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眠被丹尼尔一路背了回来。


    她趴在男人宽厚的肩上，能清晰感受到衣料下跟随着步伐起伏的肌肉线条。


    夜色已深，虽然街道空旷无人，阮眠的脸却依旧烫得厉害，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丹尼尔的衣领：“你放我下来。”


    “不放。”丹尼尔托着她腿弯的手臂紧了紧，嗓音低沉，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你膝盖都那样了，不能走路。”


    “可是被人看到多丢脸……”阮眠把发烫的脸颊往他颈后躲了躲，细声细气道：“别人肯定会说我这么大了还要人背。”


    “让他们说去，反正我不放。”丹尼尔走进旅馆，大步踩在老旧的木楼梯上，脚步沉稳。


    到了阮眠房前，丹尼尔刚摸出钥匙准备打开，对面忽然传来“吱呀”一声。


    丹尼尔下意识向后看去。


    门后走出一个男人，熟悉的鸭舌帽，熟悉的夹克衫，阮眠一眼就认出这是那个给自己买巧克力的男人。


    男人抬头，正好和丹尼尔身后的阮眠四目相对。


    阮眠没想到会被他碰见，看着他如同古井般毫无波澜的灰蓝色眼眸，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


    “晚上好先生，真巧，原来你住我对面啊。”


    男人没答话，冰冷的目光掠过丹尼尔，缓缓从阮眠擦出血丝的掌心和微微肿起膝盖上巡视过，帽檐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起来。


    片刻，他收回视线，一言不发地转身，消失在走廊昏暗的尽头。


    丹尼尔拧眉道：“你认识他？”


    阮眠：“他就是那个给我买巧克力的。”


    丹尼尔冷哼了一声，插钥匙的手都用力了几分：“下次不许吃他的东西。”


    阮眠娇声喊道：“丹尼尔是大坏蛋！”


    “随便你怎么骂。”丹尼尔把人放到床边，拿来医药箱，抓着她的手给她消毒包扎。


    奈何他技术太差，把阮眠的两只手包成了粽子，膝盖也没放过，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不知道的还以为阮眠骨折了。


    阮眠举起手看了看，嘴唇微微鼓起，不满道：“你这太夸张了。”


    丹尼尔绷着一张臭脸，嘴硬道：“你懂什么，这样好得快。”


    “可是这样我还怎么洗澡？”阮眠的浅瞳里充满了疑惑。


    话一出口，丹尼尔脸瞬间爆红。


    他支支吾吾，眼神乱瞟，喉咙里挤不出一句话。


    最后，丹尼尔闭了闭眼，竟不知从哪儿生出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勇气，心一横，道：“我帮你洗！”


    ……


    阮眠不懂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浴缸里放满了热水，雾气氤氲，模糊了镜面。


    阮眠的裙子落在一边，赤足站着，胳膊搭在丹尼尔肩上防止摔倒。


    丹尼尔抿着唇，英俊的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严肃。


    他挤了些沐浴露在手心，揉搓了几下，香气在潮湿空气里弥漫开来。


    丹尼尔手掌带着泡沫，生疏地涂在那片瓷白上。


    鼻间萦绕着水蜜桃的香味，眼前是晃动的粉与白，丹尼尔觉得自己浑身血液都在往头顶上涌。他死死咬着后槽牙，才没让自己当场流鼻血。


    丹尼尔声音发哑：“眠眠，把腿张开点，水会冲到伤口。”


    阮眠被热水蒸得脸颊发烫，意识也模糊起来，听到丹尼尔这句话，竟真的让丹尼尔抬起她的一只腿。


    丹尼尔的手算不上细腻，掌心和关节处因早些时候帮人干活搬重物，覆着一层极厚的老茧。


    粗粝的指腹不经意间地擦过那片娇嫩的肌肤，触感如砂纸般刮过最细腻的丝绸。


    阮眠长睫轻轻一颤，声音软得像棉花糖：“丹尼尔……”


    只是叫丹尼尔，却又不知道要让他做什么。


    丹尼尔呼吸彻底乱了。


    他缓缓抬起头，灰眸倒映出阮眠的面容。


    水雾缭绕中，少女脸上沾着水珠，一双琥珀色眼眸水光潋滟。


    湿透的黑发紧贴她泛红可爱的脸颊，唇瓣被热气熏得嫣红饱满，显得格外诱人。


    丹尼尔脑袋里“轰”的一声，仿佛有千万朵烟花在耳边炸开。


    “铛——”


    午夜十二点，塔楼钟声响起。


    浑厚的钟声从远处传来，打破了宁静的黑夜。


    丹尼尔感受到自己失序的心跳声和钟声重合在一起。


    脑海中某根紧绷的弦也应声而断。


    丹尼尔低下头，捧住阮眠湿漉漉的脸颊，手指贴在她发烫的皮肤，眼底翻涌着再也压抑不住的情潮。


    他在午夜十二点确认了自己的心意。


    钟声还在回荡，轰鸣不止。


    丹尼尔灼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唇。


    他轻声说：“眠眠，我可以亲你吗？”


