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下了一场无影踪的大雨,少年浑身湿答答的,眼眶里落满雨水。


    他又问了一遍,嗓音嘶哑,每个字都像是齿缝间挤出来似的。


    “他……是谁?”


    “小师妹!小师妹!”


    就在这当口,温禾的识海里突然炸开三师兄林青时的声音。自从进了京城,这位三师兄就跟人间蒸发似的,任她怎么呼唤都不见回应。此刻却像头倔驴般,在她识海里扯着嗓子嚎:“小师妹,你咋不理我?”


    识海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小师妹——!”


    那声撕心裂肺的呼喊震得温禾脑仁生疼。她强忍着把三师兄揪出来暴打的冲动,突然捂住肚子弯下腰:“嘶……”


    “肚子好疼,能……找人带我去方便一下吗?”


    所幸宋默的注意力一直在凶手那里。华元洲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却没多问,随手召来一个替偶。


    替偶提着青灯引路,温禾跟着它七拐八绕,直到确认远离那间屋子,才一把按住太阳穴,“别喊了!林青时,你发什么疯!”


    “哎呀,小师妹,你可算理我了!”林青时的声音里透着股儿欢脱劲儿,“我跟你说……”


    替偶突然停下脚步,纸白的脸转向她,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温禾后背一凉,赶紧装作腹痛难忍的模样,跟着它继续往前走。


    她压低声音警告:“先别说话。”


    替偶能够直接链接主人的神识,保不齐她和林青时此刻的一言一行都在华元洲的监视之下,完全没有隐私。


    温禾语气凝重,好在林青时平日虽然虎,但关键时候还是个正常人,闻言果立刻噤声。


    提欧引着她来到一处偏僻的厢房。温禾刚一扭身进去,却发现它竟要跟进来,连忙抵住门缝。


    “就送到这儿吧,待会儿……臭,就别进来了。”想起等会还要让替偶引路,她又补了一句,“等我一会就好。”


    然后立马合上门,温禾快走到最里侧,“师兄?”


    “现在可以说话了吗?”林青时怯生生地问道。


    头顶飞过三只乌鸦,温禾扶额没好气道:“快说!”


    “师妹,这过去几天了?”


    “五日,整整五日没见你吱声了。”


    “什么!?”林青时发出一阵惊呼,“大师兄这安神丹也太厉害了吧!”


    温禾嘴角抽搐,“你乱吃什么药了?”


    识海里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响声,过了好一会,才听林青时讪讪道:“呃……”


    “包装上写着……提神醒脑?”


    “……”


    林青时尴尬笑笑,“太无聊了嘛,哪知道大师兄的丹药都这么实物不符……”


    “对了!”总算想起正事,林青时突然正经起来:“师妹,你现在在哪儿?不是在宋府么?”


    “鬼市,找神物的线索。”


    “那你把那小子带来做什么?”


    闻言,温禾把这几日发生的来龙去脉简单描述了一下,包括宋默妹妹的惨案。林青时听完咂舌,最后发出一声感慨。


    “这豪门世家的恩怨比话本还精彩……”


    温禾没说话,她想着也说得差不多了,正欲离开,却听林青时突然急得诶诶诶。


    心里本就乱糟糟的,温禾说话的语气更不好了,“又怎么了?”


    “记得找机会再给那小子下蛊!就我之前给你说过的!”


    温禾脚步一顿,推门出去。


    *


    华元洲兴致盎然地观察着宋默的反应。


    他最喜欢看人们在得知真相后的崩溃模样,或歇斯底里,或懊悔不已,或痛不欲生。


    他站在顶楼,看过许多人的执念,但仍旧乐此不疲。


    他就是这般恶劣的人。那些痛苦的情绪,于他而言是最美味的养料。


    所以,他等着汲取宋默身上的痛苦。


    少年表情平静如水,但胸腔里翻江倒海,不断颤抖的肩膀出卖了他,藏在桌下的手掌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嵌入血肉里,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以自虐的疼痛感来保持冷静。


    “何必忍耐?”华元洲摇着扇子不解地问道。


    少年双唇紧抿,一言不发。


    华元洲颇感稀奇,他饶有兴味地凑近:“想报仇吗?凭你一己之力,怕是难如登天……”


    他故意拖长音调,从书柜里取出一卷泛着黑气的契约,“签了这个,我帮你。”


    契约在宋默眼前徐徐展开。


    少年死寂的眼眸突然闪动,目光落在那卷轴之上,隐隐燃起欲望的火苗。


    “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不是么?”


