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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成为死对头的情劫之后

    第31章 神庙


    花景问完那句话之后, 又淡淡地说道:“听说你们是因为花满楼的玉烟公子打的架?楚渝就算了,慕青,我记得你是有未婚夫的吧?”


    杨慕青脸色惨白, 一言不发。


    花景继续敲打她说:“悠着点,注意体统。”


    杨慕青这才恭敬地应下了。


    花景敲打完杨慕青这才转过头看向了楚渝,她虽然笑着, 但眼睛里却看不出笑意。花景调侃道:“你就是楚家那个混世魔王?倒是看不出让你外祖父头疼的样子。”


    长赢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反应, 只好腼腆的笑了笑, 挠了挠头, 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花景看了一眼长赢,慢悠悠地说:“不错,人不错, 能力也不错。楚渝, 你可有婚配?”?


    这怎么回答?花景这话的意思,是看上她的修为了?准备给她做媒?


    于是长赢立刻说:“在下已有心爱之人。若要与人相伴一生,唯他而已。”


    这话说完,就连花景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众人内心:你听听你在说什么?你自己相信吗?


    若是花心大萝卜楚渝能只爱一人, 那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但长赢既然这么说了,花景也不能再说做媒的话, 只好把话题转向了兰霁, 问道:“楚小姐的心上人, 可是你身旁的这位蓝衣公子?公子倒是面生, 不知是哪家儿郎, 有这般好福气啊。”


    花景这话说的可就是睁眼说瞎话了, 对于谁家儿郎来说, 娶楚渝这般女子都算不得是什么福气吧?


    众人虽然都没有说话, 但乱飞的视线均落在了兰霁身上, 说明了众人对这个让楚渝浪子回头的男人还是很好奇的。


    已经避无可避。


    于是兰霁上前一步,和长赢并肩而立,缓缓地摘掉了自己头上的斗笠,露出了他那张风华绝代的脸。


    刚才还小声交流的众人均停下了交谈,整个宴席上瞬间鸦雀无声,似乎是被兰霁的美貌折服了。


    兰霁轻咳了一声说:“在下纪兰,是她的心上人。”


    不愧是兰霁,谎话张口就来,还说的这么诚恳,引得长赢都多看了他两眼。


    心上人?


    真的笑死。


    但长赢保持住了她的冷酷表情,适时地还装出了一点惊喜和感动的表情,双眼含情脉脉地看了几眼兰霁,任谁看,都觉得长赢一副坠入爱河的小女儿姿态。


    柳如云在没人的地方翻了一个大白眼,无语地撇了一下嘴。


    庄从南也缓慢地扶住了自己快要掉下来的下巴。


    在一众震惊之中,唯独花景始终保持着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似乎还很是感动地说:“郎才女貌,真是相配!”


    随即花景状似无意地问道:“纪公子是哪里人?怎么从前没有见过你?”


    兰霁淡定地说:“我是孤儿,自小被师傅收养,一直在世外修炼。三个月前,我才下山。”


    花景问:“这么说,你和楚渝才认识三个月,就已经定下终生了?”


    兰霁:“对有的人来说,爱情便是一眼万年。一眼,便知是她。”


    ······


    行吧。


    长赢从花景那冷静的脸上看出来无语,显然她在腹诽兰霁这个恋爱脑,被长赢轻而易举地哄骗了去。


    无话可说的花景也不再多问,转而把话题引向了今日宴会的主题。


    *******


    说是商议正事,可在场乌央乌央几百号人,也不可能人人都有上桌的资格。之所以邀请他们,也不过是给他们一个面子,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但众人都知道,最终拍板的,肯定不是他们。


    花家的宴席花景只是略微坐了一会,和相熟的人喝了几杯酒,聊了一会天,便告辞了。


    等她在这边离场,众人便知道,那边的会议正式开始了。


    果然,花景一走,十城城主的直系亲属代表们便纷纷退场。


    花家的侍从亲自过来请庄从南和长赢,语气颇为恭谨地说:“南山公子和楚渝小姐,请随我来。”


    长赢指了指兰霁说:”我能否带上我的情郎?”


    花家的侍从表情抽搐了一下说:“从来没有人这么做过。所以······”


    长赢打断说:“没有人做过不代表不可以做,对吗?”


    侍从犹豫道:“这······我做不了主,您稍等,我询问一下管家。”


    长赢自然知道花家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放外人进去,但机会在这里,总要试一试。


    果不其然,那侍从掏出法宝向上禀报了之后,还是遗憾地对长赢说:“楚小姐,您还是不能带人进去。纪公子只能留在这里,您不用担心,我们会照顾好公子的。”


    兰霁也下坡就驴地说:“去吧,渝儿不用担心我,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长赢尽职尽责地说:“我舍不得你。”


    花家的侍从:你们的腻歪样子让我感觉恶心。


    庄从南一副见惯了场面地样子,面无表情地说:“走吧,姐,马上就回来了。”


    长赢勉强答应:“好吧。小兰,你等我。”


    说完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花家的侍从走了。


    这唱念做打地一套下来,众人心里,楚渝还是那个离不得男色的草包,没什么脑子,根本够不上威胁。


    穿过长长的走廊,不知走了多久,宴会上的灯光已经渐渐消失,除了头顶的月光,再无任何光源。好在修士眼力都好,这才能在侍从的带领下,找到正确的方向。


    他们一路摸黑前行,大约走了一盏茶功夫,才终于走到了议事的地方。


    花家的侍从拿着令牌在虚空之中划了一道,一条缝隙在他们面前缓缓打开。竟然是划破了空间,在虚空之中建了一个空间!


    侍从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留在了外面,侍从恭谨地说:“二位里面请。”


    长赢和庄从南对视了一眼,这才缓缓迈进了虚空之中。


    这是一处很奇特的空间,长赢感受到了一股诡异的漂浮感,她要将灵力运转到脚上,这才能稳稳站在地面上。长赢反应很快,但庄从南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双脚离地,似乎要飞到房梁上去,长赢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这才让他免于在所有人面前丢脸。


    等庄从南调整好站立的姿势,长赢已经将这处空间大致打量了一遍了。


    这里似乎没有灵气,阵法和法宝应该在这里会失效,在这里只能凭借自身的灵力。于是长赢叮嘱庄从南道:“你小心点,跟在我后面。”


    这里只是一个入口的地方,正经议事的位置可能还要往里走。


    扑棱扑棱——


    一只灰色的乌鸦飞了过来,在长赢面前盘旋了一圈,示意长赢和庄从南跟着它走。


    随着乌鸦飞行的轨迹,长赢和庄从南来到了一处神庙附近。


    庙宇的砖瓦已经历了无数风雨,显得斑驳而古老,仿佛每一寸都蕴含着岁月的沧桑。庙宇的大门紧闭,门上雕刻着狰狞的龙形图案,龙眼似乎闪烁着幽光,令人不寒而栗。


    走进庙内,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踏入了另一个世界。庙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摇曳的烛火勉强照亮着前方。四周的墙壁上,绘制着各种神秘的龙图腾,它们在昏暗中显得更加诡异和生动。神坛上供奉着一尊巨大的龙神雕像,它张牙舞爪,眼神凌厉,仿佛随时都会从神坛上跃下,吞噬一切。


    长赢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尊龙神雕像,像是在辨认这是哪一位老朋友一般。


    “南方城的年轻人来了?进来吧。”花景的声音从神像背后传来,还混合着其他人的声音。


    “这两个小年轻来的倒是快,看来没粘在房顶上下不来啊。哈哈哈······”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南方城后继有人。”


    声音都是从神像后面传来,看来神像后面,还另有玄机。


    长赢上下端详了一番,最终确定,玄机就在神龙的眼睛。


    于是长赢一把抓过一旁左看右看的庄从南,在他不解的眼神中,将他的右手放到了神像的眼睛上,片刻后,庄从南消失在了原地。


    长赢喃喃道:“果然如此。”


    随即她也有样学样地将手放在了神像的眼睛上,片刻之后,她也消失在了原地。


    片刻之后,长赢出现在了一处房间之中。


    肉眼可见房间里一张张椅子,各自坐在了属于自己城池的位置上。只是这座位的排位,看上去另有玄机。


    这十年当政的血月城城主花景高坐在首位,她身侧副手还坐着几个年纪比较大的人,看上去应该是血月城的长老。


    其余的座位上的人长赢都不认得,只见在右边中间的位置庄从南冲她招手,长赢这才快步走了过去,坐在了庄从南身侧。


    庄从南侧过身来悄悄的说:“我们居然来的不算晚,看这架势,其他人应该是在路上迷路了。”


    长赢问:“其他人之前没来过吗?怎么会迷路。”


    庄从南解释说:“之前血月城议事的地方不是这里,大家都是第一次来。


    长赢点了点头,内心却泛上来了一丝疑问,好端端的,议事怎么会换地方?


    第32章 战起


    陆陆续续不断有人入座, 终于在一炷香之后,大家都聚齐了。


    花景摇了摇铃铛。


    叮——


    众人的目光聚集在了她的身上,等待着她开口。


    花景清了清嗓子, 终于将本次会议的议题说了出来:“龙吟城的城主龙岩,带来了一个准确的消息。我们这个世界,来了一位域外来客。”


    “嘶——”


    长赢听到周围的人的吸气声, 似乎大家都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


    花景接着说:“大家也许都接到消息, 在龙吟城西北的神山中, 出现了一个宗门, 叫兰影宗。兰影宗便是由那位域外来客建立的宗门,不到一年,便已经初具规模。”


    随后花景打开了一个法宝, 在虚空中倒影出兰影宗的方位和图像。


    长赢看到熟悉的建筑物时, 眼神微微变冷,就连一旁的庄从南都看上去有点生气的样子。


    花景接着说:“据探子回报,兰影宗目前由十位长老,均是掌门兰霁的亲传弟子, 都是地人之境的修为。内门弟子一百三十八人,外门弟子一千四百人, 还有大约两千多的平民在宗门的外围。根据评估, 兰影宗算得上是一个中等大小的宗门。但兰影宗成立, 还不到一年!”


    “更可怕的是, 兰影宗的所有弟子, 除了掌门兰霁之外, 此前都是凡人。也就是说, 他们在加入兰影宗的一年之内, 进入了地人之境!”


    花景说完这句话,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像是被这条消息震撼了。


    也是,杨慕青算是这方世界的天之骄子了,出身世家大族,从小应该有无数天才地宝培养,看上去她至少有二十岁,就算她十岁开始修炼,修炼了十年,也不过才是地人之境!


    这个修炼差距可以说是可怖了!


    如果说兰霁收取的弟子的天资都是万中无一的绝世天才,那也不可能。说实话,大部分人的天资不过中上,可能将中上天资的人培养成超越天之骄子的人,一定有什么超凡的培养方式!


    功法?还是法宝?或是丹药?


    众人开始浮想联翩。


    就听见花景继续说道:“各位还记得龙神的屏障吗?”


    花景说:“吾等的先祖为了保护我们不受外敌侵袭,羽化之后,身躯化作空间结界,封死了向外的通道。万年间,这位兰影宗的掌门是第一个来到我们世界的域外人。而且,他有办法让我们也去往域外世界。”


    “真的吗?”


    “他会这么好心?将出去的办法告诉我们?”


    ······


    一时之间,各种声音嘈杂。


    花景再度敲了敲铃铛,示意众人安静,她有话要讲。


    花景:“龙岩和兰影宗的宗主亲自交谈过,兰宗主表示,他可以交出去往外域的方法,但有个要求。”


    “他要兰影宗,成为十城之一。而且接下来的十年,由兰影宗担任十城之主。”


    众人沉默······似乎在思索花景话中的深意。


    有人冷笑一声说:“他以为捏着个向外走的路就能跻身一城之主?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算给他了,他有没有命拿还是未知数。”


    这人说的有意思,确实,以兰霁现在的实力来说,如果举一界之力来摧毁兰影宗,那肯定是无法抵挡的。


    只是这些人,真的能拧成一股绳吗?


    长赢神色自若,观察着各方局势。庄从南也一改往常的性格,变得庄重和肃穆了不少。


    花景见怪不怪地说:“我知道各位有很多意见,但我们最终表决在一盏茶之后,请各位城池的代表尽快联系各自城城池的城主,这次表决龙吟城不参与,一共九票,少数服从多数。”


    “投票表决,战或是和?”


    “时间宝贵,各位请便。”


    说完,座位周围弥漫起烟雾,像是可以隔绝其他人视线的法宝。


    庄从南冲着长赢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个玉佩,咬破了自己的食指,滴了一滴血上去,片刻后,玉佩投射出一片光幕,光幕上出现了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看上去年龄已经很大了。


    这应该是庄从南的爷爷,南延,如今南方城的城主。


    南延顿了顿,似乎看出了庄从南这是在什么地方,这才温和的开口说:“山儿,这是在血月城了?你旁边的,是楚渝?”


