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作品:《皇兄他蓄谋已久

    翌日清晨,晨光熹微。


    竹韵斋内,陆绾绾对镜梳妆,昨夜她辗转反侧了一夜,眼底沾着些许青黑,她仔细地将那包药材用丝帕裹好,藏于袖中,又吩咐素心从库中取出一对翡翠滴珠耳珰和一支珍珠步摇。


    “素心,”她敛容肃穆,轻声唤道,“想必此时安良娣已起身了,你带上礼品随我一起去向安良娣请安。”


    辰时三刻,碧水苑


    陆绾绾方到碧水苑,安瑶已然在殿外候着她了。


    安瑶望着绾绾窈窕多姿的身影,不禁思忖,太子殿下带回府的这位绾妹妹,容貌瞧着姝色无双,性子也甚是温柔小意,她先前早想备好厚礼去见见,可无奈她身子实在太重了,着实不方便走动。


    如今绾妹妹竟主动备好厚礼来向她请安,遂她一听消息就备好厚礼,早早来殿门口接绾妹妹。


    见人一到,安良娣忙起身上前,握起绾绾的手:


    “绾妹妹还未用过早膳吧,姐姐备了蟹黄粥,咱俩一起用罢。”


    陆绾绾向安瑶盈盈行礼:


    “绾绾请安姐姐安,安姐姐怀着身子怎还亲自出殿迎绾绾?真真是太客气了!”


    安瑶见状忙虚扶她一把,语气热情又友善:


    “绾妹妹不必多礼,赶紧随姐姐进殿吧。”


    接到绾绾后,安良娣并未将她迎至正殿,而是将人迎至了卧房,显然是有极重要且隐秘的话要谈。


    碧水苑内室熏香袅袅,陈设甚是精致。


    安瑶屏退了所有宫人,只留一个心腹大丫鬟在门外守着。她拉着绾绾在窗边的软榻上坐下,随即亲手为她盛了碗蟹黄粥,开门见山道:


    “绾妹妹快尝尝这蟹黄粥,不瞒你说,今日你肯备礼来瞧姐姐,姐姐这心里真是又暖又意外。”


    她说罢,话语带着些许自嘲:


    “妹妹也瞧见了,姐姐如今身子笨重,在这府里走动不便,平日里也难得有人说些体己话。这深宫后院,多是拜高踩低、明哲保身之人,妹妹身份特殊,却能主动前来,这份心意,姐姐记下了。”


    陆绾绾接过瓷碗,她垂下眼帘,真诚道:


    “安姐姐言重了,姐姐如今怀着子嗣,是东宫的大功臣,绾绾前来请安本是分内之事。只是绾绾如今身份尴尬,未能早些来与姐姐走动,心中已是惭愧,还望姐姐莫要怪罪妹妹才是。”


    话毕,绾绾轻轻舀了一勺粥,抬眸望向安瑶,眼中俱是真诚与关切:


    “倒是姐姐,如今身子越发重了,更要万事小心,静心养胎才是顶要紧的。绾绾瞧着,姐姐眉宇间似有郁结之色,可是有何烦心事?”


    安瑶见绾绾言语体贴,神态真诚,心中的防备又卸下几分。她喟叹一声,轻轻抚上高耸的小腹,眉宇间拢着无法掩饰的忧惧:


    “妹妹是个细心人,既问起,姐姐也不瞒你。正是因着这身子……姐姐近来夜里总难安眠,心中愈发不安。”


    她已尽量压低声音,可依旧藏不住其中的后怕:


    “不瞒妹妹,去岁小产之事,至今想来,仍如噩梦一般。当时只道是自己福薄,体质不济,可近来每每思及,总觉得事有蹊跷,心中难安。”


    对于去岁一事绾绾心中明镜似的,她似是被此事惊得浑身一颤,试探道:


    “姐姐何出此言?去岁之事……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安瑶的眸中隐有泪花闪烁,她掩帕拭泪:


    “妹妹不是外人,姐姐今日便与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去岁我有孕时,胎象一直颇为稳健,可自从开始服用太子妃赏赐的安神药后,便时常觉得心悸体虚、精神不济,再后来便出了那等血崩之事……”


    陆绾绾轻抚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道:


    “姐姐别怕,事情或许尚有转机呢?”


