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还未平息


    时间的车轮辗转来到了2000年，千禧之年也是我的本命生肖，龙年。这一年萱小妹出生了，那是二十五年后的双龙相会的的故事了，这是后话。


    小学五年级，学习难度更加大了。由于之前的自卑，胆小，不敢和外界交流。更不敢找老师沟通。且一个遇到那样偏见对待，让我产生了厌学情绪。以至于基础没有打好。有的家长提前知道学习的重要性，让自己的孩子寄宿和上辅导班了。而我却连参加晚上自习的辅导费都凑不到。于是有了下面下面的故事，我和父亲的交易。


    真是：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茫茫人海狂风暴雨啊。我无奈地唱着。捡破烂这事才刚过去，又要面临交补课费的伤心问题啦。盛夏，是高温又多雨的季节。天空一片湛蓝。而我却没有了往日追逐于希望的田野的兴致了。


    我家门前有一口池塘，因为水是往外流，名为流水塘了。村里的老人们都说，这个流水塘名字没取错，村里但凡有点能力和读书读的好的，都走出去了，到外面发展了，就留下我们这些老人在村里了。我听了也确实有同感。我爸的好几个堂兄就是考上编制，就一直在县里或者市里去了，我爸堂兄的孩子也是考上研究生，举家迁往了江西，在那考公，在那边娶妻生子，安家了。而我和利锋都有着很深的家乡情怀，不管走到哪里，后面走出社会，工作，都不愿迁户口，无论走多远，也会常回家看看。过年也会回来陪父母。势必要打破这个传言。我们当时还想着，如果哪天我们出息了，定要让村里修建一条水泥马路，让老人们都能平稳的行走不会滑倒，不会摔跤，上了年纪可不经摔了。也一个建我们村里人自己的养老院，让这些辛苦了一辈子，付出了一辈子的老人们，老有所养，老有所乐，安度晚年。这个想法还得到村里人的一致赞赏，有想法，有志气。


    话说回来，眼下是补课费怎么办。我爸肯定还是那句话，自己用功，还上什么辅导课，浪费钱。那时我的基础确实已经跟不上班级了。


    于是，我想了办法，这不每年的雨季，洪水泛滥时，可以捉很多鱼。那条河叫洣水，是湘江的支流，而湘江又是长江的支流。有一种同根同源，我们共饮长江水的感触。


    利锋见到我的难处，就帮着一起想办法，我两一起拆下米袋上面的白色细绳，尝试着结网捕鱼。同时，拿出自己的零花钱，平时一毛，两毛, 几毛几毛的，也有硬笔是用竹筒罐子装着，日积月累存下的。我们大步前往了镇上买鱼钩和钓线。卖钓具的是一对老夫妻。


    我们很客气地叫他们爷爷奶奶，同他们买了鱼钩和鱼线，那个兴奋劲。一路跑着回来的，期待着鱼儿上钩，能早一点钓到鱼，鱼儿能到碗里来，而实现交易的计划。现在就差钓杆和浮标了。自制钓竿，那毛竹就是最好的选择了。没有成本，去掉枝叶下粗，上细。绑上鱼线，缠好鱼钩。最后一步就是在芦苇荡里找干的芦苇杆。取一寸长，轻松地绑在主鱼线上，可以上下移动。这样可以自主选择，钓到不同水深层面的鱼了。


    “嘿，祺，你这是干嘛，好好的扫把，你折它干嘛，手痒了啊，还是皮痒，作业写完了吗？没事去给我挑水去。”我妈不解的问道，并安排活。


    “你这个簸箕排的，一天天不知道干些啥，不是说学习难了吗？还在这瞎晃荡。”我爸在一旁，鄙夷地训斥。我当然不会把我和利锋的真实意图告知他们。村里对男孩子的骂人称簸箕排的，称女的腰细鬼，扯（cha 同第四声）毛疯形容疯婆子一样的女子，或者嬉笑打闹不文静的女孩子。


    利锋的爸爸和我爸都是高中毕业，在80年代，高中毕业就算高知识分子了。利锋经常晚上会受到他爸的辅导，通常是在晚上，关起门教。也常拿我比较，也想自己的孩子比我读书厉害，人都有私心，这也正常，都希望自己的子女强于他人也是人之常情。好在利锋仗义，陪我曲线圆梦。有时也会从旁指点我数学。被我爸看到了，又是一顿臭骂。