    南延似乎看出了长赢的不对劲,但他没有声张,只是停顿了下。


    庄从南连忙将花景刚才说的事情和盘托出,问道:“爷爷,你的意思是是战还是和呢?”?


    南延并不回答,只是问一旁的长赢说:“楚渝,你说呢?”


    长赢笑了笑说:“无所谓。”


    南延惊讶地说:“无所谓?”


    长赢:“无所谓你们战还是和,我不在乎。”


    南延沉默了。


    长赢的态度很明显,无所谓有两种含义,要么便是他对这世界的生灵没有感情,他们是生是死和她都没有关系。要么,便是长赢足够强大,已经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了,所以他们是战还是和,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


    南延沉默片刻后才说:“我有几句话想问下山儿,楚渝你先等等。”


    长赢比了一个请便对手势。


    就见庄从南施了一个法术,传音变成了加密通讯,长赢这边什么也听不到了。长赢倒是对着爷孙二人的私密交谈没什么兴趣,她感兴趣的是,这个世界的天龙人们,在面对兰霁这个“威胁”,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按照长赢活了这么多年的经验来说,一般遇到外敌,大家都会短暂的团结一阵子,等把外地弄死,才又变成捅刀子的对家。


    而外敌要想不被团结起来的土著弄死,办法也简单,就是挑拨离间,设法毁灭联盟,再逐个击破。


    在这过程之中,众人会使出浑身解数,绞尽脑汁将对方置于死地。背叛、爱恨、生死交织在一起,上演一出出大戏!


    真是有意思,长赢勾了勾嘴角。原先画本子上的人出现在面前,他们的性命、过往、爱恨都真切地展现在长赢眼前,让长赢觉得这场戏才算是看得酣畅淋漓。也不枉费她专门下凡一趟来看戏的辛苦。


    就在长赢胡思乱想结束的时候,南延那边也结束了和庄从南的交谈,两人面色阴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实说,若是庄从南和南方城叛变,对长赢来说还真有些头疼。


    一来,她和兰霁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二来,庄从南算是兰霁的亲传弟子,知道兰影宗不少秘密。若是庄从南叛变,对他们来说的打击是很大的。


    但这烦恼也转瞬即逝,因为长赢解决问题的方式一向简单,只要自己能杀了的,都不是问题。长赢预估了一下会议里面的人手,觉得自己还是能杀出重围之后,她对这场会议的结果,便不是很看重了。


    左右她就是个看戏的,兰霁的命如何,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凡人命数不过百年,爱恨嗔痴都随风走,何必那么在意。


    一盏茶结束,烟雾散去。


    花景看向了在场的所有人,说:“时间到了,按照座次,依次表决吧。”


    随即,她自己举起了战的那块玉牌,悬在了她面前的半空中。


    长赢挑了挑眉,笑笑没有说话。花景的表现在她的意料之中,从底层杀上来的人,怎么会软弱?


    紧随其后的是碧波城的城主晨夕,她缓缓举起了一个和的牌子,也符合碧波城一贯和平的风气。


    一道道玉牌举起,直到,长赢身侧的庄从南缓缓举起了代表南方城的玉牌。


    血红色的战字,漂浮在了长赢头顶。


    有意思,真有意思。


    长赢看了看不敢抬头的庄从南,有些玩味的想,若是兰霁看到了庄从南,此刻该是什么表情。


    片刻后,表决结果出炉。


    除了碧波城投了和,以及金沙城以及龙吟城弃权之外,其余七城都投了战。


    这也宣告了,此处界域的天龙人对兰霁的态度始终是消灭和掠夺。也许在天龙人心里,他们本就不存在任何可以合作的中间地带。


    战争。


    长赢的心里因为这两个字泛起了涟漪,她是经历过真正的战争的人,这两个字的残酷在于,一旦身处其中便没有人能够挣脱,没有人都给置身事外,它像一把残酷的镰刀,无情地收割了一切人们珍爱的事物,又像是无尽的深渊,吞没了人世间一切希望。


    哪怕长赢修炼无情道,也并非对战争毫无触动。心如磐石的她也知道,这是不能被轻易提起的字眼。


    只有未曾经受过战争的人才会轻易地提起这两字,而轻易发动战争的人,终将付出代价。


    残酷的战争即将到来,这群天龙人不会知道,他们亲手掀起的战役,却未必能如同他们想象的方式展开。


    长赢已经能够想象,在这片大陆上即将有多少神灵将被战火吞没。


    冥界又要忙一阵子了,长赢想,希望幽冥司的司主苏广白不要把帐算到她头上。


    她倒也不是害怕苏广白,只是她有求于人,便尽量不做惹人讨厌的事情。


    第33章 商议


    长赢跟着参加了一趟十城的秘密聚会, 只觉得这场戏越来越好看了。


    第二日太阳升起之时,宴会散场,他们回到了庄从南的别庄。


    长赢设想过很多次, 兰霁听到了结果之后的反应是什么样的。应该是生气的吧,毕竟回来的一路,庄从南都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但兰霁的表现意外地平静, 看不出任何伪装的成分, 甚至长赢觉得兰霁有几分愉悦。


    这家伙看起来正常, 实际上还是蛮疯的。


    庄从南一进门就扑通一声, 跪倒了兰霁脚边说:“师傅,我对不起你。”


    兰霁疑问地看了一眼长赢,长赢微不可查地给了兰霁一个眼神, 然后点了点头。兰霁了悟, 随即温柔地摸了摸庄从南的头说:“师傅不怪你,别着急,你慢慢说。”


    庄从南断断续续地将整件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和长赢知道的大差不差, 只是庄从南情绪异常激动,哭地上气不接下气, 看样子孩子单纯的内心却是遭受到了良心的谴责。


    着实令人无奈。


    兰霁像个老妈子一样, 不断拍着庄从南的后背苍白且不走心地安慰着:“别哭了, 徒儿, 男儿有泪不轻弹。多大点事啊, 等你活得更长些, 人生本来就是充满了遗憾和亏欠。今日你欠我, 明日我欠你, 这都是常有的事。”


    长赢凉凉的说:“你哭什么?要哭也是你师傅哭吧。第一次见黄鼠狼给鸡拜年, 黄鼠狼还哭的如此真情实感的。”


    ······


    毒,实在是毒。


    长赢这张小嘴,真的是淬了毒的刀子。哪里疼,就往哪里扎。


    这话虽然难听,但却是在理啊。庄从南泪眼朦胧地停下了哭泣,扬起头对兰霁说:“师傅,你杀了我吧。我对不起你,对你的伤害我无法弥补,你便将我这条命拿去吧。”


    长赢:······


    兰霁都拍了拍脑壳,对庄从南这个奇怪的脑回路感到折服。


    为了避免庄从南真的被良心谴责到想不开,去寻了短见。兰霁开始细细地给庄从南掰扯整件事里面的歪歪绕绕。


    兰霁开口问了个直截了当的问题:“徒儿,你觉得我蠢吗?”


    庄从南果断的摇头,长赢果断的点头。


    兰霁送了个白眼给长赢,没理会她的捣乱,专心致志开解起自己的徒儿来:“既然你觉得为师英明神武,你怎么知道这一切为师没有想到呢?”


    看着装起来的兰霁,长赢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兰霁说:“你就没想过,龙岩来我们兰影宗的时候,我为什么不把人留下,而是放他走,还让他把消息带了出来吗?”


    庄从南缓缓地抬起头说:“所以师傅另有打算?师傅准备做什么?”


    兰霁和蔼地对庄从南的后脑勺拍了一把,将人敲晕了,慢悠悠地说:“那自然不能告诉你了,万一你给我卖了,我上哪里哭去。”


    长赢冷哼一声:“老奸巨猾。”


    兰霁笑了笑说:“常在河边走,习惯了,还是谨慎些好。这小子真给我卖了?“


    长赢皱了皱眉头说:“也不算吧,只是南方城在投票时,选择了和你开战。说实话在那种情况下,南方城的选择不重要,决定不了大局。我猜测那位城主也是如此想的,南方城如今后继无人,这个节骨眼上,不应该做违背大流的事情,面的引人觊觎。”


    兰霁点了点头说:“能理解,他们要开战我也猜到了。”


    长赢挑了挑眉说:“你猜到了?那你来这一趟是做什么?刺探敌情?”


    兰霁神神秘秘地说:“不,我来就是为了消灭这场战争。”


    长赢饶有心致地说:“怎么说?”


    兰霁:“十城本来就是松散的联盟,各自有各自的利益,彼此之间未必有多少情谊。甚至在我们出现之前,他们之间有着不少血海深仇。试问,这样的联盟,真的坚不可摧吗?我看未必吧。”


    长赢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兰霁说:“但是你出现了,你不从属于任何一方势力,却偏偏拥有着巨大的财富,这就让心怀鬼胎的敌人联合起来了。”


    兰霁接着说:“但越是垂涎一样东西,不正说明我手里的才是他们必须的,我才是不可替代的?再者说,那么多人,如何分赃呢?谁出力多?谁出力少呢?世上贼多的是分赃不均而大打出手的。我才不怕他们和我开战,若是他们拧成一股绳非要讲和,那才可怕。”


    长赢双臂环抱在胸前,慢悠悠地说:“所以你都猜到了?那你准备如何做?”


    兰霁淡定地笑了笑说:“首先,我们要杀个人。”


    杀人?


    长赢问道:“杀谁?”


    兰霁:“冷梅。”


    长赢皱了皱眉,从脑海里搜素了片刻这个人多名字未果后,问道:“这人是谁?”


    兰霁:“花景地心腹,负责血月城内城防卫。”


    长赢有些诧异,兰霁究竟是何时将血月城的人员防卫摸的如此透彻的?虽然好奇,但她忍住了没有开口,只是淡淡地问:“何时动手?”


    兰霁:“事不宜迟,吃完午饭我们就动手。”


    *****


    选择午时这个时间动手也是有道理的,血月城昼夜颠倒,人们昼伏夜出,晚上人潮汹涌,反而是白日街上没有几个行人。


    若是要杀人,还真是要选这一天中阳光最好的午时,才最合适。


    这冷梅是血月城防卫副使,上面还有个正的,是花家人。但偏偏掌握血月城内城防卫司一万多人马的人,是冷梅。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按理说,花家人怎么都会比外姓人更值得花景信任才对。可偏偏,花景的出身不是那么光彩,哪怕现如今已经当了城主,在花家人眼中,花景也不是他们想象中一切以家族利益为先的城主。


    现如今血月城分两派,以花景为主的新派,和贵族出身保守的花家旧派。


    两股势力本就常有摩擦,在这个节骨眼上动花景的心腹,若是真的让兰霁成功了,说不定能祸水东引,点燃新旧两派之争。


    到时候血月城都乱了,哪里还有人能够团结十城力量来攻打兰影宗呢?


    这却是是个兵不血刃的好计策。


    杀人也不是一个多难的活,但唯一难的地方在于,怎么让所有人都认为冷梅是死在花家旧派手中呢?


    兰霁边吃早饭,边给长赢介绍他打听到的消息:“这冷梅是寒门出身,曾经和花景一样,是百花楼的歌姬。她们二人的情谊从年幼时开始,所以说冷梅和花景情同姐妹一点都不为过。”


    之前长赢就听说过花景的出身,还敬佩过她一路向上的心智。


    长赢:“两个女子想要往上爬,还在百花楼那种地方,只怕是不容易啊。”


    兰霁却不像长赢一般感慨,他淡淡地说:“人只要活着,谁容易呢?”


    随即他接着说:“听说二人在百花楼中见过不少恩客,她们二人的一身功法,都是来自于一位神秘高手在百花楼寻欢作乐时所传授。高人具体是谁没有人知道,但花景第一次在人前显露出她的功力是在她十八岁那年冬天。她十八岁那年,众人看见她时,她已经是地人之境。而按照这个世界的修炼进度,我猜测,至少在她们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修炼了。”


    “冷梅人如其名,性情孤傲,十分不善与人相处。因此冷梅和她手下的世家大族的下属之间,总有摩擦。冷梅对世家有偏见,若遇到世家子犯错,惩罚总是严厉。若是平民犯错,反而容易被她体谅而减轻刑罚。”


    “不患寡而患不均,久而久之,便生了怨怼。原本是怜贫惜弱的冷梅,却是亲手将世家和百姓的裂痕扯地更大。”


    “世家对此早有怨言,只是冷梅功力深厚且被花景青眼,因此无人敢得罪她。只是心里的愤恨和不平,却不会因为地位的差距而磨平,反而会愈演愈烈,直到纸包不住怒火的一天。”


    “我们要做的,就是帮他们一把。既然他们久居冷梅之下,想要取而代之,那不如就给他们一个机会。”


    长赢打断说:“说重点。”


    兰霁:“重点是她们修炼了这么多年,冷梅早已是天人之境的高手。而花景天赋更高,只怕已经能摸到仙人之境的边缘。”


    长赢无所谓地说:“管她什么境界,反正都能杀了。”


    兰霁解释说:“她们二人修炼的功法似有关联。杀冷梅容易,拿下花景却不容易。而且我怕花景迈入仙人之境,到时候就不好对付了。”


    长赢:“所以我们不是立刻就要动手了?她还能在今天之内踏入仙人之境不成?”


