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白无处不在，姜浸月死缠烂打，其他人开团秒跟，几个人和得好一盘稀泥。新队长无从下手，最终决定找个地方坐下休息一会。谬天使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时间拖得越久就越难拿下。


    “白毛哥什么时候回来啊！”姜浸月气喘吁吁地喊道。


    教堂唯一一面还算完整的墙，他抬手揉了揉了太阳穴，抵挡刺眼的白恒光，眉眼间都透露出厌倦和不耐烦。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像一个贪婪阳光的瘾君子，久久没有触摸到温暖的阳光而感到内心浮躁阴郁。


    齐卿并不是姜浸月口中的白毛哥，但他恰好醒来了。听到求助，飘到脸上的灰尘将最后一丝冷静打碎，他强撑地站起来，血从模羊绒毛材质的大衣滴出，落在洁白的墙壁上，像是一条泪痕。


    茉白雀。


    那支掉落在地上的超核武器立刻回到齐卿身边。他拿起的瞬间，一股强大而猛烈的力量如热浪向四周扑过去，震得人难以呼吸，头晕眼花。


    废弃的教堂安静，他的声音缓而慢，“垂死挣扎罢了。”


    “你……！！@#%#……%4@#…&（&*没死？”谬天使也有些震惊，都会说人话了。


    末日降临，世界坍塌，明亮蓝色的眼仁如一颗华丽而耀眼的宝石，点缀出墨色画卷里唯一的色彩。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的，还没来得及看清，他就眯起眼睛。


    似乎在笑。


    他的身影超约了时间，不受空间的约束，带着血腥味的庞大身影凭空出现在谬天使身后，如同夺命的死神降临，手里的光棍如一把收割生命的镰刀，狠狠地劈像谬天使。


    平常人看不见的六只翅膀因疼痛展开，就在谬天使踉跄的空隙里被一只血淋淋的手抓住。


    ——咔嚓。


    像祂之前毫不费力地捏碎喉骨那样，其中几只翅膀就如摆设一般垂下，随风轻轻地晃动。而其余的翅膀则是奋力摆动着，原本平整洁白的羽翼如今像是鸡窝凌乱的废肢，还沾着一些令人恶心的排泄物。


    此时的死神已经烦躁得毫无耐心，他将谬天使刺向他的羽翼注入自己的力量，被蓝银光包裹的羽毛长出尖锐的短刺，扎入体内后则会立刻钻入毛细血管里和谬天使的186条神经里。不致死，但极为折磨。


    谬天使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祂原本苍白的皮肤因血管爆破而变得红润，此时祂竟然有几分像人。只不过整只眼睛都是血红，显得诡异而魔幻。


    那支银蓝色的茉白雀老老实实地跟在齐卿的身后，齐卿的嘴角上升了两个像素点，他一脚踩在那只曾经扼杀过他的手。


    ”??%@??……”炽天使哀嚎了几句，无人能听懂。


    姜浸月最讨厌这种加密内容，她一脸无趣地四处打量，才发现郁白的神情很熟悉。她曾经在初学人类语言的时雨脸上看见过，那时祂需要很仔细地听每一个字、每一个词汇才能够大概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只不过祂学习语言很快，再次见到时对方已经会用流利的人类语言来讽刺她。


    “我的要求？”齐卿歪了一下头，走到谬天使身边。


    谬天使的声音很小，只够他们俩听，“！@??——”


    新皇帝一枪强化麻醉剂让半死不活的谬天使昏厥。


    齐卿很不满意地啧了一声，抬头就与始作俑者对视上。


    两人此时的神色很像，但又有些不同。


    彼时已无三足鸟，长雪千万里。洛秩区经年冬日，春夏交替照旧，落雪的春和雪未落尽的春差异同样不明显。


    西装革履的男人大步流星地走来，黑色显得他整个瘦削单薄，狂风一吹就要倒。血腥味随着风走了十万八千里，灌进了某个扑哧扑哧跳动的胸腔里，与那颗炽热的心同步。


    两人都不像是会说话的人，就在有人想打破这诡异的对峙时，新皇帝接过身边人递来的抓捕令。


    “白日乌恒联盟，扶光任依法追捕谬天使。”


    齐卿偏头，郁白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而其他人收到指令，准备将谬天使捆绑，并用带有抑制能量波动的镣铐锁住祂。


    齐卿垂眸缓慢地呼出一口气，茉白雀立刻飞向谬天使，刺眼的蓝光带着强劲的敌意，快速地转动带起令人瑟瑟发抖的风，但凡是有人触及就会感觉到寒冷或炽热。


    新皇帝回头时，齐卿半倚着身子，坐在教堂最高的半墙上傲慢地俯视众人。


    “……”


    “齐卿，C级异能者，不具备任何特殊异能。”但凡是有特殊异能或者责任感足够强大就可以进入白日乌恒联盟中心。“曾申请乌恒白日联盟，但都被驳回。”


    新皇帝又说，“将谬天使交给我们，你会得到你曾得不到的。”


