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良师


    待到五年级下学期，一次作文的课堂上。语文老师不再是以前那个戴着有色眼镜的徐老师，换成了杨老师。杨老师，是一个非常和蔼可亲也可敬，又不失严厉的女性，有着母爱般的慈祥。一头波浪形的天生卷发，衣着简单，如同人一样简单，内心清明。


    “同学们，我知道大家来自不一样的家庭，不一样条件。但这不是决定我们未来出路的必要条件，还在于我们个人后天的学习和努力。而今国家越来越强大，生活也越来越好，我们作为新生的一代又岂能举步不前，不思进取，未来还需要你们这些祖国的花朵去建设，去贡献你们自己的力量。但百善孝为先，当下我们应该做的除了学好知识，更应该善待父母，孝敬老人，爱护同学和比自己小的朋友。接下来，课文的题目是《我的父亲，母亲》”


    我内心充满希望，也感到无比激动。上天不欺我，终于派来了一位品德高尚，思想正派，有学识，还懂音乐的班主任，不以学生家庭出身，衣着外貌而另眼相待。除了教我们语文课，气氛好的时候，还会教我们唱歌。《没有**就没有新中国》，《东方红》，《小竹排》小小竹排，向东流，巍巍青山两岸走……红星闪闪……我还依稀记得一些歌词，即便几十年后，我还会哼唱。


    她除了教我们知识，还教我们做人，学习先辈的优良品质，家国情怀，讲红军过草地的故事，慢慢培养我们的民族自信心和培养我们的爱国主义思想。这也是过了二十五年后，我依然还记得这位让我终身难忘而又受益终身的老师。也是我们学习生涯和人生中，最美的相遇，遇良师。我也记得，她的孩子是品学兼优，阳光帅气。有这么好的老师和母亲，孩子岂会不优秀。这还是多年后我在某本书上看到，内心善良，充满知识的人，面相都会非常好看，容颜也不易老去。用一句话来说就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吧。这也是多年后，我依然能恪守本心，心守正，不偏不倚，走正道，行光明磊落之事的，在此刻打下了很好的基础了。


    再回首，我回归家乡的时候，我已找不到她的踪迹，或许这么好的老师被调到哪里继续发光发热，为社会继续浇灌“花朵”去了吧，也真心祝愿她健康长寿，家庭幸福美满。


    思绪回到课堂，我把老师布置的作文课。我写了家里的实际情况，把我的父亲写成了暴君，把妈妈写成了贤良却又缺乏主见的家庭妇女，经常受爸爸的气，我和妹妹夹在中间很难受，这也是我们内心少了一些阳光。没有别的孩子那样大胆，勇敢表达自己的因素之一了。这也是我多年后，有了自己的孩子，时刻管控自己的情绪，提升自己的修养给孩子一个宽松的成长环境。


    杨老师看了我的文章，还当着班上同学，朗读了我写的文字。我求学路上，这是第一次感觉受到尊重，也给予了我自信。


    下课后，老师把我叫到一边，单独关心和沟通，因为她知道在孩子和孩子的内心，是不会，和不敢和老师沟通的，所以她是我见到第一个主动走近学生内心世界的一个老师。


    “正祺，你的文章写的很认真，看得出是亲身体会，哪些地方写的好，我给你的文字下面画上波浪线，哪些文字用的妙，我给标上了星星，还有待改善的，我给圈了出来，继续加油，好好努力，你爸妈看到你用心，肯定也会高兴，会看到你的成长的。放学，你就把这篇文章带回去，给你爸看。”


    “谢谢老师，让你见笑了”一股暖流，流遍全身，感动的泪水在我眼眶中打转。老师也看到了，拿出干净的手帕替我擦去，是良师亦为慈母。都说善良的人泪浅，容易感动，见不得伤心事。我的祖父和外祖母就是这样的人。


    “傻孩子，这没什么，谁说男儿不能流泪，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有情绪也可以这样释放，憋在心里反而会生病，也还能排除体内毒素嘛”这种病当然指的是心病，以后才知道的是心理。


