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东风暗渡锁春深

作品:《总有狗皇帝想害我

    数日后天朗气清,扶摇宫后院那几棵歪脖子树旁赫然立起了一架气派非常的秋千。


    萧承懿嘴上刻薄,办事倒不含糊。用料果真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在日光下隐隐泛着金丝流光,坐板宽敞,打磨得光滑如镜,两边扶手特意包了软皮,再缀几串莹润的东珠流苏。


    不仅如此,连带着周遭那片荒地也被整治了一番。教人移栽来几株极名贵的西府海棠,此时正开得如火如荼,云蒸霞蔚。地下铺了平整的青石砖,缝隙里填了细软的白沙。


    崔明禾绕着那秋千转了两圈,嘴里轻嗤一声“穷讲究”,眉梢眼角却分明是挑着的。


    萧承懿斜倚在廊柱上,修长的指间捏着一粒葡萄,慢条斯理地剥皮。


    “你这人便是这般口是心非。”他悠然开口,将剥好的葡萄送到她嘴边,“承认喜欢有这么难么?”


    她不仅不接这话,还将头一偏,不赏脸地躲开。


    “也不知是谁那日在御花园里胡言乱语,说什么‘这皇城便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还说什么‘暴殄天物’。”他不以为忤,指腹一转将葡萄扔进一旁花坛,“你当朕眼瞎耳聋?你这院里种了多少奇花异草?你崔大姑娘身上穿的平日用的哪样不是真金白银?”


    她蹙眉瞪他:“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轮得到你来置喙么?”


    萧承懿但笑不语。


    *


    月初是个好日子,宜会友,宜行乐。


    崔明禾下了帖子,邀几位素日里还算顺眼的来扶摇宫小聚,名目是赏海棠,实则是手痒了想摸几把叶子牌。


    卫钰向来爽利,今日照旧来得最早,进门寻声就要看那传说中的“金丝楠木晾衣架”。郑令仪随后便至,带了亲手做的梅花糕。丹阳公主恰逢进宫给薛太妃请安,也被崔明禾半道截了来凑角儿。


    几人在花树下摆开阵仗凑齐了一张桌儿,点心茶水流水似的一应俱全。流萤和小扇子在旁伺候茶水,轻罗则领着几个小宫婢远远看着,免得人多嘴杂扰了主子们兴致。


    正是和风送暖,花香浮动。说说笑笑,气氛正好。


    卫钰摸了牌道:“也是有趣,昨儿个我宫里的小厨房炖了锅燕窝,也不知怎的,竟窜进只野猫来,打翻了不说,还把内务府新送来的那套粉彩茶具给砸了个稀碎。”


    丹阳嗑着瓜子,嗤笑说:“什么野猫,本宫看是不知哪宫里的馋嘴猫闻着味儿去的。关雎宫的宫墙也忒矮了些,是该修修了。”


    郑令仪笑说:“公主说的是,那几只御猫可是一个比一个精怪。”


    卫钰哼了声,将这话收了尾:“罢了,左右不过一套茶具,回头再管内务府要去便是。”


    崔明禾懒洋洋地靠在主座,手边一杯清茶,只管垂眸看牌,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


    那厢丹阳话头一转:“说来前些日子皇商高家犯了错,皇兄叫人抄了他家。也念在高家曾有功于社稷,从轻发落,留了上下几十口人性命。只是这抄出来的东西可着实让人大开眼界。”


    皇商高家,世代经营丝绸织锦,富甲一方,根基深厚,竟说抄就抄了?卫钰不由问道:“何物?”


    丹阳说:“金银自不必说,账本里一笔一笔记得甚是详尽。……连带他家姨娘妾室身上的衣料都样样是银缕丝,别提那些个见不得光的,里头牵扯的人啊,啧啧。”


    银缕丝,因其色泽雪白无暇,质地轻柔细滑,加之有“轻如鸿毛,薄如蝉翼,入水不濡,入火不燃”的传闻,历来只供皇室宗亲,民间若有私自用者,可视为欺君。


    况且抄家是小,拔出萝卜带出泥才是皇帝真正目的。


    崔明禾心下了然,只不出声。


    丹阳公主又道:“说起这事儿,倒让本宫想起个人来。那镇北侯府的混世魔王前几日竟在醉仙楼为个歌姬一掷千金,买下了人家整个班子,还说什么‘千金买笑,只为红颜’。本宫看他是疯魔了。”


    卫钰接口道:“谢世子行事向来如此不羁。”


    “不羁?本宫看是荒唐!”丹阳公主重重哼出一声。


    崔明禾这才想起另一人:“既说到了谢世子,他那妹妹今日怎的还没来?我着人递了帖子过去,也得了回话说是会来。”


    郑令仪道:“许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谢美人性子安静,不喜热闹,或是走到半路又折回去了也未可知。”


