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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不可以弃养小狗》 第51章 I’m the one “我比狗会舔……
元宵饶有兴致地盯着眼前的景象, 想想一个词来形容,却发现词语匮乏。三个男人加上她,凑在宽敞开阔、亮着暖色灯光的总套里, 像一出即将开幕的伦理戏剧, 观众应该会座无虚席满堂喝彩, 毕竟三个男人一台戏。
她作为观众,也很喜欢, 这比她之前想象的场景还更丰富些。
“怎么着?”
“一起?还是先来后到?”
顶流男率先打破沉默,很好地就接受了可能需要和面前这两个男人一起侍寝的消息。
他性经验也匮乏,仅仅来自元宵, N劈这事新鲜又刺激,他和元宵是一种人。
元宵去酒柜选了一支酒,一支年份恰好的勃艮第,坐下时就听见这句,路今夜接过她手里的酒瓶,拔下软木塞, 醒酒。成柏杨欲伸出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顿, 不动声色地放回熨帖的西裤上,姿态依旧从容。
前男友看着元宵:“你意下如何?”
路今夜和成柏杨,三道视线都落在元宵的身上。
期待的、压抑的、深沉的。
元宵轻抬眉梢, 反问:“怎么个一起法?”
顶流男摸摸下巴, 一脸真诚:“坦白说,我也没玩过, 没经验。你俩玩过吗?”
路今夜冷着脸:“马上不就能玩了?”
他侧目, 眼神落在元宵身上,漂亮的桃花眼里翻涌的情绪复杂。
这时成柏杨动了。他起身,步履沉稳地来到元宵面前, 拉起元宵的手,将她往主卧带。
路今夜就坐在元宵身侧,手一动,牢牢地抓住元宵的另一只手腕。肌肤相触的瞬间,成柏杨垂眸看来,锐利又冷漠,视线锁在他握着元宵的手腕上。
路今夜蹙眉,声音带着协商环节有人不遵守规则的薄怒:“你要干什么?”
成柏杨扯唇,没什么温度:“自然是谈正事,还是说,你想旁听?”
旁听让路今夜想起一些不算美妙的记忆。
比如前天晚上。
顶流男撇嘴:“我不想听,我比较想做。”
话音才落,收到路今夜、成柏杨两记眼刀。
只有元宵朝他投来一个漫不经心的视线,顶流男没在意另外两道,朝元宵投去一个Wink.
路今夜看向元宵,“什么话,不能在外面说,我可以和他去餐厅或者书房,把这里留给你们说话。”
元宵刚要说话,成柏杨略带强势地将她扯进怀里,“私房话。”
路今夜垂在身侧的手攥紧。
他和成柏杨的视线再度对上,而元宵夹在两人中间,一点尴尬都没有,目光落在路今夜的脸上,愤怒、委屈、受伤、冷静、克制各种情绪交织。她微微勾着唇,心情不错的样子。
成柏杨声音平静无波:“要一起吗?我不确定会不会发生什么……你不想看到的画面。”
路今夜深吸一口气,看到元宵手腕上被自己握红的部分,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松开手。
又是这样一败涂地,熟悉的挫败感,这一个月,他原地踏步,天平没有偏移半分。
成柏杨满意地看着路今夜松开的手,带着元宵往主卧走。
顶流男看出来些什么,咋舌,带着点怜悯和幸灾乐祸的凉薄:“看来你这个初恋,也不过如此。”
他认识路今夜,元宵的初恋,初恋对女人来说,或许回事此生难以忘怀的存在。虽不知道对元宵是否适用,但他曾视路今夜为最大的威胁。
尤其是某次去南城找元宵时,得知那三层楼的业主登记,除元宵之外,他的名字赫然在册。
分手那么久都没抹掉的存在。
这曾让他如鲠在喉。
路今夜垂着头。
是啊,他这个初恋,不过如此。
盯着眼前羊绒地毯,那瓶酒倒入醒酒器后散发着醇厚的香气,比那更无法忽视的,是才待了不到几分钟,就无孔不入的成柏杨的气息。
和元宵的味道融合得那么好。
仿佛无法分割。
无可撼动。
偏偏在他几乎要被那股自厌吞噬,死心,不再可笑地想去动摇一个无法撼动的存在时,元宵快步走过来,捧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脸。
她是天使,微微俯身,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带着安抚意味、甚至有些亲呢的吻。
顶流男的目光微滞,透着惊愕,玩味的笑僵在脸上。成柏杨看着自己空掉的臂弯,目光深潭般晦涩。
“等我,小狗。”
只有他。
另外两个人都在场,只有他得到了她的亲吻。
那亲吻是最好的养分,滋生了他许多从跟在她身边后不敢去想的自私面。这是成功了吗?哪怕一点点,即使她先选择和成柏杨,但还是回头看了他。
元宵揉了揉他长长了些的蓬松卷发,转身走向成柏杨。
很快,主卧的门合上。
顶流男的舌尖顶腮,垂下眼。
遮住失落和不甘。
所以还是不一样-
主卧隔绝了另外两道视线。
静谧,奢华。
成柏杨在靠窗的沙发上坐下来,元宵目光扫过另外一个沙发,前天晚上,前男友才坐在上面撸过。她没做过去,径直走到成柏杨那个单人沙发边,坐在了宽大的扶手上:“什么事?”
她留给他一个背影,成柏杨看着她身上那件外套,“在我面前跑向他,给他一个吻,你还真让我伤心。”
元宵闻言,侧过半边脸,不轻不重地瞥他一眼,目光清澈:“kane,你应该知道,你这些话在我面前的可信度很低。”
她曾想过给他另外一个身份,但他自己选择不要。
他缺席了她的成人礼。
这件事谁也没主动提过。
成柏杨喉结滚动:“你知道我那段时间陷在集团内斗里,我没有机会来到你身边。”
他的声音低下去:“我很后悔。”
元宵不以为意:“所以你没机会了。”
“但你还是我的哥哥,我不会弃你不顾。”
成柏杨笑了声,重复道:“……你的哥哥。”
咀嚼着几个字,竟然从里面品出苦杏果的味道,可惜一点回甘都没有。他很快收敛了神色,从口袋里摸出那个丝绒礼盒,递过去:“Congratulations,打开看看。”
“这是什么?”
元宵接过盒子,黑色的丝绒布上,静静地躺着一颗未经打磨的原石。
色泽漂亮,透着纯净得甚至带着梦幻光晕的粉光,温润内敛,握住它,像握住一道霞光在手里。
成柏杨说:“在南非矿场偶然得到的,赶在它进入集团公库前,我将它买了下来。送给你的庆祝礼物,庆祝Eclat即将开启的闪耀征程。”
比起送她一枚戒指、一条项链或者别的,元宵确实更喜欢这样未经打磨的石头,她喜欢各种各样的漂亮宝石,她会亲手赋予他们灵魂。
成柏杨很了解她。
元宵给了他一个明媚的笑容:“托你的福,能见到你母亲,否则Eclat的供应链会是我的隐患。”
始终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成柏杨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什么也没帮到你,就算没有我,你也会想到办法见到她。你从来不会让隐患停留太久。”
他看着她柔软湿润的长发,起身,取来吹风机,动作很自然地替她吹起来。
元宵已经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到了他原先的位置,享受他的服务。她身上的那件外套存在感太强,成柏杨很难不去看:“几年前你因为察觉到他是个隐患来询问我怎么分手,如今让他留在身边,不担心这个隐患了吗?”
元宵把玩那颗石头的手一顿,“担心啊,所以我没有戳破你的身份。”
成柏杨不动声色道:“隐患,还是要尽快处理掉,放在身边,不是个明智的做法。”
“可我说过了,Kane,我总在对他心软。”
“就像刚刚那样?”
元宵点头:“就像刚刚那样。”
“为什么?”
他问。
为什么?
元宵回忆起第一次见他的场景。
漂亮、冷淡、疏离,安静地跟在不会唐突冒犯的距离外,说要给她当保镖。在她说出缺条狗后,那么自然地问她:你看我怎么样?
她的第一只小狗是一只纯白色的马尔济斯犬,毛发微卷,小小一只,从管家带来的精致笼子里迫不及待地跑着冲进她的怀里,当时她正在花园里心不在焉地啃着一个麋鹿汉堡,于是她给它取名为小鹿。管家女士慈祥地笑着说说她指狗为鹿。叫着叫着,她和小狗都开始喜欢这么名字,deer听起来和dear差不多,那是她最最最亲爱的小狗。
它是她的家人。
她问路今夜叫什么名字,听见lu时,她开始认真地打量面前这个像宝石一样的男人。
恰好那天晚上的灯光将他的头发打成一种近乎耀眼的亮白,而微风将它吹得凌乱、深夜潮湿的空气又让它看起来那么像卷发。
她鞋尖碾灭了烟头,恶劣地说:“我要找的是条狗,你是吗?”
路今夜说:“我可以是。”
在冷冽的寒风里,近乎坦诚地自荐,他说:“我比狗会舔。”
宿命论认为命运凌驾于人的自由意志之上。
元宵不信宿命论,却因为那个名字将他留在身边。
小狗一样的男人。
她想那只马尔济斯犬了。
后来他确实证明了。
他比狗会舔,各种意义上的。
思绪拉回,元宵笃定地和成柏杨说:“不一样,心软之余,我依旧期待他的眼泪。”
期待他的眼泪,并对他的眼泪无动于衷,这意味着他的悲伤和难过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影响。“并且,我比以前更擅长结束一段关系。”
“我不会受到伤害。”
受伤害的大概另有其人。
但她并不在乎。
成柏杨沉默,在她腿边单膝下跪,宽阔的肩背挺直,没有因为这个姿势而处于弱势。
“希望如此。”
元宵上身前倾,拉近和成柏杨的距离,指尖划过他清晰的下颌,在他的唇角处停下来,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隐忍的爱意,她轻轻说:“当然,哥哥。”
后两个字让成柏杨脊背一僵。
看出她故意要让他难受,也只是纵容的笑笑。
“再多待会?”
“为什么?”元宵后撤。
“男人的自尊心。”
他看着悬挂的壁钟:“至少待够一个小时?”
元宵摇头:“你们男的就是事儿多。”——
作者有话说:感谢“山茶花糜”宝宝的营养液
第52章 I’m the one “爬床。”……
从元宵房间出来后, 成柏杨径直去了客卧。
他身上的衬衫微微凌乱,是元宵在他胸口处抓握出的褶皱。
全程没有给另外两个男人多余的目光。
而元宵没有出来。
顶流男抿唇:“然后是谁?你去,还是我去。”
路今夜起身, “当然是我。”
走到门口时, 元宵拉开门, 换了身轻薄的睡衣,头发吹干了, 柔顺明亮,手刚要搂住她,就听她说:“我得睡了, 房间很多,你们自便。”
她在路今夜的侧脸上落下一个吻:“晚安。”
然后关上了门。
顶流男牙酸,对路今夜获得的晚安吻十分不爽。
成柏杨拥有了单独的一个多小时,不知道在房间里做了什么,隔音很好,他们什么也听不见, 坐在客厅安静等待的时间里, 他能看出路今夜的心情也不太好。
窗外沉郁的积雨云似乎飘进了屋子里,就笼罩在两个人的头顶。
好不容易等到成柏杨结束了。
路今夜获得了两个吻。
只有他什么也没有。
他看着被拒之门外的路今夜,折返回来, 在客厅重新坐下, 忍不住问:“你还不去挑房间睡觉?”
路今夜眼皮都没抬:“你怎么不去?”
废话。
当然是要等你们两个碍眼的家伙全都走了,然后爬床啊。
他来都来了。
总得被她睡一次吧。
如果没有你们两个令人讨厌的角色横插一脚, 现在我已经被她上了知道吗?
顶流这么想着, 越来越气,连带着看眼前的人也不顺眼起来。
很显然,路今夜也是这么想的。
他认为元宵将他拒之门外, 是因为成柏杨还在。
客厅里还坐着个电灯泡。
等他们都离开进入深度睡眠。
他关掉所有的灯,悄然潜入,一切水到渠成。
两个人心怀鬼胎。
谁也不说话,各自占据沙发一角,固执地在客厅坐着。
时针走了一圈又一圈。
顶流忍不住问:“喂,你还不睡?”
“我不叫喂,”路今夜淡淡道:“你困了就去睡。”
顶流坐直了:“我倒是不困。”
那就耗着吧。
凌晨一点,路今夜去了趟洗手间,再回来时,顶流男已经不见了。
不好。
他警铃大作,快步走到元宵的卧室前,拉开门,果然,看见顶流男正蹑手蹑脚地要爬上床。
路今夜眼疾手快地揪着人的后领,用力将他拽离床边。元宵还在睡,他压低声音:“你要干什么?”
顶流男也压低声音:“你装什么,你待在客厅不走,不就是等着爬床。”
路今夜咬牙警告,搬出了成柏杨:“她男朋友还在这里。”
顶流不以为意:“你说刚刚那个?又不是待在她床上。”
路今夜:“……”
其实待在她床上也没事,顶流男眼珠一转:“这样吧,公平点,你一边,我一边,反正她的床够大。”
两个人的目光静静交汇。
顶流朝元宵的床那边歪了下头,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心动和向往。
一分钟后。
两个人在黑暗中爬上了元宵的床,一左一右占据一边。
察觉到顶流要伸手搂住她的腰,路今夜抢先一步,长臂一身,将人圈在怀里。
睡梦中的院元宵察觉到热源,朝他这边蹭了蹭。
顶流男不甘示弱,立刻贴到元宵身后,穿过她的腰际,避开路今夜的位置,搂住她的腰。
热源将她左右包裹,很快元宵挣扎了下,松开了路今夜,翻了个身,平躺在枕头中央。
顶流露出一个挑衅的表情。
路今夜干脆动手将人捞回自己怀里。
路今夜没管顶流男的无语,闭眼埋进她的胸前,他要睡了。
顶流男气笑了。
干脆从后面拥住元宵的肩膀,形成一个环抱的姿势,头埋在元宵的颈窝。
他也要睡了-
元宵不做梦。
睡眠质量也很好。
然而这一夜,却感觉身体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像被巨石压着,自己的身体似乎被大象、卡车、然后是海洋反复碾压。直到那种窒息的溺水感缠上大脑,再也无法忍受,她睁开眼,大口喘息着醒来。
而醒来的那一刻,她的闹钟刚好响起。
两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男人被吵醒,惺忪睁开眼,“怎么了?”
元宵被挤压得动都动不了,像三明治中间的芝士或者番茄。
两眼虚无地看着天花板的水晶吊灯,从唇缝中挤出来一个单字。
顶流男没听清,睡意朦胧地凑近,“什么?”
下一秒,一股大力袭来。
他被元宵一脚踹下床:“滚。”
腰上还桎梏着一双手,元宵慢慢地转头,路今夜对上她的眼睛,幸灾乐祸还来不及,求生欲让他迅速松手,他撑着从床上坐起来:“我自己滚。”
元宵头疼,扶着额头坐起来。
收到了姜蔚和周渡雨在群里发的消息:醒了没?出发出发。
她晃晃脑袋,看着床两边的男人,“你俩想干嘛?”
