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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A装B,被O攻了

    第121章 一起死 不叫买一送一,叫殉情


    剧烈的晃动产生的恶心, 将谢隐从混沌中硬生生拽了出来,鼻腔里灌满了海风特有的咸和腥,还混杂着一股鱼货腐败的臭气。他干呕了两声, 环顾四周,目之所及是锈迹斑斑的铁舱壁。


    他被人绑上了一艘渔船。


    谢隐开始判断此时的状况——


    他的双手被绳子捆在背后, 双脚也捆着,眼睛没蒙, 嘴上也没粘胶布。看样子,对方根本不怕他看清身处何地, 也不怕他呼喊求救。


    这不是绑匪的疏忽, 而是, 这里大概率是个废弃码头,周遭根本没人,喊也没用。


    不出意外, 绑架他的人,应该是要带他到公海, 再杀人抛尸。


    肯定不是路危行,那就是磐石的人了。


    谢隐在心里叹了口气, 该来的还是来了。


    但此时, 听不到渔船发动机的声音,只有海浪声,所以,船还没出海,依然停靠在码头。


    这可怎么自救啊?


    这次, 还有生路吗?谢隐的心沉了下去。


    过往多次险死还生的经历走马灯般掠过脑海,每一次,似乎都伴随着一个名字——路危行。


    自己从未自救成功过, 都是靠路危行在续命。


    那家伙,真是神奇,总是能及时出现救了自己,可惜啊,这次,不可能了。


    无论如何,端掉了整个磐石,替谢泽和大家报了仇,赔掉自己一个人的性命,不亏。


    想到这里,谢隐竟平静下来,即便面对死亡,也无比坦然,唯一有点不舍得的,大概就是路危行了。


    但路危行已经被自己气疯了,肯定会恨自己,怨自己,一辈子不想再见到自己。


    这样最好,恨意是最好的遗忘剂。


    等路危行恨够了,就会将自己彻底从生命中抹去,重新开始新生活。


    他会再找一个完美的伴侣,爱他敬他不会骗他,更不会利用他,因为他本就是一个值得爱的人。


    只要时间足够长,这段孽缘早晚会被忘得干干净净。


    至于我对他的牵挂,也会随着死亡而灰飞烟灭,总之,天人永隔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即便这么想,思绪一旦触及“路危行”三个字,谢隐心里还酸楚到不行。


    他闭上眼,试图将这股不合时宜的软弱和心酸压下去,专注于构建那坦然面对死亡的决心。


    就在这自我说服的当口,船舱外,一阵细微的“悉悉簌簌”声,突兀地钻进耳朵。


    有人来了?


    不会是劫匪,劫匪在自己的船上不会鬼鬼祟祟。


    难道……


    不会吧?怎么可能?那个呼之欲出的猜想却无法止住,如同野草般在心间疯长。


    下一秒,舱门被轻轻拉开一道缝隙,一个熟悉到刻骨的身影,带着一身海风,如同神兵天降般,出现在了谢隐面前!


    谢隐心跳到一半戛然而止,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半天没能合拢。


    果然是路危行!


    千千万万个问题瞬间涌到喉咙口,全都堵在那里:他为什么总能知道我有危险?他怎么之前不出现?他是怎么找到这艘破船的?……问号铺天盖地,几乎把谢隐埋住了。


    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男人,看着他依然美如画卷的脸孔,谢隐所有的震惊,困惑,难以置信,所有的问题,所有的思念和复杂情绪,统统化成了一句:“你,你怎么来了?”


    路危行根本没回答,他看着他的眼神里,相思浓烈干燥到都要搓出火星子了,他一步上前,连绳子都不给谢隐解开,搂着他就亲了下去。


    这个时候干这个?不合适吧?


    谢隐虽然震惊,但也很享受,俩月刻骨的相思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了迎合。


    但,亲到一半,谢隐还是努力把嘴撇开了。


    “怎么了?”路危行明显意犹未尽。


    “先给我解开。”谢隐觉得这人怎么关键时刻这么拎不清呢?


    路危行恋恋不舍地开始解绳子。绳子捆得很专业,并没有那么好弄开,两人一阵手忙脚乱,汗都下来了,但就在这时,脚下的船身猛地一晃。


    “突突突——突突突突——”


    渔船发动机传来并不是很顺滑的轰鸣声,又一晃,船体开始明显地移动,沉闷而有力的震动透过船体的铁板,传遍全身。


    完了!船开了!谢隐绝望的想。


    但路危行的眼神很怪:没有绝望,更多的是一种,困惑和没想到。


    “怎么办?”谢隐刚才努力构建的所有赴死的坦然和决心,在见到路危行那一刻,统统土崩瓦解,他现在不甘心死了。


    路危行表情的变化进程,就复杂多了,他似乎在权衡什么。


    这有什么可权衡的?谢隐不懂。


    路危行开始继续解绳子,同时问谢隐:“会游泳吗?咱们跳船!现在的距离游回码头不算太远。”


    “可以!”谢隐咬牙应道。


    其实他不太会游泳,但搏一搏,总比被抛尸公海好。


    就在路危行终于解开谢隐所有的束缚,一把抓住他因长时间捆绑,血液不循环而麻木刺痛的手臂,拉着他钻出舱门,来到甲板上时——


    几个黑衣蒙面人举着枪,枪口对准了他们俩。


    杀手们覆面下的眼睛都闪烁着困惑的光,完全没料到竟然多了一个人。


    “多了一个人!”一个手下跟杀手头子请示,声音里全是震惊和困惑,“怎么办?老大!”


    “无所谓,算是买一送一了。”杀手头子跟手下交代,“快!通知船老大,全速向公海前进!”


