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金发少女举起双手，挡在眼睛前面，但五指大大分开：“是这样挡吗？”


    雷欧力：……


    这都什么欲盖弥彰啊？！


    他翻了半个白眼，不想再搭理门口的少女，低头又从地上拿起一件白色的棉袄，方才给飞坦套身上的只是一件加绒卫衣，他觉得还不足以扛住这冰天雪地的天气，又甩了甩棉袄往飞坦身上套。


    岂料飞坦皱起眉头，拒绝道：“不，我不要。”


    “为什么？不多穿点会病得更严重啊。”


    “为什么？！”飞坦指着棉袄那带着一对猫耳朵的连帽，额头青筋都在跳：“这玩意儿是什么？！谁会穿这种东西啊？”


    雷欧力眼睛往侧面心虚地挪了一丁点，“没办法嘛，刚刚去的衣服店都是这种款式。”


    “你去的是什么衣服店？！为什么会都是这种幼稚又累赘的款式。”说到这里，飞坦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卫衣，果然！连帽卫衣的抽绳上挂着两个毛绒绒球！


    飞坦要气炸了：“这是什么？雷欧力，你什么意思？！有病吧？”


    “真的，是衣服店都是这样的衣服！”雷欧力辩解着。


    飞坦瞪着眼睛，这要是往常，他现在绝对要一剑砍了雷欧力，但是现在……他居然拿雷欧力没有办法，气得飞坦眼底都红了，胸口剧烈起伏：“什么衣服店只有这种衣服？”


    雷欧力闭上了嘴巴，抿了抿嘴唇，没开腔，但门口站着的金发少女把手放下来，露出狡黠的笑，揭了雷欧力的底：“是童装店呢。”


    “童……”飞坦怔愣了一瞬间，接着攥紧拳头，抬眼怒视雷欧力，想杀人，没力气……他要被气死了。


    雷欧力嘶了一声，冲门口的金发少女喊道：“你要干嘛呀？而且你谁呀？刚刚从服装店就一直跟着我了，你有什么意图？”


    “我这么可爱、单纯的少女，怎么会有坏心思呢？”她抬起手半捂住脸，“我叫比司吉·酷露佳，只是一个和哥哥走散了的柔弱少女，嘤……”


    她擦了一下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这地方太可怕了，我是因为害怕才跟着你的，毕竟你看起来还像个正常人。”


    飞坦翻起眼皮，这种鬼话，只有傻子才会相信。


    雷欧力这时问：“你哥哥是谁啊？你一个小女生在这种地方确实太危险了。”


    飞坦：……真的是傻子！


    自己现在连雷欧力这种傻子都打不过，更生气了！简直要把自己活活气死，他揪住抽绳上的毛球，使劲一拽……球没事，手疼……


    烦死了！


    雷欧力虽然在和比司吉说话，但注意力大部分还是在飞坦身上，瞅见飞坦的动作，他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揪住飞坦的手，轻轻松松就扳开飞坦攥紧的拳头，看着掌心的红印，摇了摇头。


    他一边把棉袄给飞坦往身上裹，一边抱怨：“明明就很可爱，你再多看几眼呢？”


    第一次感受到任人摆弄是什么滋味的飞坦：……


    气，气到要爆炸，但是无能为力，他只能死死咬牙，恨不得把一嘴牙齿全部咬碎了。


    嘎嘣、咔嚓——


    雷欧力离得近，听得一清二楚，又叹了一口气后，蹲下身，盯着飞坦的眼睛，认认真真：“抱歉。”


    飞坦微抬眼睛，一语不发。


    雷欧力继续道：“最近的一条街都是童装，我只想早点回来，所以就没有走远。”


    飞坦还是不说话，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相信雷欧力一点私心也没有。


    雷欧力抿了一下嘴唇，“好吧，还是有一点私心，就是觉得这件衣服很适合你。”


    适合个屁！脑子和眼睛高低有一个出问题了吧？！


    “比起私心，我切切实实更担心你，所以急着回来……飞坦，我不想再看见你了无声息的模样了。”


    雷欧力的手指灵活地拉起棉袄前的拉链，顺带将里面卫衣上的毛球勾到外面，食指尖正好落在飞坦心口，隔着两层厚厚的衣服，好像触摸到了那个令人心惊胆战的伤口。


    雷欧力吸了一口气，眨动眼睛，看着被自己裹成雪球的飞坦，终于露出满意的笑。


    就说很可爱吧！


    “喂！”比司吉不知道什么时候插到了两人中间，她板着脸，怒视雷欧力：“给人说话说到一半就没了，很没有礼貌哦。”


    雷欧力敷衍点头，“好好好，那么你哥哥是谁呢？”


    问着话，他又开始在地上的东西里翻找，比司吉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扬起嘴角，“他叫默莱斯，你们见过吗？”


    默莱斯？飞坦眨了一下眼睛，这不是侠客提到的那个除念师吗？


    他没说自己听过，但是无声地多看了比司吉一眼，将比司吉从头到脚打量一遍，金发、洋裙，看起来的确是个可爱的小女孩儿，但是……


    飞坦的眼睛落在比司吉的左手腕上，那里有一串漂亮的宝石手链，七颗宝石，各不相同，什么样的单纯少女会把豪不搭配、又极其昂贵的七种宝石串在一起？


    坦白讲，飞坦认为真正普通的小女孩儿不会做这种事情，而富豪家的大小姐们，也不会这么做，简直有违大小姐们的审美。


    “嗯？”比司吉很敏感，笑着问飞坦：“你听过我哥哥吗？”


