏出纯白的浪花,在符纸消失的那一刻,一头扎进了海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盛惜时来不及阻止年年,只能任由着她消失在墨色的海面,春天的海水依旧是带着冰的料峭,饶是修仙人有灵力护体那刺骨的冷意却一丝一毫不会削弱,跃进深海,那种冷意便从四肢百骸侵蚀过来,仿佛在呵斥驱逐着他们这些外来客。


    余年年的眼神灼灼,神色坚毅,视线从未远离过那张燃烧着的追踪符纸,直到符纸将她带至一片深海的礁石之中,消失不见。


    她知道,那只逃走的鲛人一定藏身其中,只是深海视线太差。


    “有些重要的东西,是无法依靠双眼看见的。”


    母亲曾在教她学弓时说道。


    满山遍野的风,四散而逃的猎物,干扰无处不在。


    “用心感受,然后,放箭——”


    遵循着记忆的叮嘱,反手将剑猛掷而出,剑在水中划过之处皆浮起颗颗晶莹的泡泡,竟抵着水中巨大阻力依旧以相当快的速度射出,钉住了那只正打算潜行逃走的鲛人。


    那柄剑深深插入了他身后的礁石,让他想逃窜却被钉住动弹不得,待到他反应过来扯破衣裳,准备施展一记金蝉脱壳之时,簌簌而来的符纸却再次将他钉住。


    “别乱动,我不会伤你——”


    和他唇角的血液一同落下,而一同响起还有一个清脆的童音,脆生生地喊着什么,年年听不懂却清楚这个少年要干什么。


    “年年后退,他要引爆妖丹!”


    在有人找到他们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竟是赌上性命的鱼死网破。


    余年年没有依照盛惜时的话后撤,她只是迎着他的那双心存死志的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个孩子,”那个鲛人少年听得懂,在年年提到孩子时,他的眼神顿时变得凶戾,似乎在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那种恨意更盛,“是你的亲人吧,你真的自爆,和我们一起步上黄泉吗?”


    “可是,她呢?你真的要留她一妖在这世间吗?”


    在年年最后一句话落下后,他的眼神明显钝了下来。


    他的眼里,不再只有仇恨,那不敢落在胞妹身上的眼神终究敌不过遗憾,是啊,他不能让她独行在这世间,他怎么能?


    可是,人族找到他们了,如果不做点什么,届时他们便会步上族人的后尘……


    他答应了阿爸阿妈的,要保护好妹妹的。


    不能食言。


    他犹疑了片刻,合上眼睛,泪水落下,变成点点的珍珠,欲要继续催动妖丹。


    年年看到他动摇的那一秒,即使是片刻也足够了,她飞身上前,任身后盛惜时如何挽留也没有停下脚步,她捏住鲛人的下颚,将稳定灵力的丹药塞了进去,生生叫他咽了下去。


    那股不断涌向着丹田处的灵力,随着丹药的溶解瞬间安定了下来。


    在他惊愕的眼神中,年年转头看着盛惜时说道:“师兄,再多相信我一点。”


    “你的师妹才不会栽在这种又冷又黑的坑里。”


    盛惜时看着年年,缓缓点了点头,向着那个从礁石间突然窜出来鲛人小女孩而去。


    小女孩对于盛惜时没有什么反感的样子,只是用那双干净清透的眼睛盯着他看,用生疏地人语说:


    “仆亮,人……”


    虽然这么说着,她忽而想起什么般看着哥哥,要逃到礁石后躲起来。


    盛惜时只是笑着和她对视,说道:“我很漂亮吗?”


    “我们是来带你们回家的,不要害怕哦。”


    他说着年年听不懂的鲛人语,声音更低,就像清酒,一般润过嗓尖。


    “回家?我们怎么回家,都已经被你们这些人族害的没有家了,你们还不肯放过我们吗?”


    不知盛惜时究竟说了什么,原本安静下来的少年激动了起来,满含着怒意的吼道。


    “你们如果想要鲜血,就拿我的吧,想要纺纱,我也可以学,至于珍珠,想要多少我都可以提供,只是不要动我的妹妹。”


    忽而他又缓和下来说道。


    “不,我们不会动你的妹妹,也会放了你,我们真的是来救你们的。”


    盛惜时站起身来,向他的方向走来,一字一句的说道。


    那双眼睛天生就有能够使人信服的能力,鲛人少年就像一只应激的小猫哈着气,却在他的安抚下缓缓卸去了防备,收敛了爪牙。


    “年年,可以放开他了。”


    “好。”


    随着年年应声,符纸缓缓地飞回了她的手中,累成一摞。


    “我,可以相信你们吗?”