    兰霁没有回答,看上去似乎在担心什么。


    长赢无语地说:“你说了这么久,还是没说应该怎么杀。你的重点到底在哪啊?”


    兰霁吸了一口气,慢慢说:“今日傍晚,内城演武场。按照惯例,守卫司内外两队要切磋。邀请观看的拜帖早就送上府了,我们走一趟吧。”


    第34章 争斗


    庄从南晕倒的时间有限, 兰霁觉得不放心,干脆又点了一根催眠香确保这一天他都在美梦中度过。


    长赢和兰霁走了之后,刚才还闭着双眼的庄从南皱了皱眉头, 翻了个身,呼吸渐渐平稳。


    长赢带着兰霁坐着南家的马车,慢悠悠的往内城演武场的方向走去。


    兰霁好奇地打量着车内的装饰, 伸手摸了摸马车的边框, 再动了动他屁股下面的坐垫, 像是一个还踏青游玩的富家公子, 好似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一般。


    长赢奇怪地问:“你不担心吗?”


    兰霁反问道:“担心什么?”?


    长赢挑了挑眉,认真地说道:“你亲爱的徒弟是敌方阵营的人,而且就在刚刚你已经确定了他不会站在你这边, 同时你如今孤身一人在敌方大本营里, 你的安危几乎取决于你徒弟的良心。这么危险的事情你不在意?”


    兰霁淡淡一笑说:“我相信我的徒弟。”


    ·····


    长赢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兰霁,似乎没想到他居然蠢成这样一般说:“愚蠢至极。”


    相信一个人就能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付?简直不能理解。


    长赢淡淡地嘲讽道:“你倒是天真的紧,看样子是一辈子没遭受过背叛。”


    想到自己家失利之后,那些落井下石、赶尽杀绝的亲友们, 兰霁的眸光淡了几分,但他随即坚定的说道:“小八和他们不一样。”


    长赢冷哼一声:“人在面对利益的时候, 一定会选择背叛。人性如此, 何来差别?”


    兰霁反问道:“你又是如何确定, 人一定会背叛呢?”


    长赢好笑似地看了看兰霁说:“你知道我活了多少年吗?我见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盐都多, 人这种东西, 自私自利, 满嘴仁义道德, 在不伤害自己的范围里, 他们为了博得一个好名声, 乐意做一些两相成全的事情。可一旦你的存在可以为他们换得更大的价值,那这价值便会冲昏了他们的头脑,不用片刻就能将你出卖。”


    “像你说的,值得信任的人也不是没有。可那样的人太少了,万中无一。你要为这万中无一的存在堵自己的命?那也太傻了。”


    不知道小黑从前经历过什么,但料想那不是一段美好的时光。以至于背叛和伤害在小黑嘴中稀松平常的说出,就好像是在说今天吃什么一般简单。


    兰霁沉默了片刻,才说:“刚开始我灵脉受阻的时候,原本对我温柔和善的族人开始对我冷眼以对,甚至开始落井下石的时候,我也常常有过这种想法。我那时想,人心真是好黑暗呐。如果连骨肉至亲都无法相信,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值得我信任的呢?”


    “在我堕出宗门流浪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直到有一天,我身上的灵石花光了,我没钱可以吃饭了之后,我没有力气思考这么高深的问题,那时我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饿肚子太难受了,我想吃饭。”


    “可倒霉的是,我没钱,只能去山中摘野果,或是去农户家里偷菜,要么便是在街上乞讨,才能换一点点糊口的粮食。而且更可怕的是,这样的人还很多。”


    “我从前钟鸣鼎食的时候,从没有想过,像这样吃不饱饭,活得和畜生一般的人有很多。可就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这群我从前没来没有认真看到过他们的人,让我活了下来。”


    “云来城里城隍庙下的老乞丐,见我可怜每日都会将自己的口粮省下分我一半。城外十里地的一户农家,在我偷了他家的两个红薯之后,隔三差五,便会给我几根黄瓜或是菜叶让我煮汤。”


    “这世间是有坏人,可你若是因为他们而毁坏自己的心,那邪恶不是得逞了吗?阿莹,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误而惩罚自己。”


    长赢愣了愣,才冷笑一声说:“你居然还安慰起我了?你管好你自己吧!”


    两人随即无话,沉默着坐在马车上,听着马车外鼎沸的人声走完了血月城的大街小巷。


    *****


    虽然在马车上两人刚产生了一点争执,但在下了马车之后,长赢和兰霁不过互相对视了一眼,便又确认了对方是自己最好的帮手。


    也许是前些日子和杨慕青在花满楼中打的那一架传开了,长赢此次出现在演武场的观众席中居然也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那就是楚家的那个浪荡子和她新包养的小白脸?啧啧,楚渝竞然长这么个模样?”


    “楚渝不就是那么个死样子,我倒是好奇她养的小白脸长什么样?能让楚渝这样的花蝴蝶在春日宴上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谎话!她楚渝要是能管住自己的嘴,母猪都能上树了!”


    “哈哈哈哈哈,林兄你说的这话真是理糙话也糙·······”


    喧哗的声音在四周叫嚣着,但长赢和兰霁谁都没有放在心上。


    在他们眼中,在场的人除了冷梅,都不重要。


    在落座了他们自己的位置之后,长赢问道:“你有什么计划?”


    兰霁淡定地给长赢解释道:“这守卫司比武呢,一共是比三场,三局两胜。每个级别抽签出一个人,不拘比的是什么,总之赢了就行。这时间长了呢,就总会沾点歪门邪道进去,偏偏冷梅也不禁止,反而说战场之上,敌人可不会按照规矩杀人。因此这比试场上,什么暗器符咒法宝毒药五花八门。”


    兰霁悠悠地说:“听说之前花家的侍卫们可是被冷梅的手下压着打,你说这时间久了,谁能忍得下这口气?更何况冷梅只是防卫司副指挥使,真正的指挥使,可是花明啊。”


    长赢翘了个二郎腿悠闲的说:“看你这把他们都摸透了的样子,这是已经安排妥当,我们只用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兰霁:“你就等着瞧吧。”


    看兰霁这么自信,长赢便不再说话,无聊地打量了起来在场的来宾。庄从南不在,没有他的介绍,在场的人她大多都不认识。于是长赢兴致缺缺地收回了目光。


    长赢百无聊赖之际,一个男子一屁股坐到了她身侧的座位,长赢回头一看,是柳如云这个前夫哥。


    长赢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这柳如云却没有要走的意思,竞然和她聊了起来:“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这种打打杀杀的场合,怎么这次来看防卫司比武了啊?你弟呢?没和你一起来?”


    长赢淡淡地说:“以前不喜欢,现在喜欢了。”


    柳如云:我怀疑你在阴阳怪气,但我没有证据······


    柳如云撇了一边安静坐着的兰霁,说道:“你现在走到哪里都带着他?你是怕他跑了吗?”


    长赢坦荡地点了点头说:“对,我怕他跑了,把他拴在我身边,我不能没有他,我离不开他,不行吗?”


    柳如云咬了咬牙说:行啊,怎么不行,你可太行了!


    说完气冲冲地转身就走,那模样,活像是谁欠了他的钱一般。


    长赢看着来的快去的也快的柳如云,喃喃吐槽道:“莫名其妙。”


    一旁的兰霁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


    长赢疑惑:“笑什么?”


    兰霁忍着笑意回答说:“没什么,就是放心了。”???


    这帮男的脑子都有问题吗?


    长赢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兰霁,无语地转头,不再理会这个脑子不正常的男人,她将视线放到了场上,观察起了即将要上场对战的两个人。


    *****


    残阳如血,洒落在古朴的比武台上。


    即将要对战的两人上场。花家一方,是剑眉星目、身姿挺拔的少年剑客花白,手持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剑尖轻点地面,散发出阵阵冷冽之气。


    冷梅一方,则是温婉中不失英气的女子如烟,腰悬软鞭,鞭身轻盈,随风微动,似有千丝万缕之柔,又藏千钧一发之刚。


    高坐在上的指挥使花明看着抽中了对决的两个人,笑着对一旁的冷梅说:“冷大人,你看这两个小孩,郎才女貌的,看上去是不是还蛮般配的?”


    冷梅淡淡的笑了笑,说:“战场之上都是对手,哪里来的配不配。”


    花明也不在意冷梅反驳他的话,反而赞同的说:“冷大人说的是。战场之上无亲友,只论胜负。两位开始吧。”


    话音刚落。


    如烟便已经足尖轻点飞身跃起,身形如燕子掠空,软鞭瞬间化作漫天雨丝,向花白笼罩而去。花白双目微眯,身形未动,却已预判其势,长剑轻轻一旋,剑光如龙,划破雨幕,直击柳如烟手腕,意在逼其收鞭。


    如烟身形灵动,借势后撤,软鞭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瞬间改攻为守,鞭影交错间,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试图困住花白的攻势。花白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步伐灵动,剑走偏锋,每一次剑尖轻点,都精准地化解了鞭影的攻势,同时寻找着反击的契机。


    二人你来我往,剑影鞭风交织在一起,将比武台映衬得如同战场。


    突然,花白身形暴起,长剑化作一道银色闪电,直取如烟胸前要害。


    如烟面色不变,软鞭猛然甩出,化作一条怒龙,与长剑正面相抗,两股强大的力量在空中碰撞,激起一圈圈气浪,震得比武台微微颤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如烟身形一侧,借势旋身,软鞭化作无数鞭影,如同漫天烟花绽放,将花白团团围住。花白冷哼一声,长剑舞动,剑光如织,竟是在这密集的鞭影中开辟出一条生路,剑尖直指如烟咽喉。


    然而,就在剑尖即将触及肌肤之际,如烟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那鞭子竞然从中一分为二,一根鞭子困住了花白的长剑,另一根鞭子直取花白脑后。


    那鞭子下的是死手,连看台上的指挥官都不禁沉了脸色,藏在袖口的手狠狠攥紧。


    花白反应很快,避开了要害,但后背仍然扎扎实实地挨了一下子。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甚是可怖。


    “如烟胜!”


    随着裁判的话落下,如烟才收回长鞭,对着看台的冷梅鞠躬,然后看也不看花白一眼,转身便下了场。


    花明见状笑了笑说:“冷指挥使教导有方,后生可畏啊。”


    冷梅:“谢指挥使夸奖。”


    第35章 中毒


    观看完了一场战斗的长赢, 都忍不住拍了拍手掌说:“精彩。少年的剑不错,输在端方,一看便是正派修士教导出来的。少女的鞭子走的路数不似正统, 看上去是个野路子。鞭子甩的水袖一样,看上去轻软无力,但又柔中带刚。虽然修为微末, 但胜在新颖。”


    兰霁不置可否地说:“唔。”


    长赢似乎感受到了兰霁的心不在焉, 转过头来上下扫视了他几眼说:“这第一场已经比完了, 你的后手呢?什么时候出现?”


    兰霁气定神闲地笑了笑说:“别急啊, 接着看,好戏在后头呢。”


    神神秘秘。


    长赢不理睬兰霁这幅小人得志的嘴脸,倒是专心地观看起现场的人的反应来。


    冷梅的脸上看不出多大的表情, 倒是花明看似温和平静的表情背后, 眼神中藏着几分狠戾,像个口蜜腹剑的小人一般,长赢一看就不喜欢这样的人。随即她再将视线投到场下,围观的世家众人似乎都很是惊讶, 就连柳如云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看上去刚才这场比试的结果似乎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只是大家碍于冷梅的面子, 不好多说而已。


    长赢若有所思地说:“你看看在场的人的反应, 他们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惊讶啊?”


    兰霁淡定地说:“你不知道吗?那花白可是花家大长老的亲孙子, 从小接受了花家最高的教育和培养。十五岁就已经凡人之境大圆满, 十七岁迈入地人之境的顶级天才。如今他输给了一个寒门女子, 料是谁都想不到这个结果吧。”


    长赢挑了挑眉, 直截了当地问:“你干的?”


    兰霁笑了笑说:“这件不是。”


    长赢:“这件不是?那哪件是你干的?”?