    “你看，人家比你小，同年级，还比你晚一辈。还要人家教你，你羞愧不羞愧，你臊不臊得慌”我心里很委屈，也无能为力。


    “那你不教我，人家爸爸晚上还教他。让你给钱给我上学校晚自习你也没钱给。”


    “臭小子，还敢顶嘴，你自己读书不济，拉不出屎，来怪我咯，你老子我没事做啊，每天田里，地里一堆活，还要制砖，还要做木工的，还不是要养你这个畜生啊。你不读书了，我就啥都不干了，和你妈乐得清闲。”我爸脾气爆，如火药桶般，一点就着。


    我见情形不对，赶紧灰丢丢的走开了。也顾不得我妈妈安排我去挑水的活了。


    “利锋，走，我们钓鱼去。”


    利锋从他爷爷那拿拿来锄头，就往山上跑，去挖金刚刺，我们用当地的方言是叫：洋火刺。挖出根部，然后去掉泥土，取外皮中间的白色茎，用鹅卵石锤碎捣烂，萃取其粘性浆液，然后缠到家中祭祖，烧过的香棒棒上，然后取碗一只，盛上隔夜的米汤。把缠好粘液的香棒，架在碗上，放在外面。不一会就粘上了很多苍蝇，这是鱼儿最爱吃的，但这个鱼饵不能下沉，只能钓些浮漂的小鱼，和膘子鱼，这些鱼不好吃，刺多。在水面撒点青草，把草鱼引过来，也可以钓四大淡水鱼之一的草鱼。


    除了苍蝇为饵，挖蚯蚓做钓饵也是很好的选择，蚯蚓，适合钓水下的鱼，如鲫鱼，鲤鱼，鲢鳙，有时也能钓到虾。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祺叔，走，我们出发。”


    “得嘞，说走就走”我们提着塑料袋用于装水当做鱼护用来装钓上来的鱼，带上钓饵和钓竿就往家门口不远的水塘飞奔而去。


    蓬头稚子学垂纶，侧坐没苔草映身，路人借问遥招手，怕得鱼惊不应人。


    我和利锋，一边穿着钓饵，嘴里背起了这个和垂钓的诗。


    我们轻轻地甩出鱼钩，唯恐动静太大，把鱼吓跑了。


    不一会，就有动静了


    “我滴乖乖，鱼儿终于要上钩了，哈哈” 利锋的鱼竿先有了动静，率先高兴得手舞足蹈，哈哈大笑，那个嘚瑟劲。让人看了就想过去捶他一顿。哈哈


    “祺叔，看，钓鱼我是专业的。嘿嘿”


    “瞧你嘚瑟样，钓上来再说，急什么？要不咱们比比看谁钓的多？。” 利锋不屑一顾，急忙去拉钓竿。结果由于心急了点，鱼儿还没咬稳钩，就起杆，鱼脱钩而去。这把利锋气的那个直跺脚。


    “哼，煮熟的鸭子让它飞了。比就比，谁怕谁，别说你辈分高是我叔，我会让着你”说着，利锋就往水面，猛的用竹竿抽打水面，激起层层浪花，表示悔恨和遗憾。


    过了好一会，我的鱼竿的浮标也开始有了动静。开始移动，一会下沉，后又猛的往前冲，手上的鱼竿有了重量。我内心也兴奋起来。哈哈，我的也有鱼儿要上钩了。这鱼可能还真不小。


    “这鱼塘好多年没人承包，估计有野生鱼很大了。”利锋也跟着激动起来。


    “利锋，快来帮忙。动静有些大。拖着我往前冲。”利锋赶忙放下他的鱼竿，走向我，一起发力。但确实力道有些大。由于水塘边我们不停走动，地面湿透透的很滑，一不小心，我们两个都滑落到了水塘里，好在水塘不深，我们手里的鱼竿还没放，这时鱼线被大力拖断了。好在我眼疾手快，赶紧抓住了鱼线。硬是把鱼给拖上了岸。