    ……


    与此同时，钟声响起的地方，一桩命案正在悄然发生。


    红灯区那座高耸的古老钟楼，一般只在圣诞节到来的前夜鸣响，昭示欢乐来临。


    但最近红灯区杀人事件频发，且被害人死亡时间大多在午夜之后，为了市民安全，红灯区破例提前启用钟楼，在每晚的十二点，用钟声催促仍在外面的人们回家。


    钟声响了十二次后，警察局会派出几支队伍在各个街道小巷里巡逻，试图防止杀人事件再度发生。


    ……


    钟声响起前二十分钟，保罗刚在钟楼附近的酒馆灌完最后一杯廉价啤酒。


    不久前他差点撞到两个女孩，心有余悸，便来酒馆借酒精压压惊。


    保罗走出酒馆，夜风带着凉意吹过，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半分。


    他踉跄来到钟楼下，仰头望去，巨大的表盘在夜色中泛着幽光，时针和分针正缓缓接近顶端。


    而钟表旁立着的十二座浮雕，在阴影中显得狰狞怪异，仿佛恶魔降临人间。


    “快十二点了啊……”


    保罗嘴里咕哝着，想起最近那些可怕的传闻，打了个寒颤，“回家，得回家……”


    他晃晃悠悠往家的方向走，丝毫没有察觉，一个高大得近乎诡异的黑影，已悄然跟在了他身后。


    保罗没走多远，一股恶心感从胃里翻涌了上来。他扑到路灯旁，“哇”的一声，弯腰剧烈呕吐起来，呕吐物的酸臭气味随风飘散在空气中。


    “该死！”


    吐完，保罗往地上啐了一口。刚刚呕吐物不小心溅到了裤脚和鞋面上，要是回去让他妻子看到了，必然又要招来她一顿歇斯底里的哭骂。


    保罗烦躁不已，直起身，用手背擦拭着嘴角，却在视线不经意间往地上一瞥时，动作猛地僵住了。


    昏黄的灯光将他自己的影子投在地上，而在那影子旁边，竟然还映着另一道影子。


    那道影子高大宽阔，犹如一座小山般紧紧贴在他身后。


    保罗的瞳孔因极度恐惧而收缩成一个小点——他看到，地上那恐怖的影子，正缓慢地举起了一样东西。


    那轮廓，分明是一把锋利的斧头！


    “铛！”


    十二点的钟声准时敲响，急促洪亮，传遍了红灯区的每个角落。


    震耳欲聋的钟声恰好和保罗凄厉的尖叫声以及血肉被劈开的沉闷声响重叠在一起，掩盖了这场血腥的杀戮。


    ……


    【宿主。】


    618看着熟睡的阮眠和紧紧抱着她的丹尼尔，机械心脏狠狠一跳。


    剧情里的丹尼尔，对原主的态度虽不至于像艾利克斯那般厌恶，却也只是把她当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人，眼神里从未有过半分温度。


    可现在，丹尼尔恨不得黏在它宿主上。


    618完全能够确定剧情已经偏移，主要人物丹尼尔严重ooc。


    阮眠被618滋滋作响的电流声吵醒，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怎么了系统先生？】


    618电子音比平时更冷：【你现在ooc程度已经到了百分之四十五，但是主线任务还没开启，你还想复活吗？】


    【？】


    阮眠刚醒脑袋还是懵的，她消化了半天，才反应过来618说的是什么，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啊，怎么就到百分之四十五了！】


    618：【你昨天晚上打了丹尼尔一个巴掌忘记了？】


    昨晚的记忆渐渐回笼。阮眠想起那个巴掌是因为丹尼尔亲她的时候太用力，咬痛了她的舌头，没忍住打了他一下。


    阮眠小声道：【这不能怪我。】


    【好了。】618语气难得有些无奈：【这几天你尽量去找线索，不要再ooc了。】


    【我知道了……】


    阮眠大早上的就听到这个坏消息，心情低落，尤其看到丹尼尔还心安理得地睡在她床上，更是气得要命。


    都怪他！


    阮眠抓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将音量调到最大，存心不想让他睡好觉。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昨夜红灯区塔楼附近发现一具男尸，死亡时间大致为十一点五十九分。据目击者称，死者头部被砍下，身躯疑似遭到重型车辆反复碾轧，已难以辨认……”


    “此次案件打破了凶手‘午夜后作案’的既往规律，警方呼吁广大市民，减少夜间外出，尽量留在家中，锁好门窗……”


    新闻女主播的语调严肃沉重，屏幕上的现场照片虽然打了码，却还是能看到四处飞溅的鲜血，触目惊心。


    阮眠无意识地咬紧了下唇，一股寒意从背部升起。


    又死了一个……


    凶手这么残忍，她真的能找到线索吗？


    “眠眠？”


    丹尼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不知何时醒了，伸手拿过阮眠紧握的遥控器，关掉了电视：“别看这些。”


    丹尼尔转过阮眠的身子，指尖轻轻抚过她咬得发白的唇瓣，将其解救出来：“别怕，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阮眠眸光微微闪动，不安道：“丹尼尔，你说凶手会是谁呢？”


    丹尼尔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他们说，红灯区紧挨着17号洲际公路，有可能公路上那个著名的杀人魔——铁锈钉。”


    天塌了，签约又没通过，我写得真的那么差劲吗[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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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致命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