她本来的计划是早早和顶流做完,然后看路今夜的眼泪。
但计划有变,又答应了姜蔚跑山,成柏杨离开房间时已经很晚了,她得抓紧时间睡会儿,以免待会困倦提不起精神,扫姜蔚和周渡雨的兴。
只能让两个人自己找地方睡觉去。
做肯定做不了了。
这俩倒好。
很会自便,会自己爬床。
顶流男被踹下床,捂着腰扒着床边爬起来:“宝贝,都是他指使我的,我劝过他,不要打扰你睡觉。”
路今夜:“……”
元宵的脸埋在掌心里,还是困。
路今夜单膝跪上床,替她将歪掉的睡衣拉好,“嗯,我很想你,所以就来了。”
她打了个哈欠。
还是很困,但得下床找衣服了,不然姜蔚等急了会撕了她。
张开手顺势抱住路今夜的腰,“要洗脸。”
路今夜一顿,揉揉她的头:“好。”
托住她的臀,轻松地正面从被窝里提起抱着,走进浴室。
顶流本来是看元宵脸色不好才甩锅的,但看现在这架势,他跟上去:“其实是我强烈要求他一定要来的,我也很想你。”
“嘭——”
路今夜甩上浴室的门。
顶流男碰一鼻子灰。
悻悻地摸摸鼻子-
路今夜打开水,试了下水温,打湿棉柔巾,将元宵放上盥洗台,提前垫了干燥的毛巾。撩开她的刘海,给她擦脸。
她有一张无法否认其美丽的脸,够直观够有记忆点,眉骨和鼻梁衔接的弧度都像是精心雕琢过的,鼻头圆润挺翘,是她除了那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之外,另一处会将她与混血联系起来的地方。
香港的甜食居多,她下巴上长了颗可爱的痘痘。
闭着眼,享受着他的洗漱服务。
等他结束这个冗长的过程,给她梳头时,她往前靠,头抵在他的肩头,哈欠连天,路今夜问:“要去哪?”
“陪姜蔚跑山。”
开车,他最擅长。
他不动声色道:“需要司机吗?你看起来很困。”
元宵维持着靠在他怀里的动作,睁眼,也是,他来开,应该会更有感觉,毕竟他是专业的。而且,他还没见过那条跑道。
元宵直起来,说:“好。”-
元宵在浴室换了身衣服,路今夜拿进来的,说是外面还有个男人。她没拒绝,换好衣服出去时,就见顶流男躺在她原先睡过的地方,路今夜额角一跳:“还没被踹够?”
“她怎么只踹我,不踹你?男人嫉妒的嘴脸可真难看。”
顶流男拍了拍床侧,朝她抛了个媚眼,邀请元宵:“快来睡啊,现在还不到三点。”
看见两个人穿戴好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警惕:“你们要去哪?”
元宵拿起嗡嗡作响的手机,路今夜想将这人从元宵的床上扔出去,被元宵握住手:“快走吧,姜蔚打了好几个电话。”
顶流男跳下床要跟:“去哪?我也要……”
被路今夜拦住:“坐不下你。”
他不理会来自情敌的拒绝,看向元宵。
元宵摸了摸他的下巴:“你快睡吧,有黑眼圈我会心疼。”
门再次关上。
他被留在了这里-
车是Anne准备的。
黑色的迈凯伦720s和保时捷GT3,路今夜和元宵一辆,周渡雨和姜蔚一辆。路今夜对迈凯伦有点应激,但姜蔚明显更喜欢那辆保时捷,而元宵对哪辆车都无所谓。
“把你赛道的位置发群里,我不知道位置。”姜蔚说。
那环山跑道是元宵的私人手笔,不对外运营。她心血来潮打造,在和他分手之后就忘了它的存在,她的朋友们都没来过,那天和顶流过来,是它第一次被使用。
坐上车,路今夜习惯性要给元宵系安全带的手一顿,她已经很利落地系好了。
“干嘛?”
看着他的手,元宵若有所觉,“咔嗒”一声将安全带解开。
“系吧。”
路今夜心头一漾,控制不住地弯唇,从善如流俯身。
今晚对他简直不要太好。
元宵在成柏杨面前折返回来,亲吻了他,这简直是无比好的信号,给他摇摆不定的心吃了一阵强心剂。
成功上位,真的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之间的输赢,从来只看元宵的心意。
她更爱谁,她选择谁,谁就是赢家。
路今夜握着方向盘,“走了。”
元宵窝在副驾,车载音响在放音乐,有些耳熟,很像恩星唱的,synthwave的电子旋律混着引擎声,在香港的灯火中穿梭,驶向那座沉睡的山头。
姜蔚的车紧随其后。
路今夜先抵达山脚,停下来等着,等姜蔚和周渡雨的车也到了山脚下。
她们降下车窗,冲他们比了个中指,“拉爆你们。”
元宵看着姜蔚莫名其妙地就燃起来了,被逗得笑得双肩颤动,“注意安全啊,宝贝。”
三、二、一.
两辆车在赛道起始点倒数着,低吼着冲出去,默契地开始了一场没人提及却心照不宣的较量。
元宵被姜蔚的斗胜心引得来了点兴趣,亢奋起来。
路今夜没说话,左手请打方向盘,右脚在刹车和油门之间流畅切换,轮胎碾过雨后的路面,车身以近乎贴地的姿态切入弯道。
后视镜里窜出姜蔚那辆黑色的暗影,紧咬不放。
姜蔚的车技也不错,十八岁时她喜欢上一个F1车手,追人家追到赛道上,一开始只是想接近他,苦练技术。不想后来真练就了一身的本事,甚至在一场半玩闹性质的赛事里,赢过了她的心仪对象。
那男人可怜的自尊心让他说自己只是没认真,也就是那天那一刻,姜蔚瞬间下头,对他丧失了兴趣。
进入一段长长的直道后那辆保时捷的优势开始显现,大灯刺破夜色,犹如一道离弦的箭,瞬间拉近距离,几乎并驾齐驱。
元宵想起了往事,问身边的人:“你怎么会去玩拉力赛?”
F1,WRC、勒芒,赛车界三大顶级赛事。在姜蔚迷恋F1的高中时代,元宵也短暂地迷恋过赛车。但比起在固定赛道上刷圈速,她更喜欢挑战各种地形的拉力赛。
她私自认为那才是最有原始魅力和观赏性的比赛,但她的兴趣只持续很短一段时间。
两个人在赛道上你追我赶,路今夜几乎凭本能在驾驶,看起来很轻松,还能分心出来应答元宵的话。
“赛道和路宽更丰富,充满了不确定性,视觉冲击力更直接,观众站在路边近距离的观看,欢呼和掌声更有感染力。我外婆是国内最早一批拉力赛车手,受她的影响,我从小就立志成为一名拉力赛车手。”
“当然这是官方的说法。”他声音含笑。
“不官方的呢?”
“答应了一个人要夺冠。”
元宵侧目,他的表情,看起来这个人似乎是个女生。
她确定自己是路今夜的初恋,在遇到她之前,这是个白纸一样的男人。这个人大概是他的妈妈或者别人。
她说:“你好像有个妹妹?”
提及路春祺,路今夜的表情多了些柔和:“在纽约念书。她很喜欢你。”
元宵挑眉:“是吗?”
确切来说,路今夜身边为数不多的几个女性,都对元宵有着天然的好感。
称元宵是她们的英雄主义。
路春祺、Henry、Henry的领航员等等。
“你的《Gpower》,是她最喜欢的读物。省吃俭用,还是要买。”
“学什么的?”
“服装设计,明年毕业了。”
元宵点点头,她以前从不关心路今夜的私事,她不问,路今夜也不会主动提,怕她不感兴趣,或许提了,她也忘了。她对他知之甚少,浮于表面。这是最安全的,对一个人产生好奇是沦陷的开始。
她不再多问:“欢迎她给Gp投简历。”
说话间,两辆车冲到山顶,重点近在咫尺,即将结束整个环山跑道。
元宵看着姜蔚落后,想起她在山脚下亮晶晶的眼睛,忽然说:“这条跑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路今夜:“嗯?”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在我们分手前。你在瑞典夺冠的时候,我就找人开始设计,但没弄完,我们分手了。”
“不过现在,还是送出去了。”
路今夜一顿,这一顿给了姜蔚机会。最后一个弯道,保时捷利用弯道倾角超过迈凯伦,一个甩尾先他一步停在了赛道尽头,视野开阔,整个香港都在他们脚下。
车门向上掀开,姜蔚蹦蹦跳跳下车,激动地跑来给元宵拉开车门,看向一旁的路今夜:“听说你是世界冠军?”
元宵和路今夜都解开安全带,相继下车。
路今夜摇头:“我不是。”
姜蔚不在意:“反正是冠军,我身边好多人都是你的车迷。”
她拥抱住元宵:“我赢了冠军哈哈哈哈!”
元宵问:“开心吗?”
姜蔚用力点头。
周渡雨走上前来,站在她身边无奈地摇头。
元宵满意地笑了:“开心就好。”
不枉这条造价不菲的跑道在刚刚被送出去。
山顶修葺了休息区和观景台,四个人走到栏杆边,凉风拂面。
路今夜弯腰凑近元宵,问:“什么意思?”
元宵转身,对上他的眼睛。
“就是,你现在是这里的主人了。”
路今夜抿唇。
他忽然说:“元宵,就是你这些举动,时常让我以为你很爱我。”
“嗯?”
“对你来说,钱只是数字,真正难以舍弃的沉没成本是时间,可对我不一样。”
路今夜说:“钱才是我这种人的真心。”
所以我拼命地跑比赛,即使池烈说那些钱对你来说微不足道。
我还是想,把我的真心给你——
作者有话说:晚安啦明天见
第53章 Im the one “冲突。”……
爱情是富人的游戏。
钱是我这种人献祭的真心。
路今夜将真心变得可视化, 赤倮地捧到她面前,鲜红的、炽热的。元宵一直知道,因为他没掩饰过, 即使在录节目时别扭得要死, 其实那双眼睛也一直在说:求求你, 爱我吧。
她看见了,但视若无睹, 而且毫不吝啬地送了他一刀又一刀。
可他甘之如饴。
“蠢货。”
元宵说:“我就是很爱你啊。”
路今夜扯唇笑了下,笑意很淡。这句话或许她还对其他人说过,她这张嘴啊, 很爱的人不止他一个,但他只有她。
他和元宵并排站着,手肘撑在冰冷的栏杆上,歪头看她,“元宵,我不是蠢货。”
山脚下的钢铁森林霓虹交织, 看起来热闹又璀璨。
“我只是爱你。”他说。
他的声音融进山风里, 只有他们两个人听见了。
姜蔚和周渡雨冷得先行一步回了休息区。
这个夜晚的风好大,鼓噪着,雨点没落下来, 给了他们一个短暂的安全喘息地。任伤口愈合, 任爱意生长,也任其中一个人, 冷漠地隔岸观火。
元宵微笑, 凑上去给了他一个吻,然后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比蠢货还蠢的家伙。
她心里说。
搞得这么坦诚。
她都没办法好好玩了-
这是在香港的最后一天。
明天就要返程。
他们看了一场潦草的日出,才回酒店补觉。
醒来时成柏杨已经飞了纽约, 似乎来这一趟只是为了送祝福礼物。
顶流男在香港还有拍摄,行程很紧。
他问元宵:“真不打算和我偷情?我现在可比之前有钱,我会让你很幸福的。”
“钱我有的是,男人,我更不缺。”
元宵给了他一个拥抱:“我无论和谁都会很幸福。”
好吧,他用力回抱住元宵,看着不远处的路今夜,还真是让人嫉妒:“如果哪天想玩我了,记得联系我。”
元宵说:“会的。”
顶流皮笑肉不笑:“你的眼睛明明在说没这天。”
元宵微笑:“我这么说会让你难过,我不想你难过宝贝。”
离开之前,元宵和他说:“遇到任何事都可以联系Anne,我会帮你解决。”
他扯唇:“昨晚放我鸽子的补偿?”
元宵点头。
顶流男想起自己遇到她那年,他还挣扎在名利场的边缘。和唱片公司的人见面,他们羞辱他是个又唱又跳的戏子,给他灌酒。
元宵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谁说的你,就把酒浇谁头上。其他问题,我会帮你解决。
天之骄子,骄傲强大。
她说得对。
她无论和谁都会很幸福-
周渡雨没和她们一起,她提前飞往纽约,筹备和V家的联名大秀。
她在飞机上收到了妈咪的消息。
言简意赅,说她做得很好,嘉奖是一套房子。
继父就着妈咪的微信发来一条消息。
是语音,说他也给自己准备了礼物,让她拭目以待。
元宵听完,皱着眉头删了。
污染了和妈妈的聊天界面。
几个小时后。
回到南城的公寓楼。
路今夜和元宵在电梯里吻得难舍难分,抵达二十二层时他想跟着进去的脚步一顿。
元宵也没邀请,元宓还在。
“拜。”元宵很快就调整好,手背蹭了蹭他的脸颊。
两个人默契地分道扬镳。
路今夜颔首,视线被隔绝在电梯合上的门,他双手插兜,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的模样。
一进门,就收到了池烈的电话。
“我看你真被爱情冲昏头了,之前答应的赞助商的广告拍摄也不管了,就这么把我和Henry扔芬兰,你好样的。”
路今夜给自己倒了杯水,递到唇边:“到北城了吗?”
池烈和Henry正在机场。
他没好气:“你说呢,违约金够赔上我们车队了。”
Henry芬兰再夺冠,还是25+5+5的好成绩,积分榜目前排名第一,虽然第二名咬得很紧,但只要稳定发挥,今年的冠军几乎是他们生途车队地囊中之物。
生途是国内鼎鼎有名的汽车制造品牌,创始人是他们的大学学姐,这次去北城,就是给金主妈妈拍年度重磅广告的。
路今夜笑:“辛苦你了,这么重要的事情,肯定得你带队才靠谱。”
池烈皮笑肉不笑:“我恨你。”
路今夜走到巨大的落地窗边,楼下就是元宵的居所。他和她的距离只隔了二十秒,如果他跑快点,还能缩短到十秒。
他正在努力。于是有些欠揍地说:“理解一下,我有人等,你又没有。”
他还没从激动的余韵里消化出来。
昨晚三个人,最后被元宵带回来的只有他。
池烈以为他和元宵复合了:“祝你被甩。”
骂骂咧咧挂断了电话。
路今夜握着手机,自言自语。
“被甩的前提是真谈上,借你吉言。”
他被选择过后,变得贪心。
开始渴望得到更多。
他想名正言顺站在她身边-
元宓待在家一直没出门。
这几天她研究了很多新菜,负责的管家最近来得很频繁,给她送各种需要的新鲜食材。
听见门的响动,她的眼睛一亮,小兔子一样举着菜刀跑过来,要给元宵一个拥抱。“姐姐你回来啦!”
元宵的视线落在那把菜刀上,挑眉,元宓也意识到了,赶紧背到身后,蹭上前,给了姐姐一个贴面礼。
“姐姐我学了中餐,”元宓拉着元宵的手走向餐桌。
长长的原木餐桌上,放着几道南城特色菜,卖相都不错,元宵一一看过去,最终落在妹妹期待的脸上,鼓励地伸手拍拍她的脑袋:“做得很好。”
元宓收到夸奖,小兔眼弯弯,那双眼睛的形状和元宵很像,但瞳色是纯净的黑色,她父亲是中国人。
两个人坐下来吃饭,元宓开始给她分享自己最近在看的剧,又提起自己看了她的综艺。
元宵夹菜的手一顿。元宓说:“姐姐你现在的大势cp是余行,不过我还是磕‘难忘今宵’,他是你的初恋X对不对?”
元宵点头:“怎么猜到的?”
元宓一脸了然:“很简单啊,姐姐你和谁都说谢谢,只有和他不说。”
“这是很亲近的人才有的理所当然。”
妹妹的话让元宵短暂地愣了下,但她没有那么快接受元宓的说法。那是她们分开两年后重逢的时刻,她对他的颐指气使只是习惯和恶趣味,绝不是还将他划分做亲近的人。
她和他分手的最大原因,就是因为她无法容忍他变成那个过于亲近以至于无法剥离的存在。而且,她那时想试试新的可能。
元宵不置可否。
元宓问:“那楼上的人是他吗?”