    放学回到家，我把文章递给了爸爸，爸爸高兴地读了好几遍。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见到爸爸笑。爸爸话不多，言语简单。


    “好，继续加油，这才是好样的” 往后，似乎爸爸对待妈妈没有了以前粗暴，对待我也没有了往日的非打即骂了。


    “臭婆娘，晚上煎鸡蛋，奖励儿子表现不错，我呸，是孩子他妈，晚上给孩子煎鸡蛋。”农村那时大部分家庭最好的伙食，和给孩子最好的奖励就是家里老母鸡下的鸡蛋了吧。爸爸忽然意识到什么，立马改口，改掉往日那喜欢爆粗口的习惯，偶尔还会有，但已经很有改观了。


    第二天，爸爸去了学校，见了老师，表示感谢。感谢老师对孩子的关注。


    我站的远，听不清她们说了什么，但杨老师的脸上始终笑容可掬，那般慈爱，而父亲也如同学生般在那一个劲点头。


    这是学前班到现在这六年来，爸爸第一次来学校和老师沟通吧。第一次还是我第一次入学读书的时候，久得我都快忘了。


    往后的日子里，我更加努力了。但由于前面几年基础没有打好，一些难点的知识我还是很吃力。后面由于进步很快，老师还让我当上了组长，后面升为纪律委员，见我一身正气的样子。这也是我求学以来第二次拿奖状。第一次是学前班的第二学期，那时是祖父带我学算术。祖父卖小菜，让计算重量和能卖多少钱，坐在院子里算着，计算的好，祖父还会奖励我一块钱作为零花钱。那学期，我进步很快获得第一张奖状。这也是我感悟，家庭温馨，家人的陪伴对孩子的成长是多么的重要。


    这学期过后，就是六年级了。依然记得，那年是澳门回归的一年，举国同庆。杨老师还教我们唱了《七子之歌》你可知 Macau，不是我真姓，我离开你太久了母亲 ，但是他们掳去的是我的□□，你依然保管我内心的灵魂，


    并告知我们一个道理，除了生养我们的母亲，我们还有一个共同的“母亲”那即是祖国母亲。这也是多年后，我还会唱的歌曲了。


    奈何到了六年级，新的班主任，又是跟以前那个徐老师一样的人，据说她和杨老师有隙。那年优秀老师评比，杨老师被评上了，她落后，心中不满，对杨老师充满了敌意。我升六年级的时候，杨老师还特意把我送到了新的班级，跟新的班主任讲，我是个好孩子，学习上进，品德不错。可那老师，当面笑脸，背后却一脸黑着对我。


    “我看你到底多优秀，你就做个组长吧” 往后的日子里，我不少日子被针对我，甚至当着全班面数落我字迹潦草，哪写的不好，数学哪，哪不好。我自尊心也受到很大打击。慢慢又回到了以前那个自卑的我，胆怯的我。升初中的最后一学期，没有考上县里的好初中。


    特色教育


    事情总在预料之中，我的发小也是我的侄子还有那个拾荒时，提到的七仔收费站老板的儿子也是我晚一辈的侄子，也考上了重点初中。七仔的儿子因为家境不错，经常请学习好的到家里来一起学习，请老师补课，从始至终都重视教育，肯定结果也是不一样的。当然七仔的儿子也确实品学兼优，二十多年后，还考进了了隔壁县，进入了体制内。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际遇，不应该自暴自弃。


    “你读的什么鬼书了，人家在读，你也在读，人家比你还小，还是你的晚辈，你还落后，可耻不？” 说着我爸又恢复了暴君的模样，把我所有的书都撒丢在大厅里。不要读了，去给我打工去，还能帮着家里赚点钱。我辛辛苦苦供你读书，就读成这样。


    这时候，从小疼爱我的姑姑，爷爷奶奶也都过来。


    “读书，学习不是一日之功，岂能因一时失利就对孩子发那么大脾气。”姑姑也是那时的高材生，高中毕业，讲话比较有水平，爷爷也是。


    “你问问他，丢人不丢人，三个人读书，两个还是他侄子辈都考上了县重点初中，他只能镇上那个教学质量不行的初中读了，以后考高中，和大学估计没戏。”我爸说的是实话，虽然说读书要有天赋，学校的教育质量和家庭的人文关怀也是非常重要的。


