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一步之遥”

作品:《别向他提问

    纪觅依在一种奇异的平静中醒来。


    这一夜竟无梦,或许是疲惫彻底压倒了神经,又或是怀里那份温暖实在令人安心。


    她下意识收紧手臂,想将咕噜柔软温热的身体搂得更紧些,却搂了个空。


    纪觅依猛地坐起身,掀开被子,昨晚咕噜躺着的地方早已是一片冰冷,看来它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好像每次她醒来,咕噜都会消失。


    纪觅依赤脚踩在地板上,在房间搜寻着它的身影。床底、书桌下,衣柜角落,洗浴间......可都没有它留下的痕迹。


    她失望地走到窗边,窗外天色还未亮,几颗残星还挂在天际。


    纪觅依向下看去,昨日杂草丛生的后花园已是一片平整,只有两排繁星花被清冷的光勾勒出瘦小的轮廓,在寒风中瑟缩。


    花园的那一幕再次回响——


    她忘不掉,他蹲在自己身边耐心挑开裙摆上的花刺的样子,他手上凹凸不平的旧伤,他脸颊上微微陷下的酒窝。


    那个下午,风是暖的,光是有温度的,连空气里的泥土气息都带着甜味。


    而现在——


    她同样忘不掉,回溯中“伊拉”每一分每一秒的遭遇。她看不见那段记忆中的阿斯莫德,该是何种神情,但纪觅依感受的到,他是如何捏着沾血的手帕,覆上那种绝望的脸,又是如何在怪物的欢呼声中,转身离去,留下焚身的烈焰的刺穿心脏的钢钉。


    纪觅依发出几声苦笑,她笑自己千防万防,还是被他那伪装的假面欺骗到。


    门外熟悉的敲门声再次响起,纪觅依面无表情的打开了门,她低着头,躲避着与阿斯莫德的对视。


    “早上好,伊拉小姐。”


    “嗯。”


    纪觅依点头回应,她能感受到他试探的目光。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站着,都在等待着对方开口。过了几分钟,阿斯莫德道:“您现在用餐吗?”


    “嗯。”


    纪觅依走下楼,来到餐桌前,她已经不关心阿斯莫德准备了些什么,只想速战速决,少和这个虚伪的家伙产生交集。


    “今天早上是热牛奶,小心烫。”


    阿斯莫德将玻璃杯轻轻放在纪觅依手边,收回左手时,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背。


    就是这种皮革质地的触感,她清清楚楚记得,这双手捏住下巴时的温柔和将她摔在地上的粗暴。


    纪觅依的手一顿,抬头看着阿斯莫德:“可以给我一张手帕吗?”


    阿斯莫德立即转身向餐车走去,回答道:“好的。”


    这是纪觅依今早和他对视的第一眼,阿斯莫德轻快的脚步暴露了他的情绪。


    他双手捧着叠得四四方方的手帕,递到纪觅依面前。


    “放在桌上就好。”


    “......好。”


    阿斯莫德的语气里是难掩的落寞,他将手帕放在桌面,动作比平常慢了好几倍。


    纪觅依捏起手帕,放在腿上摊开,抚平后擦拭着每一根指头。轮到右手背时,她的力度逐渐加大,如同要抹去一些污秽之物般,皮肤在如此暴行下被擦得泛红。


    她将手帕重新叠好,放回它曾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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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置,随后往后一退,起身离开餐桌,走回房间。


    阿斯莫德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范围。


    纪觅依回到房间后,坐在书桌后,再次翻开那本日记,逐字逐句研究着。


    一定还有没注意到的信息。


    她拉开抽屉,拿出纸和笔,记录着一切可疑的字眼。


    写下日记的前辈们,性格各异,甚至从字里行间能看出部分人的职业。


    纪觅依的右手飞快写下所发现的异同点,笔尖在牛皮纸上沙沙作响,将被恐惧打散的线索编织成网。


    虽然日记里面并没有透露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但她们都在扮演着和自己一样的角色——伊拉。


    在所有人笔下,管家都是冷漠的旁观者,至于维森,这个伊拉名义上的未婚夫,只有一两个人提到过几句。可在提及到他的那几个人里,没有一个见过他真正的样子。


    大家好像都默认着他的存在,却像平行线一样从未相交。


    纪觅依成了“伊拉”们的特例,她不仅见过他,还产生了不少接触。


    她无法把这些归咎为巧合,又想不出自己身上的独特之处,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


    变因是什么?


    纪觅依在纸上勾勾画画,牙齿轻咬着拇指关节,焦虑地画着圆圈。


    规则是不能触犯的,那些女孩都死于对这三条规则的轻视。那明明自己也触犯了第二条规则,按理来说也要承担不小的代价,可不但没有,还收获了无条件保护自己的咕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