    宋默缓缓抬起手,指尖正要接触到时,只听一声脆生生的,“不可以!”


    温禾猛地闯进来,一把将华元洲手中的卷轴打翻在地。


    华元洲不怒反笑,眼神略过温禾,意味深长地看着宋默:“无妨,这样的契约,我多的是……随时恭候。”


    温禾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拽起宋默就往外走。她害怕再待下去,宋默就要被蛊惑成功,签下那卖身契。


    华元洲也不为难他们,替偶在门口候着,见他们出来,主动提着灯笼为二人引路,青色的火光在浓雾中若隐若现。


    一路上,宋默异常沉默,一言不发地跟在温禾后头。少女紧紧攥着他的手,在浓雾里横冲直撞,直到踏出隐月楼的大门都没有分开。


    好像生怕他下一秒就消失不见。


    少年的掌心冰冷,不像个活人,却又死死回握着,仿佛那是落水者唯一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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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攀附的浮木。


    温禾能感觉到他掌心传来的颤抖,知他如今心乱如麻,也不出声打扰,沉默着带他走出去。


    夜色低垂,今夜无风也无星。回到听竹院时,月光恰好穿过云层。


    他们牵了一路的手,掌心微微渗出薄汗也无人提出分开,就这么一直走到听竹院。


    少年脸上还带着面具,看不清脸上的表情,露出的眼睛依旧黑沉沉的。


    温禾想看看他的脸,伸手摘下了他的鬼面。


    她想过面具下少年的表情,应该是淡淡的,就像虎牙山上她常见的那样,对一切都像淡漠如水。


    可那张苍白的脸上,有一双会流泪的眼睛。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宋默哭泣的表情,没有皱眉,没有瘪嘴,没有任何多余动作。


    就像一根木头在流泪。


    她少年安静地站在那儿,任由她用指尖擦拭掉他的泪水,又湿又热的触感在手中漾开。


    宋默抓住那只为他拭泪的手,面无表情地赶客,“你走吧。”


    走吧,收起你的好意,不要再回来。


    他在心里默想,却没有松开手。


    “我不要,我要留在这里。”


    温禾一扫眼,突然发现少年掌心的掐痕,血迹已经凝固,她反握住他的手,从怀里掏出绣帕轻轻擦拭。


    宋默想要抽走,她抓得更紧。


    “留在这里干什么?”


    “怕你想不开,要寻死。”温禾头也没抬,认真检查伤口,错过了少年的表情。


    “我不会。”


    “骗子。上次见你还拿根破布条子要去上吊呢,撒谎的人死了得给阎王爷磕头。”


    心里某一块地方好像被砸了一下,宋默沉默良久才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啊。”温禾放下手,叮嘱道:“晚上给你的药膏,记得都抹上。能不能别总是把自己搞得一身伤?难看死了。”


    “还有……”


    少女絮絮叨叨的,宋默却不觉得烦。他刚哭过,眼眶红红的,虽然一副死人样,但显得更像是个倔强倨傲的小可怜。


    温禾大着胆子捧住他的脸,捏了捏两颊,“反正,我不准你死。”


    就算死,你也得死在我手里。


    下一句她没敢说。


    宋默怔怔地望着她,喉结滚动,说不出话来。少女的掌心温暖柔软,带着令人安心的味道。


    他本该推开,却鬼使神差地闭上了眼。


    良久,他才听见自己说。


    “好。”


    “那拉钩?”温禾摆出姿势,等着宋默伸出手送上来。


    她从周天袋里取出的蛊虫蠢蠢欲动,同她的心跳一样。她深深呼了一口气,展颜笑道:“拉钩,说好的,不准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