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枚鳞片从你的身躯上脱落，一个个圆润的卵滚落在你的周身。


    鳞片脱落的地方露出硕大的伤口，伤口凹陷，但内里奇特不似普通生物的血肉，也不见有一丝血液流出，转瞬间伤口便恢复原样，但曾经的鳞片不复存在，只剩下带有半圆形的癍痕。


    不知道是不是一种错觉，你感觉自己的身躯缩小了一些。


    转念一想，即使你屏蔽了自己的痛觉，但剥掉鳞片甚至恢复伤口的行为，无一不在消耗着你的能量、你的身体。


    除了令使的位格没有变化，等你结束此事大概还要虚弱一段时间，和这相比体型小点就不算啥了。


    你安慰自己，“毁灭与新生在每一个生灵的身躯上上演，但天使不是这样的，天使是怠惰的、是不变的，如果没有外部刺激，这种怠惰迟早会成为进化的阻碍。”


    “此次蜕鳞可以看成我的毁灭与新生之旅，这是一场蜕变！”


    “就像蛇类会蜕皮，老鹰会磨掉自己的旧喙。”


    “新生的器官一定会比之前更加强壮。如此才是我的进化之路。”


    你的尾巴尖兴奋地点了点。


    心神放松之后，你才注意到身边的人。


    那个角人——龙尊。


    你并未知晓他的名讳，你们之间的交流也仅限苍城此事……


    似乎不止是持明族误会你和不朽有关，连罗浮的高层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罗浮将军仅露面一次，之后就全权交给角人了。


    你问他，“这底下在忙忙碌碌什么呢？”


    他解释，“在安置持明卵，或者它有个其他名字？”


    “哦哦！原来是这样。”你恍然大悟。


    你的身躯太过庞大，无数持明人组成的流水线式的接生程序，在你眼里和蚂蚁运输食物那样差不多。


    你看着他们小心翼翼地使用云吟术，将粉白的卵一一安置妥当，你恍惚间觉得自己像巢穴中不停生产的蚁后一样。


    听说处于生育高峰期的蚁后一天能生产3万多枚卵……


    而你不逞多让！


    你不禁扶额，“这可真是……”


    在成为丰饶令使后，你总感觉自己在不停地突破身为人的认知底线。


    从被尤利安认妈妈，再到“英雄母亲”。


    底线，就是用来打破的！


    你有些精神恍惚。


    角人突然慌张了，“你怎么了？你还好吗？”他开始使用云吟术治疗你身上的伤口。


    这位性格孤傲的龙尊，此时也不得不放下种种猜测，全力输出自己的力量，用尽全力治疗你。


    他曾在仙舟人记载的古书中看到过，凡人女子生产九死一生，生育会极大地损耗母体的精神和力量，虽然这位令使并非凡人女子，但生产的事谁能说的准呢。


    “行了！行了！我没事！”我只是接受不了自己英雄母亲的身份而已。


    你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吐槽。


    “不，之前我犹豫着出手，担心外来的力量会对你造成阻碍。现在我明白了，这种情况不会发生。”


    “既然如此，我就更应该出手。这本就是持明一族的大事，我不该优柔寡断的。”


    “即使你不在意，我依然要感谢你，感谢你带给持明族新的血液，不知名的令使。”


    他不理你，双掌虚虚贴在你的脖颈处，澎湃的力量不断从他的身体里涌出。


    所以你就默认他们是持明族了吗？他们明明是天使，你们不能生育也不要乱认别人的娃啊！


    经此一遭，你们算是有了聊天的契机。


    你们不讨论彼此的身份，不讨论种族的未来，也不讨论乱七八糟的现实。


    你为他描述自己在星海看到过的美景，为他讲述自己曾在地球上看过的小说动漫，也为他介绍自己在这个宇宙里的家人。


    他不似你这般健谈，也不似你这般拥有繁多的经历。


    他的故事十分寡淡，一生仅围绕着公务、持明、龙师这几样。


    龙师这个字眼占比最小。


    后来又担心你无聊，他开始找一些星海趣闻，他也是第一次了解那些奇闻趣事，因此你的没见识没常识的表现也不算突出。


    聊了这么多之后，你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这个人。


    这是一个闷骚、内耗、孤傲的人，你当初一眼判断的印象没出错。


    同时他也是一个死心眼的人。


    “所以，你可以停手了，不用再为我输送力量了。”你看着他眼底浓重的黑眼圈和逐渐消瘦的脸颊这样说。


    龙尊的力量不是这么使得，谁都不能像个机器一样不眠不休地压榨自己的力量的。


    你苦口婆心地劝解他，“获得与损耗不成正比的能量运行方式会让你的身体吃不消的。”


    他轻笑地摇摇头，温柔地像一缕风。


    你叹息，这家伙真是一个偏执成性的人。


    这样的人在寰宇间不在少数，似乎是因为命途的影响，也似乎是一条道走到黑就是星神这样的潜意识，偏执、纯粹、单纯，这样稀有的特性在寰宇竟然不算罕见。


    “这宇宙真颠！”你再次吐槽。


    等一下，说到一条道走到黑……持明自称龙裔……


    不朽之【龙】是怎么生出“龙裔”这种东西的？


    祂不是一个孤龙吗？


    自我复制？滴血成龙？诞生万物？


    你联想到寰宇存在的众多龙裔和众多种族，你心生钦佩，“不朽也是一款英雄母亲啊！”