    兰霁比了一个夸张的手势说:“最大的那件, 你等着看吧, 你会知道的。”


    兰霁这人惯会开些没影子的玩笑,长赢都已经习惯了他夸张的说话方式,因此也没当一回事。


    *****


    第二场比试很快开始。


    日暮低垂,正直昼夜交替之际,比武场上出现了暮山紫一般奇异的色彩。


    两位高手缓缓走上前,花家这边抽到的人是一名刀客。乃是身形魁梧、力大无穷的刀客铁山,手持一柄重达百斤的重刀,刀身宽厚,寒光闪闪。


    反观冷梅这边,则是身形瘦削、行动敏捷的刺客影风,腰间别着两柄短刃,锋利异常,能在夜色中取人性命于无形。


    不知道这选人的抽签是如何抽的,两方出战的人选怎么每一轮都如此针锋相对。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冷梅这边似乎走的是以柔克刚的路子,而花家那边都是大开大合的路数。


    似是宿命一般,相生相克。


    “得罪了!”影风话音未落,身形已化作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穿梭于夜色之中,双刃在月光下闪烁,直取铁山要害。铁山面不改色,□□横于胸前,稳如泰山,任凭影风攻势如何凌厉,皆被他一一化解。


    “哼,就凭你?也敢在我面前放肆!”铁山怒喝一声,□□猛然挥出,带起一股狂风,直逼影风而来。


    影风身形一闪,轻松避开,同时双刃连环出击,每一击都精准无比,试图寻找铁山的破绽。


    然而,铁山刀法沉稳,力大势沉,每一刀挥出都仿佛能劈山断石,让影风难以近身。


    两人你来我往,斗得难解难分,比武场上刀光剑影,火花四溅,引得周围观战之人阵阵惊呼。


    随着时间的推移,影风逐渐显露出疲态,而铁山则越战越勇,□□挥舞得密不透风,将影风逼得连连后退。


    就在众人以为胜负已分之际,影风突然身形暴起,借助夜色掩护,双刃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直取铁山侧翼。


    铁山冷哼一声,□□猛然一侧,竟是以刀背硬生生地挡住了双刃的攻势。影风借力打力,身形再次暴退,同时双刃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密网,企图困住铁山的攻势。


    铁山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猛然加速,化作一道银色闪电,直接劈开了影风的双刃密网,势不可挡地朝影风劈去。影风面色大变,身形急转,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然而,铁山并未就此罢休,□□如影随形,紧追不舍。影风被逼得连连后退,直至退至比武场边缘,已是无路可退。就在这生死存亡之际,影风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双刃猛然合击,化作一道璀璨的光芒,直取铁山面门。


    铁山冷哼一声,□□横档,两股强大的力量在空中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烟尘散去后,只见影风已然单膝跪地,而铁山则站在原地,手持□□,目光如炬,仿佛一尊不可撼动的战神。


    “铁山胜!”


    伴随着裁判的话音,众人才像是回过神来一般,纷纷喝采道:“好!”


    “铁山兄,刀术无双!”


    “这一站真是酣畅淋漓!不虚此行啊!”


    ········


    和前一场如烟获胜之后鸦雀无声的观众席相比,这次铁山的胜利,赢得了看客们不遗余力的喝采和欢呼。有人甚至洒下泪来,看上去像是死了亲人一般夸张。


    长赢无语地皱眉:至于么·······


    如长赢一般淡定的始终是少数,耳边炸开的轰鸣声几乎要将长赢吵聋了。


    而目前场上的局势也已经打平,显然还需要再战一局才能决出胜负。


    长赢看了看一旁显得无聊开始抠手的兰霁说:“你的好戏要是再不上场,这次比武可要结束了。”?


    兰霁胜券在握一般淡定的说:“急什么,这不是还有一局?”


    这人到底是有什么依仗?竞然这般淡定。


    兰霁这般做派,勾的长赢倒是越发好奇了起来。


    ******


    好在没让长赢好奇太久,第三局就开始了。


    此时已是日落西山,月挂中天,半空中悬挂的血月照亮了整个比武场。


    两位高手正立于一地,气氛凝重而肃穆。


    其中一人一登场,看客中便想起了惊呼。


    “云飞扬居然回城了?他不是去游历天下许多年了吗?”?


    “是啊,在这血月城中,上次见他还是五年前。花明居然将他也请了回来······”


    “真是精彩啊········”


    “是啊。”


    ········


    一道道惊呼声预示着场上的人身份不同寻常。长赢问一旁的兰霁道:“这人在你计划之中吗?”


    兰霁皱了皱眉说:“没有,但不影响大局。”


    既然兰霁如此说了,长赢便不多嘴,继续观看起了场上的比试。


    花家那位引得众人惊呼的比试选手是为男子,身着青衫,手持长笛兼为剑的儒雅剑客云飞扬,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


    而冷梅那边的人则是身披黑袍,手握一对寒铁判官笔的黑无常,其身形鬼魅,步伐轻盈,仿佛夜色中的幽灵。


    “云兄,久闻大名。若非听说你也来参赛,我是绝对不会来参加这劳什子比试的。”黑无常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判官笔轻轻一挥,空气中似乎都弥漫起一股淡淡的寒意。


    云飞扬微微一笑,长笛轻轻转动,瞬间化为一把细长而锋利的剑,剑尖微颤,映出他坚定的目光。


    云飞扬道:“客气了,请。”


    话音未落,黑无常身形已动,如同鬼魅般穿梭于场上,判官笔化作两道黑芒,直取云飞扬要害。云飞扬身形飘逸,长剑舞动,剑光如水,与黑无常的判官笔交织在一起,发出阵阵金铁交鸣之声。


    剑光笔影交织成一幅幅令人目不暇接的画面。


    云飞扬的剑法灵动而多变,时而如龙腾九天,时而似凤舞九天,每一剑都蕴含着深厚的内力和精妙的武学智慧;而黑无常的判官笔则如同死神的镰刀,每一次挥出都带着死亡的气息,让人胆寒。


    两人斗得难解难分,各自展现出自己的绝技。云飞扬突然身形暴起,长剑化作一道璀璨的剑芒,直取黑无常心脉。黑无常冷笑一声,判官笔交叉一挡,竟是将剑芒生生震散,同时身形暴退,避开锋芒。


    然而,云飞扬并未就此收手,他身形如影随形,紧追不舍。


    黑无常见状,判官笔猛然一挥,两道黑芒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试图困住云飞扬。云飞扬冷哼一声,长剑舞动,剑光如织,轻易地将黑网撕裂,同时剑尖直指黑无常咽喉。


    黑无常面色微变,判官笔急速挥动,化作点点寒星,与云飞扬的剑尖碰撞在一起。两人内力激荡,激起一圈圈气浪。


    就在这关键时刻,云飞扬突然收剑,长笛重新出现在手中,他轻吹一口长笛,悠扬的笛声瞬间响彻竹林,仿佛能洗涤人心。黑无常面露惊讶之色,攻势不由自主地缓了下来。


    “无常兄,武学之道,在于修心养性,而非争强斗狠。”云飞扬微笑着说道。


    黑无常闻言,脸色稍缓,判官笔缓缓垂下,他深深地看了云飞扬一眼,然后拱手行礼。


    黑无常缓缓说:“是我输了,无常受教了。”


    云飞扬胜的毫无疑问,花明的脸色也看上去好看了一些。


    他终于又恢复了从容,开起了无伤大雅的玩笑说:“多年不见,飞扬兄的剑还是如此风华绝代,独步天下啊。”


    冷梅冷哼一声说:“一场小小的比试,竞然惊动了这尊大佛。指挥使不觉得,杀鸡用了牛刀吗?”


    花明开怀大笑说:“不是冷副指挥使经常说,战场之上,哪有小事吗?怎么,冷副指挥使贵人多忘事?”


    冷梅冷笑一声,不愿再和他打这种机锋。


    随即冷梅冷冷地说:“此战是我输了,花白入执法堂,我没意见。”


    花明哈哈大笑说:“那就先谢过冷副指挥使了。”


    见事情结束,冷梅也不愿多看花明小人得志的表情,立刻便要转身告辞。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侍卫惊呼的声音:“不好了,指挥使!花白少爷,中毒了!”


    众人皆静。


    唯有花明冷冷的看了一旁的冷梅一眼,冷笑出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说:“查!给我好好查!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在我血月城杀我花家人!”


    一旁的冷梅也皱眉,不发一语。


    这花白中毒了?


    居然还是在这个关头?


    这件事,只怕是冲着她来的。


    第36章 下狱


    那侍卫的声音不大不小, 可在场的人都是耳聪目明的修士,因此第一时间这个消息便传开了。


    整个现场突然传起了各种窃窃私语,各种推断和猜测不断地抛出, 流言蜚语像是不要钱一样向四面八方传开。


    “听说这场比试就是因为今年执法堂空出了名额,花家和城主两方都在争夺。花家主意花白,但城主不想执法堂再多一位花家人, 有意提拔冷梅兼任执法堂副堂主。”


    “但花白就算进了执法堂, 也取代不了冷梅的位置啊?”?


    “事情不是这么看的。如今的执法堂堂主是花自清, 是花影城主的大伯。可他年岁已高, 干不了几年了。此时放冷梅进去,过几年不是顺利成章接任堂主的位置?但如今冷梅本就担任着防卫司的重任,于情于理, 都无法兼任执法堂的重担。因此给她一个提司的虚衔已然是城主恩宠了。可城主的意思, 便是要冷梅执掌防卫司和执法堂两处了。这花家怎么肯退步?因此花家说了,你冷梅既然可以兼任两部,那没道理别人不可以吧?于是要将这防卫司的花白,同样送入执法堂。”


    “花白在北疆是有过战功的, 再守卫司不是更能平步青云?”


    “你不懂了吧?这防卫司的花明还年轻呢,有他在, 冷梅越不过去。可这执法堂就不同了, 执法堂的堂主, 可是两家都能争一争的。”


    ……


    看着在场乱成一团的舆论, 长赢了然的笑了笑说:“你干的?”


    兰霁耸了耸肩, 没有否认。


    这可真的是一个好的突破口, 众目睽睽之下, 如烟打伤了花白。


    谁都看到了如烟一鞭子之下, 花白皮开肉绽。此刻又传来了花白中毒的消息,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会是谁下的毒呢?


    这个问题不光在场的人在想,如今站在花白床侧,看着医师救治的冷梅和花明也在想。


    花明第一反应,便是冷梅输不起,使了手段。毕竟阴狠毒辣不择手段一向就是冷梅的行事风格。他之所以没有在当场戳破这件事,也是顾忌到冷梅颇受花影的青眼,若是无凭无据便说是她动的手,只怕花影不会相信,还会觉得是自己诬告。


    而冷梅却是觉得,这件事透着诡异,说不定是一个针对自己的陷阱。而这件事就算和花明没有关系,结果也是他乐见其成的。


    两人心怀鬼胎,沉默地等待着医师对花白的伤势做进一步的检查和治疗。


    期间花明一直询问身旁的侍卫:“派去找如烟的人呢?还没回来吗?”


    侍卫:“派出去三批了,尚未回来。”


    花明冷哼一声,说:“冷梅,你教出来的好手下。”


    如烟确实是她的人,这点无法反驳,冷梅只能说:“我的人也去找了,指挥使少安毋躁。”


    *****


    病房里剑拔弩张、刀光血影的。长赢和兰霁这边的氛围便祥和安宁的多。


    长赢问道:“你是怎么给花白下的毒?难道如烟是你的人?”


    兰霁笑了笑说:“如烟当然不是我的人,她是冷梅的人啊。毒自然也不是我下的,是冷梅下的。”


    长赢:“是你让别人以为是冷梅下的毒吧?我很好奇,如烟怎么会为你所用呢?明明她在冷梅手下前途光明啊?”


    兰霁笑了笑说:“可并不是每个人都在意前途是否光明啊?有人所求是权势地位,有人所求不过是家人平安。只是利欲熏心的人都以为别人和他们一样,为了权势不择手段而已。”


    长赢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说:“你之前就认识如烟?”


    兰霁说:“你还记得就住在山脚下,找我们来解除诅咒的那些凡人吗?他们大部分来自附近的龙吟城,可也有不少是不远万里,从别的城市移居过来的。这收徒大会第二天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带着孩子的母亲,她不远万里历经艰辛,一个弱女子带着孩子从血月城跋涉了不知多久,才走到了兰影宗的脚下,只求我救一救她那从一出生就被大夫说活不过十岁的儿子。”


    兰霁笑了笑,继续说:“老实说,这样的人间惨剧我见的太多了,那几天来找我救命的人,十个里面有八个都是这样的情况。那夫人和他儿子并没有什么不同,若要真说有什么不同?那便是那对母子生的确实好看,而且看上去养尊处优,不像是干粗活累活的人。”


    兰霁:“之后我才了解到,她原本是贵妇人,膝下一子一女,夫妻恩爱,生活没有什么烦恼。可她的丈夫不知何缘故,在政治站位中出了差错,连累了全家的人。丈夫死了,连她和她的女儿也被卖进了青楼里,成了下九流的玩物。”


    “这个儿子便是她丈夫的遗腹子,自小便生在欢场里,吃不饱穿不暖不说,就连娘胎里都带出了绝症。”兰霁笑了笑接着说:“那妇人说,她好几次都不想活了。想着带着一双儿女随父君而去,这样一家人在九泉之下还能相聚。可她看了看年幼的儿女,到底还是没忍心,一个贵妇人沦为妓女,也艰难的将儿女养大了。”


    长赢接过话茬说:“难不成其中这对儿女,便是如烟?”