    谢隐感觉突围的几率为零,因为他们有枪啊。如果杀手没武器,还有点可能性,现在看来,不仅自己要死了,路危行也搭进来了。


    “你不该来救我的。”谢隐的声音里充满了自责和埋怨。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怎么可能不来救你?”路危行坦然得要命。


    “结果就是,买一送一。”谢隐此时好想哭。


    本来自己可以默默的死,路危行也许会找自己,但肯定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开始也许会伤心,但慢慢就被时间冲淡了,他会重新开始生活,会结婚生子……


    但无论如何,他都不该给自己陪葬,我谢隐就是个自私的复仇者,我利用了他,我何德何能得到这样不要命的付出?


    我不配啊!


    路危行突然侧过头,对着谢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浪漫点,这种情况下死了,不叫买一送一,叫殉情。”


    “……”谢隐彻底无语了。


    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怎么还能有心情调情啊?他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


    “死到临头了,你们怎么还能腻腻歪歪的?”杀手头子显然被这不合时宜的“打情骂俏”激怒了,厉声喝骂。


    他俩被杀手老大一吼,悻悻地闭了嘴。


    “老大,”一个杀手小弟凑近,低声请示,“还是按原计划,到了公海再下手吗?”


    杀手头子眼神阴狠地在谢隐和路危行身上扫过,尤其是在路危行身上停留了片刻,多年的职业敏感度,让他感到了计划外的变数带来的不安。


    他决断道:“现在动手!免得夜长梦多。记得清理干净!尸体到公海再扔。”


    “是!”杀手小弟应声,毫不犹豫地举起枪。


    小弟应该是个菜鸡,没杀过人,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直白的紧张,手抖,出汗,但坚持扣下了扳机。


    打偏了,明明瞄准的是谢隐,子弹却擦过路危行的脖子,洞穿他们身后的舱壁,落在舱壁另一边的甲板上,发出金属落地的声音。


    就在小弟调整瞄准角度,准备开第二枪时,路危行回头看了一眼弹孔,震惊地质问杀手小弟:“你疯了!竟然用真枪?”


    那杀手小弟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搞得很懵:“杀人不用真枪用什么?”


    “说好的空包弹呢?”路危行声音里充满了计划被打乱的愤怒,甚至带着一丝委屈的控诉,“而且,你应该先胁迫我!威胁我!打我!”他眼神指向谢隐,“让他感动!心软!然后肯跟我重新开始!不是直接开枪啊!你瞄准他干什么?剧本不是这么写的!”


    失控带来的强烈恐惧和计划的失败,让路危行语速极快。


    巨大的信息量,让旁边的谢隐大脑瞬间宕机,他看着旁边的男人,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杀手小弟,用一种看外星生物的眼神看着路危行:“你他大爷的是谁啊?!神经病吧?!搁这儿拍戏呢?!傻逼!”


    旁边的杀手头子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狂放笑声:“哈哈哈哈……咳咳……哈……有意思!这个神经病真有意思!哈哈哈哈……”


    他笑得覆面都掉了。


    看着杀手头子那张狰狞且陌生的脸,路危行慌了。


    “你们!你们!不是我安排的人!”路危行声音里充满了无措。


    这莫名其妙的对话内容和路危行吊诡的反应,如同闪电劈进谢隐凌乱的大脑,劈开了他混沌的思维,一个无比合理却荒诞离谱的前因后果迅速被拼凑完整。


    即便真相呼之欲出,他却依然不敢相信得出的结论。


    杀手头子冷哼一声,迅速举起枪,废话不说,对着谢隐就是一枪——他倒是很专业,雇主的买命的目标是谢隐,谁也不不能影响他先杀谢隐。


    枪口火光迸现!


    电光石火之间,路危行竟然窜出,肩膀将谢隐猛地向旁边一撞,用自己的胸膛迎向了那颗本射向谢隐的子弹!


    “噗——!”


    弹头从路危行前胸进入,从后背穿出,中枪的身体剧烈一晃,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不知道是因为失血量增加,亦或者,还有尴尬和恐惧。


    更为恐惧的,是谢隐。


    他疯一般扑过去,接住了倒下的路危行。


    路危行木然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迅速洇开的大片刺目鲜红,缓缓抬头:“这些,是磐石派来的……杀手?”肾上腺素的降低,让疼痛袭来,他疼到说话都开始艰难了,“是来……杀你的?”


    剧本里构思的唯美画面,设计的英雄姿态,被眼前真实的枪,流出的血,撕得粉碎,路危行终于从自导自演失败的大戏中彻底疼醒过来。


    “恭喜你,答对了。”谢隐的表情扭曲得既不像笑,更不是哭,交织着绝望和荒诞,崩溃的情绪让他甚至声音都变了调,“知道那是真枪,你还挡?你疯了?”


    他的手努力按住路危行的伤口,但鲜血依然汩汩而出,渐渐染红了两个人的衣衫。


    “知道是……真枪,更要……挡了,总不能……让你……死吧。那我戏……就……白演了。”路危行努力冲着谢隐挤出一个笑。


    第122章 搏一线生机 戏唱完了?我送他上路……


    谢隐不明白, 这个向来聪明细心,算无遗策,可称上阴险狡诈的Omega, 此时怎么会冲动得跟个Alpha似的?


    你踹开我也行啊,干嘛要替我挡子弹啊!


    他此刻后悔到无以复加, 他后悔刚才一直震惊与路危行跟杀手荒唐的对话,在路危行冲过来的时候, 竟然没反应过来,竟然任由他就这么挡在了前面。


    “我那么利用你, 你还……”谢隐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连成一线, 滚落在怀里的路危行伤口上,融进了他绽放的血肉里,“你怎么这么傻。”


    他利用了自己爱的人, 伤害了他,但他无法面对和处理由自己的过错引发的羞耻和自责。


    他以为把路危行逼走, 自己躲起来,从生不复相见, 不再面对这个“活生生的自己的罪证”, 那些自己犯下的过错和羞耻感也随着路危行的消失而消失。


    但他错了,路危行从未有一刻离开过他的心,自责带来的折磨也没有。


    “那些……不重要,挽回……你……最重要……”路危行断断续续地说着,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 声音微弱得几乎被海浪声盖住了。


    谢隐的心脏像是被钝刀生生剜去了一大块,疼啊,疼得他几乎窒息。我不值得你如此牺牲啊, 傻瓜!你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错的人是我,为什么弄得跟你做错了事似的?