    安瑶疑惑地睇了绾绾一眼,随即又紧紧攥着帕子,续道:


    “我原也不敢深想,只当是巧合。可如今再度有孕,姐姐这心里着实后怕啊!妹妹你说会不会……那药本身就有问题?”


    安良娣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陆绾绾也无甚必要藏着掖着,她旋即抖出袖中的丝帕,药材倏地滚落于桌案上,她启唇:


    “去岁太子妃赐予姐姐的正是此药吧?”


    安良娣脑中轰了一声,宛如惊雷炸响,她唇瓣哆嗦着:


    “你……你怎会有此药?”


    陆绾绾轻扯了下唇:


    “有仆婢偷了姐姐的药材,欲送出府兜售。可好巧不巧,偏生被我给歹住了,我替她料理了。”


    听及此,安瑶眸色亮了些许,唇边笑意浅浅:


    “此药自我去岁小产后,药渣尽毁,姐姐手里都再没有了……倘若此药真是去岁我服用的那份,莫非此事尚有转机?”


    陆绾绾嘴角漾起抹媚而不妖的笑,提议道:


    “绾绾把此药交予皇兄手里,让皇兄处置太子妃便是,届时姐姐帮着绾绾打圆场。凭着绾绾和皇兄自小相依为命的情谊,凭着姐姐腹中的子嗣,想必就算打击不了祁墨,我俩也定会安然无恙,姐姐你看如何?”


    听及此,安瑶顿时来了兴趣,她掩唇笑了几声:


    “妹妹此计甚妙,此时爆出来时机也甚好。”


    许是忽然想起什么,安良娣喉头有些艰涩:


    “只是姐姐在殿下跟前人微言轻,说不上什么话,远远比不上妹妹你在殿下心中的份量。若是姐姐去提此事,殿下定会觉得姐姐乱翻旧账、无理取闹。”


    其实安良娣并非胆小怕事,只是她说的净是大实话,陆瑾年对府中所有侍妾态度俱是淡淡的,尤其是近几个月,殿下更是夜夜宿于书房……


    此事陆绾绾本也无意让安良娣出面,她笑道:


    “姐姐放心,此事无需姐姐出面,绾绾去寻皇兄便是。”


    听罢,安瑶轻轻握了握绾绾的手,感激涕零:


    “妹妹今日之言,如同拨云见日,姐姐一切听妹妹安排。若此事能成,保我母女平安,妹妹大恩姐姐没齿难忘!”


    “姐姐言重了。”


    陆绾绾柔声道,她唇角的笑意愈发耐人寻味。祁墨,你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这东宫的天,也该变一变了。


    安良娣送陆绾绾离开碧水苑后,绾绾便备好早膳去寻皇兄。


    今日恰逢陆瑾年的休沐日,绾绾估摸着此刻他应该在书房处理政务。


    辰时六刻,太子书房。


    绾绾深吸一口气,缓步踏入书房内,书房内,陆瑾年正埋首执笔描红批阅折奏。


    陆绾绾甫一踏入书房,原本垂首侍墨的高无庸眼风便已扫到,还未及陆瑾年开口,他便上前躬身行了一礼,话语恭敬:


    “奴才高无庸,请小姐安。”


    高无庸是太子陆瑾年最为倚重的内侍,其地位超然,权柄之重,在东宫堪称“内相”。


    只是前些日子,这位高公公不幸染了风寒,病情来得凶急,遂陆瑾年特允他归乡休沐一个月,今日是他重返东宫,重新当值的第一日。


    还未等绾绾行至御案前,陆瑾年便出口唤她,话语饱含温情:


    “绾绾。”


    闻言,陆绾绾依礼盈盈福身:“绾绾参见皇兄。”


    陆瑾年抬头望她,眉眼舒展,微微一笑,清风朗月。


    “绾绾无须行礼。”


    见陆绾绾已然行至御案前,高无庸极有眼色的放下墨锭和砚台,为她让位。


    陆绾绾从素心的手中端过燕窝粥,轻置于桌案上,柔声问道:


    “皇兄还未用早膳吧,绾绾让小厨房炖了燕窝粥,皇兄得了空可以用一些。”


    说罢,她立时站在一旁侍奉笔墨,抑或是心中藏了心事,一不小心,那浓黑的墨汁像失了禁锢,倏地溅于案上。


    陆瑾年见女子黛眉微蹙,研墨亦有些心不在焉,遂开口问道:“绾绾倘若有心事可以告诉孤,你无需藏着掖着,孤会为你做主。”


    陆绾绾眉间笼着点点清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轻声试探道:“若是此事涉及……太子妃呢?”