    兰霁欣赏地看了长赢一眼说:“阿莹果然聪慧。那冷梅自己出身欢场,因此倒也没有为难欢场女子,甚至在如烟试图进入防卫司的时候,还照拂过她。理论上来说,冷梅和花影都对如烟有知遇之恩。”


    长赢叹了口气说:“可世间的恩情哪有那么简单。我猜,当年如烟她父亲站错的队伍,便是花家吧?说到底,若非因为花影登上城主之位清算各大世家,如烟也沦落不到那般田地。只是防卫司筛选人,都不调查底细的吗?”


    兰霁笑了笑说:“这就不得不提我们这位花城主上位之后的壮举了,她在位之后,将欢场里面原本下九流的贱籍全部取消,转为良民。而这如烟虽然是罪臣之后,却也是个良民啊。而按照规定,入防卫司者,须是上九流才可,下九流的贱民根本没有资格。所以防卫司考核检查时,并没有查出如烟的身份异常。而她自己进入防卫司之后,也知道自己身份有破绽,所以便自行抹去了明面上的记录。”


    兰霁感慨道:“如烟真是绝佳的一步棋啊。”


    长赢附和道:“确实。只是如今如烟去哪了?”


    兰霁笑了笑说:“自然是畏罪潜逃了。只是跑的了人,那鞭子不还在防卫司吗?等他们回过神来,验一验鞭子上的毒,这凶手是谁不就分明了?”


    长赢:“有道理。”


    ******


    显然思路清晰的人不止兰霁一个,花明在得知花白中毒之后,立刻派人守住了防卫司的各个出口不许任何人出入,也遣人去取回了如烟用的那根鞭子。


    防卫司位于内城之中,按道理说,每一个进出防卫司的人都要卸甲卸下兵器,因此对战所用的兵刃都是防卫司提供的。若是有毒,查一查就知道了。


    好在医师不是吃干饭的,三下五除二便查清楚了花白身上的毒,和鞭子上的毒药是同一种。


    在花明和冷梅面前,医师不敢有任何隐瞒就将他对毒药的了解和盘托出。


    医师:“花白大人身上的毒,叫蚀心散。此毒源自南疆深谷中的一株千年奇花——“幽冥曼陀罗”,此花夜间绽放,花瓣如血,香气能勾人心魄,却又暗藏致命之毒。据传,此花需以九十九种毒蛇之涎、七十二种毒草之汁,以及月圆之夜的天地精华,历经九九八十一天炼制而成,方得蚀心散。蚀心散无色无味,可溶于水、酒、食物之中而不露痕迹,一旦中毒,初时并无异样,甚至会有片刻的愉悦感,如同置身仙境。然而,半个时辰后,毒性发作,中毒者会感到心脏如被万虫噬咬,疼痛难忍,同时五脏六腑开始逐渐腐烂,皮肤下出现诡异的黑色纹路,蔓延至全身。最可怕的是,此毒能侵蚀人的意志,使中毒者在极度痛苦中逐渐失去自我,最终成为一具只知痛苦、毫无意识的行尸走肉。”


    医师的描述听的冷梅连连皱眉,只因这毒药来源太过特殊,竞然是从南疆而来。


    而世人谁不知道,她冷梅的成名之战,便是剿灭了南疆三十六土司。


    这个陷阱针对的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冷梅皱着眉头想:究竟是谁想要置她于死地?


    花明听完医师的话立刻发作:“冷梅!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如烟是你的部下!噬心散来自南疆!而南疆真是你管辖的地区!人证物证俱在,来人,给我拿下!”


    冷梅:“花明!事实究竟如何还未可知!不要妄下论断!影响政局稳定!”


    花明冷哼一声说:“影响政局这种高帽子就不要扣给我了!现在嫌疑最大的人就是如烟,本指挥使拘捕与嫌犯有着密切关系的冷大人您,有何不可?”


    冷梅大怒:“你!我和你无话可说!我要见城主!”


    花明冷笑说:“不用!待我拿下嫌犯,本指挥使自然会禀报城主。冷大人,劳烦您先去大牢里走一回吧。”


    说完,花明就对着一旁的侍卫说:“愣着干嘛,拿下!”


    侍卫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走到冷梅身边说:“冷大人,得罪了。”


    看着几倍于她的侍卫,冷梅不是打不出去。只是此时若是动手,本来就不占理的她会更加不占理。思虑再三,冷梅还是顺从的跟着侍卫走了,临走之时,冷梅撂下一句话:“花明,清者自清。”


    花明冷笑:“本官定然还冷大人一个公道!”


    消息很快传进了花影的耳朵里,正在闲适喂着自己宝贝乌鸦的花影,听到下人传来的消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面无表情的回头问:“你说什么?花明扣下了冷梅?还把人关进了牢里?怎么回事?详细说说。”


    下人飞快地说:“听说是比武时花白小公子中毒了,毒是冷梅大人手下的人下的,而且······”


    花影追问:“而且什么?”


    下人一闭眼,咬牙说出:“毒来自南疆。”


    花影手中喂鸟的物什不小心掉落,她喃喃道:“南疆·······”


    第37章 搜查


    当夜, 全城戒严。就连观看比武的宾客们都被拦在了防卫司,不得离开。于是在场的世家子们纷纷怨声载道,痛骂起了花明和冷梅来。


    唯独还算镇定的人就是兰霁和长赢, 长赢得知出不去之后,便客气地吩咐下人,让他去给庄从南说一声, 让庄从南不要担心。


    此外, 长赢便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了。就连晚上要居住在防卫司的偏院, 长赢居然也没有抱怨几句。反而十分客气的说有劳了。


    比起其他对他们横眉冷对的世家子来说, 侍卫顿时觉得,传闻中不堪的楚渝,竞然也没有传闻中那般可怖, 反而倒是比那些名声好的人更通情达理。


    这是一个美好的误会。


    长赢之所以没有找茬, 单纯只是因为这场戏她看的很爽而已,所以她才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长赢做事的原则就是,只要她心情好,就可以对所有事物和颜悦色。可若是她心情不好, 她便要想想今天打谁才能让心情好起来。


    就比如,现在唯一让她觉得有些不爽的事情就是, 侍卫体谅他们二人的关系, 于是分给了他们——一间房。还是只有一张床的那种。


    一张床?


    两个人?


    一男一女?还是情人关系, 似乎看上去很合理。


    但长赢和兰霁看了一眼之后各自沉默不语, 半晌后, 兰霁说:“我睡地上。”


    长赢环顾四周之后,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说:“不行, 你和我一起睡。”????


    兰霁震惊地长大了嘴, 支支吾吾地说:“这·······不好吧。”


    长赢却像是吃错了药一般走上前, 一把扯住了兰霁的衣袖,随手一推,就将人按倒在了墙上。二人呼吸相近,气息缠绕,兰霁的视线盯住了那红润的嘴唇,片刻之后,狼狈的躲开。


    兰霁沙哑着嗓子说:“你干什么?”


    长赢修长的手指拂上兰霁的面颊,轻轻的凑到兰霁耳边说:“有人在看我们。”


    兰霁刚才还有些旖旎的心思瞬间冷静,反应过来长赢的意思之后,伸手主动揽住了长赢的腰身,手底下温热的触觉让他情不自禁的脸红耳热,可偏偏长赢无知无觉,用自己的手按在了兰霁嘴角,随后,吻了上来。


    兰霁颤抖的手瞬间攥紧,将长赢的外袍情不自禁地揉皱了几分,他微闭地眼睛,颤抖的睫毛,和瞬间急促的呼吸都显示出了他此刻极度的震惊。


    两人此刻的姿势,落在外面的人眼中,便是一对相拥着亲吻的情不自禁的男女,于是盯梢的人看了片刻之后,说了一声晦气,便离开了。


    察觉到了探子离开的长赢睁开了眼睛,清亮的双眼没有一丝意乱情迷。


    她随意的松开兰霁,找了个椅子就自顾自地坐了下去。


    只剩兰霁站在原地,想在回味一般,久久不能动弹。


    长赢纳闷:“你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人走了,坐过来吧。”


    兰霁这才回神,轻咳了一声,挑了个离长赢最远的椅子坐了下来。


    长赢见状说:“坐那么远干什么?我会吃了你吗?”


    兰霁咳嗽两声,并不答话。


    长赢接着问:“如烟呢?出城了吗?”


    兰霁看着天色,不确定地说:“看时间,如果顺利的话应该出城了。”


    长赢没有多问不顺利的话会怎样,两人都知道,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好,不必说出口。


    *****


    长赢和兰霁为了扮演好一个合格的看客,当晚并没有过多的交流,聊了几句便上床歇息了。


    防卫司的床实在是算不上大,一个人躺着还算宽裕,两个人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兰霁为了尽可能不碰到长赢,只能侧起身子蜷缩在边边角角。可长赢却不管不顾,往日如何今日便还是如何睡。


    温香软玉在怀,确实是个苦差事。


    兰霁看着一旁睡的安详的长赢,无奈地叹了口气,翻了个身也闭上了眼。


    和兰霁长赢这边安然的入睡不同,庄从南那边就有些棘手了。


    因为被大肆追捕的“嫌疑犯”如烟,如今就在他的府上。


    而如烟带着兰霁的亲笔信找上了庄从南,那信的中心思想就一句话:徒弟,帮师傅个忙,把这姑娘悄悄摸摸地送回兰影宗。


    原本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直到下人来报,全城开始戒严之后,庄从南就是再大条也知道了,这姑娘如今是个烫手山芋了。


    待下人打听清楚这姑娘为何被通缉之后,庄从南想死的心都有了。


    庄从南咬着牙说:“你给花白下毒了?”


    如烟闻言笑开了花,她好看的眉眼弯弯,吐出的字却让庄从南绝望。如烟说:“是兰宗主,指使我下毒,栽赃嫁祸给冷梅大人。意在挑起花家和花影的争斗。”


    庄从南头疼地捂住了脑壳说:“我耳朵没聋,你不用说的这么清楚。”


    如烟打趣说:“我不说的清楚点,我怕公子你看不清楚局势啊。”


    庄从南如今头疼的要死,实在不想和她打这种机锋。如今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就按照师傅说的把这个女人偷偷送出城。要么就投靠花家,把师傅卖了,换自家一线生机。


    说老实话,这不是一个难选的问题。按照之前自己的行为方式,他几乎可以毫不犹豫的就把人卖了,反正他入门不过几个月,难道真的有什么劳什子师徒之情不成?


    可若是真将人交了出去,眼前的女子没有活路不说,在城中的师傅也会暴露,杀了师傅,可他留下的宝物还会引得各大城池争夺,到时候没有人守护的兰影宗,那么多同门顷刻间便会成为白骨。


    他太了解十城这些人多本性了,说的冠冕堂皇,真下起手来,人命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个笑话。


    阵营的选择这么快就来到了他的面前,他本来以为这一天,起码还要来的更晚一些。


    如烟像是看透了他的纠结一般说:“南小公子,你得思考的快一点,不然等守卫司搜查到这里来。你就是想把我交出去立功,也没有人相信你了。”


    庄从南大吼了一声:“你闭嘴。”


    这个抉择太过艰难,几乎是一场豪赌。赌的不光是眼前女子和他的命,更是再赌他南方城几万人的命,也在赌兰影宗几万人的命。


    庄从南苦笑着捂住了眼睛说:“师傅还真是看得起我。我不过是南方城最没用的纨绔子弟啊·······”


    *****


    庄从南还在做无谓的挣扎,花明却果决的多。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机会,这是上天给了他们花家难得的机会。


    如今囚住了冷梅,防卫司就在他的手中!加上外城防卫司中他的人手,以及花家在执法堂的人手!可以说血月城如今就在他们花家的掌握之下!


    这是绝好的机会!


    千载难逢!


    只要他想,取而代之也未尝不可!花明晦暗不明的眼神投向了城主府的方向,司马昭之心在暗处窥伺,昭然若揭。


    “城主到·······”


    一道尖长的声音打断了花明的联想,将他拽回现实来。


    来的这么快?


    花明皱了皱眉,但脸上仍然没有多少表情。


    *****


    在那庄重而威严大堂之上,花影端坐于高位。一袭紫衣流光溢彩,如同夜空中最深沉而神秘的星辰,既彰显着她不可一世的地位,又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高贵气质。


    她的面容冷峻而威严,眉宇间凝聚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双眸锐利如鹰,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


    当她开口训斥下人时,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反驳的力量,每一个音节都如同重锤般敲击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


    “尔等身为防卫司中之人,居然让一个弱女子从你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她的言辞严厉而直接,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大堂内的气氛变得异常凝重,下人们无不低头垂首,屏息以待,生怕自己的任何举动都会引来更加严厉的责罚。


    就在这压抑的氛围之中,花明姗姗来迟。


    一进门,花明便痛苦流涕地跪在了地上说:“城主,属下失职!属下有罪!居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种事!还害了我们花家的孩子,属下真是万死难逃其咎!”


