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裁缝铺 苏门纹鉴

作品:《林家掌灯人

    梅梅有些手酸,后揉了揉眼睛,简单做了个调息的间隙,转头望向窗边的胡九。


    “胡九哥,我第一次实操这个咒法,您看这对吗?”梅梅将补过的一小点展示给他看。


    胡九抬了抬眼皮,瞳孔有一瞬变红,又渐渐熄灭,脸上表情却未变。在他看来补过的地方虽然潦草,但勉强能用,至少灵气是通顺的。他点点头,又重新闭上双眼养神。


    “凑合。”


    即便只得到个“凑合”的回应,梅梅心里也得到了不小的鼓励,至少及格,说明她离母亲,又近了一步。


    经过了几轮的咒法,幽蓝的光芒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烁。梅梅终于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她用手指轻轻拂去梳子上的浮毛。


    林小满赶忙上前凑近查看:


    “成了?”


    “嗯,完成了。只是……”


    “怎么了?”胡九也顺着二人的目光看去,表情凝重,生怕出什么岔子。


    梅梅不解地举起梳子,唤胡九过来。


    “胡九哥,你看,遮盖术的部分已经补好了,但这后面还有一段空白的是什么,还需要补吗?”


    确实,陈生的遮盖术即便和本源绑定很深,但也不是什么高深的术法,用李娟留下的办法破解实属轻而易举。


    胡九将梳子握于掌心,感应着梳子的能量,片刻后,眉头的褶皱却陷得更深,他把梳子还给梅梅,说:


    “我本以为这被隐去的部分,是陈生故意要我们解不开梳纹,找不到阵眼,现在看来,确实有点儿高估他了,陈生并不知道自己将遮盖术放到了哪个部位上,他隐去的只是些法器关联的用法。梅梅,还需要你再补一次,把后面的补全,才是真正的阵眼所在。”


    梅梅没说二话,接过梳子把刚才的流程又重新起了一遍。


    可就在丝线快要爬到阵眼的缺角时,突然“啪”地一声脆响,灵草丝应声而断。


    梳身骤然泛起一层红光,如血般鲜艳耀眼,像罩了层无形的屏障,剩下的灵草丝被弹开,落在桌上蜷成一团,失去了活力。


    梅梅惊讶地左右转头看向身边的二位,用手再去碰梳子,竟被红光猛地一震,手腕瞬间传来刺痛,根本近不了身。


    “怎么回事?”林小满急得一个不注意,膝盖撞到桌腿,发出“咚”咚一声闷响。


    梅梅的指尖颤抖,接连三次启动灵草丝,三次都被无形的力量弹开。断裂的丝线在空气中迸出细小的火星,梳身的红光也愈发灼目,像活过来的火焰般舔舐着她的皮肤,烫得指尖几乎失去知觉,手背上泛起片片红晕。


    “胡九哥,这……”


    她赶忙扯过泛黄的《苏门纹鉴》,强忍着内心的慌乱,仍然不敢用力翻动书页,生怕这老书会突然碎掉,就再也没有第二本了。


    梅梅集中精神翻阅,冷汗顺着下颌滴在“护脉人传承”的章节上,在古老的文字上晕开一个个深色的斑点。


    突然,一行被李娟用浓墨圈出的字迹映入眼帘:


    -引灵梳乃苏门护脉法器,唯亲受弟子于仙堂记名在册者,方可得其认主。非主之人强行使用或修补,必触防护咒,需两代护脉人灵息交融为引,可解防护。-


    “防护咒……两代护脉人灵息……”


    梅梅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疑惑与震惊。


    “啊?这啥意思?”林小满彻底懵了,光听见这几个词和梅梅凝重的表情,就知道补纹这件事并不顺利。


    他忙扯了扯胡九的衣袖,扰得胡九一阵皱眉,更深的白眼如约奉上。


    “胡九,这又是咋回事儿?”


    胡九不太想搭理狗屁不懂的林小满,直接绕过他,来到梅梅身侧。


    “李娟没有带你去老宅仙堂登记,你目前还不是下一代的护脉人,苏门的规矩我也不甚清楚,字面上来看,光有李娟的灵息灵草在是不够的,还需要另一位护脉人的灵息。可眼下去求助其他仙堂,调派在册的苏门护脉人已经来不及了。”


    “那咋办?那你不是没救了?如果没有这梳子,咱们还能不能摸回老宅??”林小满慌乱中已经开始病急乱投医,他并非不懂这里面的规则,却总想着已经到这一步了,或许还有别的办法。


    胡九听着林小满叽叽喳喳地乱叫,更烦他了,甩开衣袖一副懒得和傻子讲话的架势,继续和梅梅探讨。


    “其他仙堂……恐怕来得及也没用,书上说是两代护脉人,需要是传承的关系,可是上一代护脉人已经……”说罢,梅梅紧紧咬住下嘴唇,她与胡九双双陷入了沉默。


    “已经咋了?你俩别不说话啊?”林小满此时已经如热锅上的蚂蚁,围着他俩团团转,却没有一个人,能说句他能听懂的话。


    林小满突然感应到胡九的身体愈发炽热,就见胡九捂着胸口,闷声咳出一口黑血后,脚步深重地退后了两步。


    胡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由于旧疾在身,他靠灵力压制的浊气,已经开始有反扑之相。


    梅梅见状来不及多想,拉过仍处在懵圈状态中的林小满问道:


    “小满哥,你奶奶是上一代苏门护脉人,这把梳子是她传给我妈的,你家里,还有没有关于你奶奶的法器或者物件,林爷爷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些?”