元宵没什么好瞒妹妹的:“是他。”
元宓“哇”了声,“磕到真的了,可惜我没有手机,我可以用你书房的电脑吗姐姐,我现在就想开始建设你们的cp 。”
担心父亲在手机里装的定位器,元宓逃出来什么也没带。而元宵显然没意识到这件事,她蹙眉:“抱歉,我不知道。”
她给Anne发消息,让Anne准备一部手机和电脑,送到南城的公寓来。
元宓不在意的摆手:“没事啦姐姐。”
元宵补充道:“我会让人给你准备全新的设备。书房的电脑你可以用,但里面的东西都很重要,不要乱动。”
元宓乖巧地点头。
消息才发出去,Anne的电话打了进来。
她的声音凝重:“元总,出事了。”-
挂断电话,元宵起身,拿了车钥匙要走,元宓放下碗筷,一路跟到玄关:“你要走了吗?可你才回来。”
元宵穿鞋,目不斜视:“去趟公司。”
“哦,”元宓声音低下去:“姐姐早点回来。”
常年生病,她很少出门,皮肤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白,病态的、不健康的,能看见薄薄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鼻子上沾上的番茄酱格外明显,像雪地里的红梅花。
元宵抿唇。答应她留在身边,一方面是因为她不会拒绝妹妹的任何要求,即使她看起来对她很冷淡。
另一方面,Eclat的大秀在即,她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很忙,再应付继父对GP使绊子会分身乏术。
她以为留元宓在身边,继父投鼠忌器,至少会消停些。
没想到这人还是这么下作。
他是笃定她不会伤害元宓?还是连元宓这个和母亲的女儿也全然不顾?
如果是那样,那她就得重新审视他是否有存在的必要了。
毕竟她和他斗了这么多年,最不耐烦陪他玩下去的时候也只是选择独自回国,而没有将这个废物除之后快。
就是因为妈咪还爱他,而他看起来那么爱妈咪。
元宵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妹妹的“早点回来”就在耳边,元宵伸手,指腹抹掉番茄酱,动作轻柔:“知道了。”
她看见妹妹怔忪了下,然后小脸红扑扑地看着她,元宵差点以为番茄酱不仅沾在元宓鼻尖,还沾了她一脸。
元宓鲜少有脸色这么红润的时候,她大着胆子握住自己的手,亲了亲她的手背。
“姐姐再见。”
元宵失笑-
地下停车场的专属电梯直达办公室,元宵推门进去,就见姜蔚、Linda、Tina整整齐齐地坐在里面。
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这是正常的,毕竟金九银十,九月刊的重磅程度对于一本杂志来说不言而喻。
她们和元宵一样在乎《GPower》,这本杂志短短几年做到如今的地位声望,只靠元宵一个人可撑不起,她们每个人对GP都不可或缺。
元宵试图活跃气氛:“哟,都来了,刚好,我准备宣布裁员了。”
Anne抱着文件站在一旁,幽怨道:“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思开玩笑。”
姜蔚咬牙:“要是这次九月刊不能如期发行,连带着我们前期砸钱预热宣传了那么久的电子刊也会受影响。到时候就真的可以裁员了。”
九月刊广告投放的收入几乎能拉占到全年的三分之一,而电子刊的发行前期投入不小,拖得越久损失越大。
“我们封面合约的那位团队发来解约函,拒绝履行封面合约,说是档期冲突,品牌调性不符,连违约金都愿意付。”
Tina很生气,语速都比平时快:“我反复确认过不下三遍。之前Yuan和姜总提醒过,签约的合同我们甚至追加了电子刊补充条款。临门一脚居然给我玩这招,他真不怕被业界封杀吗?”
Linda昨晚看了一组摄影部传来的丑照片,气得急火攻心长了麦粒肿,如今戴着墨镜坐在办公室里,跟个明星似的,她说:“我早就和你说过了,贪小便宜吃大亏。”
“Yuan,我想这种人可以永久列入我们的黑名单了。”
Tina争辩:“也没比你想要的那位便宜多少啊。要不是看在他今年拿了金马奖,而且姿态放得那么低,他们团队配合度又高……我也不会答应的。”
时尚杂志登封意味着艺人有足够的商业价值,九月刊的封面含金量和艺人之间是相互成就的。
Anne说:“既然是他们主动找的,为什么还要违约。”
元宵扯唇:“如果V杂志和Gp一起放在他面前让他选呢?”
姜蔚翻了个白眼:“你爸死了。”
Linda和Tina齐齐看向姜蔚,姜蔚假笑:“没有说错,就是骂人。”
元宵不以为意:“我爸早死了。”
姜蔚指明:“你继爸死了。”
这粗鲁的两个字给元宵听笑了,她说:“我可不要那玩意儿。”
Tina涨红脸。
一群人都笑了,反应过来的姜蔚也笑了,冲淡了点严肃气氛,但很快,笑意淡去,是更紧蹙的眉头。
姜蔚补充:“他刚宣的新代言,是元氏国际旗下的T家腕表线,你这继父为了搞你,还真舍得下血本。”
这大概就是继父口中的礼物了。
元宵看着电脑屏幕,指尖滑动鼠标,倒是乐观些,道:“Linda说得对,这个人以后不会再合作了。”
而且,她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们。
Tina在想办法:“又要找补拍人选吗?可之前备选的人要么已经签了别家的独家,要么档期都有冲突。除了这些人,剩下的那些,咖位都撑不起金九……”
姜蔚看着腿上的电脑:“之前的奢侈品广告客户已经发邮件来了,说最终的投放合同要再检阅,暂时签不了。”
元宵摩挲着下巴:“动作倒是快。”
解约函发来几个小时,消息就往外泄,还精准泄给客户,继父这是演都不演了啊。
办公室内陷入低气压。
Linda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然后姜蔚跟着骂了句。
满屋子都是消音脏话。
元宵淡淡出声:“好了,想办法解决就好。”
姜蔚听她语气,问道:“你有办法了?”
元宵缓缓摇头。
姜蔚往后一仰:“实在不行,我去拍得了。”
元宵一顿。
抬眼看她:“你说什么?”
姜蔚心烦意乱地重复给她听:“我说,封面空着也是空着,我去拍得了。”
她话音落下,元宵盯着戴墨镜的Linda,Linda若有所觉地朝她看过去,“怎么了?”
元宵勾起唇角。
“我有办法了。”——
作者有话说:来晚了抱歉
晚安啦[撒花]明天见。
感谢“山茶花糜”宝宝的营养液
第54章 Im the one “亲亲怪。”……
听见元宵这么说, 办公室内的人都齐齐地往这边看过来。姜蔚头仰靠着沙发背,就这么翻眼看她,带着希冀。
“什么办法?”
在众人定定的注视中, 元宵支起一个微笑:“just kidding.”
开个玩笑。
“……”
空气凝滞一瞬。
后知后觉意识到她刚说话时确实带着开玩笑的戏谑。
从她的口中说出来都让人本能地信以为真, 可见这群人对元宵的信任到了一种何其可怕的地步。
几个人对着空气挥拳, 一副想揍她的模样。Anne离得最近,拳头抬了抬, 没敢挥,她挥拳是真能打中老板圆圆的脑袋。
姜蔚仰天长啸,声音里充满了烦躁:“这期的主题叫‘众神时代’, 就是因为原定对象获奖的片子叫《众神时代》。我们所有的专题策划、视觉呈现、甚至内页排版都围绕着这个核心做的。现在他跑了,这主题不成笑话了?”
Tina揉揉额角:“专题里还有他的独家采访,以及电影的未公开剧照。这部分占了十多个版面。现在全得推翻重做了。”
元宵安静地听着她们叹气和抱怨,单手托腮,悠悠地转着老板椅。目光扫过在场的人,最终落在白板上写着的“众神时代”四个字。
一群人围坐在办公室里头脑风暴了一个下午, 方案提了又否, 电话打了无数个,人脉动用了个遍,依旧毫无进展。
咖啡喝出一堆空杯, 最终, 元宵让她们先散了。去动用自己积累多年的关系网继续筛人,合适不行, 要最优的人选。确保GP每一期的杂志封面都无可替代, 让她们随时联系。
一群人面面相觑,唉声叹气地鱼贯而出。
夜色越来越浓。
霓虹闪烁,透过落地窗, 办公室没开灯,就办公桌的电脑屏幕亮着,姜蔚也没走,让Anne找来另一个老板椅,和元宵并排坐在又长又宽的办公桌前。
腿翘在桌面上,元宵看了眼,没说什么。
姜蔚指间的烟明明灭灭。
“其实,你打个电话给你妈,这事儿立刻就能解决。”
元宵盯着屏幕没挪眼,淡淡道:“真没办法了,再告诉她吧。”
姜蔚瞥她一眼:“你每次都这么说,实际上一次也没找过她。因为只要找她,你继父这些年对你的为难和龌龊就瞒不住了。我是真的搞不懂你,这人不止是讨厌你而已,这人是想你从这世界消失。你为什么要替他遮掩?”
“我不是替他遮掩,”元宵点击鼠标,语气平淡无波:“我只是不想让妈咪知道了难过而已。”
姜蔚的家庭关系很简单,父母恩爱,她不能理解元宵这种近乎自虐的维护。
她一直认为元宵和她一样,自身的利益和感受才是第一位。但事实上,元宵一直把母亲看的无比重要,很多时候甚至大于自己。
她从没想过告诉元锦桦。
仅仅是不想元锦桦夹在丈夫和自己之间为难。
“我认为你有让元女士知道的必要,毕竟你继父越来越急了,人一急就容易露出马脚,他要搞你,你还要替他收拾烂摊子,这很不合理。”
“等瞒不住那天,你觉得元女士会怎么想?”
元宵一顿,看出姜蔚沉重的心疼,她安慰道:“好了,我不是好好的吗?真到那天再说吧。”
姜蔚欲言又止,元宵放在桌上的手机这时响了起来,周渡雨的来电。
姜蔚离她的手机近,顺手摁了免提接通:“嗨,你怎么还没睡。”
她忘了周渡雨现在在纽约。
那头传来模糊的英文交流声,周渡雨说:“刚开完会,现在纽约是上午十点,我是睡醒了。”
“哦哦哦。”姜蔚揉了揉眉心。
元宵拉回正题:“怎么了?”
周渡雨说:“我现在在和V的联合大秀选人现场。池春潮来了,她台步走得很出色。V家的意思是让她开场,但我们的主推设计款在闭场,我问问你的意思。”
元宵沉吟了会:“你怎么想的?”
周渡雨说:“她是你选定的Eclat御用模特,气质形象都很符合,主推款由她来展示最合适。但你知道V家的顾虑,他们从来没用过亚洲人。认为相对扁平的五官很难撑起来V家华丽的风格。联合大秀,不能只考虑Eclat一家。”
闭场的份量比开场重得多。
元宵做事周全:“那就让一步,让春潮开场吧。之前Fitting磨合时让他们去掉了繁复的领口,他们也答应了,已经是他们先让了一步。但闭场模特选好之后你要再确认展示效果。”
“明白。”周渡雨说完就要挂断,敏锐地听见了姜蔚的叹气声,在这通不到三分钟时长的通话里,姜蔚已经叹气了不下十次。
她抿唇,问道:“你们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姜蔚一直叹气就是在吸引这俩人的注意力,终于听到了周渡雨问话,找到了宣泄口,开始倒苦水。
从临时毁约、专题作废等等把事情来龙去脉都说一遍。最后,她再次叹气:“枉我们和几大刊齐名,却连个封面人物都找不出来。”
姜蔚忽然灵光一现:“周渡雨,要不你和你妈说一声,用周家的资源和人脉给人施压吧。”
电话那头沉默一瞬,周渡雨反问:“你怎么不让你妈妈出马?”
两个人都噤声。
都不想动用家里的关系。
都想证明给母亲看自己的能力。
姜蔚用起了元宵的说辞:“那再看看吧,等实在没办法了,我们再告诉她们。”
其实到现在都没找到合适人选,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除了继父的恶意搅局,当然也会有几大刊的联合施压。时尚圈这个名利场,资源高度集中,一个杂志的崛起,意味着瓜分市场。
她们所面临的金九危机,消息早被继父泄露了出去,一群人虎视眈眈的等着看好戏。而对于那些艺人来说,传统的几大刊意味着更多的资源和曝光,尤其是V杂志。
这个节骨眼,谁顶上了,意味着放弃了V杂志背后能给他的资源。趋利避害,是圈内的生存法则。
周渡雨在电话那头轻叹一声:“如今真是流量为王的时代啊。刚刚选人的环节,好几个台步都不稳,就因为是流量大,粉丝基数不小,都在大秀名单上了。”
姜蔚跟着叹气:“谁会和钱过不去,有流量就以为着自带曝光和话题度,我们这行,就靠这个吃饭。”
这期间元宵一直不说话,姜蔚伸腿,鞋尖轻轻踢了踢她的腿:“想什么呢?”
她以为元宵也被这次的困境压垮了,姜蔚收敛了懒散的坐姿,试图让语气轻松起来:“哎呀,没事,就算这次金九我们搞砸了,总不至于GP就倒了吧?”
元宵往后靠,声音很轻:“我们最初创办GPower是为了什么?”
电话那头的周渡雨沉默,姜蔚一顿,下意识就张口而出:“让女人有说话的地方。”
“但从真正走入主流行列,获得商业成功之后,这个想法就越来越模糊。我们不断改革、调整,让它看起来更像一本成功的主流大刊。事实上,后者我们确实做到了。”
成功了,是的,她们成功了。元宵说完,姜蔚却心头一沉,无意识地捏着烟,掸了掸。
姜蔚说:“成功不好吗?”
元宵慢慢直起身子,转动椅子朝落地窗外看过去,南城的繁华尽在眼前,她侧过眼,朝姜蔚露出一个带点肆意和锋芒的笑容。
明媚又漂亮,姜蔚晃了眼。
“好啊,当然好。”她说:“成功了就意味着,我们可以站在更高的地方,让世界听见女人的声音。”
姜蔚看着她,福至心灵:“你有办法了?”
元宵卖了个关子,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走吧,回家睡觉,明天早上十点准时开会。”-
元宵从办公室离开,姜蔚自己开车来,去了地下停车场。她和姜蔚道别,两个人分道扬镳,元宵往一楼大厅出口处去,熟悉的黑色轿车静静停在路边。
驾驶座以往有司机,走近了却看到没人。
元宵目露疑惑,弯腰贴近深色车窗。
前面后面,都没人。
直起腰环顾四周,深夜的街头偶有车辆和行人路过,路灯投下暖黄色的光晕。她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熟悉、沉稳,刚一转身,就结结实实地撞进一个带着薄荷香烟气息的怀抱里。
闻见熟悉的味道,元宵完全放松下来。
伸手抱住他的腰,将脸整个埋进他的怀里。
“怎么是你?”声音闷在他的衣服里。
路今夜自然将人搂紧,下巴吻了吻她的发顶,“见你一直没回来,想你。”
元宵哼哼:“路今夜,你是不是没我不能活啊?”
路今夜笑:“你才知道啊。”
元宵往他怀里拱,头正好埋在他胸口,隔着衣服张嘴就咬,不是调情,带点泄愤的感觉。
路今夜“嘶”了声,她下嘴可真够狠的,“你是小狗吗?”
元宵:“你才是我的小狗。”
她咬完,那股气散了七八分,在他浅灰色的外套上留下一圈明显的口水印,她仰起脸,对上路今夜的眼睛,咧嘴笑了下,安抚地隔着衣服吻了吻。
被路今夜捏住下巴,抬起脸来,“要亲亲这。”
他示意自己的唇。
元宵就垫脚亲了下。
本来是个蜻蜓点水的吻,被路今夜扣住后脑接了个法式深吻。
分开时,她的脑袋又抵进他的胸膛:“亲亲怪。”
路今夜勾唇,揉了揉她的后脑:“出什么事了?”
