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他从来没输过
作品:《住手!别买盗版游戏[反穿]》 跑着跑着,姜萤感觉手里的血烬剑实在是太碍事,又没有剑鞘,不能装起来,还不能背着。
她拿着剑,一时间有点犯难。总不能就这么气势汹汹地提着剑一直走吧?
而血烬剑像是读懂了她的意思,倏然化作一道流光,迸进她的掌心。
??
姜萤摸着自己的左手,感觉和原来没有半点不一样,但莫名地,她感觉往掌心一掏,就能把血烬给拽出来。
天老爷,这就是打架的时候装逼凭空拿武器的感觉吗?也太爽了一点。
姜萤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把墟晶也妥妥帖帖地放进口袋里,朝着焚川河奔去。
她如同自己曾经在山神大白的幻境里看到的那样,心跳如擂鼓,靠近血红色的河。
于是姜萤忍不住在想,难道山神大白给她看的是预言?预告她现在会在这里,朝着河流前进。
可她又感觉不像,那个幻象似乎是她的曾经。
仿佛几千几百年前,她也这样朝着焚川狂奔过。
难道那时候她就已经认识了孟延祈吗?
姜萤不知道答案,却加快了脚步。
有些东西好像从她的血液里苏醒,带着她前进。
近了,更近了……
明明看起来不算远的距离,却因为这里的天地太过辽阔而博大,让她跑了好久好久。
她脚下的泥土从干燥结块变成黏腻的红泥,空气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焚川的红光把影子拉得越来越长。
突然间,孟延祈所在的那一片河流域似乎起雾了,雾气随风而来落到脸上,带来细微的凉意。
姜萤抬手拂过脸,才发现那不是雾,她的手指上没有凝结的水珠和湿润,反而有种熟悉的像砂砾一样的触感。
那是……
鬼魂。
无数她在灵墟大陆里见过的似雾又似烟的鬼魂围着孟延祈,他们站在他身前,从水里蔓延到岸边,层层叠叠,让她难以靠近。
姜萤有点踌躇,被鬼魂穿过身体和捉住手脚的冰冷泥泞感还历历在目,她可不想再和这些家伙“亲密接触”。
可看着那些虚无缥缈的面容,姜萤又忍不住在想,金茄和银藕……会在这里吗?
想到这里,她伸出手抚开鬼魂面前覆盖的灰黑色雾气,仔细端详他们的面容。
这个不是……
那个也不是……
姜萤越走越往里,冰冷的河水慢慢没上她的脚踝,膝盖……她开始冷得发抖,鬼魂们却安静地像一大堆骷髅娃娃,任由她抖得像触电似地掀开面纱。
突然!
原本一动不动的鬼魂们嘴里发出鸟一样的尖啸,露出利爪,姜萤差点被她面前的鬼魂戳到,吓了一跳。
“#¥%……死!”
“&%¥……死!”
姜萤面前的鬼魂张开嘴巴,灰黑的雾气喷了她一脸,她勉强听了半天,才听清。
他们在喊——
我等在此,誓死护卫魔尊!
闯入者,死!
神族,死!
顺着鬼魂们齐刷刷盯着的方向看过去,姜萤看见站在岸上的林槐禹。他没有靠近,就这么不近不远地缀在她身后,像个若隐若现的幽灵。
姜萤轻声叹息,暗叹这家伙莫名其妙的坚持。
她扭回脑袋,不再看他。
而林槐禹若望着姜萤,嘴边的话转了几转——
别去,你和魔尊的前尘过往,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可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只化成一声叹息,远远地望向焚川。
他知道的,就算他说了,姜萤依旧会去。
或许他可以换种方式让她回心转意。
林槐禹目光闪了闪,消失在原地。
他一走,鬼魂们又都安静下来。
姜萤把目光拉回眼前,看见那个高喊着誓死守卫魔尊的鬼魂……居然是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不是金茄也不是银藕,是一张姜萤没见过的脸。
矮矮的老妇人,干干瘪瘪的瘦老头……
姜萤忽然意识到这个“魔尊护卫队”根本不是什么正规军,全是些老弱妇孺,残魂野鬼。
堂堂魔尊大人,在厚巫之地只有这样的亲兵吗?
这些鬼魂比起魔尊在灵墟大陆幻境里张牙舞爪的那群鬼,可差远了。
姜萤扯了扯嘴角,却看见她手里捧着的这个女孩鬼魂和她对视着,黑洞洞的眼眶里似乎是有眼泪流。
女孩抬起雾蒙蒙的手,想要碰她,又在快碰到时猛地缩回,指尖散成一缕灰雾。
鬼哪里来的眼泪?
姜萤不解,却忍不住抬手拂去女孩脸上淌下的那汩黑灰雾气。可她的手指才触到那似有若无的雾气,指尖就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
?
!!
姜萤瞪大了眼,整个人猝不及防地就被吸进了那滴眼泪里,昏天地暗。
“二丫……醒醒!醒醒!”
