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游园惊梦
作品:《黄泉客栈》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戏园内,缠绵婉转的唱腔自台上飘入耳中,听得台下看客如痴如醉。台上水袖翩然,青衣诉肠,台下人声鼎沸,可大多是雾里看花,图个热闹。
宋朝怎么也没想到,寂未同他说的看戏竟是真的带他来看了场戏曲。他看着台上演出的人,有些不太明白她的用意。
“好好看戏,别分神。”寂未像是看穿他的心思,用手轻叩了下桌面。
他这才将目光重新放回戏台上,安静投入到戏曲中。直到一曲幕落,身边的人才问:“知道这是什么戏吗?”
“牡丹亭中的游园惊梦。”安观曾给他讲过这个故事,他当时觉得好玩,也便找了书来看。
戏中两人的感情跨越生死,历经诸多磨难,终成眷属。
寂未望着下面愈发热闹的人群,低声道:“梦中事再美好,梦醒之后也不过是一场空。”
锣鼓响后,看客离散,来来往往从不入戏,徒留戏中人深陷梦中,难分真假。
台上的戏继续,观众的掌声和她的话混合在一起,叫人听不太真切。宋朝不得不再问:“什么?”
不知为何,他总隐隐觉得楼下的掌声和欢呼一浪高过一浪,远远往下看,人数似乎比刚才多了一倍不止。
身着长褂的男人匆匆上楼,停在他们的身边,怕被人听见似的:“小姐,姑爷。夫人叫我告诉二位,今晚回家时别忘了将少爷接回来。”
宋朝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人他曾见过,是许家的管家,也是许家老爷生意上的一把好手。
许家生意做得不小,也算是当地有名的大家族,和许多官员的交情不浅,可谓是占了当地生意的半壁江山。
去岁此时,许家的热闹可谓是闹得满城风雨。许家少爷自幼是个混不吝的,从小到大最擅长的本事就是惹祸,给许家老爷添了不少白头发,偏生许家夫人极其护子,即便是惹下祸事也不曾叫他受过什么重罚。
可这一次,他却实实在在挨了顿打——为了要娶一个伶人做正房。
结果被关在祠堂跪了三天,听说出来的时候都快没气了。
当时还有人猜究竟是他能拗得过父母,还是许家夫妇能治得住儿子。
后来此事就再没有下文,这么想想,也许久未曾见过这位许家少爷了。
宋朝回神,只当是这位管家认错了人。
谁知寂未接了话,转着桌上的茶盏,道:“嗯,知道了。”
面上全然没有半点惊异之色。
管家听完这话还是站在一边,像是在等待什么。寂未偏过头看他:“还有事?”
他愣了下,完全没想到自家小姐会是这样的反应,常年的习惯叫他很快回过神来,“没有。”说完,就往后退了几步,下楼等待。
见她这样,宋朝立刻反应过来事情有异,待到许家那位管家离开后,问道:“这是幻境?”
寂未点头,他面露不解,“可我们怎么会成为其中原本就存在的人呢?”
依照他的了解,进入幻境的人从来都是局外人,以旁观的视角来看幻境主人的执念,这一次怎么成为其中的一份子了?
寂未将手里的茶盏放回桌面,垂首去看楼下的“杜丽娘”,淡道:“幻境主人希望能改变结局,自然需要原本的人来推动,以求万无一失好来骗自己。”
宋朝顺着她的视线看下去,却看不出台上人是谁,回过头来问她:“这是谁的幻境?”
她收回视线,“不知道。”
对于这些事寂未向来没什么兴趣,也不过是在路过这里时偶然发现了幻境,这才知晓了几分许家少爷的风流事。
不管怎么说,此事定和许家还有这戏园有关系就是。
“你知道许鹤尘在哪儿?”宋朝想着他们刚进幻境,这人怎么会知道许鹤尘在哪里,他们又该去哪里找他。
对方果然说:“不知道。”
宋朝犹豫了下,“那怎么……”
“不是还有他们吗。”寂未朝楼下扬了扬下巴,果然看到候在外面的管家。
他轻笑了声,“说的也是。”
难怪这么气定神闲,原当是有后手。
待到戏散场后,两人下了楼,外面并没有什么变化。
管家为他们拉开车门,请示道:“小姐,那我们现在去……?”
“饭店。”她靠在椅背上,话语闲适。
得到意料之外的答案,管家怀疑自己听错了。小姐向来对少爷十分上心,按照往常定是二话不说先去找少爷的。
“啊?”他没忍住,开口问了句:“小姐,咱们不去接少爷……?”
寂未瞥他一眼,问了句毫不相干的话:“你饿吗?”
管家眨巴了两下眼睛,觉得脑子有点没反应过来,还是老实答了,“还好。”
“我饿了。”
对方听到这话,勉强扯出一个笑,“好。”
上车之后,管家看着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直犯嘀咕,的确是到了饭点没错,可今晚不是要回府吃饭吗?小姐现下去饭店做什么?莫不是要订些饭菜送到府中?
管家带着满肚子疑惑,完全没注意到后面两个人的交谈。
“不是要去许府吃吗?”宋朝同样不解。
寂未眼神平静无波,“许府这顿饭吃不上的。”
宋朝怔忪几秒,没想明白这话的意思,“为什么这么说?”
她侧目看他,“你觉得照许鹤尘的脾气,晾了他这么久,他能等得了吗?”
