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圣诞快乐(下)
作品:《别向他提问》 好香——
第六天清晨,外面呼啸了足足五日的大雪终于安静下来,阳光罕见地露面,透过窗户,同与期盼它已久的纪觅依打了个招呼。
她迷迷糊糊将被子掀开,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
“姐姐,早上好。我吵到你了吗?”
“早上好,阿德。”纪觅依拍了拍脸,彻底清醒,“没有吵到,好香啊,你做了什么呀?”
阿德的右手戴着烘焙手套,端着烤盘放到桌面,边脱下手套边笑道:
“姐姐,你忘了,明天就是圣诞节了。我做了小点心,你看,像不像我们的姜饼屋。”
对啊,明天就是圣诞节了。
也是......第七天。
纪觅依没料到,这短短几天,她已经有点舍不得他了。
她压下难以分辨的情绪,凑到桌前,惊讶道:“你简直是天才,这做的太好了吧。”
“咕噜,你快来看看,阿德做的好吃的。”
“咕噜?咕噜?”
按常理来说,纪觅依只要张嘴喊出名字,它下一秒定会贴过来,可今天她喊了三声,却没见到它的身影。
纪觅依转身,看着还在床尾睡觉的小猫,担忧道:
“它今天怎么还没醒?不会生病了吧。”
“别担心。”阿德的左手搭在她的肩上,右手在背后暗暗打了个响指,“它可能昨晚没睡好,我猜它马上就醒了。”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咕噜扭动着身躯,使劲舒展着四肢,摇了摇脑袋,刚转身就看到他们亲昵的动作,瞬间发出尖锐的爆鸣:
“喵——!把你的脏手从她身上放下!”
纪觅依从未见过如此凶悍的咕噜,还没等她制止,阿德的左手手背赫然出现一道抓痕。
“咕噜!你过分了!”
纪觅依皱着眉,咕噜也没有见过她发怒的样子,刚才嚣张的气焰瞬间被浇灭,扭头就躲起来了。
纪觅依拉着阿德来到椅子边,眼里满是关心:“你,你快坐下。”
她快步走向门口的立柜,提着小木箱回到餐桌,托起他的手,全程动作无比轻柔地为他消毒包扎。
“很痛吧。”纪觅依小口吹着阿德的手背,吹得他心头酥麻,“我这次真的要好好教育它,我没想到咕噜这么过分,你受委屈了。”
“没事的,姐姐,咕噜不坏,可能它只是误会了。”
咕噜听到这话,躲在墙角里也忍不住骂道:“喵喵唔唔......”
“咕噜!”纪觅依狠狠瞪了它一眼,“你今天不和阿德道歉,我接下来就不理你了!”
“喵......你为了他凶我......”
它独自一只猫,头靠着墙角,无助地抽泣,可纪觅依当做没听到,准备等它想明白了,再好好讲道理。
“没事,姐姐,你们不要因为我闹矛盾,毕竟我只是来这里借住的客人,明天就要走了。”
他说着说着,眼眶里噙满泪水,一副要落泪的表情。
这么几日,纪觅依已经被阿德的泪珠狠狠拿捏,更别说她也为离别伤心着。
她摸上阿德的脸颊,轻轻拂去他眼角的湿意:“怎么这么说,你不是客人,你已经是我们的家人了。”
“如果你后面想回来,和姐姐说,我随时欢迎!”
“真的吗?”
纪觅依看着已经不再是孩童的阿德,他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眼底依旧是一片纯真。
“真的。”她郑重承诺道,“就是怕你会嫌弃,我就这个小姜饼屋,又破又挤的。”
“我怎么会嫌弃。”
阿德紧张地搓了搓手:“我,我很喜欢。如果姐姐觉得这里太小了,阿德就努力给姐姐买大房子。”
眼前的少年一脸害羞,这样子逗乐了纪觅依,她笑了几声,说道:
“我们阿德这么厉害啊?那我来想想多大的房子啊——那你,给我买座大庄园吧!”
纪觅依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他一口应下,认真道:“好。”
这搞得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只能磕磕巴巴道:“我,我就开个玩笑。你如果想回来,随时回来就好。”
她转移着话题,指着烤盘的角落:“诶,你还做了姜饼人。”
纪觅依俯下身,看着两个明显是自己和阿德的姜饼人,和旁边歪七扭八的——
这是只猫?
