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
作品:《岁有所安(重生)》 那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雪天,三岁的姜绾不听话,趁着母亲缝针绣花的空档,循着本能从偏院摸到了父亲所在的主院。
明明是话都说不太利索的年纪,她却一步一个脚印,将那积雪踩得嘎吱作响,深一脚浅一脚,乖乖走在茫茫雪地里,偶尔不小心被埋伏在积雪的石子绊倒。
噗的一声,白粉白粉的脸蛋和蓬松柔软的雪云来了个亲密接触。摔倒了,四肢短小的小团子也不哭不闹,甚至还裂开嘴,开心地笑了起来,仿佛对她来说,这是什么十分新奇和美好的体验。
无人看管,姜绾就这么一路摔一路爬,继续朝前行进,末了,瞧见自己起来时头发上沾了细细的雪粒,还会默默伸出尚未完全褪去婴儿肥的小手,将它们笨拙地一一拂去。
待到了姜淮安所在的偏院门口,她正撑着手臂从雪地坚强地爬起,视线里,忽然有只大手朝她伸来,抬头看去,是个不认识的陌生男人。
她无视他伸过来的手,靠自己站了起来,那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瞧见这出乎意料的做法,怔了会儿后,随即发出一声又一声爽朗笑声,毫无芥蒂地把她抱起来,掐着她脸,逗趣似的同她玩。
而姜绾感受着怀里陌生的气息,隐隐有些不安,下意识左右扭动试图挣脱那双禁锢着她的粗壮手臂,可越挣扎,反而被抱的越紧,视线混乱中,小团子敏锐捕捉到不远处似乎有来自父亲的目光,她看过去,本能伸出手,欲求助阿爹将她救出魔爪。
可不知为何,姜绾越挣扎,父亲的目光反而变得越阴冷,姜绾不懂,只觉得自己好像被坏人抓住了,而不远处唯一能救她的父亲,却无动于衷。
冰天雪地,寒意透骨,廊下红笼微微晃动,时间无声流逝。
最后,发现自己无人问津,无助的姜绾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眼泪糊满脸蛋,鼻子也被冷风冻红,看上去凄惨又可怜,身边那个男人见她实在怕生,索性温柔将她放下。
走的时候,还不忘替她抹了一把新鲜的眼泪。
她呆呆愣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男人突然撒手,愿意放她离开,她只知道,自己似乎终于得救。姜绾高兴,继续朝阿爹走去,却在来到他面前,笑得灿颜如花时,忽地被男人死死摁进雪地,一次又一次,如同今天一般,反反复复,反反复复。
再多的,她也没太记住,只依稀记得,最后是母亲及时赶到,看到此番场景后,跌跌撞撞朝他奔来,在冰天雪地里跪了一下又一下,才将她从父亲手中解救。
后来,年岁渐长的姜绾隐约知道,那个奇怪的男人,似乎是对父亲而言非常重要的贵人,而贵人对她生了兴趣,她就得好好扮演一个玩具,供他赏玩取乐。
可她却不听话地哭了,害得贵人生厌,头也不回走了,所以要接受惩罚。
姜绾不理解,只隐隐觉得,她爹实在是个不讲道理的疯子,比如此刻。
胸腔剧烈的疼痛紧紧揪着她,顺着脊背蔓延至后脑,一下又一下刺激着脆弱的大脑神经,在濒临死亡的危威胁下,连每次呼吸都带着磨人的刺痛。
姜绾实在是被水折磨得没有力气,众嬷嬷见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自然是知道这顿训戒已然达成目的,收手恭敬低头,识趣退下,只留姜绾和姜淮安在寂静的书房。
姜淮安看着脱力的她,沉声威胁:“记住这个感觉。”
“既然安国公千金行不通,那就换成安国公世子,安国公世子不行,那就换成镇国公世子。你母亲不是妓子吗?想来你勾引人的本事也不差,美言没有,你就给我爬床,爬到他们身边去,将姜家和他们死死绑在一起,我就不信到时没人攀附我姜家。”
“听懂了吗?听懂了就给我滚,看见你就烦,真是没用,和你母亲一样没用。”
疯子,赤裸裸的疯子。
她就知道,他早就派人盯着她,今日和他们一行人去墨书坊的事,怕是已经被他知道,姜绾只能庆幸幸好她没收下那副字画,否则,又要便宜他了。
姜绾垂着头,紧紧攥着手心,将心里快要喷薄而出的怨念尽数打碎吞下,乖乖应声,回答他:“是。”
她撑起身,缓缓朝外走去,本想等恢复一点再回偏院,但身体即将告罄的体力显然不允许她在外面多待,没办法,只能让母亲徒增烦恼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姜绾终于看见熟悉的院门,松了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还差一点,就差一点。
下一刻,姜绾强撑的身体彻底脱力,眼看就要脸朝地狠狠栽到地上,却意外落入一个充满冷香的怀抱,带着熟悉的味道,意识完全失去的那一刻,她听见,有人问她。
“怎么现在才回来?不是早就送你到……”
沈云溪手里拿着字画,看着怀里投怀送抱的姑娘,刚想把她用力推开,就敏锐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她额发汗湿,全身冰冷,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但衣服却偏偏又是干的。
