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时，家里比较困难点，父母，和我，妹妹一家四口挤在在一间房子，房子是我爸和叔叔，二伯家一起共建。一半是烧制的红砖，一半是用稻草和泥巴混合而成的土砖，房间的地面是泥巴地没有硬化。一到下雨天，天上下着磅礴大雨，那里面就是水流成河。虽然父母在身边，我和小妹也没有安全感。


    “爸爸，看又要下雨了，你去田里，捉泥鳅啊，等会我们家里也成鱼塘了，可以养泥鳅了。”


    意思是说，一到下雨，屋漏堵不住，房间里面是泥泞不堪。地面如泥鳅一样滑。我和妹妹没少摔得鼻青脸肿。家里唯一值钱的就是妈妈出嫁时，外公外婆给的嫁妆：一辆二八大杠，和一台收音机，收音机是过年热闹的唯一稀罕物了。我祖父这边，由于子女众多，分家就这一间半砖半土的房子。一些碗和罐算是分家了。


    “哈哈，芳芳，好，等下我去捉。” 爸爸很无奈，但是还是笑着跟我妹说。算是苦中有乐。妈妈在一胖黯然神伤，愁眉不展，奈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有什么办法，有困难大家一起度过。看着这一切，妈妈等开春后就离开我们，南下去打工了。爸爸也想着能早日能盖新房，也起早贪黑准备烧窑砖，挑水，和泥，制砖，成型，晒干，烧窑，搬运，亲手打造属于自己的幸福新房，坚固，不仅能遮风挡雨，也能给我们稳稳的安全感。


    我爸个子不高，由于是荒年出生，营养不良的缘故吧，且家中兄弟众多。我爸身高只有158公分比我我妈160公分还矮点，外婆家条件稍微好很多，外公是村里会计，又勤劳，加上外婆也是内外操持，养猪，又养牛。子女没有我祖父这边多，家境稍微过得去，所以时常多亏我外公，外婆接济一二。这也是从小，我和妹妹很喜欢去外婆家走亲戚，因为没有责骂，还能吃得饱，环境也是宽松和温馨的，没有压抑感。


    我的衣服是堂姐，堂哥他们穿过不要的衣服。这也是我以后读大学和走向社会后，衣品一般，也不懂得搭配，也是不自信小小因素之一，有喜欢的女孩子也不敢去面对，一说话就脸胀的通红而说不出话来了，还真是没出息的样子了。


    “祺，这是给你的衣服，大小跟你的合身。”是一件粉红的短袖，妈妈从堂姐她们送过来的衣服里，挑出一件比较合身的给我。


    “我不要，这是女孩子的衣服，我不穿。”我拒绝。我不要穿红红装，到时会被同学笑话的。


    “谁说红色的衣服就是女孩穿的，别人笑话别人的，你不听就好了嘛，你脚长，鞋子卡脚了，你看我还给你买了一双新鞋子” 妈妈宽慰，并从布袋里掏出一双鞋子。只见那鞋子是蓝色的，上面有红白相间的星星点点。鞋有点尖尖的，鞋后跟有点高。我那时还不知道，三国里司马懿穿女红妆和诸葛亮斗智的故事了。


    “妈妈，这不是女孩子穿的鞋子嘛，你这是要我去演戏，还是要我去出洋相？”我很嫌弃，奈何脚上的鞋子又卡的脚痛，脚指甲都长进了肉里面。有指甲炎了。只能非常，非常不情愿地穿上。


    果不其然，第二天，同学都围着我，像看稀奇的动物一样，围着我，追着我，嘲笑我。说我是女孩子，穿女孩子衣服，穿女人的鞋子，真可笑。我当时就气急败坏。


    “我是堂堂男子汉，不是女孩子，你们才是女孩子” 说着我就要赶走那帮嘲笑我的人。结果鞋子不合脚，比较长，跑动过程中，一下就飞出去了。被那些调皮捣蛋的学生，捡了去，一边戏弄我，边拿着那花绿的鞋子跑着，挥舞着。这时班主任老师走过来。


    “怎么回事，围在一起这是在干嘛，不许打架，一龙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来的班主任也是语文老师，姓徐。她点名叫人群中一个叫一龙的学生过来道出原委。徐老师，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奶奶级人物。不瘦，也算不上胖，但体型看起来很有重量感。穿着尼子外套，一双黑色皮鞋，脸上有发福的赘肉和稍许皱纹，双手靠着背后。


    “老师，是这样的，正祺，他无缘无故踢我们，结果鞋子踢飞了，我们帮他捡回来。”