这只猫和自己的姜饼人相比,可以称得上是究极抽象,如果不是头上那两个三角,都难以辨认出,这是个什么生物。
“这是我们和咕噜吗?”
“是的。”阿德盯着被裹住的左手,只见手背上硕大的蝴蝶结耷拉着脑袋。他嘴角一勾,歪头看向纪觅依,“你喜欢吗?我们可以一起拼姜饼屋。”
“好啊。”
阿德得到她的应允后,眼中的光芒更盛。
他将烤盘推到桌子中央,又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小碗,里面盛着用来粘合的糖霜。
“我来教姐姐。”
他自然地站到纪觅依身侧,拿起一片屋顶形状的姜饼,用木勺舀起糖霜,细致地涂抹在边缘,与另一片墙壁形状的饼干粘合在一起。
“就像这样,把它们组合。”他悄悄靠近她,带着刚烤完姜饼的甜香,“你学会了吗?”
纪觅依点头,专心地忙碌着手上的细致活。她学着他的样子,认真涂抹并拼接起来。
她的动作有些笨拙,糖霜不是涂少了,就是溢出来了。
阿德没有催促,只是将椅子拉近,坐在她身边耐心等待,偶尔在她手忙脚乱时,用指尖轻轻抹去多余的糖霜。
角落里传来某位生闷气的小猫的“哼唧”声,它虽然心里还是不满,但看无人搭理它,终究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爬上椅子,观察着纪觅依的动作。
它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被她的余光捕捉。
纪觅依早就心软,可面上仍绷着。她将猫形姜饼拿起,故意大声对阿德说:
“屋子已经拼好了,接下来,这三个姜饼人怎么摆呢?”
阿德明白她的小心思,拿起他们的姜饼人,摆在一起,接过姜饼猫,隔着足足一掌的距离立好。
“这样就好。”
“不好,不好!”咕噜两只爪子扣住桌布,后脚使劲把身子往桌上送,气喘吁吁走来,一爪将阿德的姜饼人扇倒,又将姜饼猫推到纪觅依的姜饼人旁,“这样才对。”
阿德如法炮制,在纪觅依背后向咕噜挑了挑眉,顺手将姜饼猫送回老地方。
这两个幼稚鬼就这样来回了数次。
眼见自己千辛万苦搭好的姜饼屋,就要在二位又争又抢的动作下毁于一旦,纪觅依双手往两边伸直,中断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斗争。
“停!”
阿德老实站好,咕噜也乖乖坐下,但他们只要眼神一相交,就开始在心里咒骂对方——
耍流氓的臭小孩。
真碍事的臭猫。
可谁都没说出口,选择将视线转移到纪觅依身上。
而作为焦点的她,开始一番端水行为:
她将姜饼阿德放在自己的姜饼人左边,将姜饼猫放在右边,粗略地比了比距离,确定差不多对称后,松了一口气。
“这下满意了吗?”
一人一猫齐声道:“嗯。”
解决完这个难题后,他们一起将餐桌收拾整齐。
纪觅依满脸骄傲地欣赏着自己的大作,脑中灵光闪过,原本环抱在胸前的双手猛地一拍。
“我们去堆雪人吧!”
阿德为她披上大衣,温柔说道:“好,我们一起。”
“喵。”咕噜翘着尾巴在她腿边绕圈,“我也要。”
“都来都来!”
肆意数天的大雪,在今天销声匿迹,阳光反射在白雪皑皑的地面,点亮了整个世界。
“喵呜——”
咕噜蹦起,一头扎进雪堆。纪觅依刚准备将它抱起,却被阿德抢了先。
而咕噜睁开眼,发现抱住自己的是那个讨厌的家伙,使劲浑身解数挣扎。
“别闹了,今天我们约法三章。”阿德低声道,“让她开开心心的,我们都不许再吵了。”
咕噜刚想反驳,却被纪觅依的笑脸牢牢吸住。
她双手白嫩,指尖冻得泛红,却像感受不到温度般,眯起笑眼,俯身团起雪球,两只手左右交替将它拍实。
咕噜从未见到她这幅样子,它不情愿道:“好,我答应你,不代表我接纳你,我只是为了她。”
阿德拍掉它背上的雪块,说道:“我一样。”
斗了六天的两位冤家,此时达成了共识,暂时放下前嫌。
“砰——”
纪觅依手臂一扬,雪球砸向阿德的腿边。她发现自己的偷袭失败后,立马迈开步子边逃边求饶:
“别还击,我不是故意的。”
可雪太深,她只能把腿拔出再往前走,以极慢的速度进行极短距离的移动。
阿德将咕噜放在地上,他们相视一笑,咕噜用爪子团起雪球,阿德接过,朝纪觅依的方向扔去。
好巧不巧,没有一个命中的,雪球像是故意躲着她般,完美绕过。
“哎呀!”
