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作品:《半荷包紫堇

    沈赫京对江拂衣一见钟情,在江拂衣答应跟他交往后的一年里他不止一次地对江拂衣真情吐露:“我就是对你一见钟情,看到你就喜欢你了,想把你绑在身边据为己有。”


    他说这话时,会亲吻他额头或唇瓣,用自己脸颊去蹭江拂衣的,柔情款款的跟他耳鬓厮磨。


    他爱就是爱恨就是恨,爱的坦荡又张扬,从不知遮掩为何物。


    他们初见就发生在会所安静的廊道转角,当时的江拂衣从他的包厢一晃而过,沈赫京推门就追,追到只有一步的距离时出声唤他:“喂,等等!”


    江拂衣并未意识到这声招呼是冲着自己,依旧安静地向前走,沈赫京见状,长腿一迈,几步追了上去,身形一转,恰到好处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江拂衣只见眼前忽然多了一堵人墙,他微微仰头,对上一张极为出众的年轻面容,约莫只有二十二三岁,身高至少一米九,正低头看着他,眼神专注,却一时没有开口言语。


    沈赫京此刻心中正在惊叹,远观已是惊艳,近看更觉勾人心魄,眼前这人仿佛是照着他的心意长成的,只是他向来被众人环绕惯了,往往是一个眼神就有人娇笑讨好的主动靠近,所以到了此刻竟有些词穷,顿了片刻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是难得的正经:“你好,能认识一下吗?”


    江拂衣微微睁大了眼睛,点漆似的眸子里流露出些许诧异,似是觉得他的搭讪有些突兀,沈赫京见他迟迟不语,不由皱眉,那点少爷脾气就又冒了出来:“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你说话啊!”


    但他心里想的却是:不行也得行,我就缠定你了!


    江拂衣看见他没有让开的意思,纤白的手指抬起,在空中划出一串手语,沈赫京怔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不会说话?”


    江拂衣轻轻点头。


    一丝怜惜迅速掠过沈赫京的心头,他不由放软了语气,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安抚:“不会说话也没关系。”


    反正有些时候也不需要你说太多话,他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他对江拂衣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意来,笑起来就更显得潋滟生光,让人移不开眼,沈家人长得都很出色,沈赫京虽然不学无术,但他这张脸尤其出众。


    他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屏幕已调至备忘录界面:“来,告诉我你叫什么,输这里。”


    江拂衣微微蹙眉,似乎有些被人打扰的细微不悦,沈赫京捕捉到这一丝情绪,连忙解释:“我不是坏人!”


    江拂衣这才真正抬眼打量他,鼻尖萦绕着对方身上淡淡的酒气,他接过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你喝酒了?是喝醉了认错人了吗?


    冰凉纤细的指尖在递还手机时无意间擦过沈赫京的掌心,带起一阵微小的电流,瞬间窜上沈赫京的心头,缠绕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他甚至荒谬地觉得是眼前这个美人在不动声色地勾引他。可当他对上那双雾气朦胧如同被清水浸透的稀有宝石般纯净的眼眸时,那点疑虑瞬间消散,只剩下清晰的心动。


    “没……不是……”


    他有些慌乱地解释,耳根微微发热,“对,我是喝了点酒,但绝不至于醉到认不清人,我只是想跟你……”


    他又把手机往江拂衣手里递了递,期盼着他能留下联系方式,江拂衣却似乎只是在欣赏他的窘迫,忽然对他浅浅一笑,那一笑,宛如一片最轻柔的羽毛,不偏不倚地搔过沈赫京的心尖,他觉得自己肯定脸红了,却不是酒意上头,纯粹是胸腔里那股陌生的悸动在作祟。


    他在心里暗骂:这种尤物到底是被他妈的谁给藏到现在?居然让他现在才遇到!