    “倒也有这个可能。”崔明禾说着,手上将牌一推,“和了。”


    她仍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便扬声唤来流萤:“你去未央宫瞧瞧,看谢美人可是身子不适。”


    流萤应声去了。


    剩下几人继续着牌局。丹阳公主手气不好,连着输了几轮,不免着恼,嘴里便开始数落起谢珩的不是,从他斗鸡走狗说到他写的那些个靡靡之音,全天下的坏事都教他一人占尽了。


    一旁观战的卫钰闻之好笑,出言挑拨:“公主又何必替人家忿忿不平?人家谢世子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世人爱的就是这副好皮相呢。”


    丹阳公主嗤之以鼻:“好皮相又如何?他家世显赫又如何?可巧他是个庸庸碌碌之辈,教不了人高看一眼。”


    郑令仪却说:“妾倒觉得谢世子未必是庸碌之辈。你当他是无欲无求,可焉知这不是大智若愚?依妾看法,他怕是对自己想要的东西胸有成竹。”


    “都是你瞎猜的!”丹阳公主直瞪她,“他那张脸生得一副惑人心智的模样,可不就是个花孔雀么?”


    崔明禾失笑,正欲说些什么,流萤快步入内来回禀了消息。她眉心紧蹙起来。


    一行人浩荡赶至未央宫时,西侧殿的檐下已乌压压聚了一地人。只见那卢采容趾高气昂地倨傲立在阶上,身旁是几个内侍气势汹汹,其下被她怒目而视、扇形人群最正中的那位则正是谢芷身边名唤连翘的贴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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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女。周月窈坐在一旁的描金小凳上由着宫人打扇,好整以暇地作壁上观。


    谢芷立在那连翘身前,将人护在身后,沉着声道:“卢才人,连翘断不会偷窃,其中定有误会。”


    卢采容嘻地冷笑一声,斜睨她:“误会?谢美人,你还想包庇不成?这奴才胆大包天,连主子的东西都敢偷,今日若不严惩,往后这宫里还有什么规矩可言!”


    谢芷不卑不亢地抬眼与她对视:“我不敢包庇,只是眼下并未查明真相,卢才人便急着定罪,是否也不妥?”


    卢采容嗤笑连连:“未查明真相?不知谢美人要的是哪一出的真相?那可是人赃并获,手串便是在那贱婢房中搜出来的!”


    周月窈看戏看够了,方才开口:“卢才人说的也有道理。这奴才手脚不干净,是该好好管教。谢美人,虽说你是陛下心尖儿上的人,可宫规如铁,谁也逃不了。再者说,正因你是陛下宠爱之人,更应当时刻言行端正,以身作则,否则岂不是教人说陛下管教无方?”她话锋一转,唇角微勾,“再说……谁又知道,这贱婢是不是上头的主子指使的呢?”


    谢芷执着地重复:“不是她。贵妃娘娘,连翘的为人我最清楚,她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你是她主子,你当然说什么是什么。”卢采容冷笑着嘲讽,“谢美人在宫中多日,难道还没看透这后宫的人心险恶么?”


    周月窈笑意愈深:“谢美人初来乍到,没见识过这其中的手段也是寻常。本宫瞧着,左右不过是个奴才,打杀了便是,何苦为了一个奴才坏了姐妹间的情谊?”


    卢采容一唱一和地陪笑道:“贵妃娘娘说的是。寻常物件也就罢了,可偏偏这丢的可是德妃娘娘亲赐的碧玺,传扬出去那岂非是待上不敬么?若让这事有心人念着了碧玺被盗一事,还当嫔妾也是个轻狂浮躁之辈呢!嫔妾往日向来从不敢拿出来招摇过市,更别提佩戴在身了。因而是如何也不能咽下这口气的!”


    周月窈面上笑稍有僵硬一瞬,斜去剜她一眼,冷嗤一声。没眼色的蠢货,德妃不过招鸡斗狗般指缝里撒下点恩惠,这不长脑子的倒是奉为圭臬,巴巴地给人捧脚。德妃一副假菩萨面真真令人可恨。然如今这风吹向的是谢芷,她不吝于借题发挥让这火烧的更大些。


    卢采容岂能瞧不见她脸色,心头腹诽不已,暗骂几句,面上却诚惶诚恐。


    谢芷攥紧了袖中的手,仍是坚持:“不是她。”


    那厢连翘早已吓得肝胆俱裂,伏在地上颤着声哀求:“求娘娘明鉴,奴婢没有!奴婢没有!”


    听完这出,看着周月窈与卢采容如何捏着鼻子唱和间将谢芷这只误入樊笼的白鸟逼至绝境,崔明禾终于明白了这群人的算盘。欺负人欺负到这个份儿上,也不知收敛。


    卫钰早已按捺不住,正欲上前,却被崔明禾伸手拦下。


    “不急。”她淡淡吐出这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