即使雪球打不到她,纪觅依还是本能地闪躲了几次,结果重心不稳,栽进雪堆中。
她躺在地上,望向天空。
真好......
纪觅依乐着,一时半会不想爬起,她刚闭上眼没几秒,身边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阿德躺在了她的左边,咕噜躺在了她的右边,安安静静地陪着她,望向天空。
真好——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不行。
她放空大脑,享受着空气中白雪干净的气息、赤松的清香,还有,独属于他们的味道。
“好了,都起来,都起来,等会着凉了。我们还要堆雪人呢!”
纪觅依站起,一手拉起一个,牵着他们走到家门前。
她认真思考后,说道:“来分工,嗯......我想想,咕噜负责团雪球。”
“喵呜!”
“我负责做出雏形,阿德负责再次加工!”
“好。”
在有条不紊的规划下,纪觅依很快完成了雪人的雏形,虽然有点惨不忍睹。
看着她为难的表情,阿德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交给我吧!”
纪觅依再次被他的天赋惊艳到,刚才不知为何物的雪团,在他手下变成两人一猫的雪人,魔术般出现在门前,栩栩如生。
“好厉害!”
纪觅依发自内心赞叹,突然想起什么,冲进房间,提着给阿德织的围巾。
“借你的围巾用一下哟。”
她将围巾缠绕在雪人阿德的脖子上,满意地后退检查。
阿德走上前:“很好看,但我觉得,可以再改一下。”
他将围巾解开,披在雪人纪觅依和雪人阿德脖子上。
“这样是不是更好?”
他扭头看向她,右侧的脸颊浮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纪觅依发了神,呆呆地盯着他的脸,久久不能回神。
咕噜团完雪球,刚歇几口气,看到这一幕,正欲打断,又想起和阿德的承诺,只能鼓着脸溜回房内,嘀咕着:
“眼不见,心不烦,眼不见,心不烦......”
“姐姐?”
“诶,诶!”纪觅依这才回过神,尴尬地搓了搓手,“那个,太冷了,我们回屋吧。咕噜呢?”
“它在你发呆的时候已经回去了。”阿德明知道她看的是自己,却一脸单纯问道,“姐姐,你在看什么,这么着迷?”
“我,我这叫冻傻了!”
他才不信她简单的敷衍,又怕她恼羞成怒,只好假装懂了:“哦——”
“好了,别哦了,快回去。”
纪觅依咬着嘴唇,尴尬到想原地消失,留下一个狼狈的背影,钻回屋内。
“哈——”阿德在她走后,独自低声笑着,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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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拂过雪人纪觅依的唇瓣,宛如与爱人窃窃私语道,“真好。”
他整理着连接着两个雪人的围巾,拍去身上的冰渣,走回房间。
阿德刚关上门,咕噜就走到他脚边,眼睛一转,开口道:“嗯......谢谢你。”
“但不代表我要接纳你!我只是,因为今天平安夜,我其实一点也不。”
它逐渐语无伦次,可罕见的是,阿德没有对它冷嘲热讽,反倒蹲下,耐心等着它。
咕噜耷拉着脑袋,越说越没有底气:“好吧,我想说,对不起。还有谢谢你,她真的很开心,我能感受的到。”
它就差把头埋进胸口,像只鸵鸟般藏起,又好奇地时不时抬眼看看阿德的反应。
“我也谢谢你。”阿德揉了揉它的脑袋,“感谢你一直陪着她。”
“吃饭吗,二位?”
纪觅依端起三个碗,稳稳走到餐桌前,这画面让阿德想起了,与她相遇的第一天。
“喵!来啦!”