    姑姑和爸爸商量了下，家族里，也就我还愿把心思放在读书上，书还是要读，哪怕普通初中，现在才小学毕业，能做什么，你也希望他以后像你一样，干着苦力。他这力气，这体质能行？姑姑劝解着我爸。


    我爸才慢慢消气。翌日，我爸让我戴上草帽跟他去地里干活。


    一个上午我们父子没有一句话。只是出门时，我爸让我把那两块地的草给拔了。我自知没有考上好的初中，有失众望。没有怨言，只好照做。


    整个上午，晴空烈日，知了，知了，不耐其烦地唱着同一首歌。


    我累的满头大汗，拔草，一块地都还没拔完，我的手就长出了很多血泡，我爸视而不见。快到午饭时间了，我爸也没叫我，独自回家吃饭去了，独留我在这烈日炎炎之下继续拔草。


    我累得几乎要晕过去。妈妈见我还没回来，也很心疼，但当着爸爸，不敢说什么。一直干到下午两点，我在烈日下暴晒的几乎晕厥，虚脱。被我奶奶和妈妈带回去，赶紧让我补充水分。


    第三天，我爸又布置任务，让我跟着他下田里给稻苗除草。我只好跟着去了。小小的我踩在水稻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照做，把水稻里的杂草拔出来丢掉，或者把草根丢掉，草叶用脚踩进泥巴里当做废料。此刻起，我也知道父母耕作的不易，往后的我也不敢浪费粮食。


    “啊，有蚂王” 本地方言叫蚂王，学名蚂蟥，书名水蛭。无骨软体，嘴巴是一个吸盘，吸附在我的小腿上，吸我的血。我很讨厌和恶心这个黑球球的东西。因为经常听奶奶讲起这个玩意，据说很久以前有人不小心把这个吞进了肚子，结果爬到脑袋里，生出很多蚂蟥，那人活活被疼死了。让我有了很大心理阴影和害怕。也有人做过实验，把这个东西烧成灰，给他水，过几天就有很多蚂蟥出来。很恶心，很恶心，这成了我一辈子的噩梦，多年后，我经常还会做恶梦，梦到蚂蟥穿到我身体，我很多次吓醒。但我从来没有怪过我爸。


    我心慌脚乱，摔了一个四脚朝天，满身泥巴，好不狼狈。我爸看到了，终于不是铁石心肠。赶紧跑过来，把我拉起来，然后把那蚂蟥从我小腿上拔下来，丢到岸上。我哭得很伤心。我爸也于心不忍了。


    回到家，终于我爸开始对我说话了。


    “儿子，本来还要你去体验第三天，就算了。你现在也知道苦了吧。看你是要选择读书，还是像我一样一辈子这样守着眼前这一亩三分地为生活发愁。”


    这时姑姑也走了过来，姑姑个子不高，但非常活泼阳光。对待娘家侄子都非常上心。


    “是啊，祺，你看那知了的叫声，知了，知了，可它真的知了了吗还是一知半解呢。学习我们不能像知了，一知半解，但学习的态度我们要像知了一样，持之以恒，不懈怠。以后才能做有用的人，才能独立，自强，自力更生。而不是像今天那蚂蟥一样，做一个啃老族，吸血鬼一样，你也不喜欢蚂蟥吧，是没有骨头，没有骨气的。” 我对姑姑的说法很赞同。


    “是的，姑姑说得对，我讨厌，也不喜欢这蚂蟥的样子，啃老，吸血鬼，软骨头，不对没有骨头，寄生虫，我才不要做这样的人。”


    “好，书我会让你继续读，在普通中学，就要多靠自己努力，多和老师交流和品学兼优的同学求教。不要觉得没面子。不好意思”姑姑继续教育我。


    我点头答应。接下来开启了我的初中求学之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