    “没有。”飞坦冷漠地说，他把眼神从比司吉身上挪到不远方那条胖头鱼，抬步迈出去，走到胖头鱼跟前，手都伸出去了，又像想到了什么，回头喊：“雷欧力，你来。”


    “啊？哦……”雷欧力正好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那是一盒饼干，他捏着饼干塞到飞坦怀里，然后伸手去抓胖头鱼：“这东西除了丑，好像也没什么攻击性啊。”


    话才刚说完，胖头鱼瞬间以一个扭曲的姿势，一口咬在雷欧力手上，雷欧力愣了一秒，指着胖头鱼嘲笑：“哈哈，连牙齿都没长好，咬的都不疼。”


    “除此以外呢？”飞坦问。


    “此外？”雷欧力眼神些微涣散，“我在想，就算成为猎人，真的有意义吗？我真的可以因此救很多人吗？”


    飞坦微微勾起嘴角，正要开口，就见雷欧力砰地一下把胖头鱼丢地上，啪啪踩了好几脚，嚷嚷道：“当然有意义！你一条念兽怎么可能知道猎人能挣多少钱？又怎么知道那么多钱可以干多少事？什么玩意儿？”


    他踩累了，挥起拳头，用出念，一拳就给胖头鱼打散掉，然后对飞坦道：“这个念兽确实有问题，你知道我刚刚想了什么吗？太可怕了……我居然觉得钱没有意义！”


    “钱怎么可能没有意义？”


    雷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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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力强调：“这个念兽着实太可怕了。”


    飞坦慢慢合上了嘴巴：……


    啪啪——


    从比司吉那里传来鼓掌的声音，她眼睛里发着光，盯着雷欧力赞叹：“真是没想到，你平平无奇的外表下居然有着无比坚韧的内心，简直就像……碧玉！”


    雷欧力眉头皱起，露出疑惑：“什么玩意儿？”


    比司吉拎着小裙子走到雷欧力面前，正色道：“你知道刚刚被你打散的念兽叫什么吗？”


    “什么？”


    “意义窃鱼。”比司吉解释：“在这座城市里，有很多这样四处游荡的窃鱼，它们似乎一点攻击力也没有，可被它们咬上以后，它们会偷走我们生命里某些重要的东西。”


    “或许是一段深刻的友谊、或者是立下梦想的感动瞬间、又再者是怦然心动的爱情……对我们来说意义非凡的东西就会被悄无声息偷走。”


    雷欧力眨了一下眼睛，不大明白：“然，然后呢？”


    “然后人就成了毫无意义的空壳。”


    空壳……雷欧力醍醐灌顶，“就像大街上、酒店里遇到的其他人？日复一日重复着毫无意义的事情？”


    比司吉满意点头，“bingo！答对了！方才你坚韧的内心让你一秒便抓住了窃鱼企图偷走的意义，你很不错！”


    雷欧力想起迄今为止见过的那些空壳，倒吸一口冷气，“那……”


    “那么。”飞坦突然开口，打断了雷欧力的话，直勾勾盯着比司吉：“那么你又是什么人？会知道这么多。”


    “诶？人家真的只是一个无辜、单纯、弱小的美少女呢。”


    飞坦冷笑了声：“除了雷欧力这个傻子，谁会信这种鬼话？”


    “好吧……“比司吉双手轻轻捏住洋裙的裙边，行了一个淑女礼，“自我介绍一下，我其实是一个宝石猎人。”


    “宝石猎人？”雷欧力吃惊：“第一次听说呢，猎人原来还有这个分类？”


    “那当然，我们宝石猎人便是去世界各地挖掘出那些亮晶晶、闪闪发光的宝石们。”比司吉说到宝石，眼睛里都是光芒，“我这次便是为了目睹传闻中堪比世界七大美色的金色翡翠，才来到这座城市的。”


    雷欧力似懂非懂，还没表态，就听见飞坦有些诧异道：“这里是智慧城？阿尔卡特拉？”


    比司吉点头：“你不知道？”


    飞坦没吭气，深紫色的眼睛亮了一度，接着迅速垂下，心里暗想：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来这里的，但是……金色翡翠就在智慧城！


    近在咫尺，必须抢到！


    他重新抬眼，问比司吉：“那你见着金色翡翠了吗？”


    “这个嘛……”比司吉买着关子，飞坦下意识凑近了一点点。


    雷欧力挑起眉梢，飞坦对这个金色翡翠很感兴趣？


    比司吉在这时话音一转，咬牙切齿：“没看见啊！”


    “那个叫什么哈斯的富豪，到底跑哪里去了啊？完全、完全找不到踪迹！！”比司吉越说越激动，突然一拳打在旁边的墙壁上，咔咔咔——墙壁顿时裂开来。


    雷欧力推了一下自己差点掉地上的小眼镜，飞坦眨了一下眼睛，不约而同只想到那句话：单纯、弱小的美少女。


    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