    “我奶奶?你说我奶奶是??”


    林小满愣住了,一个他并不熟悉的称呼,对应着老照片里模糊的影像。只敢听爷爷主动提及的人,他从不敢多问。对于“奶奶”两个字,从来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意。


    尘封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涌,也找不出关于“奶奶”的片段章节。


    印象里奶奶只剩个模糊的轮廓,死气沉沉地躺在炕上,手里抱着个黑木盒。他突然觉得,如果奶奶真是护脉人,说不定那黑木盒里装的就是引灵梳。其他的还能有什么?随着岁月的流逝早已模糊不清了。


    胡九此时开了口,狐尾垂在地上,毛茸茸的尾尖轻轻扫过地面,声音带着几分凝重:


    “你奶奶当年,是主动把护脉之位传给李娟的,还亲自带她去仙堂登了记,所以李娟能用这把梳子,不用解什么咒……可李娟没带梅梅去过仙堂,也没把护脉人的身份正式传给她,所以她补纹时,梳子的防护咒自动启动了。看来……咳咳……我的推测是对的。”


    他看向梅梅手里的《纹鉴》,眼中透着思索。


    “我……我奶奶……”林小满只想给脑子装个马达,转得再快一点,胡九的状况让他害怕,怕是撑不了太久了。


    突然他眼睛一亮:“我爷有一个奶奶唯一的遗物,是个绣了花的手帕,他很宝贝……”


    “在哪?”胡九和梅梅异口同声。


    “被……被我爷……他走那天攥在手里,带走了,我还纳闷儿,他平时宝贝的很,那天走的那样急……”


    似乎没人爱听他絮絮叨叨的后半句,得知所谓的唯一遗物被带走时,二人的仿佛泄了气的皮球。


    胡九清了清嗓子,依旧保持着沉着冷静:


    “现在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去药铺碰碰运气,看看能否再找到关于上代护脉人的灵息,我不信林建国没有料到今天,不留下更有价值的东西。第二……咳咳……咳……”


    话没说完,就被止不住的黑血堵住了喉咙,艰难地支撑着身体。


    “走,我们回去找!胡九你要撑住!”林小满急得手心冒汗,他想起爷爷总说“有些事,等你长大再告诉你”,他也不信爷爷走得那样决绝,连李娟都给梅梅做了那么多准备,他又怎么会想不到这些呢。


    就在这时,裁缝铺的门突然被一阵大风撞开,雪粒子卷着燃香味涌了进来,落在地上化出小小的水痕,溅在素白的绣布上。


    两道身影紧跟着飘进来——一个身穿杏黄色短褂,扎着高马尾,发梢还沾着雪,身后的衣缘处绣着红色的火纹,腰间挂着一尊由无数细小黄铜机括构成的镂空球灯,在核心的一团明黄色灵火驱动下,格外显眼;另一个身形矮些,身着灰衫,手型似兽爪,头上戴着的贝雷帽沾染了泥土,上面绣着代表土的纹样,爪尖勾着的陈旧铁皮矿工灯,灯芯幽微。


    “九哥!”黄短褂少年朝胡九毕恭毕敬行了个拱手礼,声音里带着焦急,衣服上的火纹跟着亮了亮,像是着急地跳动。


    “老宅那边探到消息,林家掌灯人在西厢房的灵脉阵里,浊气已经缠满灵脉,我的机巧走马灯绕着大阵扫了三圈,没有看到掌灯人的心灯,感应不到生机了!”


    黄天影边说边催动法术,腰间的镂空球灯悬于掌中,凭空生出老宅建筑的立体虚影,那影像晦暗阴森,寒风席卷着气沙土和雪粒,像极了通往地狱的门。


    “什么?!”


    林小满猛地站起来,脚步仓皇着要往外走。


    “不可能!我爷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没有生机?我要去找他!”


    “小满哥!”梅梅想拦,却没拦得住。


    胡九的手掌突然如铁钳般落下,指尖力道虽然不大,却让林小满定住了脚。冷汗顺着掌心的纹路蜿蜒,隔着布料渗在林小满的皮肤上,像是某种无声的警告。


    他瞳孔骤然收缩,余光如淬毒的箭矢射向黄褂少年,喉结微动却无声——别再说了。凝滞的空气里,连烛火都屏住了呼吸,几人的心跳声杂乱,在死寂中撞出惊雷般的回响。


    “黄天影,你是越来越会当差了!”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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