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姓名
作品:《[伪骨]骗疯批姐姐当贴身管家后,以下犯上》 主人。
这两个字冲破了她们所有的关系。
于目前雇主与贴身管家的明面关系来说,这称呼除了太“旧社会”,无可厚非。
可她们暗地里,她们是朋友,是亲人,是会叫同一个女人“母亲”的姐妹。
几乎是在听到这个称谓的一瞬间,林懿脸上的笑兀然离去,整个人怒不可遏。
“你疯了吧林序秋!”
她双眼死死盯着台阶上的人:“小众游戏玩多了?你去酒吧找找吧,那里多的是人陪你玩。”
林序秋嗤笑出声,表情很欠:“你好可爱啊姐姐。”
瞧她这般,林懿更是怒火中烧,三步并作两步,踩上台阶直逼林序秋那一层。
“砰——!”脊骨猛地撞出闷响,林序秋被她掐住脖颈,直接掼倒在楼梯上。
林序秋吃痛皱眉,颈部一股窒息感在上涌,那只手越来越用力,指甲都陷入她的肌肤里,活像真的要治她于死地。
方才她特意嘱咐,任何人不得在此时间段进入前厅,两人的身影就在这隐秘而空旷的空间里交织,只有头顶的十字架和监控见证着这一刻,如同幼时两人不顾旁人目光为一个限量版玩具打架。
那张白如枯骨的脸近在咫尺,烈焰的红唇衬得她的面容更加诡谲,姐姐像是一个留际于人世的冤魂,潜伏在大大小小的黑暗里。
在哥特式城堡内,好美……
气息被扼住,一阵阵长鸣在耳边上升,萦绕在脑里变成一团乌黑。
银长发曲曲卷卷,落进林序秋的冲锋衣领口,发尾在急促的呼吸中迈往她的胸脯。
痒死了……
林序秋嘴角咧开的笑意依旧没减,她缓缓举起双手,投降。
见状林懿并未放过她,狠狠抠了一下她的颈侧,抓痕与鲜血霎时冒了出来。
指甲缝里,甚至嵌了一小块皮肉。
“嘶……”林序秋蹙眉倒吸一口气,却还在笑。
她抬起手,用手背抹下伤口处渗出的血,随后贴上林懿的颧骨,由轻至重地擦在那张苍白的脸上。
“姐姐……血配你,更好看。”
林懿气得头脑发胀,眼神似要将林序秋活生生剜成一片一片。
却发现自己,竟找不到更有效的反击方式——光是打骂,似乎只会让这家伙更“爽”。
“骟你爹的……!”她咬牙骂一句,推开林序秋,站起身来。
林序秋故意病危病人般的咳嗽几声,全身摊在楼梯上,装可怜似的。
在瞥见姐姐鄙夷的目光时,她才撑着台阶,慢条斯理地也站起来。
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她后背和脖子还在隐隐作痛,那感觉像是去做了一次正骨。
她喘着粗气,补回刚才被掐断的呼吸,林懿压根懒得管她这副虚弱的样子,反身就往燕尾型楼梯平台上走。
林序秋扭头,目光跟随那抹背影而去,旋即滴溜溜地跟上姐姐,扑上去,双臂如游蛇缠上她的腰。
“姐姐你变了,没有以前那么熟练了。”
林懿被迫止住步伐,垂眼,看向那双交叉在她腰间的手。
今天第三次了,简直是块狗皮膏药,就喜欢黏别人身上。
她挑眉,想都没想,拉住林序秋的一只手顺势往下,甚至更深处去——
指尖划过风衣布料,林序秋瞳孔一震,瞬间应激。
“你干嘛啊?!”她立马抽回手,弹开身,“不至于这么饥渴吧?”
林懿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次,挑唇笑了。
“你也好可爱啊,妹妹。”她侧过身来,手背擦过脸颊上即将干涸的血迹。
随即,贴上嘴唇,血液斑驳地沾到唇间,给她的唇添了一分新的色彩。
她就在妹妹眼皮子底下,用妹妹的血当口红使,即使涂抹不均匀。
林序秋望着林懿满脸是血的模样,捻了捻刚刚触碰到她的指腹,眉头紧锁。
这女人花了她十年的钱,像古堡里靠人血生存的吸血鬼,现在竟敢拿她的台词来对付她,得寸进尺到无法无天了?