嘈杂的声响传来,姜萤感觉自己的脸上被人糊了好几个充满激情的巴掌。
倒也不是真的扇她,反而像是用力地拍她的脸,想让她清醒一点。
“……嗯?”
姜萤奋力睁开眼睛,眼前一片火辣辣的日头,她还没看清眼面前的人,很多嘈杂的气味就一窝蜂地涌进了她的鼻腔。
发酵的牛粪,稻草,烤糊的地瓜……
这些分外“清新”的味道直冲她的天灵盖,让她一个鲤鱼打挺,要yue不yue:“呕!”
“呕什么呕!将军回来了!你还不快起来!”
一张分外青春的脸凑到她眼前,满脸的小雀斑晃花她的眼:“二丫,你不是天天念着将军么!”
那是个农户家的男孩,不太合身的灰褐色袍子穿在身上,裤脚挽得很高,指甲缝里都带着泥。
他脸颊圆圆,晕开的不知道是被太阳晒出的红斑,还是要见到“将军”的激动心情。
“什、什么将军?”
姜萤晕晕乎乎地发问,抬头望着草棚子里的两头牛——
怪不得满是牛粪味,感情她是睡在了牛旁边!
姜萤从地上弹跳起来,把老牛不安分的舌头从自己的脸上赶开。
“这是哪儿啊?”姜萤无语发问。
虽然天也蓝,草也绿,问题是这看上去一贫如洗的古代农村,和她有什么关系??
就在姜萤叉腰无语问苍天的时候,远处的嘈杂声近了。
男孩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声音激动到发颤:“将军来了——”
姜萤被他晃悠得发晕,可那股子晕劲跟太阳下那个正在靠近的人比起来,不值一提——
高高的马头上,坐着个男人。
毒辣的日光打在他的头发上,泛起五彩的光斑。
马儿喷着嗤鼻,男人由远及近,那彩色的光斑始终缀在他的身后,如同神像上的辉光。
说是将军,可男人没有穿盔甲,只穿了和寻常农户差不多的粗布麻衣,挽起袖口。
他高高束起的头发尾端垂到半开的衣襟里,扫在隐隐露出来的伤疤上。
咚咚,咚咚。
姜萤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她忍不住捏紧手心,连旁边男孩调侃的什么“你怎么一见将军就呆得像个鸡公一样!”都根本进不了耳朵。
她望着他,眼眶就像被烟熏了似地,又酸又痛。
“老叔,今年的粟米是不是快熟了?”
孟延祈翻下马背,拍了拍路边带着草帽,吊着一只胳膊的中年庄稼汉,“你不是手折了吗,我带了兄弟们来帮你们收。”
他露出的笑,和姜萤在灵墟大陆里见过的完全不一样。
不是鬼气森森的,也不是充满算计和压抑的,甚至带着几分和煦。
明明一看年纪就知道是三十多岁的孟延祈,却一点魔味和鬼味也没有。
轻柔爽朗的笑在他脸上氤氲开,绽放出小小的酒窝。
而孟延祈对面的庄稼汉却和他表情几近相反,半是感激,半是忧愁:“小孟将军,您能想着俺们这些大老粗,俺们心里感激啊!这粟是快熟了,可年头实在不好,收成差得很!”
庄稼汉说着,愁得脸都快和拧着的毛巾差不多了:“今年的粟米,一亩地里可能连半石都收不上来,根本不用兴师动众的,俺家这两小个中不溜的娃儿就能给它收喽。”
姜萤看见庄稼汉指了指自己和旁边的雀斑男孩,才意识到这“二丫”和男孩,就是庄稼汉的孩子。
她意识到,她是进了那个鬼魂女孩的记忆里,在用女孩的眼睛来揭开某些过往。
孟延祈的笑渐渐褪去,他环视周遭,看着长势很是不错的田野问道:“这粟杆长得比人的腰都要高,怎么会收成差?”
“这……”
庄稼汉的手在裤腿上蹭了又蹭,像是有话想说,又不敢说。
“老叔,但说无妨。”孟延祈即便如此说,庄稼汉也只是摆了摆手,叹了口气。
“将军!”
姜萤身边的雀斑男孩冷不丁地开口,把姜萤吓了一跳。
“将军,俺爹不敢说,俺说!”雀斑男孩咽了咽口水,目光盯着朝他看过来的孟延祈,“人人都说,烛国是遭了神罚,才会粮食长得又高又大,却不结果。”
“放肆!”
远远缀在孟延祈身后的一个将士大声呵斥,马鞭挥得飒飒作响:“无知小儿!怎可轻信谣言,还将这愚昧的话讲给将军听!”
男孩差点被鞭子挥到,往后一退,差点倒在地上。孟延祈却抬手扯住了副将的鞭子,把男孩扶了起来:“不碍事,你接着说。”
男孩看着孟延祈身后拼命朝他摇头的庄稼汉,眼睛一闭,大声问道:“他们说,烛国是女人当皇帝,所以天神不喜,降下神罚,这是真的吗?!”