    其实,从禁锢谢隐的那个晚上,路危行就开始谋划他的挽回大计了——


    首先,他知道不能关着谢隐一辈子,照谢隐的倔劲,现在越强势挽回,他们之间的结只会越死。放手,给谢隐些时间,只要时间足够长,谢隐的心结总会打开,那时他就有机会再次尝试挽回。


    他知道谢隐不恨自己,自己是无辜的,也明白谢隐过不去的,从来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那关。


    只能等心结自己松动。


    其次,他需要一段时间来处理中断的联姻,游家的报复,讯安的危机,以及鼎家的各种烂摊子。


    并且,鼎景曜的病情已非常危重,医生表示时间不多了,他不能离开,他想守着鼎景曜的最后时刻。


    于是,他做出一个“N全其美”的选择:从谢隐离开那刻起,就开始派人跟着谢隐。


    等谢隐带着谢泽的骨灰,在南方的滨海小城安顿下来后,他的眼线也悄然追随而至。


    透过眼线的24小时汇报,谢隐的一切:每日的行踪,工作的内容,吃了什么,去了哪,见了什么人,甚至连在沙滩上沉默着看海……都事无巨细地传递给了路危行。


    他知道谢隐每天工作12小时,知道他每晚在黑市拳赛上被打到鼻青脸肿,知道他住在网吧的沙发上,知道他受尽苦头。


    虽然心疼无比,虽然思念如狂潮,但他忍住了,始终没有出现,哪怕远远看一眼也没有。


    因为谢隐太聪明了,他不能让自己的一时冲动,毁了长远的谋划。


    然而,仅仅两个月,路危行就败给了自己,等待的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反复煎熬。


    他觉得再等下去,自己会死,更恐惧的是,他担心谢隐的生命中,闯入别人。


    于是,他策划了一票大的:


    他通过隐秘渠道,重金雇来了一队以凶狠闻名的东南亚雇佣兵,给他们写了剧本,让他们配合自己上演一出英雄救美。


    为什么找真的佣兵来演戏?


    因为谢隐在讯安就是天天跟各种演技精湛的“骗子”打交道的,很难骗。


    原计划定在周末,路危行处理完谢茂典,就马不停蹄地赶往机场,搭乘商务机,来到了滨海小城,为周末的大戏做准备。


    可他刚刚下了飞机,负责盯梢的眼线突然传来急报:那帮佣兵,竟提前行动了!


    路危行以为是佣兵搞错了时间,心急如焚,立刻开车狂飙,根据眼线提供的废弃码头地址,登上了这艘渔船。


    但他万万没想到,提前登场的并非他的“演员”,而是磐石余党花钱请来报复谢隐的杀手——这几个人昨天确认了谢隐的行踪后,今天就立刻行动了。


    于是,就有了此前荒唐的一幕。


    路危行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轻微抽搐,眼神开始涣散:“谢隐,我……我好像……真的……撑不住了……”


    “我好……后悔啊,后悔……好多事都……明白的……太晚了……”他每说一句,脸色就更白一分,声音也更虚弱,他的生命的气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着,“我……好累……好想……睡觉啊……”


    “你别睡!跟我说话!你撑住!你别死,你活下来我什么都答应你。”巨大的悲恸山呼海啸而来,把谢隐压得喘不上气,“路危行!我求你了!别死!别丢下我,我只剩你了……”


    路危行已经开始涣散的眼神,似乎因为谢隐的祈求,重新凝聚了起来,虽然微弱,但又有了一丝生机。


    他努力举起自己沾满鲜血的手,伸进自己的领口,动作艰难而缓慢,随着一声金属撞击的脆响,两枚被项链穿在一起的戒指,被他从领子里拉了出来,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猛然一扯,把项链从脖子上扯下来。


    他摊开手心,戒指上雕着漂亮的花纹,镶嵌着钻石,刻着两个人名字,在他满是血污的手心,闪着不合时宜的光芒。


    “本来……”路危行嘴唇颤抖着,声音轻得像吐气,“打算……挽回成功后……给你……戴上……”他缓了口气,才把接下来的话说完,“但……我要死了……就……现在吧……”


    他攥着戒指,极其艰难地伸向谢隐,企图把他的今生今世的承诺,套在谢隐的无名指上。


    但刚伸出去,手臂便无力地垂下,整个人后仰,昏死在谢隐怀里。


    戒指从手中掉落在甲板上,被不断滴落的血浸泡着。


    巨大的惊喜参杂着等量的恐惧和悲伤,一起砸在谢隐心上,他捡起那两枚戒指,抱紧濒死的路危行,浑身颤抖。


    求你,路危行,给我个机会赎罪,别死,我伤害你的那份,我要亲自偿还。


    “戏唱完了?啧啧,真感人。”一直冷眼旁观的杀手老大终于失去了耐心,嘲讽地鼓了鼓掌,“我算仁义了,给时间让你们说了这么多废话。”


    他上前一步,枪口再次抬起,指向路危行的头:“那我就先送他上路,再送你跟他在黄泉路上团聚,也算成全了你们这对生死鸳鸯。”


    冷静,冷静!谢隐在心底对自己疯狂呐喊,我得想办法,想办法为这个我深爱的男人,搏一线生机。


    我活不活无所谓,路危行不能死!


    随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套拯救路危行的谈判策略,在谢隐大脑中快速形成——


    他抬起头的瞬间,那双瞬间被悲恸和绝望染红的眼睛,竟奇迹般地强行压下了所有的情绪,只剩下犀利和镇定。


    杀手老大被他的眼神震了一下,扣动扳机的动作竟然滞钝了。


    “你们不就是求财吗?磐石给你们多少钱?他家能给双倍!三倍!五倍!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谢隐语速快得惊人,生怕被对方抓住自己说话的气口,完成射杀的动作。


    杀手老大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买命”提议说得愣住,嗤笑一声,指着昏死的路危行说:“他是谁啊?口气这么大?别垂死挣扎了。”


    在杀手老大执行过的众多任务中,有过不少这样的人,提出用更高的价格买回自己的命,但最终无一例外,都是拖延时间的说辞。


    “你现在去网上查,”谢隐强压下几乎要撕裂胸膛的悲怆和恐惧,态度很强硬,仿佛他才是掌控局面的人,“关键词:路危行,鼎世传媒,游鼎联姻,世纪婚礼。查!查完你就知道他是谁!也就能知道他值多少钱了!”