    这老狐狸,哪里是在请罪!这是在逼她表态呢!


    花影脸上带着笑,亲自走了下来将花明扶起说:“大伯,你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大伯你的功劳,我都看在眼里。花白出事,也是在意料之外。当务之急,还是将凶手捉拿归案,将事情调查清楚啊!”


    花明脸色难看的说:“那如烟的鞭子上检查出了毒药,如烟是冷梅大人的徒弟,毒药又是来自南疆,冷梅大人管了南疆多少年!我看此事,与冷梅大人脱不了干系!我知城主与冷梅大人有恩情在,可是与非这等大事,不能被私情动摇。还望城主秉公执法,给天下人做个表率!”


    闻言,花影的脸上笑意淡了几分,扶着花明的手也松了。花影意味不明的说:“若我非要护着冷梅呢?”


    花明冷冷的说:“那城主可就寒了花家的心!也寒了所有世家的心!”


    花影冷笑一声说:“拿世家压我?花明,你胆子倒是愈发大了。”


    花明:“还望城主秉公执法,请出长老会,审查冷梅大人罪行!”


    这是要把罪行强行按在冷梅身上了。


    花影冷淡的看了花明一眼,冷笑地说:“准了。”


    花明尊敬地跪倒说:“谢城主。”


    既然话已经说开,花影也没有虚与委蛇的必要,甩了袖子就离开了防卫司。


    *******


    花影和花家的抗争此刻摆在了台面上,不管事实如何,花明请开长老会断案子这件事本身,就是在否定花影作为城主的权威。而且长老会上冷梅若是不能翻案,花影一条臂膀,便被花家斩断了。此后她的位置能不能坐得稳,还很难判断。


    不过涉及到上层斗争的事情暂时与庄从南无关,因为他现在正身处在自家的宅子的密道里,紧急地把人往城外运走。


    南家在修建这座宅子的时候,便留下过几处通往城外和铺子上的密道。如烟也是从某家商铺的密道进来,走到庄从南的宅子里见他的。


    城外的密道出口在十里坡,若是脚程快,还能赶在外城的防卫司封山之前逃出去。


    若是脚程不快,那便只能动手了。


    动手倒是小事,可一旦动手,事情就难办了。如何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不牵连到南方城,这才是难事。


    好在如烟说,兰影宗派人在十里坡接应她,只要将人按时送到,理论上来说,他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重新返回城里。


    想到这里,庄从南的呼吸不禁更加急促。


    此事隐秘,他一个随从都没带,亲自带着如烟走了一遭密道。此刻他只能催促如烟:“快些,再快些。”


    如烟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难得地没有回嘴,二人就如此静默的走完了整条密道。


    等到达十里坡,果然看到了早就等在那里的几个黑衣人。其中一个黑衣人拉下面罩,对庄从南说:“小八,交给我们就行,你快回去吧。”


    庄从南震惊地看着风沉说:“六师兄?你下山了?你何时下山的?”


    风沉淡定的说:“师傅走之前就交代了,让我们派人埋伏在城外,随时准备接应。”


    庄从南:”除了你,还有谁来了吗?“


    风沉:“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想知道回去问师傅吧。行了,快走吧。不然等下血月城的人要围上来了。”


    庄从南抱拳说:“师兄保重!”


    一行人就此别过,各奔东西。


    庄从南连忙按着原路返回,想从密道撤回时,才发现不远处他们没注意的时候,几只乌鸦不知何时落在了那里。


    几乎是瞬间,庄从南汗毛直立。


    在血月城无人不知,花影最爱养的宠物就是乌鸦。那遍布全城的乌鸦,都是她的眼线。而刚才他们的谈话,不知何时已经落在了那群畜生的眼中。


    庄从南当机立断,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弓箭,三下五除二地将在场所有的乌鸦全部射杀。为了怕自己疏忽,附近只要长翅膀的鸟全部被庄从南杀了个干净。


    杀鸟的灵力波动很快吸引了附近的防卫司。


    再想原路返回已经不可能,庄从南看着远处漆黑的密林,咬了咬牙,趁着夜色钻了进去。


    等防卫司赶到的时候,现场只剩一些鸟类尸体。


    侍卫咬牙切齿地说:“给我追!”


    第38章 周旋


    晨曦微露, 天边渐染的曦光,宛如古墨轻拂于宣纸,缓缓勾勒出一天之始的轮廓。


    兰霁率先醒来, 看着一旁气息起伏悠长的长赢,兰霁蹑手蹑脚地拢好了衣衫,率先起了床。


    等洗漱好了之后, 他独自坐在了院中开始煮茶。


    院中, 一方精致的青石茶桌静置于绿荫之下, 周围环绕着几株修剪得体的翠竹与几丛盛开的野花, 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清新香气。


    兰霁手持一柄精致的银质茶壶,动作轻盈而优雅, 每一步都透露出不凡的气度与教养。兰霁的眉宇间流露出一股温文尔雅的书卷气, 眼神专注而深邃,仿佛正沉浸在即将展开的茶中。


    轻纱似的薄雾,似古人笔下悠然飘逸的墨韵,缭绕于园中, 为这清晨披上了一袭神秘而幽远的纱衣。


    屋内,幽香与晨光缠绵悱恻, 长赢自梦中悠然转醒。长赢缓缓起身, 身姿曼妙, 如同古典仕女图中走出的佳人。步至窗前, 轻启雕花木门, 一股清新雅致的空气拂面而来, 携带着晨露与花香的低语, 让人心旷神怡。


    窗外, 鸟语声声, 清脆悦耳,与远处隐约可闻的钟磬之音交织成曲,宛如天籁之音,洗涤着尘世的烦恼与喧嚣。


    长赢仿佛回到了从前在山中自由自在的日子。


    许久没有睡的如此好了。


    没想到在这陌生的地界,她居然能如此安眠?


    长赢凝视院中的景色,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与喜悦。


    而她的一颦一笑也落在了院中煮茶的兰霁眼中,望着长赢的笑颜,兰霁从没见过这般的她,一时不察看的有些久了,炉中的茶沸了他都没有发觉。


    长赢笑着说:“呆子,水开了!”


    兰霁这才注意到炉子中的茶水已经煮开了,连忙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就在他收拾的时候,长赢走了过来,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他的旁边。长赢手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说:“茶煮好了吗?什么时候能喝啊?”


    兰霁轻咳了一声,掩饰地说:“快了,快了。”


    长赢看着手忙脚乱的兰霁,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两扇半开的窗子,如同精心布置的画框,将两个身影定格在了这温馨的画面之中。


    他们隔着窗子静静的对望,好像天地之间,忽然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而已。


    *****


    “咳,咳咳……”


    不和谐的咳嗽声打断了两人的对望,柳如云一脸菜色的对长赢说:“打扰二位的情意绵绵了,你家的小厮找不到你,找到我这里来了。”


    长赢从窗中望了出去,就看见柳如云站在院子门口,一脸晦气,身后还站着一个眼熟的小厮。


    庄从南找她?


    在这个时候?


    难道是如烟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长赢连忙走了出来,谢过了柳如云之后,将小厮迎了进来。长赢看着一旁不动弹的柳如云说:“你还有事?”


    柳如云一脸无语的说:“不请我喝杯茶?”


    长赢微笑拒绝道:“这你要问煮茶的人了,我说了不算。”


    柳如云转头问兰霁:“纪兰公子,客人上门了,你都不邀请入内喝杯茶吗?”


    兰霁轻轻笑了声反问道:“柳公子是客人?”


    柳如云毫不客气地说:“我和楚渝相识多年,说是客人生分了些。或许用青梅竹马四个字来形容我们之间的关系更加贴切?”???


    兰霁:“虽然我从没有在渝儿嘴里听说过公子的名讳,但既然公子坚持说与渝儿感情甚笃,那么渝儿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既是朋友,那自然是能一同坐下品茗的。公子若是不嫌弃这茶水简陋,便一同坐下一起喝一杯吧。”


    这一番话,茶香四溢。


    柳如云转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楚渝,那眼神明明白白写着一句话:你现在喜欢这样的了是吗?


    长赢无知无觉,大剌剌地说:“来啊,坐下一起喝点。”


    柳如云面无表情地说:“已经喝饱了。”


    长赢:“怎么会?你还没开始喝呢。”


    柳如云:“和纪公子聊了几句,虽然没有喝到茶,但仿佛已经喝饱了茶。纪公子这茶我就婉拒了,改日你我单独喝。”


    长赢:叽里咕噜一大堆什么鬼?


    柳如云说完就走,徒留长赢一头雾水,她转过头问兰霁:“不是?他刚说什么茶啊茶的?他有病吧?”


    兰霁耸了耸肩说:“谁知道呢?反正我不会这样。”


    长赢点了点头说:“确实,还是你正常。”


    兰霁闻言倒了一杯茶水递给长赢说:“说了这么久了,你也渴了吧。”


    而站在旁边完整地观赏了兰霁这一段茶艺的小厮,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


    小厮焦急地说:“表小姐,不好了。我家少爷失踪了!”


    长赢喝茶的手一抖,抬起头不可置信地问:“庄从南失踪了?什么时候的事?”


    小厮着急的说:“昨日晚上,城里不太太平,少爷晚上吩咐我们早点睡,免得惹祸上身。所以昨儿晚上,府上的下人们都歇得早,直到今日一早,我打开少爷的房门,才发现少爷不见了。防卫司又在到处捉拿逃犯。事关重大,奴才不敢轻易做主,这才来找表小姐,请表小姐帮忙拿个主意。”


    庄从南不见了?


    难道是昨晚送人出城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庄从南应该暂时还没有落在防卫司手上,否则按照防卫司的行事风格,早就将庄从南府上的所有人羁押了。根本不会发生小厮给她报信这样的事情。


    既然防卫司没有采取行动,那就说明他们没有抓到庄从南。而且搜捕还在进行,也说明了他们没有抓到如烟。


    不管如何,只要没有抓到人就是好消息。


    长赢淡定地说:“你别着急,你家少爷消失的这件事暂时不要声张,对外就说,你家少爷生病了,需要卧床静养。”


    小厮说:“奴才害怕拦不住防卫司的人,表小姐知道的,我们不过是下人。在防卫司的大人们眼中,我们说话不管用。”


    长赢挑眉道:“他防卫司就算权势滔天,那也只在血月城。他们若是要抢来,你便放出话去,血月城难道想和我南方城就此开战不成?”


    小厮犹豫道:“这……不好吧?惹怒了血月城,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呢?”


    长赢皱眉:“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去做,别的事你不用管。”


    小厮领命退下。


    长赢这才对兰霁说:“收拾收拾,去见花影吧。这防卫司我们看来是住不下去了。”


    兰霁递过一块糕点说:“吃完再去,早上空腹对身体不好。女孩子,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兰霁何时变得如此婆妈?


    长赢一屁股坐到兰霁旁边,将他递过来的糕点一股脑都塞进嘴里,然后猛灌了一口茶水说道:“吃完了,走吧。”


    兰霁:“你吃完了?那就等等我。”


    长赢嫌弃的说:“磨磨唧唧的。”


    兰霁:“食不言,寝不语。”


    长赢反驳道:“你刚才在喝茶的时候明明也说话了。”


    一阵微风拂过,带来几片落叶的轻舞,它们在空中旋转、飘落,最终静静地躺在被阳光晒得微热的石板路上,一旁煮茶的火炉咕噜咕噜冒着热气,茶叶清香的气息围绕在两人周围。


    浮生如此,岁月静好。


    **********


    等兰霁慢悠悠地吃完早点,他们两人才动身去找花影告辞。


    原本没有捉住逃犯,反而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困在防卫司的行为,就已经引起了很多世家大族的公子哥的不满。


    一早上,来花影这里抱怨、试探、告密的人来来往往,她见了一批有一批。因此,花影见到兰霁和长赢到时候,其实并没有很惊讶,反而有一种终于来了的释怀感。


    楚渝本来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昨日她没有闹开,反而乖乖地住下了这一点已经足够令人惊讶。楚渝能忍到今天早上才发作,着实已经算是给她面子了。


    长赢还没开口,花影就说:“想必楚姑娘也是为了防卫司扣留在场所有人这件事而来的。我明白,住在防卫司多有不便。毕竟防卫司的条件确实不好,可是能否请姑娘再忍耐两天?等防卫司抓回逃犯如烟之后,再行离开?”


