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 38 章
作品:《窃明珠》 魏晅一路疾驰,顺着线索往北,那颗菩提子上刻有大致的方向,只是刻痕圆钝,应当是小娘子用发簪所为。
有了线索,心里也便有了一点期盼,至少说明她被带走时是清醒的,行动也相对自由,但他不敢慢下来,怕迟了一步,会有自己无法接受的后果出现。
这条路上没有岔路口,因此他也不必停下来查看有无菩提子。
马蹄声隆隆,他的左耳微动。
有人跟上来了。
“太常丞留步!”
魏晅心知甩不掉,于是勒马回望,想先解决此人,却不想,来人竟是他。
对比面对皇后时的狠戾,此时的他已经平静了许多,再多的情绪都收敛在心里,面上没叫他窥见半分。
魏晅缓缓叉起手,向他行了一个及其敷衍的礼,连头都没低一下。
齐明熹见了心里愈发不如意,“太常丞欲往何处?”
魏晅反问,“大王欲往何处?”
齐明熹久久不答,魏晅没空陪他在这耗着,他不会因为他来了就不去寻小娘子,他须得保证她是安全的,除了自己,他不信任何人。
齐明熹看他调转马头,竟要继续上前,终是忍无可忍,“你要去寻阿宁?”
魏晅不答,齐明熹只当他是默认了,“阿宁是本王的未婚妻,自有本王去救,不劳太常丞费心!”
魏晅的动作蓦然顿住,可也只犹豫了一瞬。
“驾!”
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利刃出鞘的声响。
齐明熹举剑飞身过来,目标是魏晅的心口。
魏晅从马上腾空而起,足尖轻点马背,回身一剑横劈下去——
这一剑他用了全力,对方活不活已经不在他考虑之中了。
几招下来,魏晅发现,他竟不是个花架子,招式利落精准,且狠辣不留余地,但魏晅的身法更胜,剑势更显凌厉,手腕轻旋破其杀招,随即冷光扑面,封住他所有退路。
若不在此情此景,若他不是小娘子的未婚夫——
他应当会很欣赏他,会收着招式慢慢与他切磋,而此刻,他只想速战速决。
剑锋擦过他的兵刃,魏晅一脚踹上他胸口,齐明熹重重摔在远处的地上,激起一片黄土飞扬。
那一瞬,他头昏眼花,眼前一片昏黄,随后黄烟慢慢安静,最终归于尘土。
他这才看清了魏晅自上而下的眼神,没有倨傲,没有得意,平静得如同深潭,手中利剑向下,直指他的咽喉。
“你身有疾,今日我不杀你,莫再拦我。”
说完顿了顿,又道,“你若要去,我亦不拦你。”
齐明熹气得咬牙,冷嗤一声,他有什么资格拦自己?
魏晅没再管他的去留,转而观察这个岔路口,判断何去何从。
齐明熹从地上缓缓爬起来,他当然也要去。
这时,远处又有马蹄声传来。
至近前,来人连滚带爬下了马,来到他身旁,“大王,陆孺人听闻顾娘子被掳走,动了胎气,怕是要早产。”
齐明熹闻言皱起眉头,“要生便去太医署传太医,府中有不少稳婆,自会保她无虞,你慌什么。”
来人闻言愣在了原地,魏晅侧目看去,方才打斗都没能激起他的情绪,眼下眸中却愠色渐起。
他在草丛中发现了一颗菩提子,上面亦有刻纹,是个“左”字,他没再管他,翻身上马。
齐明熹欲跟上来,魏晅再度拔出了剑。
“你自回去陪你的孺人,若无法护她,趁早放手!”
齐明熹目眦欲裂,“你算什么东西!”
“大王!是贤妃令属下来请你,且惊动了陛下,晚些时候陛下将亲临王府,还请大王速归!”
齐明熹两手攥拳,迟疑了这片刻,魏晅已经绝尘而去,只能看清他身后扬起的漫漫黄烟。
他被牵制着,无法再追上去。
*
攸宁在马车上被迷香迷倒,再有意识时,是在猎场。
那时她虽然有了意识,但没能彻底醒过来,周遭隐约有交谈声,她亦不急着醒来。
只听声音,她觉得十分陌生,这道声线朗润温和,疏朗端方,她应当此前从未遇见过此人,不然就凭借着这道声音,她应该不会忘记。
“在外守着,看好周围便是,不可踏入房门一步。”
其余人说了什么她没听清,只听见了他继续吩咐,“除了我们的人,也留意他们的动向,谁都不许靠近。”
对面仿佛应了声是,随后关门声起,攸宁不知他还在不在,也许随着其余人一起走了。
只是眼皮沉重,总也睁不开,遂放弃。
不过这倒不影响她听周围的声音,恍惚间,她听见了隐隐约约的脚步声,那人停在她的床前,说了一句很是奇怪的话,“就快了。”
什么快了?是和她说的吗?
随后脚步声渐远,开关门声响起,房间归于沉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攸宁才悠悠转醒。
方才听到的声音像在梦里,眼下回归现实,她开始怀疑,她是否真的听到了声音?