    杀手老大狐疑地盯着谢隐,又看了看他怀里那个被血泡透的男人,犹豫了几秒,竟真的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开始搜索起来。


    很快,他把手机伸了过来,对照着搜索结果里的新闻图片,仔细对比着路危行沾满血污的英俊的脸。


    确认真是同一个人后,他脸上的狐疑被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取代,眼睛都亮了起来,对谢隐说:“你就是抢婚的人啊!呵呵,你俩还真是情深似海。”


    捕捉到杀手老大眼神的变化,谢隐心生狂喜,立刻抓住机会,开始放饵:“只要让鼎世传媒的继承人活着,你,还有你的兄弟们,下半辈子会有花不完的钱!金山银山唾手可得!但是……”


    他话锋猛转,带上了一层明确的威胁:


    “但如果他死了,死在你们手里,你觉得掌控着最大传媒帝国的鼎家,会放过你们吗?你们的雇主磐石已经倒台了!他们的余党都在通缉榜上,你们的尾款能不能拿到都是个问题!但鼎世传媒不一样,他们有的是钱,更有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


    看着杀手老大变绿的脸色,他继续补充:“而且,他一个传媒帝国的继承人,怎么可能是只身前来?他就是秉退左右,假装孤胆英雄,来演戏挽回我而已,怎么会没人知道他的行踪?他要是死在这里,你们觉得你能逃过鼎家的天涯海角追杀令?你们所有人,包括你们的家人,一个都跑不掉!活着,才有钱拿!才有命花!”


    谢隐面无破绽的说着谎,他当然知道,路危行对鼎家来说根本没那么重要,但只要杀手信了,路危行就能活。


    第123章 获救 轻微地勾了勾谢隐的手指


    杀手老大的眼神剧烈地闪烁, 贪婪与恐惧交织,谢隐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戳中了他的软肋——利益与后路。


    “那,得让他家人拿钱来换人!”杀手老大气势依旧, 但语气明显松动,带着一丝急切,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谢隐冷笑一声:“天堂有路你不走, 地狱无门你非要来是吗?他马上要失血而死了!你是要等鼎家人带着赎金来收尸吗?”


    “那,那怎么办?”杀手老大淡定狠戾的眼中, 竟然闪过一丝慌乱。


    “送他去医院!立刻!马上!”谢隐大声喝令。


    “不可能!我又不傻!枪伤送去医院, 医生会立刻报警的!”杀手老大还挺专业, 没被谢隐忽悠住。


    路危行胸前的红色范围越来越大,他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动着谢隐即将崩溃的神经。


    他想, 如果路危行死了,他就跟着去死算了, 独活,也没什么意思。


    “老大, 怎么办, 他真的快不行了。”杀手小弟紧张起来,他可不想被追杀一辈子,“不然,咱们先给他包扎止血?”


    “你们会包扎止血不早说!有救人的表现,他家应该会给更多钱的。赶紧救人!”谢隐下了新的饵料, “记住,你们是求财,不是害命。”


    杀手老大阴沉地看了一眼气息奄奄的路危行, 又瞥向一脸循循善诱的谢隐,最终,他冲旁边一个手下一偏头,无声地下了命令。


    “是,老大!”那手下应得干脆,动作迅捷地钻进船舱深处。


    片刻后,他提着一个不小的医疗箱返回——这是他们这种刀尖舔血的职业杀手,为自身准备的救助保障。


    杀手小弟利落地打开箱子,拿出剪刀,剪开了路危行的衣服,取出止血带,绷带和消毒药剂,快速而专业地为路危行清理,加压,包扎。


    血,暂时被止住了。


    但谢隐的心并未因此有半分放松,他知道,止血只是第一步,必须立刻输血!必须马上送医!否则路危行撑不了太久了。


    “把我手机还我!”谢隐眼神从路危行身上,转回杀手老大脸上。


    “干什么?”杀手老大警觉起来,手下意识按在了腰间的枪上。


    “给他家人打电话要救护直升机啊!要钱啊!不然我用意念通知他们吗?等着他咽气,你们一分钱拿不到。”


    杀手老大眯起眼,盘算了片刻后,冷哼一声,从自己的外套内袋里掏出谢隐的手机,带着几分不情愿地递了过去。


    他知道,此招甚危,但他也知道,不让对方打这个电话,就进行不下去了。


    想着,他捏着手机的手,松了几分。


    谢隐趁机一把夺回手机,迅速打开通讯录,拨通了一个没存具体名字的号码,接通后,他语速极快地低声说:“先生,您的儿子路危行现在有生命危险……”


    杀手老大竖起耳朵,清晰地听到谢隐在电话里,明确提到了那个天文数字的赎金,才放下心来,紧绷的嘴角微微松弛,手也从枪上放了下来。


    谢隐最后说:“……请立刻!派医疗直升机来!带上血浆和急救设备!他快撑不住了!坐标我马上发你!要快!”


    挂断电话,在杀手老大的监视下,谢隐渔船的定位坐标发送出去了,最后,他很是自觉的把手机交还给了杀手老大。


    就在这个时候,几艘快艇轰鸣着,由远及近,破浪而来。


    “操!”杀手老大脸色剧变,快速拔枪,把枪口狠狠顶在谢隐的太阳穴上,“你叫来的?”他怒火中烧,声音因惊怒而变调。


    “怎么可能?”谢隐也瞪大眼睛,身体因枪口的威压和恐吓而颤抖不止,“我刚挂掉电话!而且,我叫的是直升机。”


    他急促地辩解着,同时看向那几艘快艇上模糊的人影和飘扬的旗帜。


    “那他们是谁?!”杀手老大咆哮着。


    “好像是……”谢隐指向其中一艘快艇上迎风招展的黑色旗帜,上面画着狰狞的骷髅和交叉的弯刀,“……海盗!”