    长赢皱着眉头,故作为难地说:“可是我住在这里确实不太方便。”


    花影:“楚姑娘有何不便之处?说出来,我们自当尽力满足。”


    长赢:“防卫司人多眼杂,我和情人干柴烈火,情难自禁。确实不太方便。”


    花影张了张嘴,似乎是被长赢这句话整蒙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等闺房之事也是可以拿出来说的吗?


    长赢冲着花影眨了眨眼说:“年轻嘛,血气方刚,美人在怀,看到却吃不到着实难受。你懂得。”


    花影面无表情的说:“我不懂。”


    长赢干脆破罐子破摔了一般说:“晚上我和纪兰要行鱼水之欢,昨日就发现在防卫司的院子里有人偷看!城主若是不放我们走,那晚上我就把他们的眼珠子都挖了!”


    花影:……


    似乎是难以接受从长赢口中听到这么一番话,花影头疼地捂住了双眼,无力地说:“行了行了,我让你走还不行吗?来人,把楚小姐和纪公子亲自送回府上。”


    目的达到,长赢高兴地拱了拱手说:“多谢城主!”


    花影像是不想再看到她了一样,下了逐客令:“行了行了,赶紧走吧。”


    长赢也不拖泥带水,拉着兰霁的手,转身就走,浑然没有发觉,听到了她一席话的兰霁,面色十分复杂。


    *********


    回家的马车上,兰霁难以置信地说:“鱼水之欢?干柴烈火?情难自禁?”


    长赢反问道:“你没学过成语吗?”


    兰霁:“只是没有想到这些成语能用到我们身上。”


    长赢:“那你一定没有听过孤陋寡闻这个词吧。”


    兰霁:……


    兰霁:“那你一定也没听过自尊自爱这个词吧?”


    长赢点头说:“没有,咋啦?”


    兰霁:……


    突然有一种拳头打到棉花上,鸡同鸭讲的无力感。


    兰霁捂住了脸,无力地说:“算了,反正败坏的也不是你的名声。”


    长赢若有所思的说:“楚渝的名声?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再说了,我说的那番话,不是更加贴合楚渝的人设吗?在外人眼中,楚渝不就是应该是那般放浪形骸,随心所欲的人吗?”


    兰霁:“你说的倒也有点道理。算了,过去的就过去吧,总之我们顺利出来就行了。”


    长赢:“也不知道是谁非要计较。”


    兰霁无奈的说:“我错了,行了吧。”


    长赢鹦鹉学舌一般说:“我错了~行了吧~”


    兰霁:……


    ************


    马车走的不紧不慢,车外传来嘈杂的声音,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街道两旁,商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新鲜瓜果,甘甜可口,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上好的丝绸,触感如云,客官来看看?”


    ……


    原本还在闲聊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两人飞快地交换了一下眼神,长赢试探的问道:“我们来的时候,有听到过这些声音吗?”


    兰霁果断的说:“这不是我们来的路。”


    长赢开始警觉起来,突然,马车不知道行驶到了哪处小巷子,竟然连小摊贩的叫卖声都远去了,四周一片安静,有些不同寻常。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紧张而危险的气息,连马匹似乎也感受到了不安,蹄声变得急促而凌乱。


    这不对劲。


    就在这时,一道寒光划破夜空,直逼马车而来——那是一把锋利的匕首,被一名黑衣人紧握手中,他身手敏捷,一跃而上,企图从车顶突袭。几乎同时,另几名黑衣人则分散开来,包围住马车,手中武器寒光闪烁,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刺客。


    究竟是谁要杀他们?


    难道他们的身份暴露了?


    生死之间,长赢的脑海里飞快闪过几个念头,然后身体比脑子快就开始动手。


    刺客们的攻击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匕首、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银色的轨迹,与马车上的防御器械碰撞出刺耳的金属交击声。


    刺客们的进攻非常猛烈,长赢却受制于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手有些束手束脚,既没有兵器,也不能过多的暴露自己的功法,于是只能用威压,试图将刺客逼退。


    但刺客来者不善,不死不休一般,长赢很快就落了下风。


    长赢怕暴露自己的武功路数不同于楚渝,但兰霁就没有这个顾虑了,于是,电光火石之间,兰霁迅速拔出随身的佩剑,与突入车内的刺客展开殊死搏斗。


    剑光闪烁间,两人的身影交错,每一次碰撞都伴随着激烈的火花与震耳欲聋的撞击声。


    车外,其他刺客也在不断尝试着攻破马车的防御,寻找突破口。


    战斗激烈而残酷,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马车在混乱中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这不是普通的刺客!这是高手!谁有能力豢养这么多高手为他所用呢?


    若不是世家大族,便只能是防卫司了。


    长赢突然灵光一闪,花影不是派防卫司护送他们回家吗?这些护卫人呢?为什么不出手?是在等什么吗?


    这是试探?


    还是报复?


    长赢好看的眉毛微微拧着,脑海中不断地反复循环这几日她觉得奇怪的地方。


    兰霁手中的长剑出鞘,兰霁身形一动,宛如龙腾九天,长剑挥出,带起一阵凌厉的剑风。他的剑法既快且准,每一剑都直指敌人要害,剑光所至,空气仿佛都被撕裂开来。刺客们见状,纷纷惊呼,却也不甘示弱,纷纷展开攻势,企图以数量优势压倒兰霁。


    然而,兰霁却如同游龙戏水,在刺客群中穿梭自如。


    他时而跃起,长剑直指天际,再猛然下劈,剑光如虹,将一名刺客劈成两半;时而俯身贴地,剑尖轻点地面,借助反作用力瞬间移动到另一名刺客身后,一剑封喉。


    兰霁的剑法既刚猛无匹,又灵动飘逸,让人叹为观止。


    这套剑法,正是进入秘境之前,兰霁刚刚领悟的那一套。


    “果然是你。”


    一道低沉的女声缓缓响起,一暗的声音如同毒蛇一般突然袭来。


    这里居然有第三股势力存在。而兰霁和她都没有发现。


    兰霁身后的空间微微泛起涟漪,像水波一般荡漾,从中伸出一双纤纤十指,指上银白色的指环悠悠的泛着蓝光,那光芒并不刺眼,但却引人注目。


    看样子,那指环是一个空间法宝。


    刚才这个女人就是用这个法宝躲过了他们的探视,在暗处看到了他们所有的行动。


    长赢刚开始动手的时候,没有注意控制自己的灵力和招数,那些奇怪之处,只怕早已落在了那女子的眼中。


    那女子身穿一袭黑袍,黑袍以最为纯粹的黑色织就,仿佛能吞噬周遭所有的光芒,却又在她周身勾勒出一圈若有似无的银边,她的面容隐匿在宽大的兜帽之下,只露出下巴的柔和曲线与偶尔从帽檐缝隙中泄露出的清冷目光,那双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又或是穿越时空的彼岸,探寻着不为人知的过往与未来。


    “纪兰,兰霁,你还真是把我们耍得团团转啊。”女子感慨的说道:“谁能想到兰影宗的宗主,居然跟在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身边,做她的小白脸呢?兰宗主你还真是能屈能伸。”


    这……认出了兰霁却没有认出她?


    长赢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她淡淡的说:“杨慕青,别装了。你把侍卫们支开,不就是为了报复我吗?别一张嘴没什么别的本事就知道造谣。我的心肝宝贝,我难道会不知道他是谁?什么兰霁!他就是我的兰儿!”


    杨慕青摘掉兜帽,原本还打算多装一会儿,结果没想到一露面就被长赢认了出来。此刻他咬牙切齿地说:“楚渝,你能不能有点脑子?!干点正事行吗?你的脑子里难道就只知道睡男人吗?”


    长赢笑了笑说:“不,我脑子里还有一件事,打小人!”


    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长赢冲着杨慕青的面门,狠狠给了她一拳,那力道,估计半个月之后还会有人问杨慕青是被谁打的了。


    杨慕青不可置信的说:“你居然为了他打我?”


    长赢:“不然呢?打你就打你了,难道还要挑日子吗?”


    第39章 上古神


    杨慕青组织的这场刺杀结束的莫名其妙, 她被长赢打了之后,非但不怀疑长赢的身份,反而愈发觉得是兰霁这个狐狸精迷惑了她。


    两方在巷子中对峙。


    自从长赢喊破了杨慕青的身份之后, 她便从暗处转为了明处,失去了可以“随意”对他们动手的优势。


    此刻双方都在盘算,怎么才能不动声色的解决掉对方。


    这实在是个很难的抉择, 毕竟长赢真的很想动手, 干脆地解决掉杨慕青, 一了百了。


    可这毕竟是在血月城, 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而且她也要在意真正的“楚渝”的立场,不能把庄从南拖下水。


    这便有些束手束脚了。


    而杨慕青之所以不动手, 也是因为在明面上, 如果她对了楚渝下了杀手,也就意味着她以及她身后的家族正式对南方城宣战。


    她没办法这样做,她还不具备这样的资格。因此,杨慕青就算是再恨长赢, 最多就是嘴上占两句便宜过个嘴瘾,也不可能真的对长赢做什么。


    场面僵持了一炷香之后, 巷子口传来了整齐的马蹄声, 那是防卫司赶来了。


    双方都不想在防卫司面前暴露, 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大家很有默契的就此停手。


    杨慕青临走的时候放话说, 她一定要揭穿兰霁的真面目。?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非要和兰霁杠上。


    长赢若有所思的说:“她是不是看上你了?怎么和你杠上了?”


    兰霁诚恳的回复道:“杨慕青都没和我说几句话, 他看上你的概率都比看上我的大。”


    长赢:“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兰霁:……


    长赢:“可惜哦, 我是他得不到的爹爹。”


    兰霁无语地说:“又来是吧?能不能正常点?”


    长赢不敢置信地回望:“你现在居然学会顶嘴了!你真是胆子大了!”


    兰霁识趣的转移话题说:“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小八那边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呢!”


    长赢深深地看了一眼兰霁, 妥协的说:“这次就放过你。”


    兰霁在长赢转头之后, 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


    长赢现在真的是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


    回到宅子之后,兰霁和长赢发现小厮说的是真的,庄从南确实不见了踪影。


    兰霁皱着眉头说:“庄从南的地位不低,这个消息瞒不住,也瞒不了多久。当务之急是要把人先找回来。”


    长赢也是这个看法。


    只是谁去找呢?


    庄从南此刻肯定是在城外,不知道遇到了什么是耽搁了,所以回不来。而庄府的下人们根本不知道庄从南出成了这件事,因此也不能派他们去找。再者说,庄府的下人都是熟面孔,派他们去太招摇了,容易被认出来。


    况且一旦出城,一定会遇到防卫司的人马,若是起了冲突,一定得是个高手才能全身而退。


    所以,只能是兰霁和长赢其中一个人去找。


    长赢:“我去吧。”


    兰霁皱眉:“我觉得你应该留下来。首先,你是楚渝,如果庄从南不在,只有你能主持大局,你占了这个名分。再者,小八是我的徒弟,于情于理,他走丢了都应该是我这个师傅去寻他。”


    长赢反对道:“太冒险了,你要是被抓,那一切都结束了。”


    兰霁反驳道:“不会的,他们抓不住我。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吗?只要有你在,兰影宗也绝不会覆灭不是吗?”


    长赢翻个白眼说:“别把你自己的责任推荐给我,那是你的宗门,不是我的。你要是没了,难道还指望我替你守山门不成?我当然是拍拍屁股回自己家了,这方世界的事情说到底关我什么事?我不过是一个过客罢了。”


    兰霁沉默片刻说:“也对,你的寿命漫长,人类的短短百年光阴,与你而言,不过一瞬。对你来说,我们确实是过客。”


    这番话说得有些悲凉,长赢莫名其妙的觉得兰霁的情绪突然低落了下来。


    长赢:“不是这样的。”


    兰霁抬眉看向她,就听见长赢缓慢坚定地说:“与任何生物而言,生命的质量都要大于生命的长度。就好像你们觉得百年是短暂的一瞬间,但你们的一瞬间足够精彩,也抵过了千年万年的乏味无聊和枯燥。”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个世界吗?”长赢问道。


    这是她从来没有提过的事情,因此兰霁诚实的摇了摇头。


    长赢笑了笑说:“因为活得太久了,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让我高兴悲伤喜悦和难过,所有的事情对我来说都很平淡,甚至乏味枯燥,在漫长的生命里,我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忍受着这种枯燥的折磨。漫长的黑夜会让人感觉到寒冷,而我一直生活在这种黑暗里,光明对我来说才是短暂的。”


    兰霁沉默了片刻之后说:“在那些漫长的黑夜里,你都在做什么呢?”


    长赢:“活着。”


    兰霁:“我无法想象。”


    长赢笑出了声:“你知道吗?我有一个师傅就是这样的人,年少有成,登顶三界,世间所有对他来说都不难得到。好像这个世界的东西只分为两种,一种是他不想要的,另一种便是他想要就能得到的。按理说,他过上了人人都梦寐以求的生活,应该生活的非常幸福才对。”


    “可是你猜他怎么了?”


