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坦眨了一下眼睛，不知道雷欧力在笑什么，到底吃不吃饼干？就在他失去耐心，准备收回手的时候，雷欧力唰地伸手，一口气抓走了四五片饼干。


    他捏着咬了一口，“好吃！”


    嘎嘣嘎嘣——


    雷欧力吃得很香，飞坦下意识也跟着吃了一片，有那么好吃吗？就是很普通的饼干味道啊。


    雷欧力接着连咬了好几口，含糊道：“简直和我小时候，第一次吃到的曲奇饼干一样好吃。”


    飞坦动了一下眼眸，这么说的话，自己第一次吃到味道正常的普通饼干是什么时候来着？他微微皱起眉头，完全想不起来啊。


    是在哪里抢到的食物？和谁一起行动的吗？吃到嘴里后，那时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脑子里空空如也，飞坦吸了一口气，意识到这就是所谓的存在意义税，今日只是一段吃饼干的记忆、明日呢？是不是到最后，他会把幻影旅团、把流星街全忘了？


    飞坦感到了烦躁，他把饼干盒整个丢给雷欧力，自己微微朝后仰，靠在了床头板上。


    雷欧力还当是因为自己说好吃、飞坦就全给了过来，他都差点感动得泪眼汪汪了。


    飞坦莫名其妙多看了雷欧力一眼，引得雷欧力咔咔猛吃了几口饼干，然后裂开嘴傻笑。


    不知道是不是傻笑会传染傻气，总之飞坦没想到自己会问出一句废话：“呐？第一次吃曲奇是在什么时候？”


    话一出口，他真的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总不能是自己想不起来了，就得问雷欧力想不想得起来吧？


    事实就是雷欧力还真记得，他脸上露出一点怀念的神色：“那是我七八岁时候的事情了，是从一个好心的邻居阿姨那里得到的曲奇呢。”


    “哦。”飞坦想结束这个话题了。


    但雷欧力没察觉到，继续说：“我家人……都去世的很早，我的童年是很贫穷的，根本买不起饼干啊，所以从邻居阿姨那里得到曲奇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


    飞坦挑了一下眉梢，随口道：“听起来是很凄惨的童年。”


    难怪现在这么爱钱，喜欢财富的话，做强盗不是比做猎人更直接？飞坦有一瞬间生出了让雷欧力加入旅途的莫名想法，比如说，把西索杀了，取代四号。


    但雷欧力杀不了西索吧？


    不、不……重点是雷欧力不会加入旅团，因为雷欧力是个想拯救世人的好人。


    飞坦眼瞳微微放大，他是在和一个好人谈心？还想把这个好人拉入旅团吗？


    他别是失心疯了吧？


    飞坦微微偏头，错开和雷欧力的视线交错，张了张嘴，想喊雷欧力闭嘴，不要再聊下去了，但是一个字还没出口，雷欧力就已经说道：“很贫穷、但是我也没有觉得凄惨，家人虽然去世得早，但有给我留下很宝贵的回忆。”


    雷欧力捻起一块饼干，视线微微涣散，好像在透过一块味道熟悉的饼干看见镌刻在脑海里的往昔。


    “父亲的不苟言笑和母亲的温柔缱绻，就像所有普通的家庭，平凡又不是那么平凡。”


    飞坦想，什么废话？


    雷欧力把手里的饼干递到嘴边，这一次没有一口吞下，而是轻咬了一口：“美好的东西就是这样，一旦藏进了心里，哪怕只有一瞬间，也是终生不忘。”


    飞坦动了动眼眸，难怪雷欧力到目前为止丝毫没有被这个领域影响，因为雷欧力的意义锚点深深扎根在其心里、骨血里。


    换句容易懂的话说，雷欧力内心坚韧到不可撼动。


    嘶……飞坦开始反思自己，难道自己是一个意志不坚定的人吗？


    “你呢？飞坦。”


    飞坦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的……童年，之类的。”雷欧力舔了舔嘴唇，在心里默默补上一句：比如说那个芬克斯、或者那个侠客。


    “没什么。”飞坦显然不想聊什么童年，他打了一个哈欠，眼皮微微耷拉下来。


    雷欧力太好奇了，便继续问：“比如说重要的童年好友？”


    飞坦不说话，嘴巴都抿着。


    雷欧力有点不高兴了，“我说了那么多，你好歹也说一点嘛，比如说那个芬克斯？”


    “关你什么事情啊？”飞坦嘟囔，他突然困得很，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连不耐烦的话语都带上了倦音。


    雷欧力顿时有点失落，轻叹了一口气，“这样太狡猾了吧，不公平啊小鬼。”


    “啧。”飞坦咂巴嘴，却多说了一点，“芬克斯算是同伴吧。”


    同伴，这可是比朋友还要有意义的词，雷欧力心里的醋坛子一下子就打翻了，“什么嘛，这么重要吗？认识很久了吗？”