    “老大没错!是海盗!”杀手小弟也喊了起来。


    海盗的快艇们目标明确,呈扇形迅速合围,将破旧的渔船死死困在中央。


    “海盗?!这片海域什么时候有海盗了?”杀手老大看向谢隐,像是在寻求一个合理的解释。


    谢隐露出一副“我比你更茫然”的表情,没好气地呛道:“你看我像是懂海域情况的人吗?我都不会游泳。”


    说时迟,那时快,海盗驾驶着快艇迅速地贴近渔船船舷,几乎在碰触的刹那,数条带着铁钩的绳索“嗖嗖”地抛了上来,牢牢钩住船舷或护栏。


    十分专业,十分海盗。


    杀手的手下们,包括船老大和他的副手,都纷纷拔枪,惊慌地寻找掩体,准备战斗。


    紧接着,一个个身手矫健,装备精良的身影,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和默契,利用绳索或船体本身的凸起物,交替掩护,攀援而上。


    “开火!干掉他们!”杀手老大目眦欲裂,嘶吼着下达命令,率先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砰!”


    渔船上顿时枪声四起,弹壳叮当乱跳。


    谢隐趁乱,拼了老命把路危行拖进船舱,顶死了门,并用船舱里所有的东西挡在路危行四周,免得他被流弹所伤。


    而他自己,则肉盾一样,护住了路危行的头——这个最要命的部位。


    海盗一方不仅在人数上占据绝对优势,火力级别更是专业,更何况,海上就是他们的主场。


    他们登船后迅速散开,组成交叉火力网,各种配合,简直天衣无缝。对那些习惯下黑手,单点狙击,并不习惯多人团战的杀手们来说,简直就是碾压级别的对手。


    很快,杀手们非死即伤,剩下的活口,被海盗们的枪口逼到了角落,双手抱头,面如死灰地蹲着。


    渔船的控制权,已然易主。


    这群得手的海盗并未如预想中那样开始洗劫财物,他们只是沉默地持枪警戒,用枪口锁定着每一个俘虏,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别说杀手们了,连谢隐都感到懵逼。


    而且,这帮海盗的目标似乎只是杀手们,并没有进来船舱叨扰谢隐和路危行。


    海盗们控船半小时后,天际传来由远及近的巨大的螺旋桨轰鸣声。


    一架涂装醒目医疗标识的救援直升机,卷着海浪,冲着渔船飞来。


    直升机最终悬停在渔船甲板正上方,旋翼搅动着空气,吹得甲板上的人几乎站不稳,连渔船都跟着摇晃起来。


    直升机舱门打开,专业的救援绞索快速放下,一副包裹着保温材料的橘红色救援担架降了下来。


    谢隐眼睛都亮了,虽然他根本搞不清楚外面的情况,但他不在乎,哪怕死,他也要把路危行送上那架直升机。


    他不顾一切地把路危行从船舱里拖了出去。


    谁知,还没等他跟海盗头子解释情况,海盗头子朝旁边一挥手,立刻有两名海盗上前帮忙。


    他们动作娴熟而小心,与谢隐一起将失去意识的路危行小心固定在担架上。


    担架平稳地升起,被拉入机舱。


    直升机毫不停留,轰鸣着调转方向,朝着海岸线疾飞而去,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谢隐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一半下来,他腿一软,跪坐在甲板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这时,那个海盗头子走了过来,递给谢隐一瓶水,低声解释了几句。


    谢隐这才知道,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海盗,是路危行最初计划里雇佣来配合演戏的那支东南亚雇佣兵小队。


    他们得知雇主路危行擅自行动后,查了定位,看到信号源冲着公海而去,立刻察觉到了异常。


    他们试图联系雇主,却杳无音信。


    于是,他们给那个眼线打电话,确认情况,眼线这才发现搞了乌龙,负责演戏的佣兵根本没提前行动。


    佣兵们当机立断,立刻集结所有装备,火速出海,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渔船,上演了这场“海盗劫船”的救援行动。


    “海盗旗是怎么回事?”谢隐问。


    “那是路先生定制的主题。”“海盗头子”耸了耸肩。


    佣兵小队的人开着快艇,把谢隐送到了码头,谢隐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医院。


    他刚走到急救室门口,电话响了,他接起来。


    “帮我拿下磐石地盘的人情,我算还给你了。”药王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原来,在那个生死攸关的时刻,谢隐根本没有拨打鼎家的电话。


    不仅仅是因为他确实没有鼎家核心成员的直接联系方式,更主要的原因是顾及路危行那位手段狠辣,野心勃勃的姐姐鼎景玥。


    他不敢赌!他怕这个电话打过去,非但救不了路危行,反而递给了鼎景玥一把除掉亲弟弟的刀。鼎景玥只需稍稍“拖延”或“操作失误”,路危行就必死无疑。


    而且,就算他能直接找到鼎振业,鼎家手上既没有医疗资源,对这个接近东南亚的边陲小城,也鞭长莫及。等他们联系到救援过来,路危行孟婆汤估计都喝完了。


    但叶家不一样,这里是叶家的势力范围。


    所以,他干脆拨通了药王叶贺松的私人专线,告诉叶贺松来救他的“儿子”路危行。


    药王一听,立刻就从这没头没尾,却字字惊心的简短信息中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他没有任何废话,立刻调动了叶家的医疗直升机,不仅配备了最顶尖的急救团队和各个血型的充足血浆,机舱内还隐藏着数名荷枪实弹,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的保镖。