寂静,周遭是仿佛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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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似乎是最禁忌的话题,连粗声粗气的副将都不敢再说话。
姜萤看见孟延祈扶着男孩的手一顿,嘴角似乎想勾起一个笑,却实在太过勉强:“秋娥陛下虽是女子,却励精图治,任人唯贤,广施善策,天神没有不喜欢她。”
秋娥……陛下?!
这四个字差点让姜萤大脑宕机。
她不由得想起曾经孟延祈的梦,梦里高高的火光飞扬,秋娥夫人美得那样夺目,最后化作火鸟,绝望地扑向大地。
她不是被烛国老皇帝囚禁在皇宫的妖女吗?她不是隐忍了十几年,被迫生下的孟延祈吗?
这剧情,怎么一点都不一样?!
“俺也这样觉得!”
雀斑男孩的脸上绽出笑容,他说:“上次中秋,俺和阿爹去城里卖粟米,远远地看见秋娥陛下站在城楼上,像仙子一样。她那么美,天神怎么会不喜欢她呢?”
农家半大不小的孩子哪里会懂什么政治和天神的心,以为美就能俘获一切。男孩说,“将军,说不定明年收成就会好了!”
孟延祈被男孩有些天真的话驱散了一些眼底的阴霾,他揉了揉男孩的脑袋:“嗯,说不定明年就好了。”
姜萤听出孟延祈的口不对心,也看见他眉宇之间挥散不去的沉重。
如果只是这一个村子粮食减产,那没什么,可要是几百几千个村子都减产……就是饥荒的灾年。更别提还有种种流言,攻击着他母亲的皇位,人心不稳。
烛国……会乱吗?
明知道这是一个鬼魂的记忆,姜萤却依旧忍不住揪起了心。
她听见男孩依旧开朗,“将军,等俺再长大一点,是不是就可以参军了?俺想变成像你那么厉害的人!”
“我很厉害吗?”孟延祈笑了笑,颇有些自嘲的意味。
“当然!”
“将军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男孩超级笃定:“将军在焚川一次次地打跑了那些耀国人,打得他们屁滚尿流,再也不敢过江来祸害我们,你就是最厉害的!”
所以他身上的疤,是这一场又一场的战役所带来的吗?
姜萤想起孟延祈粗布麻衣下隐隐露出的伤疤,又想起魔尊疤叠着疤甚至有些扭曲怪异的身体,心更是高高地吊起,有些喘不过气来。
可能是姜萤的想得太入神,她没有再听清孟延祈回答了男孩些什么,只感觉脑袋被人拍了拍,而后,孟延祈弯下身,注视着她的眼睛:“小丫头,在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
姜萤有点分不清这是“二丫”在回答,还是她在回答。只知道这具身躯的血液直冲脑门,耳朵烫得像是要爆炸了一样。
她扯了扯嘴角,不由得感慨实在是过于身临其境。
“上一次见你,你还没有这老牛的一半高呢。如今,也快像个大姑娘了。”孟延祈的语气像是邻家的哥哥那样,感慨着隔壁好久不见的邻居小丫头也长大了。
“我……我早就是大人了。”姜萤的声音细如蚊虫。
“你把老牛养得很好,是个好姑娘。”孟延祈笑了,又拍拍她。
姜萤疑惑孟延祈为什么对一个农家女孩有如此熟稔的语气,脑海却里隐隐浮现起一些二丫的记忆。
那是二丫刚开始放牛的时候,还没有灶台高的她天不亮就赶着牛上了山,山上又陡,蚊虫又多,她想回家,又拖不动满山头吃草的老牛,急得哇哇大哭。
在她小小的人生绝望的时候,山那边出现了一匹高高的大马,马背上那个好看的哥哥问她:“小丫头,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后来二丫才知道,自己家是焚川河旁的农户,而焚川河是烛国的边境,过了河,便是耀国。
耀国常常来犯,而她们还能安稳种田上山放牛,便是多亏了那个好看的哥哥。
他一直在这里驻军,他从来没输过。
哥哥说,只要他不输,她们就能好好生活。
可是,可是……
望着孟延祈如此靠近的眼睛,二丫的情绪慢慢剧烈波动起来。似乎二丫还这样看过孟延祈的眼睛,只是在截然不同的记忆里。
姜萤眼前的画面倏然一转,晴空万里变成了血流成河。
孟延祈依旧那样望着她,只是这一次,他的脸上到处是血,身上也不再是麻衣,而是伤痕累累的盔甲。
他握住了她的肩膀,高声道——
“二丫,留下来不过是给我陪葬而已,别逞能!”
“带上你爸和村子里的人,跑!跑得越远越好!”
耀国又来了,这一次,将军好像没有赢。
没有粮食也没有兵将了,他却依旧守在焚川河边,不肯让开一步。
黑色的军旗越过江面,越来越近,把红色的土地一点点蚕食吞没。
血河滔天,战火燎原。到处是兵马的嘶吼声,顺着江水绵延。
而将军身后,只剩一轮圆圆的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