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雷欧力想，即便成不了幼犬，他还是想把孤狼好好养起来。


    他垂下眼、又咬住嘴唇，目光聚焦在飞坦手上那鲜血直流的刀口，舌尖顶起腮帮子，一时间心疼和愤怒不知道谁占了上风，大长腿几步就上前去，揪住飞坦的伤口用出念弹，下一秒，伤口迅速愈合。


    飞坦先是微愣，大约没想到雷欧力在短短时间内，已经有如此独特的念能力，但下一刻他就气急败坏，“雷欧力，你什么毛病？”


    他捏着刀，想再来一刀，雷欧力拦住了他的动作：“比司吉有七个重要的意义锚点，你不该只有一个，飞坦，不能换一个吗？”


    飞坦吸了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不。”哪怕飞坦是正常状态，雷欧力都向来头铁、更何况现在，他态度坚定、语气认真：“伤口会愈合，疼痛会消失，但……”


    他顿了一下，引得飞坦和比司吉都投来眼神，尤其是比司吉，那眼里的光芒都快比得上看见璀璨宝石时的模样。


    雷欧力继续道：“爱会永恒，你要不要试着把喜欢当作意义锚点呢？”


    比司吉及时：“哇哦——”


    她眨眨眼睛，双手托住脸颊，看向飞坦，好奇又兴奋，活了这么多年，居然让她遇到告白现场了，大姐姐的心都跟着噗通噗通跳啊……


    比司吉不禁感叹，年轻真好呢。


    “不。”结果飞坦想也没想就拒绝，他撇开头，错开了和雷欧力的眼神对视：“辣咖喱这种东西，根本做不了意义锚点。”


    比司吉立刻发出惋惜：“诶……”


    雷欧力急眼了：“不是辣咖喱啊，怎么会想到辣咖喱啊？我是说对人的喜欢啊，对人！”


    比司吉：“对对对。”


    飞坦嘟囔道：“对人？芬克斯？”


    雷欧力唰地一下眼睛都瞪圆了，又是这个芬克斯？！这人到底是谁？啊！可恶！他要和这个芬克斯打一架！


    飞坦又呢喃：“侠客？”


    侠客又是谁啊？雷欧力把牙都咬得嘎嘣响，也没从飞坦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他忍不下去了：“我是说我！我！”


    比司吉秒跟：“对，他他他……”


    雷欧力快气到耳朵冒烟，扭头冲比司吉嚷嚷：“闭嘴啊，谁要你做背景音啊？——”


    比司吉嘟起嘴：“我可是在帮你呢。”


    “说话就算了，为什么要鼓掌啊？”


    比司吉摇头：“不不不，我没有鼓掌哦。”


    雷欧力怔愣住，眨了一下眼睛，的确……比司吉根本没有鼓掌，那哪里来的掌声呀？他耳廓微动，企图听见掌声的来源，却觉得来自四面八方。


    好像来自门口、又好像来自楼下。


    飞坦在这时开口：“是房间外。”


    他走到落地窗前，往下瞄了一眼，微微回头，对雷欧力道：“是那些空壳。”


    “哈？”雷欧力立刻来到飞坦身边，也垂眼看去，一下子连呼吸都冻住了，浑身泛起鸡皮疙瘩，因为酒店楼下，站着密密麻麻的人，他们都仰着头，空洞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焦点，嘴角扬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他们抬着双手，轻轻地鼓掌，可能因为轻，掌声没有如雷鸣般响亮，但所有的掌声几乎完美地重叠在一起，不差分毫。


    “我头皮有点发麻。”雷欧力摸了摸脑袋，听见身边的比司吉道：“我也是，怎么能让美丽的少女起鸡皮疙瘩呢？”


    雷欧力：……


    飞坦一瞬间抓住了比司吉话里的重点，问道：“这种场景，你也是第一次见？”


    比司吉点头：“要是早知道是这场景，我刚刚就不来看这一眼了。”


    “那你为什么用气包裹着门和墙壁？”飞坦又问。


    比司吉动了一下眸子，这个叫飞坦的小鬼……冷冽的外表、敏锐细致的内心和一身不详的气息，简直就像一块打磨完美的黑曜石，外表光滑冰冷、触感却锋利、是很莫测又危险的宝石呢。


    她咂巴一下嘴，故意道：“你猜哦。”


    飞坦立刻黑下脸，等他恢复正常了，先把这个讨厌的女人杀了吧，等等……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自己还能恢复正常吗？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深紫色的眼眸里难得闪过彷徨，心脏也慌乱地跳了一下，若是……永远都这么弱小了该怎么办？


    【其实，强大的力量也没有什么意义吧？弱小也没有什么关系。】


    【反正，人都是会死的。】


    啧！飞坦不爽地皱起眉头，烦死了耳边的声音，可刀又被雷欧力捏在手里，他也烦死了雷欧力！还唧唧歪歪说什么喜欢与爱，他又不是傻子，当然听得懂雷欧力的意思。


    只是……喜欢？自己怎么可能喜欢别人？他撑死了想知道掠夺别人这种感情是什么滋味，他不会喜欢人，也不想被别人拿走感情。


    半响没从飞坦这里得到回应的比司吉有点扫兴地撅起嘴，摆了摆手，自问自答：“好吧好吧，我告诉你好了，是因为晚上除了意义窃鱼，还有其他念兽哦。”