    只是,叶家的保镖慢了一步,路危行反而被自己雇用来演戏的佣兵小队救了。


    路危行被推出急救室,就直接送进了重症监护室,生命无碍,就是因为失血过多,十分虚弱。


    谢隐在ICU门外,几乎不眠不休地守着路危行,他以为以路危行伤及肺部的伤,至少要昏迷十天半月,甚至可更久。


    然而,不到48小时,路危行醒了。


    护士来通知谢隐这个消息时,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他冲到观察窗前,只见病床上的路危行竟真是睁开眼睛的状态。


    医生正在给他做检查。


    检查完毕后,谢隐换上无菌服,轻轻走到路危行的床边。


    路危行看着谢隐,极其缓慢地抬起没插输液管的那只手,用尽全身力气,轻微地勾了勾谢隐的手指,然后,他断断续续地说出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我是……是枪伤……比……你的……刀伤……牛逼……”


    第124章 病房告白 我……爱……你…………


    谢隐站在床边, 看着眼前路危行那得意无比,却无比憔悴的脸,有些心有余悸的恐惧, 但大部分是劫后余生的狂喜,他想说些体己的情话, 又想诉说思念的难捱,但到嘴边的却是别扭的嗔怪:“还以为你会睡够6天。你这么快醒, 显得我很弱鸡。”


    他当时被亲妈捅刀子后,就昏迷了6天。


    “我……担心……我睡……太久……你……就……跑了……我得……起来……留住你……”路危行努力抓住谢隐的手, 很着急地说, “我……爱……你……”


    这告白, 如此不合时宜,如此不按常理,如此突兀, 如此虚弱,却又如此石破天惊。


    谢隐先是一愣, 旋即背过身去,肩膀剧烈地颤动着, 他努力控制着眼泪, 不让它们流出。


    “一定要挑这种时候说吗?!你才刚醒,身体虚成这样,少说点话行不行?留着点力气!”


    他佯装埋怨,实则紧紧捏住了路危行伸过来的手指。


    “早……早就……该说了……”路危行艰难地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伤口, 带来阵阵疼痛,但他固执地继续说着,眼神里全是懊悔, “就是……因为我……一直不告白……自以为什么……狗屁……水到渠成……你才……跑的……”


    谢隐再也忍不住了,当着路危行的面,憋回去的泪水汹涌决堤,模糊了视线:这货竟然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了。


    他胡乱地用衣服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泪,举起手:“跑不了了,”他的无名指上套着那枚闪闪发光的戒指,“不是被你套牢了吗?”


    那枚戒指,明显点亮了路危行的眼睛,疲惫的眼底亮起惊人的华彩,那光芒里混杂着巨大的惊喜,和难以言喻的满足。


    然而,那点微弱的光只持续了一瞬,他的眼皮便不受控制地快速阖上,头一歪,整个人再次陷入昏厥。


    “路危行!”谢隐的心跳骤停,心意相通的悸动被恐慌完全取代,他狂按床头的呼叫按钮,“路危行!你怎么了?医生!护士!快来人啊!”


    ICU的病房门被猛地推开,主治医生带着两名护士冲了进来。


    谢隐被护士快速而有力地拉到一旁,他浑身僵硬,脸色发青,站在那,眼睁睁看着医生迅速检查路危行的瞳孔,心跳,血压……


    没过多久,医生直起腰,眉头皱起,满脸困惑。


    看着医生的表情,谢隐崩溃了,无助地大喊道:“他要死了吗?不是已经脱离危险了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医生没搭理发疯的谢隐,只是又仔细检查了一遍仪器上的数据,最后俯身听了听路危行的呼吸。


    几秒后,医生脸上的凝重慢慢化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恍然大悟,他转头看向几乎缩到了墙边,不想面对“真相”的谢隐:“别紧张,没事的。”


    “没……没事?”谢隐的声音抖得像筛子,眼睛死死盯着病床上毫无动静的人。


    医生点点头,带着无奈的笑:“据我初步判断,路先生他,只是睡着了。”


    “睡着了?”谢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巨大的情绪落差让他大脑堵塞,根本无法思考。


    “是的。”医生解释道,“他应该是为了能醒过来跟你说话,强行调动了身体里残存的所有精力。这种意志力驱动的苏醒对极度虚弱的身体来说负担过重。所以,话说完,精神一放松,体力彻底耗尽,就支撑不住昏睡过去了。跟手机没电关机一个道理。”


    谢隐愣在原地,一时间哭笑不得,但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心酸和心疼——就为了表个白,居然把自己硬生生“拼”晕过去?


    真是个疯子。


    路危行这次的昏睡,整整持续了一天两夜。


    发现路危行再次醒来,谢隐顾不上跟他说话,用最快速度叫来了医生。


    医生再次仔细检查了路危行的伤口和各项指标,忍不住啧啧称奇:“这伤口真是长势喜人,作为Omega,路先生你这身体素质,强悍得有点逆天了啊。”


    医生临走时,对着衣不解带,一直守着路危行的谢隐说:“放心吧,没事了,再观察两天,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伤养好就完好如初了。”


    两天后,路危行被移去了医院里最好的病房。


    这也是药王之前交代好的。


    安顿下来后,路危行并没立刻休息,而是伸出手指,按下按钮,让电动床的床头缓缓升起到一个舒服的高度。


    他没有说话,只是靠在床上,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谢隐,专注得仿佛要将人吸进眼睛里去。


    谢隐被他看到有些不自在:“你那么看着我干什么?”