    “哈哈，大家伙，起码有两三斤。”在那时，荤腥难得，这鱼足可改善下生活了。


    我们望着对方这狼狈不堪的样子，头发衣服都湿漉漉的，裤子也满是泥巴，脏兮兮的。


    “糟了，等下回去，我们又要挨板子了。”利锋担心地说，想起以前被揍，那屁股火辣辣的疼，而今也记忆犹新，我滴妈，完了，完了。


    “那我们，就多钓点鱼，晚上加餐多吃点，‘就像电视里，那情节，要面对行刑了，死也要做饱死鬼’。”利锋经常看电视


    “呸，什么呀，能不盼点好么，至于吗？今晚我的屁股或者膝盖，只怕也要加餐了。”我似乎预料到了结果。


    “哈哈，别怕，到时你就把责任推我身上，说是我叫你来钓鱼的。然后我把责任推你身上。” 我们互为背锅侠。利锋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别这么说，利锋猛子啊，我自己也非常喜欢钓鱼，怎么能把责任推你身上，那不行，那不是大英雄，大豪杰的所作所为。”因为利锋强壮，很猛的一个人，我们都叫他外号，猛子。


    不一会，天空下起了大雨，雨水倾泻而下，瞬间我们就湿透了。鱼塘边的水道，水也爆满，往下游流去。


    “利锋，机会来了，我们之前结网的鱼网，能派上用场了。”


    “还在真是，走我们去下游，用网拦住，等着鱼儿进网，可比钓鱼快多了。”


    几个小时过去，我们忘了吃饭时间。却袋子装满了鲫鱼，草鱼，虾，鲤鱼和花斑鱼。


    “利锋，回来吃饭了，你这瓜娃子又跑到哪去了，下这么大雨，还不回来。”


    “祺，回来吃饭了，人啦”我妈也扯着嗓子喊。都担心大雨，我们会不会出什么事，会不会玩水去了？。


    我们大功告成，满载而归，也积极响应并回应：回来了，马上到家。


    大人们，看着我们这狼狈样。气不打一处来，但又担心我们会着凉。赶紧喝口凉水，洗个热水澡，把衣服换了。我爸见了，又是眼中冒绿火，眼看要点着，我赶紧按我妈妈地去做。


    “老爷（读Ya 第二声）叽，你又是做什么大事去了咯，这个点才回，外面的水塘可还没淹死过人，你是想做第一个淹死鬼吗？”当地方言，抱怨戏谑地叫法。说着就要来抽我。


    我只好坦白，爸，我和利锋去钓鱼了，你看外面的桶里就知道了。


    爸爸往外走去，看桶里起码有四五斤鱼。


    “你以为你钓的鱼我就不骂你了，下雨路滑，水涨得会变深，怕淹不死你么”


    你能有一句好话吗？我妈看不下去了。


    “爸，你别急着骂我，我这鱼可是打算卖给你的，跟你换钱去上自习晚课的辅导费。怎么样？这样你也省去些买菜的钱，不吃亏吧”


    “啥，你这鱼能顶两百块钱？这是啥山珍海味，要我两百块。”


    “林爷爷，那加上我的呢，够么？”利锋提了一半他钓的鱼和网的鱼过来了。利锋按辈分叫我爸为爷爷。这小子够仗义


    “你辛苦钓的，不行，你提回家，你爸妈说你没，有没有罚你？。”我不肯接受。


    “这次还真没有，我跟她们提了你的钓鱼去和你爸换钱交辅导费的事，我是陪你去，他们觉得是好事，就没有为难我。”


    “仗义，吃饭没，没吃跟我一块吃点？”


    “我吃过了，你辅导费的事情搞定了么？”


    “行了，你们叔侄两，祺，先吃饭。” 明天我去你外婆家，找你外公借点，让你爸也出点，你爸的钱，最近买了猪仔养，供你读书，身上没多少钱，还要买化肥，种子。最后又是外公外婆支持了，圆了我读书，向学的心愿。多年后，我依然记得她们的好，长大后，也常回家看望，逢年过节也会给钱和买礼物去看望她们。


    这是我人生中做的第一笔交易，后面也帮着爸妈种菜，天刚蒙蒙亮，就挑着去镇上去卖，卖了换菜吃，赚学费。这也是想着，父母对我的付出，也会想着回报她们。不管付出多少，回报有多大，至少是一种心意，一种暖人心的。从那之后，我爸妈更加卖力操持生计和赚钱养家了。


    我也看到他们一天天变老，我爸脾气也变的没有那么火爆了，慢慢在改变，从家庭暴君逐步向慈父转变了。我也慢慢变得懂事起来，懂父母的辛苦和不易，也慢慢养成，不乱花钱的习惯，至少在自己还不能赚钱的时候，尽力替父母多考虑和着想下，一家人，一起把生活过好，过开心就很好了。人生中也能得一如此发小，也知足了。且长大后，依然关系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