他走到自己的位置上,与那日不同的是,现在的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男人的身段。
不变的依旧是,温柔招呼自己坐下的她——
“我做的肯定没你好吃,但是我讲究一个有始有终,今天是我们相处的最后一晚。”
说到这,纪觅依的语气有些哽咽,她深呼吸了几口气,压下涌来的伤感。
“虽然,没几天,但是我是真的把你当做亲弟弟。”
阿德原本难掩的笑意瞬间消失。
“今晚是平安夜,我不想把气氛变得那么沉重,我来许个愿吧!”
她双手合十,放在胸口,紧闭双眼,十分虔诚地说道:
“我希望,我们三个永远健康快乐,能够一直在一起。”
她睁开眼,催促着阿德:“你也许个愿,今天可是平安夜呢!”
“好。”
阿德留恋地看着她,随后闭上眼睛,默念道:
“我希望,永远和姐姐在一起。”
“喵呜!”
他不情愿补充道:“还有咕噜。”
“喵——”
纪觅依将勺子递给阿德:“快吃吧!应该没那么烫了。”
这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顿晚饭,没有明里暗里的争吵,只有彼此在暗处涌动、不见天日的心意。
阿德吃完,一手揽过收拾碗筷的工作,将纪觅依推到床边,按住她的肩膀,喊她坐下:
“最后一晚了,让我来。”
纪觅依见反抗不了,只好妥协,缩在被窝里,揉搓着咕噜温热的肚皮。
今晚的柴火烧得格外旺,烘出了她的瞌睡虫。
在与眼皮的抗争中,她挥舞着白旗,宣告失败,侧身倒下。
等阿德忙完这一切,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他将咕噜从她怀里抽出,放在枕边,温柔地抱起纪觅依,调整着她的睡姿,为她掖好被角。
在即将起身时,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了她微微泛红的耳尖。
一吻落下。
“姐姐,姐姐......”
他同她耳鬓厮磨,嘴里喊着“姐姐”,却做着大逆不道的事。
“纪觅依。”
睡着的人下意识地回应了一声“嗯”,他知道她没醒,继续毫无顾忌低语道:
“明天来树林里找我。”
他的唇瓣再次贴上她的耳尖,如同一场无声地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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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
纪觅依大喊一声,噩梦之中,她目睹阿德转身离去,任自己怎么呼喊,也得不到他一次回首。
而梦醒后,他真的走了。
纪觅依从床上爬起,一切有关于阿德的痕迹都消失了,那座他们共同搭好的姜饼屋也不复存在。
她三下两下穿好衣服,裹紧大衣,拉开门,义无反顾地走入风雪之中。
昨天他们堆起的雪人就像一场梦,或者说,这一切就像是她的一场梦。
“阿德?阿德!你去哪里了?”
纪觅依的声音被冷漠的狂风吞噬,只留下张嘴时呼出的热气。
我要去哪里找他?
......树林。
冥冥之中,她感应到,阿德绝不是她的幻想,她顶着风雪,走向那片在大脑中不断回响的森林。
纪觅依被风吹得抬不起头,只能埋着脑袋,努力看清脚下的路。
不知走到何时,万物俱寂,如同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而误入这片领域的纪觅依抬起头,眼前是一座古朴的庄园。
“咔——”
背后有人!
她还来不及转身,就被紧紧抱住,她能感受到身后之人沉重的呼吸声,依恋地从她颈侧划过。
“姐姐——”
是阿德!
“我好高兴,你来找我了。”
纪觅依想转身,正视着自己养了七天的少年,质问他为什么不辞而别。
可在他的怀抱中,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悄悄告诉你,我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圣诞老人。我把我自己送给你,还有这座庄园,你喜欢吗?”
???
谁?
你?
纪觅依的大脑空白,她实在无法将印象中花白胡子、满脸慈祥的老爷爷同阿德联系在一起。
她还没把这条信息消化掉,更劲爆的来了:
“再告诉你一件事,姐姐。我不叫阿德,我叫——”
“阿,斯,莫,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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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纪觅依从梦中惊醒,连掐了自己数十次,确信自己是彻底醒了,而刚才只是一场梦。
好歹毒的梦!
这简直就是巧克力味的屎!
纪觅依轻拍着胸口,手往枕边摸去。
不对?床单不是这个触感啊?
她扭头一看,一条折叠整齐的红绿棋盘格围巾,静静躺在她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