    他今天是铁了心要缠着江拂衣,非要到联系方式不可,江拂衣却再次对他打了一串拒绝的手语,他看不懂,心里想着明天就去报个手语班,江拂衣已经轻轻推开他,转身往楼上走去,沈赫京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被那小哑巴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他有点惊讶,他以为哪怕对方对他没有意思,但碍于他的身份肯定会留下点什么,但江拂衣走的很干脆,他想追上对方轻而易举,但他没动,怕太过冒进反而把人吓跑了。


    恰巧看到会所的经理经过,他立刻将人招来,然后指着江拂衣消即将消失的楼梯方向,“那是谁?”


    经理屁颠屁颠地跑来,刚好看到江拂衣绰约的一抹背影,恭敬告知:“那是江拂衣,江瑾南先生家的小儿子。”


    他这才知道原来那就是江家那个几乎不在人前露面的小儿子,而提到江瑾南他就想到江家在十几年前政斗失败,江家被迫出局,江文涛,也就是江瑾南的父亲,辞官保身,归隐为民,之后的江瑾南弃政从商,江家从此之后不再过问政事只专心经商。


    他想到这里,微微皱眉,如果江拂衣是这种身份,那他还真不知道沈家会不会同意他跟江拂衣在一起,但随即又想到这件事八字还没一撇呢,哪怕他爸同意,这美人对他不感兴趣的模样,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追到手呢。


    待回到他的私人公寓后,他立刻打电话让人去查,几天后,助理给他送来详细资料,他的心思不在政事上,所以就花钱办了几家公司,也没有正经打理过,全当打发时间。


    他看了资料这才知道江拂衣并非天生失语,是七八岁时被江家的仇家绑走,在外漂泊了近八年才被寻回,被找回来后就不会说话了,而且并非器质性损伤,似乎是受到很严重的心理创伤所致。


    这份认知让他心底对江拂衣的怜惜又深了一层,而且在他知道了对方的住处后就开始正式追求江拂衣。


    他给江拂衣送新鲜昂贵的鲜花,送精心挑选的礼物,附上无限额的黑卡,但他送去的东西都被江拂衣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


    沈赫京看着被退回来的东西有点犯愁,江拂衣在拒绝他,他也是第一次追人,不知道该怎么追,就整天在网上找办法找攻略,他还把林妄跟陈渡叫过来,让他们给自己出谋划策,那俩人也不靠谱,能结交到沈家这种家世的肯定不是一般人,陈家跟林家的社会地位不如沈家这是事实,可这两家在这一大片地界上那也是令人忌惮敬仰的存在,追着他们跑的人犹如狂蜂浪蝶,放下身段去追求真爱?很抱歉,他们做梦都没有梦到过。


    三个人窝在房间里研究了半天,陈渡笑的猥琐:“下点药……”


    沈赫京一脚踹他腰上:“滚!我是追心上人,你把那歪心思给我收一收!”


    林妄摸着自己下巴:“那不如我们来演一个英雄救美的戏,如果怕事情暴露,那我跟陈渡可以牺牲自己,拿双袜子套头上,假扮劫匪……”


    陈渡瞪大眼睛:“我不愿意!”


    沈赫京对他俩翻了个白眼:“老套,你们两个今天来没有带脑子是么?”


    陈渡跟林妄两个人同时耸肩,“抱歉,这实在是我们的知识盲区。”


    他们生下来就有身份的便利跟光环,的确不知道什么是为情所困。


    三个人商量半天也商量不出头绪,晚上的时候,沈赫京靠在沙发上看着手机的沈拂衣的照片出神,然后忽然皱眉,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在这里对着手机睹物思人,这是做什么?他又不是没有腿,又不是不知道江拂衣住哪里,他当即从桌上拿了车钥匙,坐到车里的时候动作又顿住,他心想,今天见面就要为下一次见面做准备,那就不能空手去啊,要想点什么办法让他以后也能顺利的见到江拂衣。


    他给陈渡打电话,让陈渡弄几张票过来,什么电影票演唱会,音乐会艺术展,让他都送几张过来,他就不信江拂衣对这些全都没兴趣。


    他拿着这些票开车跑到江家别墅的大门前,看着紧闭的两扇大门,不耐烦地按着车喇叭。


    管家听到后,皱着眉头出门,就要开口赶人,让他去一边按去,一抬头,透过降下的车窗瞧见车里的人是这位混不吝的又完全惹不起的爷,脸上的恼怒瞬间消散,有些惊疑不定,以前他都是在新闻上看到这张脸,现在乍一下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有点反应不过来,可是在看到他那全球限量版的跑车后就确认对方身份了,硬着头皮上前:“沈少,您这是?”