    “正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同学应该好好相处，怎么能踢人呢”我那时比较老实，也比较胆小，不敢说话，不敢辩驳。结果被班主任当做了调皮的学生对待。


    “老师，不是这样的，是他们欺负我，嘲笑我”我小声，恐惧地说，声音小的只有我自己能听到。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你说什么，没吃饭吗？” 徐老师反问我，我不置可否。


    “二虎，你来说，事情来龙去脉说下。” 徐老师让同学中，叫二虎的来佐证。可二虎和一龙是一对出了名的捣蛋学生。平时专门欺负扯女孩子的头发，和嘲讽同学。就因为他们的爸爸是做点小生意，家里有点钱吧。结果当然是可想而知的。


    “好了，今天事情到此为止，下不为例。正祺，看你穿的什么啊  这是，家里没有衣服穿，穿你妈的衣服过来吗？”


    我眼泪哗哗往下掉，没有回话。恰巧这时，班上单贝莉的爸妈来学校看孩子，还提着两袋水果来看班主任老师。


    只见单父，一副富态，身穿皮衣，体态微胖，手里拿着大哥大手提电话在通着电话。旁边跟着一个穿着时髦的少妇是单母，热情地同老师问好。


    “徐老师，我家贝贝，最近表现怎么样啊？没有给您添麻烦吧。”


    “没有，没有，贝贝表现还不错，和同学也相处的好。”徐老师看单母提着礼物，又那么客气，身边还是有钱的老板。顿时脸色换了刚才那副对正祺恶狠狠，瞧不起的脸色，换上了恭维和说着违心的话。明明昨天，才在班上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批了贝贝写的字，说女孩子的字写的潦草，像个女孩子吗？作文语句不通，写的什么狗屁，女孩子的面子一点都不给。


    但今天看贝贝妈妈是做生意的，还有大哥大，当时，整个学校都还没有老师和谁有大哥大，大多还是电视里面见过。谁见过这阵仗。


    从此之后，我被安排到最后排，把贝贝安排到了前排，还有她自己的孙女也是她的学生，安排到了前排。同学们再也不敢欺负贝贝了，也不敢笑话她。贝贝以前被笑话是胖女，因为家里条件好，营养好，长得有些胖，被嘲笑为胖妞。贝贝也经常哭。可这次之后，没人说她了，反过来巴结她和她做朋友了，想吃她的零食，还有奶糖。


    放学后，我把鞋子，放到书包，打着赤脚回去的。想起今天同学的嘲笑，脸上火辣辣的疼。


    一到家，妈妈就问。


    “儿子，你的鞋子呢？”


    “被我丢了”我心里很气，回到家里极其委屈，向妈妈诉说着今天的发生的一切。


    妈妈，抚摸着我的头，把我揽入怀中。没有去追问鞋子是否真的丢了。


    “妹几，在屋里吗？” 屋外传来外婆的声音。


    “娭毑，在呢” 妈妈听到外婆的声音赶忙擦去我的泪水，快步迎出去。娭毑，在我们当地是老一辈对母亲的尊称。爹爹（同嗲嗲的音）是对父亲的尊称。到我这代都叫爸爸，妈妈了。


    “娭毑，你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下。”那时农改都还没完成，别说通电话，妈妈这话完全是问的废话，也是没有多少文化妇女的日常沟通吧，意思是，要是告知我，我好去街上买点吃的，提前准备些好吃的招待你啊。


    “不用麻烦，家里杀了猪，我带些肉和猪油给你们，听说你们家里油都没有吃。祺崽鞋子都逼脚了，上次就看到，所以买了双保温的小皮靴给他。” 我听了，心里乐开了花，外婆真好。


    “娭毑，我有给孩子买鞋，看让你破费了，我都没能孝敬你，总是让您接济和照顾。”


    外婆个子不高不矮，有点点胖，大腿长过瘤子，动过手术，腿脚走久了，远路会痛，但还是会不辞辛苦去探望子女的子女过的怎么样。虽然是一个不识字的老人家，但是对待子女很严格，对待邻里非常友善。除了自己的子女和后代，周边亲友有苦难，她也乐于助人，有和尚，乞丐也常常会布施斋饭和一点米给他们。不是家里富有，是真的非常勤劳，又善于持家。什么东西都种，橘子，花生，豌豆，蚕豆，红薯。牲畜也养勤俭持家的积累。所以一年到头有吃不完的零食。外婆家也是我最幸福的童年港湾，也藏着我幸福的梦。外公也很随和，教我下棋，给我做木马当玩具，带我上街买吃的。