“别把我跟你那些小情人相提并论。”林序秋冷斥道,恨不得马上呼个电话,把林懿所有的卡再次停掉。
就像三年前揪到姐姐背着她玩俄罗斯轮盘那样。
看来永远游刃有余的林大小姐,也会因此气急败坏。
林懿云淡风轻地一笑:“你看到了?”
“废话。”林序秋懒得去看她,“在那个客厅里啃得头发都乱了,我看不见?”
之前隔着监视器屏幕,林懿隔三差五就带女人回家的画面她早看腻了。
“我就是要让你看见。”林懿加重语气,歪头。
林序秋无语至极,送了她一个中指。
“得了吧,该说正事了。”林序秋走向壁炉,倚靠着台面边缘,“叫什么?”
十年来,林懿一直以林家资助的留学生【许意】的身份示人,当年两人同窗就读时,都是直呼对方全名或乳名。
如今林懿学成归国,成为林家大小姐的贴身管家,在正式场合确实需要一个得体的称呼。
况且,尚不能让旁人察觉她们的姐妹关系。
林懿事不关己一般,懒洋洋地列举出一堆称呼:“大小姐?二小姐?许小姐?林小姐?……”
慊弃从林序秋的眉宇间溢了出来:“你怎么不把百家姓都报一遍?”
“那你想哪个姓啊?”林懿嗓音轻缓,“跟我姓?”
林序秋顿时笑出声来,眼前的这个人,曾用名是许一楠,身份证上的名字是来到林家后才改的,怎么还反客为主了?
“是你在跟我姓。”林序秋悠悠地强调道,“林、懿。”
林懿倒也不恼,事实就是事实。
于她而言,谁跟谁姓不重要,只要【许一楠】这个名字被彻底抹掉,她可以姓百家姓里的任何一个。
冲这一点来说,被收养是一件她人生中最大的好事。
都说姓是一座牢,名是一条咒。
若是被姓许的人家收养,那她也会毫不犹豫选择改名。
但她恨的从来不是【许】这个姓,而是【一楠】二字连在一起的血腥气。
哪怕非要姓许,唤她阿猫阿狗也无所谓。
正因如此,她可以接受在外是【许意】,在内是【林懿】。
这是林序秋当年选中她的原因之一,也是她权衡利弊后,同意回国当管家的前提。
以【许意】、【林懿】、或是其他身份在世界上生活,而不是【许一楠】。
林懿挑起唇角,拐着弯嘲讽:“这个名字是你给的,要不要刻你墓碑上啊?”
面对这咒死的话,林序秋浑不在意地笑了,手肘依旧松松垮垮地搭在壁炉台上。
“那我还是觉得刻‘许一楠’会更好。”
就只这一句话,林懿的笑容突地僵住,本能的恨意如烈火烹油,炸干她的理性。
晃眼间,她已然抽出藏在侧袋的左轮手枪,闪现般猛袭林序秋,一手紧扣住她的身躯,一手用枪管顶住她的下巴。
“咚——!”一声,下颌骨磕了个响,林序秋面部表情扭曲了一瞬,像被人抄起拳头狠砸般剧痛。
掏枪、上膛、控制目标人物,整个过程不足两秒,林懿犹如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快得只剩残影。
待人反应过来时,才觉早已进入她的瞄准镜。
银发凌乱地纠缠在林序秋的肩,林懿的胸腔剧烈起伏着,眼底被彻底注入杀意,寒气彻骨。
而林序秋被她的手臂禁锢住,动弹不得,也不想动弹。
心脏内似乎有种别样的快意,如挤压盐水瓶又放开时,输液管中药水一段一段极速回升,却又停留一刻,然后再次回升。
失重、失控、释放,最后不得不保持冷静的姿态……就这样与她对峙。
林懿——这个名字,就该是这样。
下巴被枪口顶得微抬,脆弱的颈部线条暴露无遗,林序秋原本因疼痛而紧绷的嘴角,正悄悄地、难以抑制地扬起。
在林懿掏枪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林序秋的眼光果然毒辣,她从未选错人。
“开枪啊。”林序秋喘息着挑衅道,“股权转让协议……现在都还没写呢。”
林懿神情纹丝不动,斜着目光,注视着妹妹那张淡漠得漂亮又令人憎恶的脸,搭在扳机上的手指缓慢地、微颤地收紧。