元宵没说,只是松开手,从他怀里退出来:“回家吧。”
路今夜说好,见他摁车钥匙解锁,元宵拉住他的手腕制止了这个动作,绕到他身后,轻盈地跳上他的背。凑到他的耳边:“走路回去。”
路今夜好笑,手已经顺从地将钥匙揣会兜里,嘴上却逗她:“不走。”
他背着元宵,迈开长腿,稳步朝公寓的方向走去。
这个点到处灯火通明,加班的人刚下班,正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吃泡面,末班车呼啸而过,载满了晚归的人。他们俩混在人群中,像对普通又平常的情侣。
路今夜想到了在一起的那几年。
时过境迁,他现在只能算个地下情人。但能重新回到她身边已是万幸。
另一种意义上,他还有晋升空间,前途光明,他这么安慰自己。
元宵的脸贴着他的肩,双眼放空,打了个哈欠。明明香水过敏,但外套总有种好闻的味道,柔软的面料蹭着皮肤,窸窸窣窣响。
路今夜习惯性给她分享她不在的时候他在做什么,元宵听着偶尔回应,眼皮越来越沉重。
“Henry在北城拍广告,第一次去北城,兴奋得不行。池烈说拍完带她过来南城玩几天。你没见过她,她是在和你分手之后才加入车队的。”
其实分手之前他车队有哪些人她也不认识,元宵能记住和他相关的事情,都已经是恩赐了。
元宵先是应了声,几秒后,她问:“我记得是个17岁的女孩?天才车手?”
路今夜说:“你居然能记住我的话。”
“你的话我都放在心上啊,”元宵说:“她什么时候来南城?”
路今夜:“明天晚上的飞机。”
元宵一下就醒了。
肩背上的脸动了动。
路今夜听见她问:
“路今夜,她有档期吗?”——
作者有话说:感谢“山茶花糜”宝宝的营养液
感谢“如果萌是一种天赋”宝宝的营养液
第55章 I’m the one “进去。”……
翌日一早。
GP编辑部会议室, 气氛微妙。
元宵坐在主位,清晰地阐述自己的构想。她话音落下,长桌两侧的与会人员神色各异, 空气安静了会儿。
Linda率先打破沉默:“不用流量?”
Tina紧随其后:“甚至都不用明星?”
姜蔚身体微微前倾:“这太大胆了宝贝。”
元宵握着支万宝龙钢笔, 慢条斯理地转着笔身。
“她们本身就是各自领域的明星。”
Linda陷入沉思, 在评估着这个方案的可行性。希腊神话中有十位象征权利与自然的核心女神,元宵说要用十组非传统流量的人物填满金九, 她们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明星,但都在各自的领域有封神时刻。
Anne回答:“可这十个人怎么找?比找一个流量明星的任务更繁重啊。”
姜蔚说:“不好找啊。我们的读者画像是15岁到35岁的女性,她们习惯了顶流封面的话题性, 放弃流量就等于要承担预售数据下跌的风险,客户那边怎么交代?”
元宵勾唇:“办公室里不就现成的?”
Anne大惊失色:“我?登上封面吗?这太荒谬了。”
Linda麦粒肿还没好,推了推墨镜补充:“可我们才有五个人。”
元宵眨眨眼:“还有《智换》的几个人。”
元宵昨晚被周渡雨提及的池春潮点醒,联系过后都愿意配合。
其他人和时尚资源没什么冲突,恩星在这个圈子里还愿意来,元宵还是很感激的。
姜蔚说:“那也还差一个。”
“不差, 找好了。”
元宵按下电脑键, 投影切换,屏幕上是Henry的照片。
刚拿下芬兰站的冠军,赛车圈话题度正热, 更重要的是, 她的商业价值还没被过度开发,成本可控, 而赛车运动和奢侈品广告客户的画像重合度很高。
Tina依旧觉得这很不离谱, 但又有些心动:“如果是请这些人的话,肯定很便宜。但是没人试过这么做,风险太大了, Yuan.”
话音刚落,除了Anne之外的的几个人,齐齐看向她,语气危险:“你说谁便宜呢?”
元宵说:“怎么说服客户投放广告,那就是你们的课题了。去年我们做过一期各行各业的女性也没请流量,但读者留存和后台互动明显比流量的好得多。广告客户要的是投资回报率。即使最后广告商都放弃投放,也还有Eclat给你们托底。”
Linda沉吟道:“上世纪七十年代,也有主编做过类似的尝试。虽然当时销量平平,但被奉为女性媒体觉醒的里程碑,至今还是经典。Yuan,我们或许能复刻这种精神,甚至做得更好。证明是内容为王,而不是流量为王。”
元宵和她抬手碰拳,相视一笑。
姜蔚划拉着手机屏幕,忽然笑了声:“V大陆版昨晚发了九月刊的封面预告,结果今天他们的封面影帝就爆出了税务争议,团队在紧急公关。用素人也好,反而没风险。”
元宵似乎早就料到了。
姜蔚若有所觉,眼神意味深长:“你做的?”
元宵耸肩,无辜道:“我很记仇的。”
会议室的所有人都笑了。
她拍了拍桌子,站起身:“OK,亲爱的们,你们时间不多了,没什么问题的话,请尽快开始工作吧。”
众人应声,Tina最后确认道:“Yuan,原先的‘众神时代’会不会不适用了?我们本来是因为他的电影才定的这个主题,关联性没了,要不要改成‘众女时代’?也象征着女人正在成为这个时代的引领者。”
元宵摇头:“不用改。”
“让读者知道,每个认真生活的女性,都在书写自己的神话故事。众女,就是众神。”
更何况,依旧用这个主题,坐实现在临阵脱逃的劣迹艺人背信弃义的行径,让他与时尚圈彻底告别-
她们的时间真的不多。
元宵月底将出发纽约,和周渡雨一起提前介入联合大秀。
昨晚和路今夜说好的,车手的合约本来就是他在负责。但Henry在知道后,提出想见元宵一面。尽管她们会一起拍摄,到时也能见,元宵还是答应下来。
路今夜开车去机场借Henry和池烈了。
元宵回到家,看见在阳台晒太阳的妹妹,喊她:“今晚出去吃。”
“好呀,只有我们吗?”
元宵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从善如流地从阳台小跑过来,没跑几步,停下来用走的,喘着气,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这次搞出乱子的就是她的父亲,带她去有风险,但元宵愿意相信她。
“还有楼上的人,和他的朋友们。”
元宵选择用元宓能辨认出来的语境提起路今夜。
不想元宓记得:“路今夜,你的初恋。”
元宵挑眉,倒不意外,元宓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追星,但她爸总把集团的重任交在她身上,要她学习处理集团事务。
路今夜长了张极具辨识度的漂亮脸蛋,元宓能记住才是正常的。
用餐的地点定在双子塔顶楼的云端餐厅。
出门前,元宵仔细地给元宓戴上口罩,里三层外三层包好,又检查了随身携带的特效药和酒精喷雾。
司机等在楼下。
过去的路上,元宓异常兴奋。
她没有朋友,餐食也是专人管理,这样外出用餐的机会几乎没有。
“真想一辈子都和姐姐一起生活。”她小声说。
元宵看她一眼,感受到衣角被她牵住,笑了下,没说话。
继父这么看着她,无非是不想她死。至于背后的目的,真的爱她,还是需要她得到元氏的财富,不得而知。
她们在侍应生的指引下来到包厢,远远便看见路今夜独自靠在包厢门口等她们过来。
什么也没干,也不玩手机,就安静地靠着,目光放空,偶尔路过一个传菜员。就饶有兴致地盯着人家手里的托盘和推车看,甚至和人家闲聊上两句。
元宵感觉他饿了。
她一走近,路今夜就察觉到了,走上前,自然地牵住她的手。
元宓站在旁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和元宵握着的手看。
“这位是?”
“我妹妹。”元宓的目光过于炙热,元宵解释道:“她看了节目,最磕我俩。”
路今夜有妹妹,虽然年纪比元宓大些,但路春祺从小就是他拉扯大的,他对付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很有经验。
他用一种平等的姿态伸手,“路今夜。你很有眼光。”
“嗨,lu。”
他也看了节目。
全是元宵和其他几个男的互动,他的镜头不多,因为他除了元宵就没有和别人互动过——而他和元宵的互动在最初的几天了胜于无。
“进去吧。”
他推开门,侧身让出位置,让元宓先进去。
自己握着元宵的手和她落在后,低声道:“带情人见家人,不太合适吧?成柏杨会不会生你的气啊?”
元宵看出他眉梢透露的愉悦,也不泼冷水:“不合适你可以走啊。”
路今夜笑起来:“那他生气吧。”
关上门,他走在她身侧,小声道:“如果他生气和你吵架的话,随时来找我,我就不会那么不懂事。”
元宵哼笑了声,没理他小狗得志。
包厢里除了池烈和Henry还有个陌生男人。穿着简单的工装夹克,气质冷峻,池烈介绍是他们车队的首席技术,从车队创建之初到现在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哥们。
元宵颔首算打招呼,那技术师看上去冷隽,对元宵的礼貌视若无睹,只是冷淡地掀了掀眼皮算是回应。
路今夜蹙眉看他,池烈伸手推了推,那人才点点头回应。
元宵没注意这份无礼,她没把别人放在心上,潦草地和另外两个男的打完招呼,就把视线投向Henry。
元宓要挨着姐姐坐,元宵此行就是来和Henry见面的,另一边自然是Henry。
路今夜站在身后,也没在这种场合争什么,很有分寸地坐到了Henry和池烈的中间空位。
“终于见到你了。”Henry看她的眼神,崇拜又好奇,让元宵想起了身边的另一只小兔子妹妹。
元宵看着她故作成熟地伸出手,很友善而有力地回握住:“我也终于见到你了。”
“你认识我?”Henry声音透着高兴。
元宵不介意让她更开心一点:“看过你的比赛,很精彩。”
Henry笑出一口小白牙,服务员陆陆续续开始上菜,她很快就和元宵热聊起来。
元宓从元宵的肩膀后探出一个脑袋。
看着和姐姐说话的那张脸,比自己高大,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在和姐姐聊赛车,说到激动的地方手舞足蹈比划,露出胳膊和小臂上流畅的肌肉线条。
元宓低头看了眼自己的。
裹在毛衣外套里,但很细很瘦,不像她的或者姐姐的,那么有力量。
Henry完全是个小孩,但某些地方又比小孩成熟些。元宵过了二十五岁后,看低于二十岁的人都带着看小朋友的包容。
但她不会在聊天中表现出来,给这些小朋友平等的对话语境,是这些小朋友最需要的。
“其实我很讨厌采访,也很讨厌镜头,但lu和我说是你的杂志,我就答应了。”
“为什么?”和Henry说着话,元宵还分出心来,用公筷给元宓夹菜。
Henry放下勺子:“因为我一直记得你几年前在慈善晚宴上的采访。”
那场晚宴,元宵代表GP出席,为贫困女性教育基金会捐赠了巨额善款,又以个人名义追加了一笔。
结束后有媒体采访,询问她关于《GPower》这个名字的深意,到底是Girl’s power,还是Global power?”
屏幕上元宵笑得大方又明媚,气场初见锋芒:“想怎么理解都可以,Girl’spower就是Global power。反过来亦然。”
女性力量就是全球力量,全球力量源于女性力量。
“你的杂志和别的杂志不一样,我愿意被你的人采访。”
Henry看着她。
元宵了然,举起杯子,和她碰了下。
虽然两个人都喝的白水。
杯子刚放下,路今夜推过来一碗剥好的虾。
元宵下意识朝他嘟了下唇,很亲昵的小动作。被在场的其他人都看了去,元宓眯眼嘿嘿偷笑。
对面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技术突然出声:“元总是要采访Henry吗?”
他的语气透着股找茬的意味。
看在他是路今夜的朋友的份上。
元宵朝那边投过去视线。
“是。”
技术师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那我有没有荣幸,也采访元总一个问题呢?”
包厢里的气氛降温一瞬。
池烈脸色一变。路今夜剥虾的动作一顿。
意识到他想说什么,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当年在芬兰站比赛前夕,你和路今夜分手,害得他心神不宁被迫退赛又退役……
元总,您就不觉得自己,做得太绝了吗?”——
作者有话说:好啦,终于补齐啦,晚安啦大家,明天见。[摸头]
第56章 猪头才会一直玩游戏 “恶作剧。”
“Simon.”
路今夜沉声喊他的名字, 语气中透着警告的意味。
池烈慌乱地伸手摁着他的大腿,压低声音道:“别犯浑啊,兄弟。”
意外的是, 比元宵先开口的, 是安静坐在一旁的元宓。
虽然她不知道这个SImon在说什么, 但能听出来语气咄咄逼人,矛头指向元宵。
她说话前先放下了手中的餐具, 吐字慢吞吞的,但维护的意思却很坚定:“你没有这个荣幸。无论是作为媒体还是个人,你都没有资格”
姐姐的社会地位, 不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碰瓷采访的。
元宵接受过的媒体采访不多,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技术师显然不够格。
Henry夹在中间有些为难,试图打圆场:“SImon他是不是喝多了啊?”她喊池烈的名字,疯狂给他使眼色。
路今夜从SImon开口质问的那一刻起,脸色就仿佛结了层寒霜,沉声道:“既然喝多了, 池烈你送他回酒店。”
“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
元宵忽然抬手, 止住了所有人的动作。
在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那张漂亮且过分平静的脸上。
她姿态慵懒地往后靠,双腿优雅地交叠,双手随意搭在腿上, 红唇挑起漫不经心地弧度:“但在那之前, 你需要先回答我。”
SImon对她的怨怒攒了两年,冷笑一声, 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问。”
“我和他在一起的期间, 他拿过冠军吗?”元宵淡淡道。
“那是当然,”SImon脱口而出,“Lu是传奇道路王。除了他十八岁拿下、让他名噪一时的CRC冠军, 他还是多个WRC分站赛冠军记录的保持者。他的实力,毋庸置疑。”
“我是问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拿过吗?”
“那正是他巅峰的时候,当然拿过,还拿了不少,”他语气里掩不住的得意,“你问这些干什么?”
“这样啊。”
元宵语气轻飘飘的,悠悠看向他:“那这些冠军,是怎么来的?和我有关吗?”
SImon立刻反驳道:“当然是Lu自己的实力拿下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元宵上身微微前倾,目光如炬:“怎么能和我没关系呢?那个时候,我难道不是正在和他谈恋爱吗?”
SImon厌恶地皱起眉头:“谈了又怎样,那都是lu自己挣来的冠军……”他意识到自己掉入了逻辑陷阱,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脸色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元宵摊手,姿态轻松地补上最后一击:“那芬兰站的失利,不也是他自己输的吗?分手了,又怎样?”
她的语气冷淡下来,好笑道:“你这套逻辑,未免太可笑了些。赢了,功劳和我没关系,是他自己挣的;输了,责任却要赖在我身上,是我害的?”
SImon脸色铁青,胸膛起伏,还在试图争辩:“你这是强词夺理!你太自私了。如果你晚一天、哪怕只晚一天和他分手,按照我们当时的积分优势,就算后面剩下的分站赛都不参加,年度冠军也会是他的囊中之物。是你毁了他加冕的机会。”
元宵扯了扯唇角:“所以我那个时候选择分手,就是自私?我的感情,我的决定,需要给你们的冠军梦让路?”
SImon还要说什么,被路今夜厉声打断:“够了!”
他的下颌绷紧:“Simon,我说过很多次,这和她没有关系。媒体说的都对,我没有冠军心性,锋利但易折。是我的能力问题,责任在我,和元宵没有关系。”他看向SImon:“向她道歉。”
Simon不可置信:“你要我向她道歉?”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是她毁了我们的冠军梦,是她毁了你!”
油盐不进。
元宵翻了个白眼,懒得费口舌。
路今夜:“我说得够清楚了,和她没关系。没道理我赢得的荣誉和她无关,我犯的错却要怪在她身上。”
Simon像是感受到了背叛:“你还在帮她说话?你敢说你当时比赛的心态,没有受分手的影响吗?”