    沈赫京漫不经心地摘下墨镜,手腕搭在车窗边,不经意间地露出腕上那价值不菲的腕表,问他:“你家小少爷呢?睡了没?”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腕表:“刚晚上八点,不至于睡这么早,你去问问他,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管家额角沁出冷汗,心下嘀咕:这什么情况?沈家的二少爷跑来江家找人,以前可从来没有过……而且就算接了电话,他家少爷也不会说话啊!


    嘴上只能婉转回复:“沈少,这……我家小少爷跟你交流起来实在不方便,所以他不接电话肯定是无心的。”


    什么无心的,他给江拂衣打过去的电话一开始没人接,后来就响一声被挂断,这叫无心的?


    他眉心皱起:“放……”


    沈赫京那个“屁”字还没出口,余光瞥见二楼窗边一道熟悉身影闪过,立刻把脏话咽了回去,他迅速下车,脸上也霎时换了一副表情,朝着二楼窗口激动的挥了挥手。


    江拂衣看到他时愣了下,没想到这人追到了家门口,抿唇,犹豫了会儿,终是下了楼。


    他洗了澡,长睫上似乎还有残留的泛潮的雾气,穿纯白色的棉质睡衣,干净纯澈,难以言说的昳丽勾人,沈赫京垂眸看着他,觉得他穿什么都好看,脑中甚至冒出一个更龌龊的念头,不穿大概最好看,他随即在心里连“呸”几声,唾弃自己:沈赫京你他妈能不能纯洁点!江拂衣那么干净纯澈你这样太恶心了!


    他有些紧张的跟江拂衣说:“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这里有两张电影票……你……你想去看吗?不想看也没关系……我这里还有两张艺术展的门票……我还有演唱会的门票……我不知道你喜欢哪个所以都买了……”


    话没说完就想咬掉自己舌头,他这样一说显得自己好像是来推销门票的,而且这也太刻意了,可他实在没有追心上人的经验。


    江拂衣静静看了他片刻,犹豫了一下,竟点了点头,沈赫京一愣,随后心里狂喜,得寸进尺地问他:“那……那我能上去坐坐吗?我把这些票拿上去……你好好选一选去自己喜欢的……”


    江拂衣再次点了点头。


    江拂衣住在江家建在郊外的独栋别墅里,大到显得有些空旷,只有一名煮饭阿姨和一位管家打理杂事,因为他不能说话,学业都是由上门家教负责,他刚满二十岁,本该在大学校园里享受青春,却因为交流不方便而终日窝在这座安静的房子里,沈赫京通过查来的资料知道江瑾南不止江拂衣一个儿子,他有三个儿子,江拂衣是最小的那个,他听说江拂衣幼时极为聪颖,被养在江家主宅,跟他大哥二哥一样极受重视,直到被仇家绑走,失踪了七八年后被寻回,离成了今天这样,有了残缺的江拂衣就像一枚弃子一样江家丢在这里,孤苦伶仃的,至少在他看来完全可以用这四个字来形容江拂衣的处境。


    他在江拂衣的房间里随意打量着,空气中弥漫着江拂衣身上那种特有的,淡淡的香气,不是香水,更像某种熟透的果子自然散发的甜意,仿佛用牙齿轻轻一咬,就能溢出黏稠而甘美的汁液,他向来不喜欢甜腻的东西,却独独贪恋萦绕在江拂衣身边的这一抹甜。


    江拂衣正俯身将一杯温水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在他俯身的瞬间,沈赫京瞥见他纤细的脖颈上挂着一条样式简单的银色项链,坠子隐没在衣领下,他下意识想伸手去碰,江拂衣却已直起身,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安静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