某个念头在脑子里快速成型,他收回准备推出去的手,怕被院子里另两个人发现,小心翼翼抱着她,从院门离开后绕了个圈,来到姜绾所住的房间,安稳把她放在床上,顺便将字画放在了旁边。
做完这一切,沈云溪起身离开,故意投了颗石子发出声响,吸引另一边坐在陆蕴雪房间里焦急等待的两人,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就见对面暖光光晕处两个越来越清晰的人影往这边赶来。
待确认她们发现姜绾,开始为她忙活,沈云溪才放心离开。
翌日,天边的阳光穿透第一缕雾霭,照在姜绾薄薄的眼皮上,她皱了皱眉,眼珠微微滑动,下一刻,床上的小人彻底睁开眼睛。
首先入目的,便是守在榻边一夜,最后迷迷糊糊睡着的陆蕴雪,她移开视线,看向一大早就起来煎药,正捧着冒着热气瓷碗向她走来的杏月,她微扯了下唇,示意杏月不要大惊小怪,吵醒母亲。
杏月抿唇,将到了嘴边的“小姐”默默吞下,眼含热泪,无声示意小姐自己的担心。
知道她想问什么,姜绾微笑,温柔摇头表示没什么大事,不用过分担心。
见自家小姐不想多说,杏月也不多问,沉默着把自己手里的药递给她,明明是很苦的药,姜绾接过后,一声不吭,两三下便将其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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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
本就睡得不稳的陆蕴雪恰在此时惊醒,她睁开眼,从榻边直起身子,第一眼,便是去看自己的女儿,看着床上毫无唇色的姜绾,陆蕴雪同样眼含热泪,伸出雪白的柔荑轻轻抚了抚姜绾柔顺的乌发,什么也没问,只喃喃重复。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陆蕴雪站起身,别过头,悄悄将溢出眼眶的眼泪擦干净,一边走一边苦笑:“你等着,我去给你做碗热粥。”
好像除了这些之外,她什么也做不了。
姜绾默默注视着陆蕴雪离开,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她知道,现在这个情况,一切单薄的话语,都是徒劳。
视线里的人影彻底消失,姜绾刚收回眼,意外发现不远处的案桌上多了卷眼熟的卷轴,迟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扶了扶额角,这才想起,昨夜似乎有个人不请自来。
姜绾垂眸,眼里的情绪被长睫掩住,晦莫不明。
许久,她眨了眨眼。
他为什么将这字画送给她,是可怜她吗?
-
天气渐暖,沈府庭中绿意更深,刚从皇宫下早朝的沈霄取下头上的乌纱帽,信步走向西阁。
卯时他去上朝时,夫人苏氏尚在梦中,此刻辰时已到,不知夫人是否还在熟睡,一想到苏氏那乖乖蜷在床上酣眠的模样,沈霄心里便止不住地荡漾,不由加快脚步,往院中走去。
没想到刚至院门,就撞见才从阁中出来的儿子。
这倒是稀奇,他明明记得,自七岁之后,沈云溪嫌他们夫妻俩一到西阁便像换了个人,整日甜言蜜语、腻腻歪歪,丝毫不顾他这个儿子还在后,就鲜少主动踏入。
今日也不知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母猪飞上天了,他这个向来瞧不上这种事的儿子竟也主动寻到西阁。
沈霄右手抱着乌纱帽,打趣道:“怎么?这个时辰了,还不去明德堂上学,想你阿娘了?”
沈云溪挑眉,回笑道:“我还没那么闲,时辰不早了,您二老分别了这么久,快进去慢慢和母亲‘叙旧’,儿子这就去上学堂。”
说完,也不看沈霄脸色,径直错身往正门走去,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沈霄转身,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摇头失笑。
这孩子,还真是像极了他年轻的时候。
他回身,加快脚步走进卧房,就见自家夫人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案边等他,手边是一本话本,被人折了个小角。
沈霄痴笑,走过去抱着苏氏,亲了亲她雪白的面颊,眼里是说不出的温柔。
苏氏仰着头,任由丈夫亲了亲自己的脸颊,可他似乎还不知足,竟循着面颊来到唇边,想要更进一步,苏氏羞臊,一把推开沈霄,正色。
“够了,还有正事呢。”
沈霄笑道:“今日非我当值,无妨。”
“不是此事。今日辰时云溪来过,拿了封信给我,托我转交给你,说是友人之托,希望你能转交给皇上。”苏氏低头,指了指桌上的信,沈霄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举翰林院编修姜淮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