空气安静一瞬。
路今夜垂眸,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坦诚道。
“有。”
和元宵分手后的当天晚上,他出发了芬兰。连续两天的勘路都不在状态,和池烈配合时出现了明显的失误,但是——
“但那是我的课题。”他声音清晰:“元宵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承担我的人生失误。”
孺子可教。
元宵小幅度地点点头。
这样子全落在了Simon的眼里。气得想死。
尽管内心深处隐隐意识到了自己无在理取闹,但嘴上死活不承认。这么多年,路今夜退赛、退役,甚至绝口不提重返赛场,他需要一个宣泄口。
而元宵,成了活靶子。
但他挑错人了。
元宵不是软柿子。
“我懒得管你们。”
SImon猛地站起身,椅子腿摩擦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尖响。他转身就要离开包厢。
路今夜一动,拦在他面前。
“Simon,你还没道歉。”
池烈急急从后面跟上来,挡在两个人中间。
“Simon,是兄弟,就别让兄弟难做。”
身后的三个女人就那么神色自若地安静坐着。
元宓见姐姐不仅没有受欺负,还将对方驳斥得哑口无言,便又拿起了餐具。
都是姐姐给她夹的菜呢,要全吃光才行呀。
SImon看着面前两张要他低头道歉的脸,又越过两个人,看到了置身事外、云淡风轻、没受一丝影响的元宵,脑袋气得要炸了:
“不可能!路今夜,当初说好的,你跑一辈子,我给你调校一辈子,现在你什么样?退下来这么久,你想过重回赛场吗?老子待在生途,不是给那群毛头小子当保姆做技术指导的。”
他指着路今夜的鼻子,池烈吓得从背后勒住他的肩膀。
Simon说:“你压根没把我当兄弟。你进这行是为了她,退出去还是为了她!你完蛋了你知道吗?你那人生全围着她一个人打转了!”
他说这些话时,近乎咆哮,路今夜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沉静,冷静得不像个被骂的人。直到SImon都吼完了,他才缓缓说:“那你应该怪我,恨我,而不是怪她。决定都是我做的,她从来没有左右过我的人生。”
说到这里,路今夜的声音低下去。他倒是希望元宵左右,可元宵不愿意。
路今夜心平气和说完,上前一步:“Simon,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些都和她没有关系。你应该和她道歉,就现在。”
“不可能。”SImon梗着脖子。
路今夜头疼。
身边一群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脾气,都有自己的任性和坚持,他咬了下舌尖:“算我求你。”
他看着SImon震惊的眼神,一字一句:“你不向她道歉,我以后……就没脸出现在她面前了。”
“……”Simon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咬牙切齿:“你真没救了。”
“我不需要救,”路今夜坦荡又认真:“我现在很好,在她身边,就很好。”
Simon一眼都不想看他了。池烈一直站在旁边,看着路今夜这副模样,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南城那么多往元宵身上扑的男人里,他能脱颖而出,获得了待在元宵身边的机会了。
池烈重重地顶了下Simon的肩膀:“行了,今天真是你过了。怎么着也不应该在这种场合说这些话。和她道个歉吧,路今夜没她真会死的。”
Simon深吸一口气,手握成拳,指节攥得发白。
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僵硬地转过身和元宵道歉的时候,元宵带着元宓从容起身,眼也不抬地擦身离开。
路今夜也顾不得Simon了,握住元宵的手腕:“你去哪?”
“当然是回家。”
元宵一脸冷艳,元宓腮帮子鼓鼓,一嚼一嚼,牵着姐姐的衣角。
路今夜迅速接道:“我跟你走。”
元宵扯唇,没什么情绪:“Henry第一次来南城,你当然要照顾好她。”
“我……”
元宵打断道:“行了,我走了。”
说完,不再看任何人,转身离开。
路今夜手僵在半空,脸色瞬间变白。
Simon看着元宵离开的方向冷哼一声。
路今夜听着这声音,闭了闭眼,最终化成一声轻叹:“你害死我了,你知道吗?”
但他脾气一向好,情绪很少外放,除了偶尔面对情敌时的阴阳怪气显得锋利,实际上是个柔软又温和得像植物一样的人。大部分情绪都是自己消化,只有元宵能让他敞开心扉。深吸几口气,路今夜才说:“Simon,我竟然不知道,你们一直这么想的。我以为我决定退役的时候,就和你们说清楚了。”
池烈看完整场闹剧,不敢想路今夜夹在这么多人里多头疼,默默往后退降低存在感,就听到这么一句,问:“哪来的‘们’?”
路今夜掀眼看他:“你和Simon,想法一样,不是吗?”
不然就不会在劝和时说出:不该在这种场合说。
什么场合说都不对,这和元宵一点关系也没有。
池烈语塞,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现在人已经走了,他替Simon争辩了句:“Simon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啊。但凡她换个时间点和你分手,我们已经……”
路今夜短促地冷笑一声:“她凭什么要为了我们的冠军,换个时间和我分手?”
“那也是她的恋爱,她的感情,她当然有权力选择什么时候分手。就因为我要比赛,她就要让着我吗?这很不合理。”
更何况,她那个时候爱上了成柏杨,待在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身边,她肯定很难受。
池烈张了张嘴,发现找不到话出来反驳。
路今夜对元宵那种近乎不讲理的维护,建立在对她个人意志绝对的尊重之上。
Simon艰难道:“在你那,她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路今夜:“没有。”
“是我的问题,我说过很多次了。退役也是我深思熟虑过后的决定,你们要怪应该怪我,而不是将矛头指向她。”
Henry忍不住出来说话,声音清脆带着点不忿:“Simon,你今天真的很过分。”
“就像Yuan说的那样,Lu和她恋爱期间拿了那么多冠军,你们没一个人说‘是因为和她在一起路才状态那么好的’。偏偏要把芬兰的事故赖在她分手上。这简直……”
她一时间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顿了一下,又意识到应该顾及路的情绪,补充道:“而且Lu的事故,赛后报告说了是高速撞击导致的疲劳失效,这怪不到任何一个人头上。”
她说完,整个包厢都安静了。
空气中仿佛移动着沉重因子,每个人心思各异。
令人窒息的、长久的沉默过后。
池烈最先忍不了这诡异的氛围。
扣了扣眼睑,打破沉默,问路今夜:“你不去追啊?”
路今夜靠在墙壁上,指尖摩挲着支烟,又因为Henry这个小孩在场没点燃,眉眼间阴郁着。
池烈问完,Simon忍不住也硬邦邦地刺了句:“不是很舔吗,怎么还不追上去哄?”
这话说的,池烈忍不住踢了他一脚:“你今晚怎么回事?”
路今夜没理会他话语里的奚落。
声音听不出情绪,很淡地说:“她让我留在这。”
——Henry第一次来南城,你应该照顾好她。
元宵的原话。
池烈:“……”
Simon:“……”
Simon恨恨道:“你纯废了你。”-
另一边。
离开的元宓和元宵已经坐上了等候多时的迈巴赫后排。
司机发动车辆,驶上主干道。
元宓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食物。
元宵伸手抽出纸巾,擦掉了她唇边的碎屑:“吃饱了?”
“饱了。”元宓说。
刚才姐姐说走时,盘子里那些给元宵给她夹的菜还没吃完,元宓只能飞快全扒嘴里,还因为动作太急,得到了Henry和她说的第一句话:“你嘴里能装这么多东西啊?”
元宓被食物塞得说不出话,只能朝她友善地挥手拜拜。
元宵当然也注意到了。
妹妹吃得很急,像是没吃饱,舍不得。但不想再听他们几个男人啰嗦的争吵,没意思又无聊。
她出声道:“回去想吃什么,给管家打电话,让他送来。”
元宓摇摇头:“我真的饱了。”
车厢里安静下来,光怪陆离的霓虹灯火飞速掠过,明明灭灭落在姐姐立体的脸上。
元宓抿唇,问道:“姐姐,你生气了吗?”
“生气?”
元宵懒懒打了个哈欠,眼尾上挑:“我吗?”
元宓认真道:“那个人的话很过分,如果你决定和路分道两条,我会放弃他,磕你和梁恒。”
元宵没忍住笑起:“是分道扬镳。”
“我没生气。”犯不着,没必要,不值得。
元宓疑惑:“没生气?可你都不让Lu跟来。”
元宵靠进椅背,轻扯红唇,漂亮的脸蛋上是恶作剧后的狡黠。
她笑:“吓吓他。”——
作者有话说:好啦,晚安啦。
明天有点忙,如果没能及时更新的话,会在后天一起补。
感恩理解。
感谢“山茶花糜”宝宝的营养液[摸头]
第57章 猪头才会一直玩游戏 “天黑就接吻。”……
元宵又一次在生物钟之前提前醒来。
昨晚回来元宓很快就睡着了, 低电量、高能耗人群,从进电梯起就靠在元宵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拖她的福,元宵也很快就困了。强打精神, 把元宓弄醒喝了特效药, 看着她惺忪着眼睛走进浴室洗漱, 元宵没再管她。
回房间迅速冲了个澡。
通知不断弹出,她每个平台都有人在发消息。
但没收到路今夜的电话或消息, 也没有敲门声。
元宵的指腹敲敲手机边框。
最后浏览着社交媒体,看到时间调到整点。
元宵满意地闭眼。
睡眠质量极高的两姐妹在都市男女正要开始活跃的时间进入深度睡眠。
像是冥冥中有某种指引感应一样,窗外的天色灰蒙蒙时, 她在大床上醒来。
缓慢地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捞过手机,才刚过六点。
既然醒了,就没打算接着睡。
元宵准备去洗漱,然后去上因为工作忙碌而搁置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网球课。
没落下之前,她每周至少会去上一节。元宵追求健康, 也追求力量。她因着工作的关系, 时常用餐不规律,于是试图通过运动弥补平衡这一点。
刚掀开被子,收到了井嘉安的消息。
她热情的邻居, 雷打不动六点多出没晨跑。
元宵对晨跑谈不上厌恶, 学生时代的体测,发令枪响过后, 她总是最先到达的一个, 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但也谈不上喜欢,她认为这是一项很无聊的运动。
井嘉安没有寒暄,也没有客套, 直入主题,发来一张远远的偷拍视角照片。
她的比格大王激动跑远,正兴奋地围着远处坐在长椅上的男人绕圈圈。
井嘉安:这不你的狗吗?
井嘉安:弃养了?
元宵点开,放大,也不知道井嘉安怎么做到了,画质模糊得像是老年机拍的,笼罩了层薄薄的雾气。
但画面里穿着灰色卫衣、深色牛仔裤和白色匡威的男人,身形高大,难掩落拓帅气。
他正坐在长椅上,懒懒地伸手,井嘉安的狗子正跳跃着用湿漉漉的鼻尖去顶他的掌心。
物以类聚吧。
两只小狗聚在一起。
元宵盯着图片看了会儿,不自觉地勾起唇角。
所以这是在她家楼下等了一晚上吗?
那怎么不上来。
她走到落地窗边,推开露台的门。高层的风带着湿漉漉的凉意扑面,她向下看去,是比井嘉安拍出来的还要更模糊的一团,圆圆的、毛茸茸的,丁点大的发顶。
缩成一个肉眼看不清的色块。
走动的行人在她眼里的都像超级玛丽里的蘑菇。
空气黏腻,糊在脸上有些不舒服,元宵这才注意到路面是深色的。
昨晚还下雨了?
她又看了眼那个脑袋,揣着手机转身往楼下走。
路过玄关时,看向随手放置在台面上的香水瓶。
拿起来,朝自己喷了好几下-
路今夜打了个哈欠。
这比格和他是真有缘,他每次站在元宵家楼下,都会遇见它,这都数不清多少次了。第一次见它时还是只可爱的小小奶比,现在体型大了不止一倍,精力旺盛地围着他撒欢。
路今夜的牛仔裤腿被它咬住往外扯,力道不小,似乎是要他陪它玩的意思。
他一晚上没睡,还是好脾气地站了起来,无奈地被它拖着走了几步,但辐射范围,就在元宵家楼下那块打转。
“要去哪啊?哥哥不能走远,哥哥在等人。”
声音很低,带着熬夜过后的沙哑,他清清嗓子。
比格大王不听。
松开裤腿跑了两步,回头见路今夜还是慢悠悠地在走,就又折返回来咬他的裤腿,喉咙发出不满的呜咽,像是要他跑起来。
路今夜揉了揉酸涩的眼角:“下次行不行?我担心会和她错过。”
虽然想她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不会在这个点醒来,但还是剩下的百分之十的概率。
他以前陪路春祺看电视剧时,最不喜欢的就是主角阴差阳错,擦肩错过。
他拿不准元宵有没有生气,也拿不清那句“行了,我走了”的意思。
是否和分手那天那句“要听话啊,我走了”一样。
是不想和他再见面、划清界限的意思呢?
他蹲下身,揉了揉比格的脑袋。
昨晚将Henry一行人送到酒店,他就来了元宵的家楼下。
他进得去电梯,也知道密码,更清晰地知道此刻成柏杨不在上面,也没有其他的partner。
他搞清楚了元宵不让他去22层的原因,是因为她的妹妹来了这里。
他知道元宵有个妹妹。
只很早很早在江城见过一面,但那个时候她还小,跟在穿着江城一中国际部校服的元宵身边。
即使知道这些,路今夜依旧站在路灯下,没有上去。
和几个月前元宵说“回家吧小狗”时坐在楼下等的心思完全不一样。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他应该更有底气才对,怎么好像……比那个时候更没底了。
依赖真的是很讨人厌的东西,它的增长速度太过可怕,尤其是在靠近过后,变得难以割舍,要剥离非得挣脱一层皮不可。
他知道元宵成年以前一直在不同的集体,融入、分离,她那个时候年纪那么小,就做得那么好。
路今夜叹了口气。
假如元宵昨晚听了Simon的混账话,觉得他和他的一切都糟糕透了。连这场游戏都不想和他继续玩下去了,他要怎么办?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在她家楼下等天明的时间里,路今夜深呼吸。
反复横跳说服自己,不要去强行解读她话里的意思,在她没真正提出结束之前、在她明确喊停之前,不要瞎想、不要自乱阵脚。
可控制不住发散的心思。
意识到自己对她来讲,远没有那么重要,是在第一次和她分手时学到的东西。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足够蛊惑人心,让人误以为她很爱他,更有一张会骗人的嘴,将一分爱说成十分,让人以为她没他不能活。
但没有。
如果与人离别是课,元宵一定是优等生。
无论是在他之前的那些跟在她身边的人,亦或者他之后那些前男友。
包括他。
她都做得很好。
所以再踹自己一次,对她来讲一定很容易。
会有新的人替代他的位置。
成柏杨那晚那句“她一直这样,期待你在她身边多待几天”诡异地开始在脑海里浮现。
路今夜要被自己的敏感折磨疯了。
他无意识地折磨自己的下唇,蹂-躏得一片阴柔的血红。
怎么这么多年,还是没长出一颗强心脏。
凌晨四点,天空淅淅沥沥开始落雨,雨丝而已,很细很小。
在淋雨最好发烧让她心软和保持帅气模样出现在她面前,这两个想法之间犹豫了下,他选择了后者。
如果他们还在恋爱,路今夜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但他们现在是一种不确定的关系,脆弱得像风雨中随时会断裂的蜘蛛网,掌控权全在元宵手里。
他不知道,淋雨生病能不能让她心软。
选后者吧,至少她对他的脸的兴趣是真的。
那就发挥这个优势。
他退到有遮挡雨檐的墙角处,路今夜靠着冰冷的墙壁蹲下来,摸出手机,看她的社交平台。
朋友圈三天可见,没有更新。
那个微博账号短短几天就有了十多万多关注者,除了那条太阳像颗橙子,最新更新了一条合照。
在香港跑山那天他充当摄影师帮忙拍的。
姜蔚坐在驾驶座,周渡雨和元宵随意地倚在车门两侧,晚风吹起长发,三个女人笑得明媚又大方。
但镜头是摄像师的眼睛,那么明显地偏爱元宵,构图、光影、焦点,无一不在围绕着元宵。
无声的告白。
她是中心。
唯一的亮色。
这条微博没有文案。
评论区都是清一色的夸赞,好美、我亲、舔屏这样的词汇出现频率很高,路今夜给新冒出来夸她的评论挨个都点了赞。
全世界都来爱她吧。
和我一样。
刷完微博又登上了ig,存放了很多高中时代的可爱元宵。
她是在高一开学后不久转到江城的,但还没待了一个完整的学期,假期就去了纽约上学。
异国的社交圈活跃在推特和IG,路今夜曾笨拙地学着翻墙看她的社交动态,暗处的偷窥者,偷窥和她有关的一切。
敏感自卑的少年时期,他经常因为她列表里多出来的关注而失眠。
他很清楚,她这样的人,不缺追求者,喜欢她的人会越来越多,自己站在里面微不足道。
那个时候的他,因为元宵可能只是手滑误触的回关都能暗自雀跃好几天。
后来居然真有机会和她恋爱。
他从不觉得自己幸运,但那一刻相信了妹妹说自己占卜出来他是个Lucky boy.