    “嗯。”飞坦发出很轻的鼻音，眼睛已经闭上了。


    雷欧力张张嘴，还想问什么，却见飞坦已经睡着过去，他瘪瘪嘴，小心地靠近，一丁点儿、再多一点儿……直到自己的鼻尖几乎碰到飞坦的鼻尖，才用气音问：“那个芬克斯是……比我更重要的人吗？”


    没有得到回应，飞坦睡得格外沉。


    雷欧力睫毛颤动了两下，盯着飞坦睡颜时，心里总痒痒得，蠢蠢欲动……


    他犹豫了仅仅两秒，便往前又凑近了一点，鼻尖就这么轻轻碰在了一起，雷欧力连呼吸都屏住了，害怕惊醒飞坦，他等了两秒钟，发现飞坦没动静，他嘴角悄悄勾起。


    聊天里居然说另一个男人重要，说到一半还敢偷偷睡着。


    “太过分了啊。”雷欧力小声说，他盯着飞坦的嘴唇，心动……


    其实身体也动了……


    咕咚——雷欧力特别小心地咽下口水，准备再凑近一点点，这时，从背后传来比司吉的佯咳：“咳！”


    雷欧力被吓得三魂六魄去了一大半儿，瞬间板正了身体，扭头怒视比司吉，压低声音但咬住牙齿：“不是要洗两个小时吗？”


    “那真的会把自己泡皱吧？”比司吉露出戏虐的笑，“偷亲不是好的行为哦。”


    “我、我……”雷欧力有点不好意思，结结巴巴道：“没真的想亲上。”


    比司吉不信，挑动眉梢，摇了摇头，在心里再次感叹一句青春啊，随后缓步走到窗台边，望着下面依旧在鼓掌的空壳，捏住眉头：“金色翡翠最好能惊艳到我，不然我会觉得很亏啊。”


    她转过头，瞥了眼房间的门后，指着房间内唯一的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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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今晚我睡这里。”


    “哦。”雷欧力先点了头，几秒钟后反应过来：“那我睡哪儿？”


    “地上呗。”比司吉拎着小裙子，往沙发走去，突然又笑道：“或者床上？放心哦，我绝对不偷看的。”


    “啊——”雷欧力气急败坏，“睡你的沙发吧！”


    比司吉做了个鬼脸，然后躺到了沙发上，背对着床的方向，她说好不偷看，当然要说到做到了。


    雷欧力一时半会儿都没有动静，整个房间就这么安静下来，剩下飞坦和比司吉轻微平缓的呼吸声，他缓缓站起身来，看了眼冷硬的地板和……温软的床铺。


    眼珠子狡黠地转上几圈，这大冬天的，睡地板的话，会生病吧？


    雷欧力忽略自己壮得像头牛的身体素质，脱了鞋，悄悄爬到床上，他把飞坦裹进被褥里，但自己没睡进去，而是隔着被褥子把飞坦虚虚揽进怀里。


    吃了同一盒饼干、睡过同一张床，就差再告白一次了！


    雷欧力想，今晚上定会做一场美梦。


    噩梦！飞坦盯着面前一望看不到头的台阶，皱起眉头，他记得自己睡着了，结果晃神的功夫就看见了这条长长的台阶，而他稍微回头，便能看见自己身后，也是台阶，四周更是雾蒙蒙一片，除了台阶还是台阶，绝对是个噩梦吧。


    他迈开腿，往台阶上走，一直走，根本不知道走了多久，可似乎离终点一点也没有靠近。


    飞坦停下来，不爽地挑起眉梢，不走了……一个梦而已，用不了多久就会醒过来。


    “呐？你去哪里了？”居然是拿尼加的声音。


    飞坦耳廓微动，想起来在揍敌客家发生的事情，气不到一块儿来，怒道：“关你什么事情？”


    “你生气了？为什么？”


    为什么？！飞坦要不是看不到拿尼加，真的要冲上去打一架，“你说呢？你知道我想问什么，却故意不说，然后引我去揍敌客家找你吧？”


    然后差点就死在揍敌客家了，不对！分明就是已经死了，现在这具身体根本不正常！


    “嗯……”拿尼加发出思考的迟疑声，再开口时，声音带着委屈：“拿尼加只是想见你，太寂寞了。”


    飞坦不耐烦的咂巴嘴，才不信拿尼加的鬼话。


    拿尼加又道：“你的问题，很奇怪。”


    “哪里奇怪？”


    拿尼加想了想，还是那句解释：“我是拿尼加，你就是你啊。”


    飞坦突然想，或许拿尼加真的没有算计那么多，他只是一个傻子。


    “奇犽管你叫飞坦，我们……以前叫你，塔塔。”


    “因为你，在高塔上。”


    高塔？飞坦看向面前的台阶，心里冒出一个声音：台阶的尽头是高塔塔顶。


    一瞬间，他似乎透过厚重的雾，看见了尽头处一晃而过的金色光芒，等他再想仔细看时，视线变换，就这么醒了过来。


    入目的是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去掉黑色小眼镜后，才清晰地发现，雷欧力的五官其实很出彩，硬朗、立体，说一句英俊绝不为过。


    但是……飞坦眨了一下眼睛，雷欧力的脸为什么这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