    “得把这俩月没看的,都补回来。”路危行不自觉地笑了,笑容中是毫不掩饰的眷恋和满足,他像一条终于寻回珍宝的龙,只想一刻不停地盯着,守着自己的宝贝。


    “以后有的是时间,傻瓜。”谢隐眼底酸的不行。


    “你为什么不问我,关于策划假绑架的事?”路危行低声问,他害怕谢隐跟他秋后算账,就趁着这会儿的病人身份,赶紧坦白从宽,他算计好的,此时此刻谢隐肯定不会跟受伤的他计较。


    “你这么聪明的人,为了我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我还有什么可问的?”谢隐说罢,在路危行那还没什么血色的嘴唇上,印下轻轻一吻。


    “再亲一下,太轻了。”路危行得寸进尺。


    “不然,咱们先说说海盗主题是怎么回事吧。”


    “我也想过泰坦尼克号主题,但不太好融入英雄救美,我总不能弄个冰山,把你撞下海,再救你吧,好像很难实现……”路危行喋喋不休地讲述着自己蠢的冒泡的心路历程。


    谢隐听着笑着,看着眼前的人,第一次感觉,老天爷对他还是不错的。


    “所以,之前邹家的人绑架我,也是你安排的?”谢隐举一反三。


    “不是!真不是!”路危行猛地摇头,动作牵动了伤口,让他眉头紧皱。


    “开着跑车摆出那么帅的姿势救人,不可能没有预谋。”谢隐笃定极了。


    “那次,我收到风声,说邹家要动你,我想了想没报警,想亲自救你,缓和一下咱俩的关系……”路危行声音越来越小,眼神越来越心虚。


    “路危行你真的是,我说你什么好?”谢隐都气笑了。


    “我也很后悔的,不早点跟你表白,搞那么多事情出来,还差点跟人结了婚。”路危行皱着眉,“现在想想,我脑子真是被门夹了。”


    “你为什么不生我的气?”谢隐声音里全是羞愧和内疚,“还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差点把命搭进去,来挽回……”


    “生什么气?”路危行茫然了几秒,恍然,“你说你在婚礼上,利用我制造混乱啊?”


    “嗯。”谢隐不明白,明明是他利用路危行,伤害了路危行,自己缩头躲起来,反而是路危行想尽办法来挽回他。


    “当时确实挺生气的!”说到这个,路危行果然愤然起来,“气你竟然不跟我商量,你但凡说一嘴,我能不帮你偷证据吗?在自己家偷东西,那不就是顺手的事!”


    “但是,你连真实身份都瞒着我,我还因此自作多情辞了职,所以……”谢隐认真解释,“我怕我告诉你了,你站在你家的立场,把证据销毁了。”


    谢隐的顾虑,有道理啊!


    “……”路危行被噎得说不出话。


    死脑子,快想啊!找个靠谱的原因出来!他组织了半天借口,刚准备全力狡辩,病房门被人猛然推开——


    鼎景玥戴着个巨大的墨镜,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走了进来。


    她身后跟着四五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东西,有包装精美的顶级补品,有扎成各种造型的花,有巨大的果篮……他们把东西全部放下后,原本宽敞的高级单人病房瞬间被堆得满满当当,几乎没了下脚的地方。


    谢隐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进入了警戒状态,盯着这位气场强大的姐姐,如临大敌。


    路危行倒是很平静,他瞟了一眼那些娇艳欲滴,香气浓郁的花,微微蹙眉:“你这是,花圈还是花篮?这么大个?”


    “原本是花圈,得知你没死后,临时换了个造型,免得浪费。”鼎景玥没什么表情地胡扯道。


    “你不知道,探病Omega,尤其是刚脱离危险,身体状态还不稳定的Omega,最好不要送气味浓烈的鲜花吗?容易引起信息素紊乱。”路危行一脸嫌弃。


    “你这个Omega,一点也不正宗,子弹都打不死,你跟我说怕花香?哼!”鼎景玥嗤笑一声,翻了一个白眼。


    确实,路危行现在说话虽然还是没什么力气,但已经不会虚弱到断断续续了。一个Omega,受了那么重的伤,这才几天?说话已经正常了,精神也肉眼可见地在复原。


    这恢复能力让谢隐也感到震惊。


    “你来干什么?没事早点回去,别妨碍我休息。”路危行直白地下了逐客令。


    “路危行,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牵着不走打着倒退?那些委托文件什么意思?”鼎景玥语气冲的不得了。


    谢隐被鼎景玥这突如其来,指向不明的指控弄得一头雾水,眼神在姐弟俩之间来回飘。


    路危行笑了笑,幽幽开口:“鼎家的家业,其中一半是你母亲娘家带来的,我一个小三的儿子,还没不要脸到那种程度,去争本就属于你的东西。”


    谢隐一听他们在讨论鼎家的争产风波,立刻站起身,准备出去回避一下,却被路危行一把拉住了手,用眼神示意他留下。


    这家伙可算知道,信任的基础是毫无隐瞒了。


    路危行继续着跟鼎景玥的对话:“我之所以拖到前几天才把鼎世的管理权还给你,不是舍不得,是因为,之前还需要借助这个名头,去做一些重要的事情。”


    他省略掉的内容是:把谢茂典弄进大牢。


    他那天被谢茂典拦在楼下时,就是准备去律师楼签文件做实移交的,于是他索性借用这个身份,帮谢隐斩断了后顾之忧。


    此时,鼎景玥脸上的表情陷入一种奇妙的扭曲和困惑,她天天骂路危行骂到飞起,猛然出现这样的结果,她十分不知所措。


    她似乎有点不信路危行的话,但想起那些已经签了名,在律师楼做了实的文件和已然到手的执掌权,又不得不信。


    “你是怎么说服鼎振业更换继承人的?”这一直是鼎景玥最困惑的问题。


    第125章 “关心”则乱 路危行眼睛里全是邪火……


    “我为什么要说服他?把他架空就行了。”路危行得意的笑了起来。


    “我妈对你又不好, 你为什么要替她着想?”鼎景玥的声音很低,带点心虚。


    “她对我不好,但也不坏啊。你换位思考, 你老公跟小三在外面搞出的私生子,你会怎么对他?”路危行抛出一个假设。


    “跟渣男一起掐死, 渣男掐死两遍。”鼎景玥咬牙切齿。


    “对啊,所以, 你妈能容我平安长大,没有迁怒于我, 让我接受最好的教育, 甚至锦衣玉食, 只是态度冷淡而已。”路危行无比坦然的笑了,“这就对我很好了。”


    路危行最开始对赵佳瑜也有怨恨,但随着道德观慢慢完善, 竟然发现,赵佳瑜才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


    他的话, 让鼎景玥一愣,她似乎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她妈妈的态度——她妈妈确实没有苛待过路危行, 只是保持距离, 甚至连路危行母亲的事情,都不曾提起。


    只是到了继承权的问题上,她才为了自己的儿女,跟鼎振业大吵几架,但那也不是争权, 而是守住自己的家产。


    “至于我本人嘛,”路危行语气轻松起来,甚至带上点自嘲, “本来也不是什么特别有事业心的人,乐得当个闲散王爷,吃分红过日子多舒服,干嘛辛辛苦苦当什么日理万机的霸总?”