    齐，我都是按照你的要求所做，可是现在……出尔反尔不是你的作派。


    白发染上红色，被血浸湿的衣物还未干透。狼狈不堪，他垂头依靠在风中可怜又无助，脑海里是谬天使的话和无限扩大的浮躁与失意。


    齐卿用力地、颤抖地呼吸。


    郁白抬头。


    风小点再小点。


    “这把武器如今在我手里，你觉得我要是站在人类的对立面会怎样？”齐卿早已经不是这个世界可以拯救全人类的主角，他是那个曾无数次虐杀人类的大反派。


    “与人类作对……”带着血泪的半墙下是弱小抱团取暖的蝼蚁。


    “那你今天会和谬天使的下场一样，我们绝不会让你安然无恙地离开！”姜浸月将镰刀对准齐卿。


    那些长出短刺的沙粒与羽毛像是沾满糖霜的果干，和落满雪的树枝，以一种威严和凶狠的气势对准在场的全人类。只需要一根，一个身体强化过的异能者就会在痛楚中丧生。


    “你不会。”郁白抬手挡在姜浸月身前，随着郁白的动作，姜浸月放下镰刀，两人没有触碰，但默契地达到了肢体交流。


    郁白来到这的第一时间就知道齐卿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不过齐卿并非是一个心善之人，他前期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一个恶毒反派。郁白需要做的就是帮助齐卿在成长的途中修正他的三观，所以郁白也算是半个主角。


    不管齐卿会不会听他的话，但是郁白一定要说，“超核武器，据记载，是上古真神相如的武器。他的武器最大的特点，拥有自主意识。”


    “而你手中的武器就是其中一支，溢蓝似天穹，名茉白雀。”一善一恶，其善则白，“若你并非善良之人则不会拿起茉白雀。”


    抬头，对上金黄色的眼仁，如骄阳般炽热，让人无法反驳也无法拒绝，只想靠近点，再靠近点。


    齐卿欲言又止，微微倾下高傲的头颅，像妥协。


    更像垂怜。


    是出于对弱者的同情与施舍。


    “。”


    茉白雀放开了谬天使，像一个人似的站在一边看着一群蚂蚁搬运这个庞大的躯壳。


    茉白雀离开有段时间，齐卿也耗尽浑身最后一点力量，玉脸像块白瓷，长睫投射出一片墨色。


    倾倒的身影洒落下大块油墨，在白墙描绘出一副山水画。定位器上的红点闪烁几下彻底没有迹象，茉白雀在齐卿跌落时消失。


    **


    “云深呢？又被关禁闭了？”郁白早就醒了，枕着双臂躺在床上当大爷。


    上午的时候他们去找了追杀堕落天使迟迟未归的云深，按照定位定位找去后，云深先一步看到他们。


    郁白几人则是看见逃跑的堕落天使混身都是金色的血迹，再转头云深一刀刺向了郁白。以为是切磋，结果是种了幻觉，敌我不分地展开杀戮。云深就是姜浸月口中的白毛哥，他看上去弱不禁风，实际上是整个联盟唯二的老队员，实力深不可测。


    他打起队友简直就是发起狠，忘了情。


    总之郁白被打进医院。姜浸月可怜他孤家寡人给他送饭，开门就看见郁白从另一张床上收回视线。


    “他的资料上可是显示常居地为联盟中心。”姜浸月送身边的女人手里接过盒饭，“亲队友下手就没有顾虑。”


    “你这个时候不想着要和人搞好关系了？”郁白面带微笑。


    “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的有什么好说的。”她将饭桌掰上来，打开饭盒一气合成。饭香立刻充斥窄小的双人病房，郁白一副饿急眼的模样，三下五二把饭盒搜刮干净，一粒不剩。


    “一百二，记得转我。”


    “米饭又涨价了？”郁白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吃上几次米饭，每次看到他不是喝茶就是营养液。供免裔人吃的热乎饭份量小还贵，几乎很难有人能每天吃得起。


    “早就涨了。”姜浸月是富三代，父母的产业遍地半个罗马非，如今只剩洛秩区的十几处产业。“不过话说回来，真的是那人使用超核武器吗？我怎么感觉他的性格不像是会说这种话的人。”


    郁白收回视线，挑眉：“你觉得他应该是什么样的人？”


    姜浸月想了一下，“……至少得会是云深那样的吧？”


    郁白没忍住笑出声。


    “那武器能力波动极为异常，或许会有类似于致幻、控制的效果。”


    至今发现的未知生物都带有相同效果的技能。最常见的是名为“凝冥”与其对视，精神就会被巨大的扭曲感所迫害，同时所处空间会产生变化，或在其他地区或在未来过去。


    姜浸月严重怀疑云深就是遭到那个逃跑的堕落天使的攻击。可是转念一想，以云深的能力和当时的现场情况来看，不应该会受到攻击。


    郁白的权限比姜浸月的多了一点，“堕落天使不具备凝冥点能力。”


    “所有？”


    郁白点头。姜浸月没再说话，安静了一会，所有人的视线都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


    郁白又说，“若是没有意外，答案就要揭晓。”


    “死中二病。”郁白转头就看见姜浸月露出那种难以言喻的表情，随后转头就走。


    “饭盒。”


    “谁吃的谁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