    陆绾绾有些支支吾吾。


    听及此,陆瑾年的眸色几不可察地黯了一瞬,他凝望着她,温柔的话语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她哪里比得上绾绾重要!”


    话毕,陆绾绾的心尖一颤,心底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见状,男人眯了眯眼,眸底俱是霸道和势在必得。他长臂一伸,直接将人揽入怀中,绾绾一惊,陆瑾年掐着她的下巴,磁性混厚的声音透着危险,“怎么,她找你麻烦了?”


    绾绾坐在他膝上,后背与他灼热的胸膛贴近,两人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声。见少女哑然,他堪堪凑近她柔嫩的唇。


    她慌忙站起身,想起正事,又羞又惧地从袖中掏出那包药材,置于案上,随即福身行礼,小心翼翼道:


    “皇兄,绾绾昨夜偶然查获此物,此物是去岁皇嫂赐予安姐姐的安神药中的一味成分,安姐姐小产前一直有服用此药,经沈太医查验,其中掺有阴毒至极的‘血枯散’!倘若长期服用,会导致怀孕的女子血崩小产。”


    闻言陆瑾年的瞳孔骤然一缩,森寒的目光扫过那包药材,周身气息陡然寒厉 ,半晌他的神色又恢复先前那般的平静。


    他极温柔地安抚她:


    “绾绾别害怕,接着说便是。”


    听罢,陆绾绾竭尽全力忽视自己那跳得飞快的心脏,鼓足勇气道:


    “绾绾求皇兄明察,还安姐姐一个公道!”


    听及此,陆瑾年揉了揉眉心,朝一旁的高无庸吩咐道:“立时召集太子府所有女眷,辰时五刻至听雪斋正殿。”


    高无庸回禀道:


    “诺,殿下。”


    辰时五刻  听雪斋正殿


    殿内气氛沉肃阴晦,落针可闻,虽是夏日,可不知怎的,寒意竟丛窗隙里渗了进来。


    太子府所有女眷均已到齐,按位份依次端坐。太子妃祁墨坐于上首,其余人等则坐于下首,陆绾绾坐于殿内最不引人注目的位置,她垂眸敛目,心跳却如擂鼓。


    陆瑾年端坐主位,面沉如水,他周身的气势冷漠凛然,若冰霜散开。高无庸则立于一旁垂手侍立,眼观鼻,鼻观心。


    见此状,殿内诸位女眷们皆凝神屏气、缄口不言。


    祁墨身着正红宫装,依旧是往日那副端庄典雅,仪态万方的正妻做派,仿佛对即将兜头而下的暴风雨无甚所谓。


    她方欲上前依礼福身,却见陆瑾年递了个眼神,高无庸会意拾起案上那包药材,掷于殿中央的桌案上!


    陆瑾年的眸中透着若有似无的阴戾与薄凉。


    “祁墨!”


    陆瑾年掀眼,他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慢条斯理道:


    “此物,你可认得?”


    丝帕散开,药材骤然散落一地,甚至有些许滚至她的脚旁,祁墨呼吸倏地一窒,她面上血色荡然无存。


    这些药材,祁墨自是认得。


    可去岁安良娣小产后,她早已命人尽数销毁了安良娣服用过的那些……


    如今她眼前的这些……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又会是谁把此药递与殿下的?


    是安良娣?


    可安良娣在殿下心中的份量,还绝不至于让殿下为她在东宫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更遑论安良娣又怎敢与她争锋?


    是陆绾绾?


    思及此,祁墨心中大恸,这东宫也只有陆绾绾能仗着殿下对她的宠爱兴风作浪了!


    她抬眸望着陆瑾年,证实道:


    “臣妾可否问一句,殿下是从何处寻到的此药?”


    陆瑾年噤声,他不愿把绾绾置于风口浪尖。


    半晌,陆绾绾却起身行至殿中央,她从善如流地承认:


    “回太子妃姐姐,是我把这些药材交予皇兄的。怎么,难道皇嫂做事敢做不敢当吗?”


    说罢,殿内一阵哗然。


    ps. 男主只爱女主一个,不会和任何女配产生感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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