    鲛人少年用不熟练的人语说道,说得很慢,但是咬字十分清晰。


    “当然。”


    年年点了点头,她从怀中取出两枚令牌,递到少年眼前,才继续说道:


    “我们是大陆北境霜青宗弟子,若你不信,这便是我们二人的弟子令。”


    “你们经历的事情,我们大致清楚,我们的目的便是揭露他们的暴行,让有罪之人绳之以法,你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她说完,盛惜时便依言翻译。


    少年鲛人,却是鲛人族中少有的鲜丽外形,散开的发丝在水中飘荡开来,听了年年的话,双手掩面,一粒粒的珍珠落下,美得似画。


    “太晚了……”


    年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却读得懂他的悲痛。


    她求助般看着盛惜时,他缓缓开口道:“他说,一切都太晚了。”


    鲛人少年招了招手让妹妹过来,他蹲了下来看着妹妹,轻轻地捂住她的耳朵,才继续说道。


    “七日之前,原本被关住的族人都死了,城中向林子里抛弃了好一堆尸身,都是鲛人族,刀口非常丑陋粗糙。”


    “族中已经只剩下他与妹妹二人了。”


    几个字落在她的心中,荡起阵阵水波,七日之前,正是年年与盛惜时被推入传送阵法中,到达羽城的那日。


    夜里城主姜青大办洗尘宴,声乐顶天,城中却暗度陈仓,趁此良机,将罪行埋藏。


    朱门内歌舞升平,城内鲛人血溅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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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他们的人甚至连他们的死也不肯放过他们,定要挖出他们的心脏,为他们的神奉上珍馐才算罢休。


    冷血,狠毒……


    “可是讽刺的是,那日之后,他和妹妹才得以自由出入海域,捕猎果腹。”


    被奴役的鲛人在海中捕鱼,他们是人族的手眼,在被控制的那一刻起,他们的性命便不再由自己控制。


    “他随可心存死志,手刃仇人,可是,他答应了父母,要守着妹妹,好好活下去,现在唯一的愿望便是可以回归族群。”


    盛惜时的声音带着哀叹,圣王的围猎之下,鲛人族群究竟还剩下了多少?


    两人相对视,良久,年年缓缓开口:“不可,有人在整片大陆猎杀鲛人族群,现在将你们送归至任何鲛人族群都有重蹈覆辙的风险,届时,你们依旧在劫难逃。”


    “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年年走上前,将衣袖挽起,露出手腕,而那紧实漂亮的手臂上横陈着一片狰狞的燎疤,她的眼神灼灼,“战争来临时,一切在烈火中消弭了,我答应了他们要和妹妹好好活下去,可是,我食言了。”


    “我没能完成的,我希望能替你实现。”


    “你可以相信我们……”


    余年年说的很慢,一字一顿,以便少年能听懂,不等盛惜时的翻译,他怔怔看着年年的伤疤,说道:“谢谢……”


    他一直放在妹妹耳畔的双手终于支撑不住落了下来,不断地说着谢谢,颗颗晶莹的珍珠就这样落了下来。


    他失去了一切,无论是赖以生存的家园、还是朝夕相伴的族人,一夕之间一切都化作尘烟,而面对妹妹,却一字一句不能透露。


    失去庇护的幼鸟张开双翼为另一只更弱小的雏鸟遮挡着风雨,他们必须从这个枝丫飞向另一个枝丫,躲避着哼哧哼哧吐息的猎犬,不能被找到。


    直到有人展露相似的伤疤说道:“我明白的,我也经历过。”


    失落已久的不安终于消弭,泪水随之涌出,终于,终于,安全了。


    “你们会暂时住在霜青宗,不会有危险的。”


    盛惜时说道,而另一边,余年年从纳戒中取出了一卷传送阵法,递到少年手中说道:


    “事不宜迟,你们即刻动身,顺便帮我们传个话吧。”


    ***


    城主府,书房内,一人掌着一盏小灯侍候在姜青身侧。


    忽而门外有人来找,轻敲城主的门扉。


    “进。”


    她并未抬眸,扬声说道。


    “城主,那两个鲛人小孩的刻印动了。”


    “哦,帘竹,快寻我册子来,鲛人想来以群为居,那两个小孩逃去的方向定有鲛人隐居……”


    火光映在她眸中,显出几分疯狂的兴奋。


    为了应付那两个修仙人,她下了命令,各家各户,连带着自己,处理鲛人存在痕迹,不得叫他们看出一点痕迹,之后的日子,少不了换一批鲛人。


    她早知道了鲛人中逃了两个,却也未急着去寻,便是想到了今日,让她看看,要去哪里找新的役使呢?


    她足足算了两次,可是方位却都在一处。


    ——霜青。


    那两人来时的样子来历历在目。


    “我们也应该好好招待招待我们的客人了对吧——”


    她紧紧握住了骨笛,推门而出,夜色之中,往日的平和不复存在,取而代之是露骨的恨意。


    “放走了我的猎物,仙长就得代替他们留下来了。”


    那声音高昂清亮,听来却透着令人悚然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