直到达到一个临界点,“咔哒——”,枪身突兀发出一声响。
只见,林序秋眼睛都没眨一下,就连呼吸都平稳得出奇。
她笑得更开,胜券在握般下结论:“我赌你的枪里没有子弹。”
她们所在的国家S国,允许合法持枪,乘机时也能托运,但必须枪弹分离,锁进防爆认证的枪盒,并提前向航司报备。
客舱里一颗子弹都不准携带,除非你是总统的保镖,或是你足够重要,名字本身就刻在安检系统的白名单上。
林序秋确信,从机场到家的这段时间,林懿根本就没机会装弹。
不料林懿却直截了当地说:“赌错了。”
枪口一抵,更严丝密合地贴紧林序秋的下颌,周围的皮肤都开始泛白。
空气变得粘稠、潮湿,姐姐的气息就在耳边,冰冰凉凉的金属抵得喉咙一阵反胃,空空如也的前厅无人可呼救。
林序秋视线聚焦在左轮手枪上,眼睁睁看着扳机再次扣下——
咔哒。
不知是躲过那唯一一颗子弹,还是林懿在虚张声势,又是一次空膛。
“啧。”林懿松开妹妹,对着枪口里头瞧了瞧,“运气这么好?”
林序秋浑身散发着胜利的愉悦,笑道:“毕竟我是Quenn~我的臣民。”
臣民……也不知谁教的,中二病大爆发了。
林懿不由得鄙夷地睨她一眼,“嘁。”
“你家餐厅在哪?不带带路?”她可没兴致陪妹妹闹了,将枪收回口袋,叉起手问。
见林懿下了休战书,林序秋轻笑一声,转身勾了勾手指。
城堡结构复杂,但对每一寸空间的划分都极为精确,主宴厅、副宴厅、中餐厅、西餐厅……从不混合利用。
一路上,林懿视线悄悄上移,打量着天花板的每个角落。
与她设想的一致,暗处都藏着红色的微光,窥探、记录着她们的一言一行。
如此密集的分布,林懿嘴角勾起,说不清什么情绪,与林序秋并肩走着,步入浩大的主宴厅。
长桌前,林序秋坐在主位,林懿被安排在主位右侧,一个更次的位置。
抬眼,她看向始终面色平静的妹妹,竟有一瞬的失神。
从儿时在贫民窟撕抢着残羹剩饭,到几日前在高级公寓,伴着城市夜景,独自吞咽精致的一人食。
再到如今,她正坐在华贵的宫廷椅上,面对着长桌,享受着专人伺候的每一道服务,品味着按她喜好呈上的佳肴与美酒。
庄园的主人仿佛在用这奢侈的日常告诉她:你的一切都是我赐予的。
林懿微笑着咽下每一口,这毒药是陈年的酒,是空运的食材,是仆从的恭顺,但她甘之如饴。
她比谁都清楚,这是一所庄园主人为她划下的,由金丝鹅绒包装,却昭然若揭的监狱,那又如何呢?
沉醉于这被投喂的荣光里,她能够清晰地嗅到空气中权力的滋味,它透过口内的红酒将她更深地浸透,助燃她的野心。
此刻遵守庄园主人的规矩,不过是卧薪尝胆而已。
终有一日,她要让餐桌主位的那张椅子,必须刻上她的名字,一笔一画都不能少。
久违地与妹妹共进完晚餐后,林懿在几位侍者的指引下,穿过铺着厚地毯的长廊,来到专属于她的起居室。
空间足够宽敞,该有的设施都有,草草参观一圈,林懿也确实满意。
摆摆手将侍者打发走,她随意冲了个冷水澡,这才准备结束这疲劳奔波的一天。
她卧倒在床,拉上床帘帷幔,还未等她调整好最舒适的入睡姿势,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咚咚咚……”
节奏平稳,力度适中,带着一种轻手轻脚的礼貌。
这个点……林懿烦躁地撇撇嘴,扯开眼罩下了床。
她断定,门外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妹妹,大概是像小时候那样,闲得发慌,又来找不痛快。
趿拉着拖鞋,她慢悠悠地晃到门边,没好气地一把拉开门——
怔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