    我读书之前是寄养在外婆家，那时我因遭遇村里，不怀好意人的迫害，大病了一场，也是外婆和外公和爸爸一起全力抢救才得以脱离生命危险。那之后，我就住在外婆家生活了几年，外婆给我唱童谣，哄我入睡，去地里翻土，挖花生，摘橘子，干活，走亲戚都把我带在身边，小时的外婆，感觉她脾气暴躁，喜欢骂人，有人怕她，有人敬重她。但这个脾气暴躁，体现在她对子女的严厉，做家务，内务的苛求，骂人是针对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和不怀好意接近我的人。是为了保护我，护我周全，而不得不装成一副恶狠狠的模样，因为抚养我那几年，责任重大。唯恐再发生之前那种事情。我被村里那不怀好意的人倒吊在桥下，下面是乱石，和病死发出恶臭的家禽**物和垃圾还有玻璃碎片。还往我口里吐他咳嗽吐血丝的口水，逼我吞下，那时我才三岁，还好是我祖母发现及时。后面及时送医。这一段经历也是养成我日后嫉恶如仇的性格的原因之一。


    到了快读书的年龄，我才回到自己家乡。回到家乡，却又犯了天花，难受得我一会要躺床上睡觉又睡不着，一会又心里烦躁的爬下床，额头发着烧，脸上，身上长满了痘，这也是我上学又比同龄人晚一年的原因之一了。也是后来听村里老人说，那个不怀好意的人家，生怕你家出强人，出有出息的人，不希望你过得好，而迫害我。是吧，现实也是这样的吧，嫌你穷，怕你富的老农村思想，也许这就是人性吧。


    “祺崽，你怎么了，看着好像刚哭过。” 外婆关心地问我。祺崽，是我们那隔代对男性孙辈极致的疼爱的叫法


    妈妈随后将今天发生的一切跟外婆说了。看我眼角还挂着泪痕。


    “可怜了我的孩子，快过来，快看看外婆给你买的这双鞋子，合脚不，不行，我去更换，你妹妹也有一双。我可是之前用红绳量过你脚的长度的，应该能穿。”外婆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做起事来很靠谱很有方法和自己的一套。


    “好，婆婆，你太好了”我们当地叫奶奶，外婆都叫婆婆，到了我的下一代叫不管外婆还是祖母都叫奶奶了。


    “好孩子，受委屈了，以后不管别人说什么，你就是你，改变不了你是堂堂男儿身。你读好你的书就好，做好自己，与人友善，不欺负他人，自己也要坚强，勇敢。”外婆教导我。


    “你婆婆说的对，还给你买这么多吃的，还有鞋子，这样，外婆给你买的鞋子，以后上学穿。妈妈给你买的那双，我用针线缠下脚后跟，缩短点就在家里替换着穿，那外婆给你买的鞋子也就不因为总盯着一双鞋子穿而容易坏了。” 妈妈盘算着跟我说，我也点头答应，在家里反正没人看见，无所谓。我高兴的飞跑起来，妹妹也跟在我身后，心情非常愉悦。


    “外婆，你要在我家多住几天啊。”我和妹妹都很真诚地期待，对外婆说。


    而后几年，妈妈外出打工，长年累月加班，灯下作业，我妈手脚不灵便，做事有些慢，经常受到老板训斥，眼睛也是那些年的辛苦，落下了眼疾，眼部神经，眼睛会经常跳，吃药不管用。我妈务工那些年，我和妹妹成了短期没妈的孩子，长期被村里人嘲笑是没妈的孩子。我妹经常哭，向奶奶告状，说她们骂我是没妈的孩子。


    那些调皮的孩子，和一些没什么家教的大人会嘲笑：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没妈的孩子是芳芳。


    终于有一天，我妈妈回来了，还给我买了手表看时间，后面也被同学偷去了。我伤心了很久，很久，觉得对不起妈妈的辛苦付出。妹妹也飞跑着到处唱着：


    我妈妈回来了，我不叮当了，妈妈回来了，我不叮当了


    我们小时对长辈，亲戚非常友好的方式，就是留宿，在家里做客。严厉的父亲，也会少些关注。我们也能高高兴兴地欢乐几天。这也是我长大成家以后，我常回家陪伴，唯恐孩子受到欺负，而影响他的心理健康。买衣服也会跟着当年风格网上去给我的孩子去买。尽自己的努力像我妈，外婆样，守护好自己的孩子，善良也要带点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