路今夜随意地靠着墙,将能看的平台都看了一遍。
没有新增的关注,也没有暧昧的留言或者回复,他将推特新更新的几张照片保存下来,放到单独命名成“puppy love”的相册里。
能做的都做了。
雨也停了。
为了不错过元宵离开的身影,他选的躲雨的位置很刁钻,肩头还是被飘进来的雨丝淋湿了些。
站起来时腿有些麻,等了会才往长椅边走去,摸出卡通包装的纸巾,将长椅的水汽擦干,重新坐上去,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等待。
作为车手,他很擅长等待时机。
作为路今夜,他很擅长等待元宵。
就这么坐着,天色在等待中一点一点变亮,又看到了天边泛起鱼肚白。
又遇到了精力充沛的比格犬-
井嘉安将照片传给元宵后,收起手机向比格跑去,看清了那人裤子上的标志,心里咯噔一下,这败家狗子,待会把人裤子撕烂了,还得你妈我赔钱。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井嘉安赶紧上前。
路今夜认出来了眼前这个和他身高相仿的女人。
住在元宵楼上的邻居,能到元宵家借住的关系,应该是亲近、至少关系和睦的人。
他直起腰,摆手:“没事。它很可爱。”
井嘉安看见了他身后悄然靠近的元宵,收到了元宵的眼神示意,于是没出声提醒。听见路今夜这么夸魔丸可爱,她低头看了眼脚边正在和椅子腿较劲儿、龇牙咧嘴撞架的狗。
可爱?
等元宵走近了,井嘉安才忍不住对元宵挑眉,评价道:“你的狗真是个很包容的人。”
路今夜有点没听懂这句话。
但见井嘉安正在冲他身后说话,若有所觉,要回头。
就见一个长条状的物什从身后飞出来,稳稳被井嘉安接住。是把伞,紧接着,自己头顶暗下来,细微到让人忽略的冰凉雨丝,就这么被彻底隔绝遮挡在外。
悠悠的动听音色响起、带着慵懒调侃的意味。
“长这么高做什么?举伞很累的。”
路今夜抬眼,看着头顶的伞面,慢动作一样转过身。
井嘉安接过伞,会意地摆手,“走了啊。魔丸,跟妈妈走。”她牵起狗绳。
元宵语气随意地和比格拜拜:“有空来阿姨家玩哦。”
路今夜喉结滚了滚,想说的话有很多,堵在胸口,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先对着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比格犬说:“下次叔叔陪你玩。”
刚还自称哥哥的人,随元宵的称呼一起改口。
比格汪汪汪狂叫几声回应他。
等一人一狗走远,元宵将伞往前一送:
“喂,接一下啊,我一直举伞举这么高很累的。”
路今夜伸手接住。
唇动了动,最后化成一声叹息,“我沮丧也很累的。”
他单手稳稳撑住伞,另一只手不由分说地将她搂进怀里,手臂收得很紧,想要把人揉进骨头。
“别放弃我。”
元宵在他怀里微微仰头,双头故意不回抱住他。装作懵懂的模样,明知故问道:“哦,我什么时候说要弃养你了?”
她不自觉用了井嘉安的那个词。
尽管昨晚恶作剧的人是自己,但元宵很擅长装无辜。
路今夜紧紧搂住她,仿佛只有她在身边,那颗悬了整夜、在绝望边缘的心才能安定下来、找到归处。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过敏体质,他还没吃过敏药。
从被她找回之后,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吃药,这样才能好好和她拥抱、亲吻。
熟悉的、令人难以抑制的痒意从鼻腔深处不断上涌。
元宵感受到腰间的手越收越紧,闷哼似的咳嗽从她耳畔的胸腔中震动出来。
元宵问:“你怎么了呀?”
恶作剧时不自觉放软声音,带着狡黠,还会用些可爱的语气助词。
路今夜听出来了,鼻尖抵在她的发根处,深深闻了闻,他该发现的,这香水的用量太浓了,不是元宵日常的作风。
她故意的。
路今夜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喊她的名字。
“元宵。”
“嗯?”
他讲脸埋得更深。
鼻音很重。
让她得逞,接受她的惩罚。
“我没那么想过。你别生气。”
“怪我没和他们说清楚,也有我的问题,不能全怪Simon。对不起。”
啊,还想着这事儿呢。元宵没放在心上,这样的人和事没资格占据她的人生。
她临出门前喷浓浓的香水只是不满他昨晚一点消息都没有而已。
但看他现在这么难受,元宵有点舍不得了。
还是想吓吓他,元宵故意换上冷脸,推开他,从他怀里出来,离他一段距离。
红唇动了动,看清他的面容时却卡住。
路今夜低着头,认真地看着她,等她说话。
那双潋滟生波的桃花眼里浮着的红血丝,眼下淡淡的乌青,在他冷白的肤色上更加明显。
路今夜看她冷着脸不说话,心头一慌,语速变得快起来:“比赛失利是我技术和心态的问题,退役的决定,更和你没有关系。让你无缘无故承担这个骂名,我很抱歉,我会尽力弥补,昨晚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他眼尾染上薄红,漂亮的脸蛋惹人怜惜,“如果你还是生气,你可以骂我,也可以打我,或者喷浓浓的香水整我,怎样都可以,但是,别扔下我。”
“好不好?”
元宵那些假意生气、带着刺和捉弄的玩笑话,忽然就说不出来了。
这个时候说些伤人的话,他一定会哭出来的不是吗。
怎么不说呢。
元宵的心没来由地一慌,这感觉在决定和他分手前不就也有过。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好一会儿。
元宵吸了口气,吐出两个字。
“不好。”
然后她低下头。
不去看路今夜的眼睛。
落在路今夜的眼里,他以为她又想结束这段关系了。
他急得上前一步,白色匡威鞋尖对上她的粉色拖鞋,“元宵,就因为别人的话,甚至不是我的想法,你就不要我了?”
“不是。”
“那是什么?”路今夜大脑开始运转,想起昨晚池烈说:不追过去当心人生气给你踹了,他像抓住救命稻草:“是因为昨晚我没追过来?可你让我待在那,我只是,只是在听话而已啊。”
他的声线低哑下来。
听话?
元宵低着头,隐藏自己快憋不住的笑的动作一顿,收敛神色抬眼看他:“我的话,你都听?”
路今夜喉结一滚,害怕听到她说:既然都听,那就听话地滚。
强压着情绪,他还是闷声应道:“听。”
“现在要和你结束也听?”她故意问道。
他听见自己的心脏开始漏风,不仅没有得到强心脏,反而更脆弱了呢。
他艰难地点头:“听。”
元宵若有所思,声音变得悠远:“所以那个时候,我和你说分手,你同意,也是在听话?”
路今夜的手维持着打伞的动作,骨节因用力攥着手柄而泛白。大半伞面都遮在元宵的头顶,自己另一侧的衣袖也被雨丝洇湿了。
他低声道:“嗯。”
他不想分手、不想离开。
但元宵想和他分手,元宵不想和他继续。
那他就同意。
他只是觉得,无谓的纠缠拉扯,会让她不舒服。
只是不舒服,他都不愿意让她体会。
元宵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元宵也不喜欢纠缠拉扯的人,正如他被允许跟在她身边的那一天,元宵和上一位留在她身边的暧昧对象,斩钉截铁地说了拜拜。
他本来就是不光彩上位的。
那个时候陪池烈去给待在元宵家的姜蔚送东西。
正好撞见那男的和元宵吵架。
或许谈不上吵架,只是那男的单方面地发脾气。他和池烈躲在暗处听了半天,听出来大概是在和元宵要名份,不想再连吃醋都没立场地待在她身边。
他们都一样,变得贪心,变得想要更多。
结局不欢而散。
那男的怒气冲冲走了,他和池烈走出去,元宵在抽烟,看了他俩一眼,摸出手机点了几下,扬了扬下巴:“自己上去吧。”
两个人走进大厅,电梯门关上的前一秒,他让池烈自己上去,快步跑出一楼大厅。
元宵还坐在吸烟区,路今夜犹豫了会,走了过去,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礼物盒。
“生日快乐。”
那天是元宵的生日。
他偷看了她暧昧对象的ig,得知那男的精心策划准备在今天告白。
但似乎没成功。
元宵认出来了他,那个说自己比狗会舔的疯子,挑眉:“我对你没兴趣。”
路今夜不是那个意思,他痛恨插足者,虽然知道那些男的和她不是男女友的关系,但他不会那么做。
可那一刻,看着元宵烟雾中漂亮的脸,没忍住说:“那是你不了解我。”
没得到偶像剧里那样的对白。
她灭了烟,淡淡道:“我没兴趣了解你。”
路今夜窘迫一瞬。
那样的话和插足者也差不多了,但被拒绝得干脆。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元宵对他最坦诚的时刻,就是那句“我没兴趣了解你。”
她没兴趣了解任何人,就连站在那抽烟也不是因为和暧昧对象吵架心烦意乱,单纯是烟瘾犯了而已。
就是这样一个冷心冷情的人,惹得一堆少男为她头破血流撞南墙。
路今夜是里面最成功的一个。
他后来得到了初恋的位置。
从他开始,元宵才明确地开始恋爱关系,而不是模棱两可。
想到这儿,路今夜嗤笑了声。
他也是不正当竞争上位的,成柏杨的出现,只是回旋镖而已。
元宵是穿着拖鞋跑下来的,平时穿十米里的高跟鞋站在他旁边倒是没差多少。此刻,明显存在身高差。面前的男人低着头,像只垂头丧气的大狗,元宵微微仰头。
当年分手时,成柏杨在她耳侧说的话,好像得到了解答。
成柏杨当时说:“元宵,连挽留都不愿意多尝试的男人,你能指望他爱你多深呢?”
挽留是爱吗?
纠缠是爱吗?
元宵不知道。
但在她的法则里,她谁都不想挽留,因为她对他们连喜欢都谈不上。
所以,他也是这样吗?
那段初恋,在成柏杨说完那句话之后,短暂地让她有点不悦。
她的第一次恋爱,第一次给一个男人确定的名份,分手时他虽红着眼睛,却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话。
元宵的目光落在他低垂着的头,后脑勺翘起一缕不听话的呆毛,格外明显。
她解开了一个虽然不那么在意、但曾梗在心头过的谜团。
原来只是听话啊。
这么听话的小狗。
她忽然很想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但他低着头,下巴都戳到胸口了,像个等待审判、惶恐不安的小朋友。元宵无声地“啧”了下,忽然抬手,勾住他的后脖颈,稍一用力,将他拉向自己肩头。
路今夜整个人都是懵的。
不是说“不好”吗,不是要扔下他吗?
这是什么,分手前的慈悲拥抱?
更大的悲伤袭来之前,元宵的声音响在耳边,下唇剐蹭过他的耳廓,热热的、痒痒的。
“要扔下你啊。”
“待会我还要去公司呢,你要跟着我去吗?”
她顿了顿,还是哄了句:“在家等我好不好啊,天黑我就回来了。”
她说的扔,只是扔在家里的意思吗?
路今夜一愣,反应过来后猛地直起身,动作太大太快,脑袋撞在伞骨上,发出咚地一声响。
不知道该说路今夜的脑袋硬,还是说这把伞的骨架太脆弱,居然断了,榫卯一处出了问题,整把伞就和蔫掉的花一样,软塌塌地掉落、收拢,将两个人的脑袋严严实实罩在里面。
伞面是黑色的。
整个世界都黑下来。
路今夜和元宵在突如其来的黑暗里大眼对大眼。
眨巴眨巴。
过了会儿。
他问:“你真的没有生气?”
元宵摇头:“没有啊。”
“那为什么喷香水?”
“自己想。”
元宵话音刚落,就听见路今夜说:“天黑了。”
紧接着,是他低头的动作,循着她的气息,覆上她的唇瓣。
天黑了。
我们接吻。
南城的风缠绵又温柔。
元宵拿过主导权,和他吻得越来越深入。
分开时,他低声说:
“元宵,你别生气了。”
“还是生气的话……”
他弯腰,抵着她的额头:“罚我给你当一辈子的小狗,”
“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感谢“落俗”宝宝的营养液
感谢“山茶花糜”宝宝的营养液
感谢“桂羽安”宝宝的营养液
晚安啦宝宝们
这章二合一来着
明天见[奶茶]
第58章 猪头才会一直玩游戏 “死在你身上。”……
风轻轻, 天光穿破厚重的云层里,朝阳初升,一点一点蚕食掉最后一点月亮的光影。伞在亲吻时掉在腿边, 路今夜在她面前弯腰, 虔诚地捧着她的脸, 额头相抵,四目相对。
发丝扫过面颊, 痒痒的,元宵没忍住笑起来。
声音里透着了然:“路今夜,你的算盘珠子甭到我眼前了。”
路今夜也笑了, 手顺势滑下,来到她身后,将她搂进怀里,下巴蹭着她的发顶。
“好吧,计划失败。”
两个人静静地拥抱了会儿,路今夜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松懈下来, 撑不住困意, 软塌塌地摊在她身上,肩窝处浅浅的呼吸声,间或夹杂着一两声压抑的轻咳。
元宵忽然想起来什么, 抬手, 捂住他高挺的鼻梁:“我喷很多香水在这里。”
路今夜就着她微凉的掌心,脸颊蹭了蹭, 吻了下她的手心。
“死在你身上我很愿意。”
“……”
元宵不自在地动了动腿, 好奇怪,这些话她比他更会说啊,怎么会这个反应。
她将人推开, 也受不了自己身上这致死量的香水味道了。牵着人的手带上楼,让他去二十三层补觉,自己则是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径直去了公司-
接下来的一周GP编辑部紧锣密鼓的开始重新全面策划。
很快就在元宵那个大胆的想法雏形上做了完善,更好地落地,并于之前已基本完成的内页内容无缝衔接。
吸取了上次V杂志的教训,这次的保密工作做得很严密。直到送印厂截稿日的前一周才将人公开召集。春潮从纽约飞回、Lucy、恩星、明月也从各自工作居住的城市来到南城,齐聚GP总部大楼。
拍摄有序进行。
与此同时,《智换》第四期下集上线,下一期即将揭晓初恋X,用了她们官场吊足胃口的预告剪辑手法,拉满了观众的期待值。
这节目一共七期,周中更新上集,周末更新下集,紧凑的节奏和恰到好处的悬念,能让观众更好地反馈情绪。
在第三期曝光了嘉宾职业后,元宵的身份被坐实。
有人试图打假,却越扒越有。关于她的人生经历很快掀起了谈论,无论是学生时代国际大赛的拿奖作品,还是创业的成功经历。行业媒体包括不限于时尚、金融,都给她做了深度分析。从她的手稿到首轮融资再到Eclat的理念,讨论从她这个人逐渐延伸到了现实共鸣。
【姐姐真的是我的梦中情女,赛博顶配人生,智性恋、慕强批真的爽了。】
【真的,几次游戏环节的设置,她的表现都让人出乎意料。本来是来看谈恋爱的,被她搞得只想看她赢,无论是人生还是感情。】
【最牛的是她白手起家,全靠自己。】
【这种话也信?要是我有她的背景,我也能成功啊。】
【别酸了。看过她那期财经周刊,她和好友创办GP时没拿过家族资金,甚至在GP被主流大刊打压时,拒绝了元氏国际提出的并购,这姐属于有能力有野心。】
【我只想知道,谁是元儿的初恋,如此命好。】
【元儿怎么这么多漂亮衣服,每期都好美,简直是种草机。】
【救命,刚看见有人发帖,们《智换》女嘉宾线下都飞南城了,还被拍到在GP大楼。】
【是要一起拍大片吗?】
【据说是九月刊的封面。】
【我记得之前不是宣了某三字男星吗?】
【跑路了,人品堪忧,还爆了瓜。】
……
网上的讨论热烈。
在这波讨论度里,对流量直觉敏锐的《智换》导演想抓住这波热度,给元宵打来了电话。
彼时Lucy一行人正在元宵家一块儿喝酒。
巨大的投影幕布上正在播放最新一期的《智换》,画面里是激烈的水池游戏环节。
都没像录制结束前天晚上那样玩命喝,一副不醉不归的架势。今晚只是微醺的状态。
元宓也在客厅,被Lucy这个社交悍匪玩来玩去。
“啧,这个贺远舟是真够装的,拉着元宵的脚踝才没掉下去,还好意思装绅士伸手拉你?”Lucy推了推旁边的春潮的肩膀:“你也是,干嘛看上去那么感动的样子啊。”
离大秀没多久了,春潮在控糖,连酒也没喝,捧着苏打水小口抿着:“要让观众看起来我很爱他,无可救药,到时大家才会更心疼我这个被欺骗的人啊。”
Lucy虽然在上次香港首店开业聚会时知道了内情,但还是忍不住埋怨了句:“我俩住一间房诶!你告诉元宵都不告诉我。搞得我录节目那几天,每天一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想,晚上你又哭了我该怎么安慰你。”
元宓作为真情实感在磕产品的观众,云里雾里看着几个姐姐,茫然地眨眨眼,从Lucy的手里解救出自己的脸。
“什么啊?”