    她话音一落，门口就传来敲门声，咚、咚、咚。


    比司吉双手一拍：“这不刚说到，就来了吗？”


    “诶？”雷欧力有点好奇，往门口走，“是什么样的念兽啊？”


    他伸手企图打开门，却发现比司吉的气很强势地将门和墙牢牢锁住，怎么也打不开。


    比司吉劝诫道：“你还是不要开门的好，那个东西……我称其为赌徒的交换机。”


    雷欧力回头，等着比司吉继续解释：“简单来说，你可以用一段自己或他人任何一段记忆去交换在这个领域内存在时限的延长。”


    雷欧力捋了一下，眼睛迷糊，摇头：“听不懂。”


    比司吉一口气咔在嗓子眼，走到雷欧力面前，突然跳起来，抬手一巴掌拍在雷欧力的脑门儿上，“用点脑子啊！不要满脑子都是这个叫飞坦的小鬼啊，一脑子全是什么恋爱泡泡啊？”


    雷欧力抱着头：“也、也没有满脑子都是……吧？”


    比司吉呼出一口气，嚷嚷道：“在领域里，无论给出的存在意义税多少，每个人迟早会变成空壳，对于不够坚韧的人来说，这个过程可能只有短短几天，这时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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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段不甚重要的记忆去延长时间，不是很有吸引力的事情？”


    “话是这样说。”雷欧力想了一下：“可人的每一段记忆都是有意义的东西，这不就……”


    “自欺欺人。”飞坦补充，他的重点也不是所谓的贩卖自身记忆，而是：“别人的记忆也可以拿来交换的话……”


    他偏了一下头，看向比司吉：“这里还有其他念能力者吧？你防的不止是念兽，更是其他念能力者。”


    “bingo！”比司吉打了一个响指，“赌徒的交换机只在夜晚出现，还会自动寻找正常人，简直就是那些念能力者的指南针，啊——太让我头疼了，很影响


    人家的美容觉时间啊。”


    说完话，她就伸了一个懒腰，一边往浴室走、一边道：“不准开门哦，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


    她伸出食指，指向飞坦：“小鬼带路，我们去智慧塔，找金色翡翠！”


    雷欧力嘴巴微动，欲言又止，不是要找你哥哥默莱斯吗？怎么只提金色翡翠？假哥哥也不至于被忘得如此彻底吧？


    比司吉已经拎着小洋裙的裙边，走进了浴室，撂下一句：“接下来两个小时，都是少女的泡澡时间，不准偷看哦。”


    飞坦和雷欧力都沉默了，甚至默契地对视了一眼，雷欧力没发表意见，但飞坦开口了：“她要把皮都泡烂吗？”


    浴室里传来暴躁的声音：“闭嘴！小鬼！”


    飞坦怒了，想冲进去和比司吉打一架，雷欧力赶紧拉住他，“别别别，她洗澡呢。”


    “先吃点东西吧？饿不饿？”雷欧力把飞坦往床边拉，按着飞坦坐下后，重新拿起饼干，塞过去，又去开了一瓶矿泉水，接着塞过去。


    飞坦这一次没再拒绝食物，因为他确实饿了，随意地拿起一块饼干，一整个都塞进嘴里。


    雷欧力发现了，飞坦吃东西从来不会小口小口吃，都是囫囵吞下，很容易被噎着啊。


    果然就见飞坦拧开水瓶盖子，仰头猛喝了一大口，接着又往嘴里塞下一整块饼干。


    雷欧力叹了口气，想劝他慢点吃，张了张嘴，又没说出话，而是眸子凝固住，盯着飞坦。


    很小一个人坐在诺大的床边，左手拿着饼干、右手捏着水瓶，除了些微的咀嚼声，什么动静也没有，脸颊还鼓起，是难得一见的乖巧模样啊。


    雷欧力嘴角根本控制不住地扬起，引得飞坦抬眸，皱起眉头：“你笑什么？”


    “呃……”雷欧力不敢说实话，他保证，乖巧两个字会让飞坦瞬间爆炸，于是他脑海里疯狂转动，找出话题：“这个饼干好吃吗？”


    飞坦看了眼雷欧力，又看了眼手里的饼干盒，上上下下看了四五个来回后，慢慢把左手递了出来。


    雷欧力直接震惊在原地，这是、这是给自己吃吗？！天呐，他别是看错了吧？犹记得当日在飞艇上，自己喝了飞坦一杯牛奶、吃一口咖喱都能让飞坦生气，现在、现在已经可以分享饼干了吗？


    他一瞬间心花怒放，今天吃同一盒饼干、明天就能睡同一张床！


    下一次告白就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