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作品:《半荷包紫堇

    江瑾南死了,江拂衣因为忙着处理葬礼,心力交瘁而疏忽大意,在从江家别墅回去的路上被一个胡子拉碴的醉汉挡车,江拂衣猛踩刹车导致方向跑偏,撞向一旁护栏,夜色如墨水般浓稠,江拂衣借着车灯下车查看倒地的醉汉时被他朝着胸口开了一枪,差一点命中心脏,虽然被险而又险的抢救回来了,但自那之后他的身上就开始出现不同寻常的事情了。


    他晚上开始频繁的做梦,梦里都是同一个场景,自己被一个看不到也摸不着的黑色雾团按在床上,双方力量悬殊江拂衣根本动弹不得,四肢被冰凉黏腻的触感紧紧缠绕,像无形的触手令他逃无可逃,动作粗暴没有丝毫怜悯,扯着他胸前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都是疼的,那种被冰冷的像把利刃一样破开他身体的感觉记忆犹新,早上醒了后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肤上全是淤青。


    江拂衣是相信这些鬼神之说的,而且他看了监控,监控里除了他就什么都看不到了,但床上的被子却无风鼓起来。


    他去拜过佛,还让谢渊带他去问过那些能掐会算的道士,那道士一看他就神色大变,围着他左三圈右三圈的转了几圈,然后沉声问他:“你的家里近来是不是有丧事?”


    江拂衣脸色变得苍白起来,点头。


    两个月前江瑾南死了,之后的第七天沈赫京死了,死在他差点被子弹穿过心脏的那一天,同一天同一时间,他在医院待到半个月前才出院,这半个月一直被那东西缠着。


    沈赫京是他法律上的伴侣,江瑾南是他法律上的父亲,不管哪一件都算是他的家中丧事。


    江拂衣用手比划:这有什么联系吗?


    道士看不懂手语,狐疑的目光看着江拂衣,一旁的谢渊给他做翻译。


    道士这才说:“你感觉不到吗?我看着这东西……应该是你的家里人……”


    江拂衣愣了下,然后抿唇,手继续比划,谢渊给他翻译:“怎样避免并且破解。”


    那道士皱了皱眉,说这种事想要避免破解也可以,只要找一个九九年九九月九九日阳气足的人跟你同居一室就行了,因九为阳数之极,双九叠加阳气极重。


    “我看你年龄也不大,你可以找个伴儿,比如99年九月九日九时九分出生的……”


    江拂衣听着这个日期有些出神,符合这个出生日期的他还真的知道就有一个人,而且离他还不远,并且……


    而且……


    但是……


    他有点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道士耐心的等他,谢渊只是站在他身边,江拂衣比划他就口述,江拂衣没有动作的时候他就像根木头一样站着,尽职尽责的做他的保镖。


    江拂衣过了很久才再次跟那道士打手语:这样的人恐怕不好找,师父你给我一个可以辟邪的东西吧……


    他不会说话,但并不是天生的,他能发出微弱声音,他看起来很有迷惑性,让人觉得他很纯澈懵懂,昳丽勾人到极致,他身上有种致命的吸引力,谢渊自上而下的看着他的侧脸出神,尽态极妍尤物移人,江拂衣的确漂亮,美得让人目眩神迷。


    那道士就给了他一串开过光的手心大小的铜镜,背面刻着楞严经,让他拿回去放枕头底下,就这样,江拂衣的确安稳了两天,但那第三天的时候枕头底下那铜镜一下裂了,之后那黑雾就对他变本加厉,做的更凶,江拂衣半条命都快折腾没了,好不容易从爬起来去找那道士,结果发现那道士竟然暴毙了。


    之后江拂衣也曾找过其他道士想破解那看不到的邪祟,但没人再敢给他看了,但凡有点真本事的看江拂衣一眼就眉头紧锁,说江拂衣被那东西钉了死契了,他们管不了,江拂衣现在要么就被那东西拉着一起下地狱,要么就去找一找那阳数之极的人。


    江拂衣坐在车里,指尖悬在手机屏幕上一串号码前,迟迟没有按下,只是看着那串号码发呆,思绪却回到一年前,第一次见到沈赫京的那一天。


    沈赫京是沈家最受娇惯的小儿子,沈家几代从政,盘踞在权力中心,父亲沈承是高官,职位之高,是达官巨贾也要对其仰望的存在,大哥沈辞京子承父业,在政界长袖善舞,把家里事务也打理得井井有条,沈辞京与沈赫京虽是同父异母,但兄弟两人的感情还算不错。


    不过比起人人称道的沈辞京,沈赫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二世祖,终日流连花丛,从不过问家事。


    沈家还有个养子何砚时,说是养子并不准确,他称沈承为叔父,因他父亲曾是沈善见心腹,后来不幸身亡,何砚时无人照看,从五六岁起就寄养在沈家,外人皆知沈承对何砚时的重视甚至超过沈赫京这个亲生儿子,何砚时是沈承的一把刀,沈承与沈辞京不方便处理的事全是何砚时在处理,一个表面一个暗面。


    这两年沈承有意撮合沈赫京跟何砚时,但沈赫京对此一百个不愿意。


    那天在梧桐苑的私人会所VVIP包厢里,沈赫京正左拥右抱,喝得眼角眉梢都是酒意。


    身边的陈渡凑过来调侃:“你家老爷子不是对你催婚吗?你还有空出来喝花酒?上次沈部长的人电话都打到我老爹那儿了,勒令我不许再跟你厮混,否则我爹就要跟我断绝关系呢。”


    沈赫京不屑的嗤笑一声,长腿一抬,懒散的架在茶几上,“断绝就断绝,我给你重新找个爹。至于要老子我娶何砚时?做梦吧,何砚时那家伙蔫儿坏,表面人模狗样,背地里根本就不是个东西。”


    他灌了口酒,语气讥诮,“我沈赫京就算娶只乌龟也不会娶他。”


    众人哄笑着问他不喜欢何砚时,那喜欢什么样的?何砚时可不是一般人,见过他的都知道。


    沈赫京:“老子当然是喜欢最好看的,还有看感觉。”


    陈渡就说:“好家伙!何砚时还不够好看啊?”


    “滚蛋!”


    沈赫京一脚踹过去,眉宇间浮起厌烦,“你他妈的再提他你就给我滚出去!”


    正笑闹间,林妄推门进来,一进来就把双手高举着告罪:“抱歉抱歉,家里有点事耽搁了,我自罚三杯!”


    他端起桌上酒杯,双手举着跟沈赫京赔罪:“沈少。”


    又顺手拍了拍陈渡的头,“陈狗。”


    “你他妈……滚蛋!”


    陈渡立马站起来扇回去,两个人笑骂着扭打在一起,谁都没注意,就在门开合的那瞬,一道绰约身影从门外廊间一晃而过。


    沈赫京漫不经心瞥去一眼,却瞬间直了眼。


    他猛地站起身,手里的酒杯“哐当”倒在茶几上,“我靠!我遇见真爱了!”


    陈渡和林妄愣住,面面相觑,还没等他们反应,沈赫京已经大步朝着江拂衣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