节目组很会剪辑,抓住了部分观众喜欢的虐恋情深戏码,将春潮和贺远舟的感情线拼凑成恨海情天的假象。
目前为止,只有春潮贺远舟,蒋颂和明月的初恋组身份是明确揭示了的。
池春潮摸了摸元宓的脑袋,笑笑,在想要不要告诉这个小孩,爱情很不可靠。
Lucy直接道:“就是这个贺远舟,和春潮谈恋爱的期间,隐瞒了他有个前妻还有个孩子的事实,虽然据说离婚了。”
元宓的嘴巴张成一个大大的O型。
Lucy好笑:“要吞拳头啊你?”
元宵正好接完导演的电话从露台回来,带进来一身微凉的晚风。看见元宓惊讶石化在原地的模样,伸手,用手背托了下她的下巴,手动将她合上,问她:“怎么了?”
元宓拉住她的手:“Lucy姐姐说,小船哥有前妻有孩子。”
小船哥是恋综观众给贺远舟取的花名,嘲讽他在播出的几期节目里想脚踏几条船、人人都想要的空调行为。
春潮很早就告诉了元宵这事儿,所以她没有惊讶,平静道:“如果你觉得磕下去高兴,你可以选择忽略这个消息,继续享受这种高兴就好。”
元宓的世界观狠狠动荡,喃喃道:“可这个节目不是找互为初恋的嘉宾吗?他都结过婚了。”
春潮恬静地笑着,“被我发现后,他对我说,他和他的前妻没有感情,是工作认识,水到渠成结的婚。他还说,是我第一次让他有了心动的感觉,他认为那就是初恋。”
“他不怕被爆出来锤死吗?”
春潮了如指掌:“你也看到了,他节目一上线就注册了那么多社交平台,乐此不疲地分享自己的精英生活,这是个很爱博眼球、享受大众目光的人。更何况这几年经济下行,他大概很难像之前那样掌控财富了,看上了互联网经济吧。”
“而且,他的前妻是英国人,或许不会翻看国内的节目,孩子和妈妈在一起生活,他对外的形象确实是个精英单身男。我也是偶然发现的。”顿了顿,春潮说道:“他是个很擅长哄骗的男人,就算他的前妻看到了,他只要哭一哭,大概也舍不得毁掉他。”
“那你呢?他不怕你曝光他吗?”
春潮说:“所以我在演啊,演得他相信我没他不能活。”
“前两天还联系我,让我在社交平台和他互动撒糖呢,说很想我。”
“他既然享受这种感觉,那就顺着他将他捧高,反噬才越厉害呢。”
元宓好久一阵没说话。
元宵站在她身边,摸了摸妹妹的脑袋:“还是接受不了的话,不要强迫自己接受。”
Lucy抱着薯片,抬眼看元宵:“导演给你打电话说啥?”
“邀请我们几个去录下一期的观察室reaction。”
Lucy说她能去,明月也点头说可以。
元宵和春潮对视一眼,默契耸肩。
录制观察室那天,她们俩已经飞纽约了。
一个要去闭关集训,另一个要去给周渡雨坐镇,总不能把所有的压力都丢给合伙人。
在得知爱出风头的贺远舟也会去之后,Lucy用力拍了拍春潮的肩膀。
“放心,姐们儿肯定在观察室好好引导话题,争取等你拔剑那天,将他锤进地心。”
对于贺远舟这种虚假虚荣的人,让他在万众瞩目下身败名裂,从云端狠狠跌落,才是对他最机智、最有力的反击。这是在他联系春潮要求一起上节目时,她就想好了的。
恩星是个面冷心热的人,注意到春潮的沉默,默默搂住她的肩膀。
春潮侧头,反应过来后笑道:“我没事,没有他的话,我的模特之路大概不会走得这么顺利,我不后悔每段经历,我有面对的勇气。我只是不确定他告诉我和我恋爱时离婚了是不是真的,我担心我曾经伤害过另外一个女生。”
几个人都安静下来。
元宵发完消息,收起手机。
“我让Anne去查。有消息了告诉你。”
“错了就弥补,你也是受害者,我想她只会怪他。没错就更好了,不用提前担心。”
春潮在元宵的眼神中平静下来。
点头说好。
元宵在沙发上坐下,看着元宓还没回神、魂不守舍的样子,好笑道:“还是相信爱情也没事,这世界上或许真的存在。”她扬了扬下巴,指向路明月的手上的婚戒。
路明月收到元宵的信号,开始拯救少年的世界观:“或许你可以磕我和蒋颂?我们的产品名叫什么?”
元宓木然道:“……蒋畔明月。”
路明月微笑:“我们订婚了。”
Lucy说:“你当初真心游戏说不跟他走,我还信以为真。和春潮说本以为你是个隐藏的恋爱脑,居然还挺理智。没想到啊……”
明月眨眨眼:“我和元宵一起住了那么久,得学到点东西啊。”
留个悬念,别太给男人安全感。
元宵浅笑。
Lucy靠在柔软的沙发,晃着酒杯:“虽然我个人坚持认为选择结婚的人一定是昏头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幸福,宝贝。”
春潮举起手里的苏打水。
恩星直接道:“不幸福也没事,能离婚。”
大家没忍住笑起来,恩星不明状况,但也跟着笑了。
元宵抬起了手里的低度气泡酒:“那我祝你任何时候都有全身而退的底气。”
五个女人笑着碰杯。
杯身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元宓坐在一边吸酸奶。
恩星抿了口酒:“你和路今夜怎么样了?”
这真是个难回答的问题。
元宵“嘶”了声,答案高度凝练:“楼上楼下?”
几个人不约而同抬头往上看,仿佛能看到二十三楼的景象似的。
动作透着傻气,恩星笑道:“很精准的形容。”
大家相视一笑,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脸上是促狭的意味。
她们不知道成柏杨的存在,也不知道元宵恶作剧的曲折心思,只当是路今夜还没转正成功。
录制时间不长,但女人的友谊就是这样奇妙,不需要惊天动地,不需要相似的经历,天然能够理解彼此的幽微与磅礴。
我们一见如故。
我们是坚固的同盟——
第59章 猪头才会一直玩游戏 “和他比起来呢?……
元宵出发纽约那天, 还带了两个挂件。
路今夜和元宓。
她这次出差,大概要在外待一个多月,不放心元宓一个人待在南城, 索性就带在身边。至于路今夜——
他正俯身帮元宵和元宓两个人调整座椅, 将商务舱的座位舒展成能够平躺的床。“31号是Henry希腊站的比赛, 我从纽约过去更近。”
从直线距离上,纽约到希腊确实比南城到希腊少一千多公里。
元宵定定看着他, 不说话。
路今夜就耸了下肩,干脆地挑明道:“好吧,成柏杨那天和你说纽约见, 我听到了。”
元宵难得没顺势逗他,反而微微蹙眉。
姜蔚那天说等她玩够了再说就好,周渡雨让她守住心、翻车才不会难过。
这个游戏她确实有点玩腻了,或许这次去纽约,可以告诉他真相?
这么想着,她甚至带点恶意地期待起来。
他得知真相会是什么反应?
被戏耍的愤怒?还是得知真相后的庆幸?
“好了, 坐吧。”
座位调好后, 路今夜直起身,弯腰凑到元宵脸前讨吻,元宵给了他一个巴掌。
很轻一下, 路今夜视为调情, 轻笑了声退回旁边自己的位置。
元宓小声地道谢,她的位置挨着姐姐, 舒舒服服地躺下来。
芬兰站和希腊站的赛事间隔一个月, 这一个月路今夜一直在元宵身边,车队的事基本都是池烈在处理。
上升到一定高度开始平稳飞行后,大家都安静下来, 进入睡眠状态。
他休息得很充分,此刻毫无困意,点开Henry对手的比赛视频,开始研究复盘。
期间,一条热搜闯进了他的视线,排名还不是太高,但透着蹊跷。
词条名是#你退场我退役
他很敏锐地点了进去。
目前为止的主要讨论还是围绕着“天才赛车手为爱退役”展开。但节目组的第五期还没正式上线,他和元宵的恋情却提前上了热搜,还很具有引导性。
一堆吃饭磕糖的帖子和评论里,路今夜还是看到了几条刺目的。
【我去,是我认识的那个Lu吗?】
【不是,谁来和我说一下,巅峰时期退役是为了女人吗?你们好磕什么,让他们都出来和我们车迷道个歉好吗?】
有不了解赛车圈的节目粉问:
【怎么了?】
路今夜指节微顿,再刷新时,就看到有人整理了他退役当时的媒体热搜贴合集。
@speedsport官方:亚洲车手路今夜宣布退役,上个赛季积分榜第二,进落后冠军18分,被公认为最具潜力的新秀。瑞典站事故后,伤情疑似持续影响视力。团队发布了退役声明,全文如下。
【热门评论】
@麋鹿;我哭了,这不是他应有的结局。
@四驱是信仰:冠军梦碎。
@motorslife:退役原因猜测:视力伤只是表面,心理状态才是关键。
他社交账号指定的那张照片,大家还记得是谁吗?
【热门评论】
@吃瓜小弟:英雄难过女人关。
@Crash:如果是真的,那他和那个女人真的[鄙视]
@WRCFans:The brightest star from Asia burned too fast
来自亚洲最闪亮的星陨落得太快。
@路人:他退了我不看了没意思
【热门评论】
@铁头:本来以为能看到他拿下年度的,没想到……听说是因为分手影响的?
@噪音之神:杀死比赛的男人。
@漂移王:感谢他来过。
@黑粉:我早说了,他心性不稳,媒体吹上天迟早摔下来。除了脸还有什么……
【热门评论】
@大西北:数据是真的牛,但人一般,车技也一般
@尾翼倒转:黑子真多,你又没脸又没冠,应该气死了吧。
@不要停:他女朋友真的太不识大体了,一点大局观都没有,那可是亚洲的荣誉啊,就这样被她葬送了……
@头号观众:唉。
路今夜一张张图片划过,每条都有人提及元宵,眉头越蹙越紧。
当年退役的声明是车队的官方号发的,那段时间谩骂声不断,池烈不让他看。他不知道那时就有人将矛盾隐晦指向元宵。
这个词条的讨论量其实很低,发帖量甚至没有下面的词条多,却挂在了高位。
很像有人暗中操作。
他再次刷新,就这么一会,蹿到了前十,随着位置越高,看到的人越来越多,讨论量逐渐多了起来,当年的车迷看到了,舆论开始发酵。
看赛车的人和看恋综的人重合度不高,是以最开始关于路今夜的谈论没那么多,虽然有人认出来,但很快就被掩盖。
第三期播出后节目组想过买他的热搜炒作,但被元宵的团队拦了下来,这点路今夜不知道。
词条里的戾气越来越重,更有极端者披着车迷的皮跑到元宵的杂志和品牌官恶意刷评。
赛车运动这几年越来越饭圈化,路今夜担心元宵会受影响。
他发了条消息通知池烈处理公关。
随即登上了那个尘封已久的微博大号。
发布了两年以来的第一条动态。
@路今夜V:
抱歉,这则声明迟了这么久。
退役的原因仅仅是我怕输,怕辜负大家的期待。
我不想在赛场上成为一个比自己过去更慢的人,所以,我选择了停下,仅此而已。
感谢生途车队,感谢所有的队友和技术师,感谢赛段边举着旗帜、喊我名字的人。
很抱歉,冠军不是我带回来的。
但跑过的每一个赛段我都不后悔。
请不要攻击、牵连无辜的人。
她很好。
路今夜
8月28日
发完这条微博后,炸出来一群关注的老粉。
这已经不是他的时代了,但还留着他的神话。
热度迅速攀升,被顶上第了一,压下了之前那条人为操纵的词条,还顺带给了智换节目组一波空前的关注度。
做完这些,元宵还在熟睡。
路今夜轻轻扯唇。
不要影响到她啊。
航班飞要在香港中转,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元宵和元宓戴着眼罩睡得昏天地暗。
路今夜打了个哈欠,看着元宵露出来那点鼻尖,无声地勾起笑,偏头透过舷窗往下看,随着高度越来越低,璀璨的城市霓虹越来越明显。
其实看不清具体的山峦轮廓,但路今夜还是举起手机俯拍了一张夜景,发给池烈。
路今夜:元宵送我的赛道。
池烈回复很快:滚。
池烈:净给我增加工作量,这么多年屁都不放,她被骂一句就舍不得。
路今夜先回:是舍不得。辛苦了。
又发了一条很欠揍的。
路今夜:我不想要很多钱,我只想要很多很多她的爱。
池烈这次发的是条语音。
只有一秒,以防万一,路今夜还是戴上了耳机。
点开播放,从里面传出来池烈透着平静的疯感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贱货。”
哈哈哈哈,低笑从喉间逸出。
在池烈和团队的操作下,舆论回到正向。
路今夜最后看了眼身旁安静的睡颜,心满意足地合上手机,也睡了-
元宵醒来时,飞机还有一个小时降落。
团队的小伙伴监控到舆情,严阵以待时却发现风声已经悄然平静。
甚至因着路今夜简短带过“她很好”,让人扒出来这个“她”到底是谁,加上之前元宵积累的人气与喜爱,官网的订单又翻了一倍。
元宵看着工作群里从如临大敌到虚惊一场的消息,也没多问。
解决了就没必要浪费她的时间。
元宓也醒了,正在喝药。
元宵慢条斯理伸了个懒腰。
她俩醒了,深藏功与名的路今夜睡了过去。
他睡觉很规矩,睡前什么姿势,醒来还是什么姿势,连呼吸声都很小。
有时候睡前做得太疯狂,醒来看他睡得悄无声息的,还要伸出手指去他鼻下,探探还活着没,是不是精尽人亡了。
元宵拿起手机,对着他那个方向的舷窗拍了张,拍的是舷窗外的风景。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带过了他的手,骨节分明,青筋明显,肤色冷白。
看着那张照片静静得躺在她的相册,突兀地出现了唯一一张和男人相关的。
元宵抿唇,觉得自己现在的情况很危险。
倒腾了二十几个小时,落地纽约时机场外是白天,不过阴沉沉的,下着雨。
穿过专属通道,元宵注意到机场大厅已经有了圣诞树的装饰,老外对于圣诞节还真是情有独钟,提前这么多就开始布置。
海关官员是个面容深邃硬朗的帅哥,翻看了下元宵的签证后直接微笑放行。
说了句什么,元宵没听懂,他又重复了一遍,这次语速慢了下来,元宵有点感觉,他应该是在说中文,但不是普通话,而像某个地方的方言,不是南城话,但让她莫名熟悉。
“侬交关赞!”