之前躺在床上,四肢已经缓和得差不多,她撑着身子坐起来,环顾四周。
她对周围布局陈设很陌生,不过陌生也是应该的,歹人总不会将她绑到她熟悉的地方。
房间很简单,能出去的地方除了正门,只剩下两个北窗。
若梦里那道声音真实存在,窗外应当也会有人看守,未免打草惊蛇,她不会再去试探。
防守严密,有些无从下手。
她坐在床上细细思量片刻,放轻脚步行至窗边,房间不常住人,似乎也没人时常打扫,地上落了厚厚一层灰,她的脚印落在上面,玲珑小巧,略一分辨便能看出是她的。
随后她将耳朵贴在窗棂上,细细聆听窗外的声音。
窗外有不止一道脚步声,但若看准时机,应当也有操作的空间。
扯下自己身上的衣衫将自己的脚缠了几层,从窗边跑回床上,又从床上跑回窗边,然后隐匿在窗边的木柜中。
行动之间,十样锦披帛委落在地,她好似浑然未觉。
她的手轻抚上右手腕上带着的缠枝雀纹手镯,这个手镯是她回京前师父所赠,说是她的拜师礼,镯子设计精巧,里面暗藏机关,按动雀首的绿松石眼,便能飞出坚韧灵活的乌金丝,兼顾美观与实用,攸宁爱得不行,从前这里面的机关术从没有用武之地,如今总算是排上了用场。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一整面北窗从窗口脱落,重重砸在地上,门口守着的人连忙进屋查看,只看见了那三串脚印和十样锦的披帛。
窗子是向内脱落的,且脚印三串脚印两大一小,定然是有人从北窗闯入,救走了那女郎。
领头的对在北面巡逻的下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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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口大骂,吩咐底下人赶紧顺着踪迹寻找。
可是攸宁没跑,怎么会有踪迹呢?
待他们走远没有动静了,攸宁才从木柜里出来,她有预感,他们最后还会回到这件房间,因此不能在这里久留,但她一个人,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跑不了多远,因此不能出猎场。
她决定在这猎场寻一处不起眼的地方藏起来,悄悄观察了门口的情形,瞧准时机从容出了正门,没带走地上那条披帛。
散落在那里,恰好为她的慌忙逃遁点了睛。
至于后来离开猎场,也是她自己要离开,并非被人胁迫。
她藏身的地方在猎场最边缘,什么人进出都能被她瞧得一清二楚。
一直藏身在猎场不是长久之法,但眼下没有什么好的去处,不知在这屋内藏了多久,她突然瞧见了一辆马车,只是车上运送的东西很奇怪,用黑布罩着,只露出一个方形的轮廓,倒像是笼子。
从攸宁窗边经过时,她听见一两声“呼噜呼噜”的声音,觉得有些熟悉。
像是兽类。
恍然间灵光乍现,忆起今岁千秋节,她随阿耶和阿娘进宫,在禁苑见过西域进贡的狻猊,蓄势待发时,喉间便是这种“呼噜呼噜”的叫声,据说狻猊若发起怒,吼声震天,能令宫苑内外栏楯皆震颤。
那笼中之兽,就算不是凶兽狻猊,也定是个大型猛兽。
他们要将它运去哪里?看方向,不似长安城内。
猛然间想起了那头熊和宿方,心中有一个猜测呼之欲出,在那一头,想必便有她要找的答案。
于是她扯断自己腕间的菩提子以作记号,提裙悄悄跟了上去。
她不知,护卫们外出寻她,也在第一时间将消息报给了自家主子。
那人匆匆去又复返,拾起那条披帛,只一眼,就发现了这不过是攸宁使的一出调虎离山之计。
略一思量,便能猜出攸宁会在哪里藏身,只不过那时攸宁早已随着徐晃的车马出了猎场。
他将猎场翻个底朝天,也没发现攸宁的踪迹。
攸宁跟着他们一路向北,路过岔路口就用菩提子做好记号。
这些人不是练家子,不过是普通的仆从,只有一人衣着较为特殊,行在离笼子最近的地方,攸宁猜测,他应当是驯兽人,专门为徐晃饲养猛兽。
可能他们也没想到能在自家猎场被人跟踪,因此攸宁的行动还算顺利。
只是后来路过一片槲树,槲叶落了满地,无从避开,攸宁尽可能依着他们的脚步走,但因是尾随,终究还是被人发现了端倪。
攸宁拔腿就跑,借着地势掩匿身形,只是那个驯兽人比其余仆从更加难缠,借着手镯里的乌金丝和他过了几招,金丝如灵蛇般欲缠上他的手臂,却被他侧身躲开,一阵劲风袭来,是那人用出全力的一拳。
这一拳下去,怕是要毁容。
攸宁后退偏身躲他,没想到退无可退,她脚下一滑,身子便直直坠入崖下,身上的菩提子散落一地,有几颗与那颗青金石一起陪着攸宁下了山崖。
失重感袭来那一刻,攸宁害怕极了,襦裙被枯枝划破,山风从她的耳边呼啸而过,争前恐后的掠过她往她身前去,只有她一个人一直下坠。
转瞬她便重重摔在崖底,头像是碰到了一块石头,剧痛无比,意识越来越不清晰。
闭上眼睛之前,她想,她应当已经知晓徐晃的秘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