    “你说什么？”他确实变得虚弱了些，幻听的症状都冒出来了。


    “没什么，对了，你们是怎么认为我是不朽的令使，祖龙的后裔的？”


    “不朽的力量是真实的，血脉的共鸣是真实的，令使的位格也是真实的，除了不朽的龙裔之外没有其他解释。”


    他的目光轻轻扫过这庞大的身躯，在不朽陨落后，与祂有着本源上牵扯的持明人再也没有了化龙的资质，与龙形最为接近的除了龙尊别无他人。


    他猜测你可能是不朽有意隐匿或者无意丢失的的一枚卵，在无尽的时光中沉眠，直到最近才破壳而出。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你的龙形态和令使的位格，这也是仙舟联盟共同的认知。


    除了持明一族的背书外，仙舟对你的占卜是：来历成谜；是友非敌。


    什么鬼玩意？血脉，我都是天使了，还有血这种东西？什么不朽的力量，我有这东西？


    你回想起，自己在吞掉罗睺后就忙着拯救苍城人，还没仔细琢磨过自己的力量，也没在意纳努克的瞥视。


    甚至在转化时，因为那刻骨铭心的疼痛让你患上了PTSD，你到现在都没恢复自身的知觉。


    在你有了想要感知力量的念头后，那层不稳固的认知屏障迅速地褪去了。


    无名的力量重获自由，在你的身躯上聚拢。


    你低声自语，“原来如此……”，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无形的威慑扩散，聚拢的鱼群眨眼间逃离，忙碌的持明人冥冥中收到一股感召，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


    金龙自水底昂起头颅，脱落的鳞片在滚落间变得圆润，粉白色的卵如同身躯上滴落的汗珠。


    你伸展起身体，在水中抽动着长尾，羽翼像猫咪伸个懒腰一样肩胛骨伸展到极致又缩回去，被称为双手双脚的东西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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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软的海底泥沙上。


    你的瞳孔清澈如水，又有着宝石质感的透亮，莫名中带着出尘的神性。


    你的视线在水中不受任何阻碍，轻易地在一众小人中找到那个在你耳边说话的人。


    你开口，“我感受到了。”


    感受到了什么？


    自然是感受到了命途之力，你是丰饶的令使，命途之力对你来说是最熟悉的东西，但你感受到的不只是【丰饶】，还有【不朽】和【毁灭】。


    毁灭来自纳努克的瞥视，你不确定祂有没有像抛答辩一样抛给你什么，但你的身躯中确实存在着毁灭命途的力量。


    丰饶更好解释，无需多言。


    你始终不愿透露来历与姓名，就是因为你在巡猎的大本营仙舟上。


    如果你言明自己是丰饶令使，那事情就不会如此顺利，倏忽对建木虎视眈眈，甚至罗睺都可能是祂的手笔，此时再来一个丰饶令使，仙舟不可能不应激。


    那么不朽从何处来？


    仅仅是这阿玛鲁的身躯，仅仅是这类似龙的身体，仅仅是因为丰饶是从不朽撕裂下来的命途？


    问题很复杂，但答案很简单。


    只是因为你已经踏上了不朽命途。


    不朽是什么？


    你对不朽的理解是：见证、传承、蜕变、新生……进化。


    当生命一直在进化，就能存活到宇宙的尽头，甚至能超越宇宙的尽头开辟出新的天地。


    比宇宙灭亡还要长的进化之路怎么不算是一种不朽！


    在这一瞬间，你忽然明白你在不朽这条命途上走得很远，践行此命途的你怎么会单纯认为自己的力量仅来自丰饶？


    不朽的力量你确实拥有，那血脉的鼓动来自何处？


    你想不明白，总不能是因为“龙”在这个宇宙具有唯一性，阿玛鲁的衍生龙种外形被宇宙规则承认你是龙种之一吧？


    可能吗？


    这个宇宙的奇妙之处，你还未解明，此时你也只能承认这个理由了。


    想通之后，你沉默了。


    不朽之力+令使力量+龙形=不朽令使？


    仙舟人的脑洞真大。


    不过——


    你接受了！


    我是不朽令使（大雾），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


    那我还隐瞒个鬼！


    赶紧把电话拿过来，让我给家里打个电话，我都失踪多少年了？


    以上便是你全部的心声。


    之后，龙师慌慌张张地开始联络尤利安疗养院。


    尤利安疗养院也终于意识到你是走失了，不是抛弃他们了。


    双方都很安心，可喜可贺。


    双方通气后，你感觉你与持明族无形的隔阂消失了，也有一些持明人能大着胆子靠近你了。


    大概是之前，你对持明的冷淡态度让他们觉得祖龙的后裔对他们不满，他们心里不安又不敢多说什么。


    至于龙尊，龙尊能和普通持明人一样吗？这样的想法是大多数持明人拥有的，不包括龙师们。


    龙师在觉得持明被接纳后，红着脖子靠近你。


    干嘛？


    告状！


    他们诉说自己的委屈，说雨别这一脉龙尊是如何的唯我独尊，如何的不听管教巴拉巴拉。


    不是，我多大，你多大啊。你好意思告我的小伙伴告状。


    你一个喷嚏就将龙师们吹跑了。


    你本着在其位谋其职的想法，想着既然接过了不朽令使的身份，就打算为持明人做些什么。


    毕竟，你除了践行不朽之外，你还践行着丰饶，你无法在察觉到别人有困难后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