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春江花月夜(二十八)

作品:《世界之子真不是我拐的

    魔教总坛隐匿于有“死亡之海”之称的沙漠深处,四周地势错综复杂,若无人引路,几乎寻不到入口。


    且说,连江月依记忆找到先前所知魔教入口,入口果然早已遭到破坏。


    她正欲冒险向更深处探寻,风中却传来极细微的衣袂掠动之声,有人正以极快的身法逼近。


    她当即伏低身形,收敛所有气息。


    月光之下,一道脸覆铁面的矫健身影自远而近,足尖在岩块上轻点借力,瞬息数丈,行动无声。对方掠过她藏身处的刹那,一缕极淡却异常独特的香,飘入连江月鼻端。


    这味道……是叶青青!


    她悄然尾随其后,不敢靠得太近,只能凭对方身影在岩石间闪现的瞬息和那微乎其微的香气来判断方位。


    叶青青行在几处看似寻常的沙丘与岩块之间迂回绕转,步法停顿转折之间,隐隐暗合奇门遁甲之规律。若非亲眼追踪,绝难察觉这条隐藏路径。


    行至一面巨岩之前,她身形一晃,竟如融入石壁般消失不见。


    连江月心头一凛,未敢贸然跟进,静候片刻,确认四周再无动静后,方上前细查。她凭借过人目力与对机关之术的了解,指尖在岩壁表面细致摸索,终在一处岩褶之内触到微微凸起的石钮。


    下一瞬,岩壁底部无声滑开一道窄缝。


    连江月闪身而入,石门在她身后迅速闭合,未留痕迹。


    门内是一条倾斜向下的狭长甬道,壁上萤石散发幽绿微光,仅能勉强视物。她紧贴石壁,借阴影隐匿身形。


    沿着道路下行,通道尽头是一座悬于深渊之上的吊桥,叶青青已经过桥,正在开启对岸的石门。


    就在她踏入的刹那,连江月已将轻功催至极致,先一步掠入门内,无声无息的贴附于洞顶岩壁,隐入光影暗处。


    门内灯火通明。


    叶青青单膝跪地,语带急切:“师尊,沈阳山失踪,中原武林与边塞联盟不日将攻总坛!”


    连江月自高处向下望去,只见那个负手而立的身影缓缓转身灰袍遮身,身形不算高大,面上覆着一张黑色獠牙鬼面,只露出一双精光隐现的眼。


    尽管没有看到他的真容,连江月几乎可以断定他就是魔教教主无名。


    “慌什么。”他的语气平平,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威严。


    “影被杀,分坛被沙匪所占,您练功又至关键之时……而且,边塞忽现一人自称是您徒弟挑衅沈家,另有那武功诡异的连姓女子自称要为丁家报仇。徒儿恐有人对师尊不利……”叶青青的话语中透出担忧,抬头望向无名,“多方异动,恐非巧合。”


    “无妨。要你查那姓傅的来历,可有结果?”


    “他与那个连姓女子同行,形影不离,徒儿暂时……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下手。”叶青青顿了顿,“此人行迹看似随意,实则谨慎,武功路数也颇为奇特,不似常见门派。”


    “禾……秦家那里呢?”


    “丁逸泰已经动手,料想师尊不久便可如愿。”


    连江月一听到秦家与丁逸泰的名字,再联想到那夜秦葭发狂时的情形,以及丁逸泰身上那股说不出的违和感。


    刹那间,一切线索都在她脑海中串联起来。


    秦葭即便在神智尽失六亲不认的情况下,唯独听见他的声音,仍会有所反应。如果丁逸泰就是那个控蛊之人,那么所有矛盾之处便都说得通了。


    她离开秦家前,曾找到禾辛单独说了会话,并且留下暗示。如果秦天啸与禾辛能狠下心,或许可以救秦葭一命。


    下面的谈话还在继续,叶青青略作停顿,又道:“只是近来总坛外围似有不明人士窥探,痕迹虽被抹去,但仍存疑点。是否需加强警戒,或主动……”


    “不必。”无名不甚在意的摆手,“不过是几只闻腥而来的苍蝇,若真敢不知死活地闯进来……这里便是他们的葬身之地。”他话音微顿,目光似无意地扫过连江月藏身之处,随即移开,虽只一瞬便移开,却让暗处的连江月心中一紧。


    他收回目光,继续道:“你亲自去一趟秦家,告诉他,三日内我要见到结果。”


    “是,师尊!”叶青青恭声应道。


    鬼面人翻手取出一只小巧的玉瓶递过去:“此药于内伤有奇效。”


    “谢师尊。”叶青青躬身,双手恭敬地接过玉瓶,再无其他吩咐,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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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行礼退去。


    大殿中重归寂静,唯有火把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连江月等待着无名离开,然而,下方那道灰色身影并未离开,反而缓缓抬起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透过鬼面,牢牢锁定了她隐藏的位置。


    “洞顶风凉,何不下来一叙?”


    连江月知道自己行踪已经暴露,索性自洞顶跃下,在距离无名三丈之处站定。


    “久仰教主威名,今日得见果然不凡。”她拱手一礼,举止从容,不见丝毫慌乱。


    “哦?”无名静静看着她,面具下的目光似乎在审视,“哪里不凡?”


    连江月细细打量他一番,认真道:“面具不凡。”


    “好一个面具不凡。”无名闻言,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笑声未落,周身气息陡然一沉,“既如此,面具送你了!”


    只见,那副覆于他面上的黑色獠牙鬼面竟自行脱落,身带劲风,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已势不可挡之姿朝连江月面门送来。


    面具看似轻飘飘,实则是将自身真气灌注于物随心所控的上乘功夫,非但迅疾无比,其旋转轨迹更封住了上下左右多处闪避空间。


    连江月瞳孔微缩,心中警兆骤升。这随手一掷,威力已胜过许多门派绝技。


    她足尖轻点,身形如风向后飘退,同时右手并指如剑,一缕凝练的指风疾射而出,击向旋转面具侧缘的某一点。


    “叮!”


    指风与面具边缘相触,那极速旋转的鬼面微微一滞,轨迹偏斜了寸许,擦着连江月的肩侧飞过,深深嵌入她身后数丈远的石壁,竟没入半尺有余,周围石壁龟裂如蛛网。


    连江月手指微麻,面上却不动声色:“教主厚赐,却之不恭。”


    “……”


    无名负手而立,心中暗惊,方才那一掷,他用上七成功力,寻常高手早已筋骨尽断,这女子竟能看破力道流转节点,以巧劲破之,这份眼力与功力,绝非等闲。他原本存了三分试探,此刻却提至七分认真。


    连江月缓缓拔出腰间软剑,剑身轻薄如绢,在她内力灌注下“嗡”的一声轻鸣,瞬间挺得笔直,“礼尚往来,请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