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高热

作品:《观秋梧

    自从刘义秉受罚之后,大家就都默契地当作无事发生,期间庄公公还来灾民区视察过一番,他本意是做样子,便这一次就中了招,回去也发热起来。


    经过严密的筛查,有发热症状的灾民被集中到一起,每日接受大夫的治疗,病情尚且控制得住。


    李艾宁也在大夫的行列。


    灾民的药都是统一熬制的,药材俱是从大夫那直接购买的,大夫们获了利,在灾民治病这方面也更上心了些。


    李艾宁熬完灾民的药,还要熬刘义秉和庄公公的药,再亲自给他们送去,日日忙得不可开交。


    庄公公为人谨慎,凡是入口的药,都要李艾宁先尝过,他才能安心服用。


    金桐带来的赈灾粮快要见底,给监察院传过信。第二批赈灾粮提早上路,算日子就快到了,以防万一,苏礼明亲自带人去路上接应。


    自打苏礼明走后,金桐的右眼皮就跳个不停,她白日例行巡视,夜里还要核对户部的账本,几日下来,人都消瘦了。


    一日金桐巡视灾民影,发现守卫和灾民起了争执,过去了解情况得知一妇人的孩子发起热,意图隐瞒过去,被大夫揭穿了。


    依照规矩发热的人应该送去统一治疗,妇人却发起了疯。


    那孩子看着还很小,尚不足一岁的样子,被妇人按着后脑紧紧箍在怀里,大有闷死也不交给旁人的架势。


    这妇人金桐有些印象,她和家人失散,孤身一人带着孩子。说成失散只是为了给活人以慰藉,大家心里都明白,找不到就是再也找不到了。


    妇人和孩子相依为命,一直撑到他们到来。金桐对她印象深刻也是因为她的孩子,遭受这样大的灾难,养活一个孩子是很难的,如此小的孩子更是罕见。


    或许是因为遭受过重大刺激的原因,妇人的神智一直不甚清醒,她本能地警惕一切抢夺她孩子的人,像一只困在笼中的母兽。


    她情况特殊,金桐私下对她关照得多了些,妇人便对金桐有些下意识的依赖。一见到金桐过来,她便语无伦次地告起状,句句泣血地控诉这些要抢她孩子的恶人。


    守卫拿她没办法,他们得了命令,若非危急情况,不得伤害灾民。


    金桐蹲下去和妇人说话,妇人顶着一双猩红的眼问她:“你也要抢走我的孩子吗?”


    金桐柔声道:“不是抢,我们早就说好了的,发热的人要送去治病,你还记得吗?”


    “可他还那么小,离开我可怎么活啊?”妇人说着又情难自抑地抽泣起来。


    “你知道的,发热是会死人的,他那么小,若是不接受治疗,要怎么挺过去呢?”金桐心中酸涩,眼皮似乎也跳得更厉害了。


    妇人像是被她说动了,哭得更厉害,却还是做不到把孩子送到别人手里。


    而金桐也在考量,这么小的孩子离不开人照顾,大夫那边也分不出人手专门来管单独照看孩子。


    长吸一口气,她道:“那便这样,你的孩子由我亲自带着,不必送去集中治疗,待他的高热退了,我再给你送回来,好不好?”


    妇人点点头,万分不舍地递出孩子。


    金桐把孩子抱在怀里,见他脸蛋红扑扑的,已是烧得糊涂了,连哭也不会,心中几分心疼。


    她没有把孩子带回住处,而是在灾民营的一个简陋小屋里住下。她从未做过母亲,带起孩子来有些力不从心,好在这孩子安静不爱哭,让她在操劳整日之后还能睡个安稳觉。


    随着时间推移,因发热而进到治疗区的人越来越多,从治疗区活着出去的人却寥寥。死去的人在最短的时间内被焚烧掉,他们做了最好的举措,依旧未能阻挡情况的恶化,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这种集体的热症很容易发展为瘟疫。


    金桐给孩子悉心喂药,自己也每日服用预防热症的汤药。不但孩子始终不见好,在第三日,金桐自己也发起热了。


    病来如山倒,金桐很快也烧得神智不清,她把自己关在小屋里,起初还没人知道。下午有人来送药,发现早上的药还放在门外,破门而入后看见金桐圈着孩子缩在床里,早已昏得不省人事。


    金桐从头痛欲裂中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探身边孩子的气息,还活着。她放下心,转动了一下如有针刺的脑袋,惊觉房中竟还有一人。


    “你醒了。”李艾宁面上覆了幘巾,把一碗漆黑浓稠的汤药递给她。


    真不怪金桐不信任她,抛开前世不谈,这么一碗可疑的东西,换谁都会起疑。


    “我睡了多久?外面怎么样了?”