    “那家伙疯了,疯的彻彻底底。最后死在了我的手里。”


    兰霁轻声问:“你当时一定很难过吧?”


    长赢愣了片刻,才说:“忘了。”


    兰霁:“忘了也好。”


    偏题太厉害,两人一时都有些沉默,不知道话题怎么会转到这里来。


    兰霁:“要不我们一起去找小八?快去快回,速战速决。”


    长赢:“可以。”


    达成共识之后,摆在他们面前的难题就是他们找不到出城的在哪里。


    吭哧吭哧找了半天之后依旧没有结果。


    长赢吐槽:“刚才争执了那么久,谁知道连出口都找不到?那我们刚才抢什么?”


    兰霁仔细观察着四周,没有理会长赢的抱怨。


    这间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书桌,书桌后方是一面高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和古董摆件。


    兰霁的目光此刻便落在这里,书架的右侧最末端,有一本封面略显陈旧的书籍,它的位置比其他书籍要略微突出一些。


    兰霁:“找到了。”


    说着,兰霁伸出了左手,摸上了书架上最右边的书,并且把它轻轻向右一推。


    “轰隆隆……”


    一阵巨响传来,书架后面露出一条由石砌成的幽暗通道。


    踏入密道,一股淡淡的霉味和历史的沉重感扑面而来。密道内部的空间比从书架后看要宽敞许多,高约两米,宽约一米五,足以容纳两人并肩行走。


    墙壁上镶嵌着柔和的蓝宝石,这些宝石居然会发光!既能照亮道路,又不会泄露过多的光线到外界。


    两人沿着密道前行,不久便遇到第一个机关——一个看似普通的石板。


    兰霁谨慎地看向了石板,试图从石板上找到出路。


    长赢:“那你是不是有个孔?”


    兰霁朝着长赢说的方向看去,才发现石板表面有一个微小的凹槽,像是用来放置特定钥匙的。


    兰霁:“只怕是需要钥匙,才能打开这扇石板门。”


    可眼下庄从南不在,他们自然是没有钥匙来开门。


    长赢微微一笑,主动上前说:“瞧好吧你。”


    长赢伸手摸上了石板,长赢的双手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芒越来越亮,直至将整个石头包裹其中,仿佛一颗巨大的、炽热的宝石在黑暗中闪耀。此刻的石头已不再是固态,而是变成了一种流动、粘稠的液体,宛如熔岩般缓缓流淌。


    石头居然被她生生融化了!


    石板融化之后,露出下方的阶梯,通往更深层的密道。


    长赢:“走吧。”


    继续深入,密道经过一段蜿蜒曲折的隧道,隧道两侧和顶部装饰着精美的壁画,讲述着宅子的古老传说和秘密。


    长赢看着墙上的壁画感慨道:“小八的祖上阔过啊,有点东西。”


    兰霁也端详着壁画上人身蛇尾的图案说:“这是女娲吗?阿莹你是神兽,你见过女娲吗?”


    长赢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说:“女娲和盘古还有伏羲,这都是上古神!是洪荒时代开天辟地的神帝!早陨落了!我怎么可能见过?”


    兰霁遗憾的说:“那真是可惜了。”


    长赢:“没什么可惜的,天庭的通天柱上还镶嵌着女娲补天遗落的石头,听说有缘的人能够得到女娲的机缘,说不定你之后也有这种缘分呢。”


    兰霁笑着说:“我怎么可能上天庭?天上不都是神仙吗?我不过是一个凡人,去不了。”


    长赢深深的看了一眼兰霁,没有说话,但那眼神中却包含着千言万语。


    去不了?


    真是笑死个人了,那是你家你去不了!


    长赢略有些无语,就听见兰霁说:“那这位三头六臂,背生双翅的是哪位神仙?”


    长赢面色凝重的说:“那是蚩尤。”


    兰霁奇怪地说:“这方世界怎么也会有这些神呢?”


    确实奇怪。


    不过她们还有要事,长赢催促道:“我们继续走吧。”


    第40章 密林


    顺着密道二人顺利出城, 密道的出口隐藏于一片茂密丛林与古老岩石之间的,是一个幽秘而隐蔽的出口。这个出口仿佛是大地自然裂开的一道缝隙,又似是古代工匠精心雕琢的秘密通道终点。


    遮天蔽日的树木掩盖了密道的入口, 看上去就是一个寻常的洞穴,没人能想到洞穴之后还别有洞天,倒是不怪乎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发现这个秘道了。


    兰霁皱眉道:“我感觉这个林子不太对劲。好安静啊, 任何鸟兽的声音都听不到。”


    长赢:“确实, 是有些奇怪, 难道这附近有猛兽?”


    兰霁:“还是小心点好。”


    长赢:“你和小八有没有可以互相联系的法宝?不然这座山这么大, 找一个人就像大海捞针一样。”


    兰霁掏出了一枚指南针样式的法器,得意的说道:“我当然早就想到这一点了,我的每一个徒弟我都送了自己炼制的本命法器, 这样他们遭遇危险的时候, 我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长赢:“你倒是个好师傅。行了,往哪边走啊?带路吧。”


    兰霁缓缓对着手中的指南针注入灵力,那法器之上居然显现出一道虚影,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庄从南的轮廓。


    长赢吃惊的看了一眼兰霁, 没有想到兰霁居然如此多才多艺,不光阵法一绝, 就连炼器也有一手。


    而刚遇到兰霁的时候, 长赢居然认为他是一个落魄的没有灵力, 四处是仇人命悬一线的人。可见, 兰霁隐藏的有多好。


    兰霁观察一下虚影中的人像, 说:“看月亮的高度, 这个画面上应该是亥时。我推断应该是昨晚小八送完如烟之后, 才留下了这个影响。”


    “这个法宝和他的心绪相连, 他当时应该处于一种情绪波动比较大的阶段。难道他遇到了防卫司?可是这里没有搏斗的痕迹, 他们应该没有交手才对。”:兰霁说道。


    长赢好奇的看着他手里的东西,问道:“你这件法器可以回溯到当时的场景吗?那你直接看看他往那个方向走不就行了?”


    兰霁:“你说得对。”


    于是兰霁再次动用法力,操控起了这件法器。


    法器启动的瞬间,周围会弥漫起一股柔和而神秘的光芒,这些光芒可能呈现出不同的颜色,它们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道光带,仿佛在空间中绘制出时间的轨迹。


    法器的光芒太过闪耀,竟然吸引来了一群鸟,它们谨慎的落在了树梢上,尽量的保持着和他们的距离,看上去十分聪明,好像开了灵智的样子。


    长赢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招招手,呼唤了一只翠绿色的小鸟朝着她飞过来。小鸟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注视,抬头望了望长赢,那双乌溜溜的小眼睛里闪烁着好奇与友善。


    长赢轻声细语,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小鸟啊,你整日在林子里自由自在地飞翔,见过许多人和事吧?我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叫小八的人呢?”


    小鸟叽叽喳喳说着话,像是在回答。


    长赢:“你问问他长什么样子?嗯……怎么说呢,他长得很正常,不美也不丑,就很普通,没什么特殊的地方。长得就是一个寻常人的样子。”


    小鸟不说话了,似乎也对这个答案非常无语。


    长赢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说:“你看那个光幕!你看到了吗?上面那个人就是我要找的小八。你有见过他吗?”


    小鸟叽叽喳喳,没说两句就跳到了树上,兴高采烈的手舞足蹈,像是在迫不及待的带着她去找人。


    兰霁那边没有什么动静,看样子是还没有发现有用的信息。


    于是长赢建议:“要不先试试我的法子?我们时间紧张,先找到人再说。你的法器之后再修改修改吧,感觉不太靠谱的样子。”


    兰霁看了看落在树枝上绿色的小鸟,正在叽叽喳喳扇着翅膀,双眼里透露出机灵与活泼,像是在嘲讽他手里的法器还不如一个小鸟一般。


    兰霁:奇了怪了,法器怎么一进这林子就不好使?之前在山上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兰霁:“这只小鸟叫什么名字啊?这么聪明吗?还能听得懂你的话?”


    长赢:“我的原身也是鸟啊,我们鸟类能互相沟通有什么奇怪的?行了行了,别问东问西的了,小绿说他看到过小八,小八昨晚似乎还杀掉了很多乌鸦,所以它们都很害怕,因此,小绿对小八印象深刻。”


    兰霁:“杀乌鸦?”


    长赢:“我怀疑那些乌鸦是花影的探子,之前在城里的时候,那些乌鸦就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那些乌鸦好像并不是活物,倒是类似于一种傀儡之类的东西。看上去死气沉沉的,很邪门的样子。若是小八遇上了它们,就小八那两下子,说不定还真有危险呢。”


    乌鸦?


    长赢的一番话像是提醒到了兰霁一般,兰霁摊开双手,手上放着一根漆黑的羽毛,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那羽毛隐约还翻着七彩的光芒。


    长赢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那个羽毛开始端详,经过仔细的辨认,长赢断定:“这是乌鸦的羽毛,而且这些乌鸦很可能就是被花影豢养的,负责为她打探消息的探子。这些乌鸦一定看到了庄从南送走如烟的场景,只是不知道,花影和这些乌鸦多久联系一次?花影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兰霁沉吟了片刻说:“很难下结论,不管花影知道与否,小八的处境都会变得很糟糕。是我将小八拖入这趟浑水的,我应该亲自带他出来。不管小八之后会遇到什么绝境,我都会负责到底。”


    长赢:“你别老说这种话,听上去怪不吉利的。”


    小鸟在头顶叽叽喳喳,似乎在催促他们,也像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磨蹭了这么久还不出发。


    长赢:“行啊,小绿,带路吧。”


    四周,茂密的树冠交织成一张翠绿的天幕,阳光斑驳地洒在他们身上,为这趟冒险之旅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壮丽。


    小鸟似乎成了他们的向导,它在空中欢快地鸣唱,时而低飞掠过树梢,时而盘旋于二人头顶,引领着他们穿越最隐蔽的路径。


    这个灵动的小生命仿佛能洞察森林的秘密,它的存在让这趟旅程不再孤单,也增添了几分探险的乐趣。


    随着深入,森林的危险逐渐显现。毒蛇在枯叶下潜伏,猛兽的咆哮声不时在远处回荡,而复杂多变的地形更是考验。


    长赢感慨的说:“小八这一路可真不容易啊,大晚上的肯定是慌不择路才跑到了这里,你看看这遮天蔽日的密林,要是没点本事,进去了还真的就很难出来。”


    兰霁皱着眉头,似乎很是着急的样子,兰霁已经没有心情回答长赢这些无用的感慨了,此刻他在意的只有他那个傻徒弟,期盼着那傻徒弟可千万不要把命也搭在这里啊。


    两人就这般飞速前进,不一会儿就走到了森林的边缘,此刻,摆在两人面前的是一道悬崖,已经没有路可以前进了。


    这峭壁如巨龙盘踞,气势磅礴,峭壁之巅,云雾缭绕,宛如苍穹之下劈裂而出的万丈绝壁,其高度直逼云端,深邃的底部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


    峭壁之上悬挂着不少藤蔓,若是猿猴之类灵巧的动物,说不定可以借助这些藤蔓往来岩石峭壁之间。


    可那藤蔓若是想要承担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以庄从南的轻功,也不可能纵身越过这道天堑。


    长赢的目光下移,峭壁表面,怪石嶙峋,尖锐如剑,历经风霜雨雪的雕琢,仔细看去,似乎乎隐约的有磨损的痕迹。


    长赢若有所思的说:“难道这家伙跳下去了?”


    兰霁:“小八不会轻功,灵力也比较低微,但他家里有钱啊,说不定有飞行法器可以用呢。”


    长赢翻了个白眼说:“在这个密林里用法器?你动动头脑子好不好?这和公开说南方城和逆贼有关联有什么两样?”


    ……


    一针见血。


    兰霁也低头看着深渊,赞同的说:“所以我也认为,他应该是爬下去了。”


    长赢无语的说:“怎么会这么蠢呢?他难道就没有想过吗?下去容易上来难啊。他既没有飞行法宝,又不会御剑飞行,轻功也不好,他跳下去是准备干吗?看上了底下这块风水宝地,想留个现成的坑埋自己吗?”


    ……


    兰霁:“阿莹,小八也是一片好心,孩子还小,慢慢教就好了,你不必如此苛责吧?”


    长赢翻了个白眼说:“我苛责?那你自己去救他好了。”


    不会飞,只能求助于他人的兰霁果断滑跪说:“我错了。阿莹这么善良的人,批评他一定是为了他好!阿莹你用心良苦,就是为了教会他要爱惜自己的道理,你的一片丹心我感受到了。”


    长赢:……


    你这张嘴真的,活该你有徒弟。


    长赢冷哼一声,幻化成原型,张开双翅对着兰霁说:“上来吧,一起下去找你徒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