从管家来找他们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钟头,却完全没有人来催,按许少爷的传闻中的脾气来看的确是不太正常。
“他出事了?”宋朝皱起眉。
寂未嗤笑了声,看向窗外不断后移的人影,“惹事还差不多。”
谁不知道许家这位少爷三天打场架,五天去警察局喝杯茶,就这样的脾气没被人打死全看在他爹娘的面子上。
等到了饭店,两人刚点完菜,管家又火急火燎地冲上来,面色沉重,“小姐,姑爷。出事了。”
“什么事?”寂未早有预料,眼睛不抬,按着手里的打火机消遣。
管家声音尚且沉静,可语气却能听出着急:“少爷他和别人打架被抓进警局了,您快去看看吧。”
果然是不出所料。
寂未半天没吭声,哼笑出声再没了下文,显然是懒得搭理的模样。
宋朝见状,开口问管家:“他为什么打架?”
管家奇怪地瞄了眼寂未,后才答他的话,“还不知道呢。”
少爷隔三差五打架,什么原因都有,谁知道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这些事从来都是小姐处理,他们甚至都不敢去惊动老爷和夫人。
他观察着小姐的神情,瞧着是半点不着急。从前要听到这种事小姐早就冲出去了,今日怎么如此淡定?
“小姐?”他又唤了声。
寂未终于动了动,将手里的打火机丢在旁边,掀起眼皮看他。
“我要吃饭。”她话里没什么情绪,叫人察觉不出喜怒,“你要是着急的话,你先去吧。”
她一大早就没吃东西,后面的事还不知道要处理到什么时候,她才不想饿着肚子去管那些破事。
话都说到这份上,管家看到她的眼神,不自觉生出层冷汗来,自觉闭嘴,老老实实退出去等待他家小姐和姑爷吃饭。
“这个幻境该不是和前段时间的传闻有关吧?”宋朝猜测。
许鹤尘和那位伶人的事到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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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也没听见什么后续,到底是被棒打鸳鸯还是如何都再没风声,多半是叫许家封锁了消息。
寂未抬眼,随意问起:“在你看来,他二人历经千辛该得怎样的结局?”
宋朝沉思片刻,说出自己的看法,“如若走过坎坷,该是美满的结局才配的上。”
不论如何,许鹤尘都为这段感情违背了父母的意愿,甚至挨了罚,跪过祠堂,此事闹得人尽皆知。他们付出了真心,也做出了行动,所以宋朝私心希望二人的结果圆满。
她听完他的话,轻笑了声,笑他想法天真。
就怕是做了场美梦,被一时欢情蒙蔽,落得个被辜负的下场。
这样的事她见过许多,不论救风尘的戏码如何轰轰烈烈,大都逃不过两相生厌的结局,最终都是薄情郎,痴怨妇。
彼时真心不假,最后薄幸生怨亦是真。
“那位许家少爷看起来不像这样的人。”宋朝为他辩驳。
他和许鹤尘不识,单从偶遇的几次来看,这位许家少爷虽说行事冲动,却贵在赤诚,不像薄情之人。
寂未沉默片刻,道:“希望如你所说。”
希望这段感情中的二人,都未被辜负。
还正说着话,饭菜便端上了桌。寂未扫了眼汤上飘着的香菜,略微蹙了下眉,却没多说什么,埋头开始吃饭。
宋朝拿起手边的碗,舀了两勺汤盛在碗里,熟练地挑出里面的香菜。挑完之后又拿勺子在里面转了几圈,确保全都挑干净之后才放到寂未面前。
也不知是哪一年的事了,他给寂未送饭,偶然间瞧见她将饭菜中的香菜全都挑了出来,最后见实在挑不干净,索性放下筷子没再吃。
他当时想,这人真是古怪,既是不爱吃索性告诉意姐他们,往后不再做就是,还非得费劲挑出来。
心里这样想着,可后来给她送饭之前,宋朝都会先把里面的香菜挑出来再送上去,慢慢的也就养成了习惯。
“外面天冷,喝点热汤暖身子。”他温声道,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寂未起先没在意,也没说好或不好,直到不经意朝那瞥了眼才发现这人给她的汤里没有香菜。她抬眼看向他,视线停顿几秒后才收回,抬手舀了勺热汤。
汤水入口,略驱散了身上的寒气。倒确实如他所说,热汤暖身。
待到吃完,她拿起手边的帕子擦嘴,问道:“吃好了吗?”
宋朝原本就不算太饿,听她这么一说便也起身,“走吧。”
身子不小心碰到身旁的椅子,发出刺啦的摩擦声。
椅子在地上向后移位,下一秒就被踹翻在地。
“凭什么拷我啊,是他先动手打了人家老先生,你们怎么不去拷他?!”警察局里的青年昂着头,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脸,话里满是不服气。
而被他提到的人此刻正坐在角落里,脸上的伤口还在往下淌着血,就连嘴边的血丝都还没擦干净。
一听这话,他也噌地从椅子上蹦起来,指着青年就要骂,结果话还没出口就被警察给按回去了。
“行了二位少爷,打进警察局是什么很光荣的事吗?劳烦二位安分点,我这警察局已经是够乱的了。”警长看见这俩祖宗就头疼,把手里的镜子和伤药扔给他们俩,“赶紧擦药吧。”
警长不知道跟那人说了些什么,那人哼了声,正眼都懒得瞧他,警长看这幅样子,也不想再多费口舌,转过头来对青年道:“许少爷,您就老老实实待着等许小姐来接。”
他就是个小喽啰,人家一个有有钱的爹,一个有当官的爹,他谁都惹不起,和和稀泥得了。
许鹤尘不情不愿地应下来,头还没点下去,就听到外面传来声音:“许小姐,陈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