    “现在是晚上,你睡了一整天。外面……老样子。”李艾宁抱起她旁边的孩子,悠着哄了两下,看着比她熟练多了。


    李艾宁又端起另外一碗药,一边喂给孩子,一边催促金桐:“你也喝。”


    金桐这时想起庄公公,说道:“我有个不情之请。”


    李艾宁看她。


    “你……愿不愿意帮我试试这药烫不烫。”


    李艾宁半点犹豫都没有,伸手就来夺碗,金桐却移开了手,偏过头将汤药一饮而尽。


    她被苦得平复了好久,缓过来对李艾宁道:“我说笑的。”


    显然李艾宁并不觉得好笑,但好像也没生气?


    金桐静静看她给孩子喂完药,又轻轻哄孩子睡着。忽然,金桐想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她懊恼道:“我真是病得糊涂了,你还带着身子,快出去,别被过了病。”


    李艾宁把睡熟的孩子放回金桐身边,两条手巾用水,一条盖在孩子额上,另一条盖在金桐额上。


    “我的孩子生不下来。”


    金桐以为自己幻听,反应了一会儿才问道:“什么?”


    李艾宁没看她,却发了狠报复般地说道:“我不会让他生下来。”


    “……为什么?”


    李艾宁长久地没有回应。


    就在金桐不再期待她回答的时候,听见她说:“你为什么不嫁给刘义秉了?”


    “你……”


    为什么不嫁给刘义秉?李艾宁为什么这么问,难道她该嫁给刘义秉吗?难道……李艾宁知道上一世的事?


    她也重生了?


    “因为有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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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刘义秉去百草堂找你,你们两人抱在一起。”


    若李艾宁细究,便会发现时间线上的错误,金桐心中忐忑,好在李艾宁并未发现她的小破绽。


    “真是这样?”


    “也不全是。”金桐深知李艾宁的种种异样不同寻常,如果她也同自己一般带着上一世的记忆重生,当下便是在试探了,“后来他真面目暴露,我更觉得他品行低劣,躲还来不及,怎会和他扯上关系?”


    金桐把这一世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快速编出合理的借口。


    她以为自己的说辞天衣无缝,足够瞒过李艾宁去。李艾宁却执着道:“不该是这样的。”


    金桐佯装生气:“李姑娘这话合意?难道觉得我合该配他那样的人吗?”


    李艾宁的平静让她心慌,她知道李艾宁挑在此时摊牌的用意,她在病里,正是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刻,想套她的话比平时容易。


    注视着李艾宁仿佛洞悉一切的双眸,金桐装作跟她置气:“刘义秉不但配不上我,也配不上李姑娘你。我早提醒过你的,是你自己不听人劝,怎的现在反倒来怪我为何不嫁他了?”


    “我现在不想看着你,请你离开。”


    李艾宁收走两个空空如也的药碗,“我明日再过来。”


    在她离开破屋后,金桐仰面躺回床上,心有余悸地喘息。


    真是好险。


    翌日李艾宁再来时,金桐已经想到应对方法,打算装傻和她死磕到底。


    但李艾宁却没有接续昨日的话茬,仿佛那一场问话从未发生,是金桐的一场梦境。


    有了对李艾宁重生的猜测,金桐今日接药碗的手有些犹豫,李艾宁便将汤药撤回,自己喝下一小口,又重新递给金桐。


    金桐莫名想到了李艾宁在马车上不舒服那次,自己也是这样冷漠地吃了一片酸枣片,然后再递回给她的。


    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反正金桐笑了一下。


    李艾宁没管她,只把药碗塞进她手里。


    金桐将药饮尽后,口中苦涩,不免怀念起酸枣片酸酸甜甜的味道。


    她竟自苦了一会儿,看着李艾宁熟练换尿布的模样,半试探道:“没想到你还会照顾孩子。”


    李艾宁把孩子包好,随口答道:“我曾经养过一个孩子,十年。”


    李艾宁现在不过才十五岁,难不成从她五岁起就开始养孩子了?这显然不对,况且也没听说李大夫有其他儿女。


    “李姑娘说笑了。”金桐道,心里却在琢磨另一件事。


    为何是十年?


    上一世李艾宁出现在她面前,她的儿子正是十岁。


    她的儿子发生了意外?


    或者是……李艾宁发生了意外?


    李艾宁又是为何毫无隐瞒地对她透露这些事呢?


    思忖间,骚乱声自屋外传进来,打断了金桐的心思。


    “怎的乱起来了?”金桐急于知道外面的情况,却因自己的病无法离开屋子。


    李艾宁给睡着的孩子掖了掖被角,道:“我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