两人面面相觑,就在他无奈地笑了下要放弃时,路今夜从后面走了上来,元宵下意识贴近他,“是不是你们江城话?”
路今夜掀眼,不紧不慢地瞥了眼那个海关一眼,才说:“是。”
元宵:“他说什么?”
路今夜面不改色:“他说今天下雨了,小心路滑不要摔跤。”
元宵狐疑:“四个音翻译过来这么长?”
路今夜面不改色,“嗯。”
金发碧眼帅哥友善地看着路今夜笑,用英语道:“我在中国的江城待过几个月。”
帅哥低头看她,深邃的眼睛很温柔,老外的眼睛都会放电,继续说:“祝你玩得开心。”
元宵微笑颔首。
行李被优先提取,整齐地码在了电动迎宾车上。
元宵让元宓牵着袖子,看着身边的男人,悠悠问:“为什么说谎?”
“嗯?”他装傻。
元宵不放过他:“人家刚刚明明是在夸我漂亮。”
走出来这几步的时间里她终于想起来了,为什么会觉得那方言熟悉。
她在江城待过一段时间,学会的第一句江城话就是这个。不是刻意去学的,就是听多了,每个人都这么对她说。
路今夜头发没抓,蓬松搭在前额,穿了件深色的大衣,整个人落拓清朗,出现在纽约这种多雨的季节里,像是韩剧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又在卖弄风骚,元宵伸手将他的卷毛揉得乱糟糟。
路今夜抬手搂住她的肩膀:“你江城人还是我江城人?”
他这副耍无赖的模样,元宵瞥了一眼。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扯了下唇。
想捉弄他。
她冷下脸生气甩开他的手。
路今夜一慌,快步追上来,伸手拉住她。
他低声快速妥协道:“好吧,是在说你漂亮。”
元宓眨眼,明明看见了姐姐脸上憋不住的笑意。
元宵忍着笑,故作冷硬地重复他那句话:“你是江城人我是江城人?”
头上落下阴影,他专属的气息随之而来。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不爽:“他才第一次见面就对你说这种话,轻浮。”
元宵压着唇角:“第一次见就说,所以我就是很漂亮啊。”
路今夜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扣,黑眸看向她,语气理所当然:“你漂亮,用他说。”
长眼睛的都知道好吧。
元宵坦然和他对视:“人家夸我漂亮,你不满些什么?”
路今夜别过头,唇动了动,发现自己没立场。这段时间的相处太愉快,他潜意识都把自己当男朋友了。
看元宵正等他说话,他抿唇:“好吧,我越界了。其实他夸你漂亮没什么,但他的眼神很明显想和你有些什么,我不喜欢。”
元宵悠悠“哦”了声,继续道:“为什么?”
路今夜和她之间的距离本就很近,近到路今夜一低头就可以吻住她的唇,接吻是很正常的事,没人看他们。
但元宓在,还是个未成年。
于是路今夜俯身凑近,鼻尖蹭过她的脸颊,唇贴着她的耳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因为我害怕炮友的位置被别人抢了。这个理由充分吗?”
他气息落在耳廓,“这个世界上的坏男人太多了。”
“我害怕。”
话音落,路今夜看到了迎面走来的高挑身影。
怎么是他来接?
漂亮的眉眼淡下来,他斟酌着道:“我是你最爱的小狗吗?”
元宵没看见靠近的成柏杨,想也没想就道:“当然。”
得到肯定的答复,路今夜扯唇。
成柏杨走近后,他也没松开手。
“那和他比起来呢?”——
作者有话说:好啦,晚安啦大家。
明天见。
第60章 猪头才会一直玩游戏 “我喜欢你女朋友……
路今夜说完那句话, 就直起身。
不紧不慢地迎上了来到面前的成柏杨的目光。
大厅内人来人往,两个身形相当的男人迎面而立,空气静滞, 无声对峙。
成柏杨依旧一身剪裁合体矜贵的黑色西装, 皮鞋锃亮, 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落在路今夜眼中,是正宫才有的从容和底气。想过会见面, 但没想到这么快,一下飞机就看见这张脸,还真是有点倒胃口。
幸好他确认过自己现在的造型, 看似凌乱随意的头发,其实每一根翘起的弧度都是他设计过的。
路今夜没想要元宵的答案,随口一问而已,逼她做决定这种事他做不到。
他安静地站在元宵身边,只是手没松开。
“元宵。”
元宵闻声回头。
看清成柏杨一丝不苟的装束,元宵忽然明白了下飞机前路今夜如临大敌地对着手机前置确认自己仪容的原因。
十指相扣的掌心源源不断传来路今夜的温度, 感受到他细微的不安, 元宵下意识地微微用力捏了捏。
做完这个动作她才后知后觉,微抿红唇。
无奈地垂眸看了会儿光洁的地面,算是接受了自己居然在给一个男人提供安全感这件事。
成柏杨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掌心, 停留片刻, 才收回视线,朝元宵张开双臂, “好久不见, 不抱一下?”
“明明不到一个月,”元宵嘴上这么说,还是松开了路今夜的手, 走上前,靠进成柏杨带着纽约雨季潮湿水汽的怀抱里。
路今夜心底那股因元宵的安抚而泛起的喜悦还来不及上浮扩大,就看见元宵离开他,抱住成柏杨的腰。
他无意识地咬着自己的舌钉,干脆移开眼,眼不见心不烦。没关系,这次进度条明显前进了更多。上次她在香港的总套里走向成柏杨之前可什么表示都没有,是走出去了才折返回来补上一个吻。
这次好歹还提前捏了捏他的掌心。
路今夜安慰自己。
元宓的大眼睛滴溜溜转,看看成柏杨,再瞥瞥路今夜。
怎么感觉空气中有股火药味。
成柏杨抱得有些太久了,他一直没松手,似乎真的很想念她。元宵的脸埋在他的胸前,嗅着他身上的气息,鼻尖轻动,“换香了?”
成柏杨惯用沉稳的檀木调,元宵每次靠近都有种进庙上香的感觉,很衬他成熟持重的气质,但元宵惯用甜腻的花果调香气,闻着就能让人心情愉悦,踏足一片空间之后气息无孔不入,留下明快的印记,昭示着她的到来。
一旁等着的路今夜身形微微一僵。
元宵居然能记得成柏杨的味道,甚至能辨认出是否换了香。
成柏杨摇头,声音温和:“没有,还是你送我的那款。”
路今夜无声地撇了撇嘴。
元宵又凑近闻闻,“那怎么有股橙花香?”
路今夜喉结一滚,垂眼低声回答她的话:“……那是你的味道。”
抱得太久太紧了,他的衣襟才能沾上你的气息。
以前恋爱时,路今夜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和她拥抱、牵手,然后让自己沾上她的气息。
有时要去很远的地方跑比赛,就会换上一套柔软的衣服,一整夜抱着她不撒手。拥抱得越久,味道消失需要的时间就越长,靠闻着衣服上她的味道生活。
“哦。”
元宵从他怀里退出来。
成柏杨怀里一空,视线转向一旁坐在行李箱上抱臂的男人,轻轻扯唇:“这段时间,谢谢你照顾她。”
路今夜懒懒掀起眼皮:“光嘴上谢?”
成柏杨和他对视,微笑依旧:“你可以开个价。”
是那种有钱人的从容,仿佛他漫天要价也没关系。
路今夜冷嗤了声:“我不要钱。”
“真谢的话……”
“你和她分手吧。”
“我喜欢你女朋友。”
元宓的眼睛一下就瞪大了。
成柏杨是姐姐的男朋友?路今夜是姐姐的Date对象?等等等,不对啊。Lu不在的那段时间,成柏杨待在姐姐家,看他们的相处方式,确实很亲昵,但不像情侣啊,他们连Kiss都没有。
元宵微微挑眉,倒是没想到路今夜会说出来这么直白且有攻击性的话。
在她眼里,路今夜的形象,大概是云朵、棉花糖和炎炎夏日里可以用来遮凉的树。
成柏杨朝元宵那投去目一瞥,似在探寻这个游戏她是否还想继续。很多话,他想开口,却开不了口。
落在路今夜是在找她做主的做派。
他没想让她为难,那句话确实是对他积怨已久,但不至于真逼他们分手,至少不该是现在。
要等元宵不想和他在一起了,要等元宵不会因为分手而难过。
路今夜从行李箱上起身,“我开玩笑的。”
他先发制人,语气轻松:“成先生那么大度,我跟在她身边,你应该不会和她置气吧?”
成柏杨从元宵身上收回视线,神色自然道:“当然。”
他搂住元宵的肩膀,“走吧,车在门口。”
元宓收到元宵的眼神示意,忙伸手牵住元宵的衣袖跟上。
路今夜深呼吸,抬步跟上前面三个人的身影。
成大事者,忍字为先。
忍字头上一把刀。
他这么碎碎念着,努力忽视掉前方元宵摇曳的裙摆和男人笔挺的西裤在走路中偶尔交缠的景象。
哑光黑的宾利静静停在专属车位,不是迈凯伦,他松了口气。
他对迈凯伦有阴影。
司机撑伞等在廊下,递给成柏杨一把商务黑伞,他护着元宵两人到车边。
前面的人离开,没人管他,像是忘记了他的存在,路今夜幽怨地看着元宵的背影,正牌男友来了就这么对我。
好心的司机朝路今夜微笑,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路今夜再次深呼吸。向和司机点头,真诚地微笑着走进伞下:“麻烦您了。”
成柏杨拉开车门,元宓和元宵先后上车。
路今夜将行李箱递给司机后,飞快地和成柏杨说了声“谢谢”。趁成柏杨躬身准备上车的间隙,灵活地侧身跳上车厢,占据了后排的最后一个位置。
路今夜抬眼,微笑:“麻烦关下门。”
成柏杨:“……”
元宵正用毛巾给妹妹擦掉帽子和外套上的水珠,没往两个人这边看,没注意到这边两个男人的暗流涌动。
路今夜笑得很欠打,“关上啊,风这么大,别待会给元宓吹感冒了。”
闻言,元宵侧头看过来。
成柏杨手一紧,唇畔勾出一抹冷笑,“嘭”地一声关上车门。
旋即屈尊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刚坐定,就从后视镜里看见路今夜懒洋洋地窝在后排,脑袋一歪,靠上元宵的肩膀,声音拖得长长:“你男朋友好凶啊。”
“……”
元宵再次确认元宓有没有不舒服,她不太了解具体的情况,只知道她身体不好,不太确定刚刚淋到一点点雨会不会引发问题。
她的注意力都在元宓身上,没听清路今夜说什么,只是感受到肩膀上一沉,便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
被主人揉了的狗儿更加得意了。
在后视镜里同成柏杨的目光短兵相接。
他微抬眉梢。
最终以成柏杨率先移开视线收场,
他淡声吩咐司机:“升起隔板。”
路今夜看着渐渐升起、将前后隔成两个世界的隔板,脸上的表情淡下来,也没有刚刚的狗仗人势。心里没有赢了的喜悦,反而更加担惊受怕。
此一时彼一时,怕别人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
强心脏啊,强心脏,什么时候才能练就-
车子一路驶向元宵在纽约的公寓。从她离开纽约去巴黎上学之后,就是成柏杨在打理。
她偶尔出差到纽约时会住在那,养了几尾鱼,是在纽约读书时的朋友送的,很多年了,居然还活着,被成柏杨照料得很好。
元宵踏进玄关,才发现屋内还多了几盆绿植和花,能发现是因为她从不主动养这些活物在家里,元宵视线多停顿了会,问成柏杨:“你买的?”
“是我买的。”
她话音刚落,从连通另一头客厅的长廊那端走出来一个女人。
穿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设计感很强,不会单调沉闷,脖子上戴着Eclat的主推款项链。元宵视线定格,缓缓上移,落在那张岁月不败美人的脸上。
元锦桦朝她张手:“宝贝,好久不见。”
“要不要给妈妈一个拥抱?”
元宵还没动,身边的妹妹已经蹿了出去:“妈咪!”
元锦桦笑盈盈地接住小女儿,揉揉她的脑袋,轻刮她的鼻尖:“想去哪可以告诉我,我让你爸爸安排好。怎么自己跑了?”
“Daddy才不会允许我出去……”
“那是你以前离不开医院,现在不一样。”
“真的?那我想一直和姐姐住在一起!”
“这得看你姐姐愿不愿意。”
两个人对话期间,元宵已经走到了元锦桦的面前。
她目光落在元宓的后脑勺,正将脸埋在母亲肩头。在想自己这么大的时候,好像也喜欢这样和妈咪撒娇,但总会被继父的出现打断。
现在呢?
好像在通话里能做得很好的,是太久没见面的缘故吧。
元锦桦拍了拍元宓的背,小女儿乖觉地从怀里退出去些许,看向元宵,小心翼翼地问:“姐姐,可以吗?”
她的目光中饱含期待,元宵想也没想:“不可以。”
元宓低落下去,还以为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和姐姐更亲近了呢,看来她还是不喜欢自己。
但她也没吵闹,点点头小声说:“我知道了。”
元锦桦对此不置可否,没有责怪元宵,也没有急于安抚元宓。这是她们姐妹俩自己的事情,长辈插手只会让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她看向元宵,再次张开手臂,头偏向一侧。
元宵看见了,在她温和的目光中,沉默着走上前,抱住了妈咪的腰。
妈咪是个高挑的中国女人,早死的爸也不矮,怎么到她这没遗传到,这就是正正得负吗……
元宵就这么想着,便听到了妈咪含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欢迎回家。”
元宵还在找回现实中相处的自然方式,但明显身体记忆没忘,声音不自觉地带上撒娇的尾音:“您常住巴黎,我常住南城,纽约算什么家。”
元锦桦道:“有你和元宓在的地方,就是妈妈的家。”
“……”元宵动了动身体,脸在妈咪肩头轻轻蹭了蹭,“嗯……我有好好照顾她。”指的是元宓。
原以为妈咪不知道元宓偷跑的事情,看来继父还是那么蠢,离了她帮忙遮掩,什么也藏不住。
她在让元锦桦安心。
元锦桦对这句话未予置评,摸了摸她的头发,只轻声问:“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元宵一怔。
“我一直都很好呀。”
“做得好,乖孩子。”
“不用照顾好任何人,照顾好自己就够了。”
在元锦桦眼里,元宵也只是个小孩。一个小孩需要照顾谁呢?能照顾好自己,这已经是件很了不起了的事了啊。这比她取得的任何成功都让元锦桦欣慰。
路今夜和成柏杨知情识趣地退到门外。
轻轻掩上公寓的房门。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成柏杨工作繁忙,期间不断有工作电话,他走到一旁,接起。
路今夜安静地看着电梯上旁的静默显示着的数字。
元宵有个很爱她的妈妈,她也很爱元锦桦。
一直在用自己认为对的方式,守护她。
那他的妈妈呢?
不知道在现任丈夫那里,过得好不好。
还有妹妹,这次来纽约,还没告诉她。
路今夜无意识地摩挲着食指戴着的那枚戒指。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成柏杨结束了好几个工作电话走过来,见路今夜还在,淡淡出声道:“你还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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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啦,明天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