    “那你偷偷瞒着我跟鼎振业,通过你的党羽,去讯安上班,是怎么回事?总不会真的是为了振兴鼎家的生意吧?”鼎景玥还是半信半疑,总觉得这个年纪轻轻却阴险老辣的弟弟不是善茬,有大布局。


    路危行撇撇嘴:“纯粹就是叛逆。当时,老鼎要在你我之间选个继承人,我就生气了,凭什么我要被选?”


    看着鼎景玥难以置信的脸,他继续道:“我想,必须拿下继承权,然后潇洒地还给你,最后拍拍屁股走人。多帅!”


    鼎景玥看着路危行,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她一直视为心腹大患和最强威胁的弟弟,感觉他是个傻逼。


    “但奇怪的是,老鼎发现我偷摸在讯安上班后,竟然也没说什么,还交代里面的亲信,帮我安全度过了性别检查的突袭。”


    说到这里,路危行和谢隐同时看向对方:


    路危行满眼的“知道我为什么当时不着急了吧?”


    谢隐则是满眼的“你小子害得我白紧张了!”


    其实,路危行被谢隐“千方百计”通知体检时,简直无比心动,差点当时就对谢隐下手了。幸好他忍住了,不然,以谢隐大驴一样的性子,绝对会从此以后躲着他。


    “比起重B轻O,咱们的爹,更重男轻女。”鼎景玥看着窗外,语气全是了然和无奈,像是早已接受了这个现实。


    “重我?我都要挂了,他都不来看我一眼,算什么重视?”路危行收回落在谢隐身上的视线,转向鼎景玥,轻轻叹了口气,“你到现在都不明白吗?你不是输给性别,你是输给了老鼎的极度现实。”


    “什么意思?”鼎景玥明显被这话一震。


    但路危行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抛出了一个问题:


    “是你让游旭尧来勾搭我的吧?还有,那个叫张静怡的,也是你派来的吧?”


    说到这里,路危行的眼神带着笑意,飘到了在旁边边削苹果,边竖着耳朵偷听“姐弟谈心”的谢隐身上。犹豫偷听地过于专心致志,那苹果几乎被他削成了土豆丝。


    “对。”鼎景玥倒是没藏着掖着,直接就认了,这性格,跟路危行还真有几分相似。


    “其实,从游旭尧跟我提亲那一刻,你就输了。原本老鼎并没打算那么快定我为继承人,游旭尧的相亲请求,让老鼎选了我,确切的说,他选了被游旭尧看上的我。直白点说,咱俩谁能跟游家联姻,谁就有继承权。”


    鼎景玥表情红红绿绿黑黑的,五彩斑斓。


    路危行补充道:“你要是早点答应跟游旭尧结婚,你的继承权早就板上钉钉了。”


    “你怎么知道我跟他……”鼎景玥一阵尴尬,连脚趾都不自觉地蜷缩起来,紧紧抵着高跟鞋内壁。


    “老鼎让我去相亲的对象,我总得查清楚底细吧?”路危行讪笑一声,“不查不知道,一查真奇妙。”


    谢隐削苹果的手终于彻底停住,猛地回想起那天路危行带他去跟游旭尧相亲时,那句意味深长的评价:这个人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姐姐的情人,能一样吗?


    误会了啊!


    “你只是没想到,游旭尧竟然真的想跟我结婚。”路危行感觉鼎景玥赔了夫人又折兵,“你让他接近我,什么目的?”


    既然开诚布公,那就把该问了都问了,该说的都说了。


    “也没什么具体目的,就想在你身边安插个人,收集点情报,搞搞破坏,给你制造点丑闻什么的,顺便还能把他甩了。太粘人。”鼎景玥脸上浮现出极其复杂的神色,混杂着失落,不甘和一丝难以理解的困惑,“只是,我高估了我跟他之间的关系,也低估了AO之间的羁绊,你们那个信息素吸引,果然不是我们Beta能理解的。”


    “你想多了,羁绊个屁,他跟我结婚,就是为了气你。”路危行对姐姐的迟钝感到无语,“看来,遗传老鼎基因的,没一个情感上开窍的。”


    鼎景玥没反驳,似乎默认了。


    谢隐恍然:难怪路危行丝毫不在意在婚礼上跟自己乱搞会伤了游旭尧的心,因为这游旭尧的身份和结婚动机更无耻。


    此时,护士走了进来,拿着检查的器械和今天要打的点滴。


    鼎景玥见状站起身:“我走了。”


    她径直走向病房门口,然而,就在她几乎出去的时候,脚步顿住了,她转过身,对着路危行低声快速地说了一句:“你好好养病,别随便就死了。我现在,只有你一个弟弟了。”


    护士检查完,弄好吊瓶,刚刚离开,谢隐就忍不住在那里感慨:“这鼎家大小姐,似乎不太聪明啊,你不怕她给你鼎家干破产了?”


    路危行瞥了一眼姐姐消失的背影:“她聪明的很,只是在我的问题上,‘关心’则乱。”


    鼎景玥恨了路危行一辈子,时时刻刻的恨,让她无法冷静客观的面对针对路危行所有的决策,并且,路危行太狡猾,又无欲无求的,这些年几乎没给她留过任何把柄。这就导致她更恨了。


    三天后,谢隐从外面回来,发现床上的人没了,他魂都飞了一半,忽然听见厕所里传来洗手的水声,紧接着厕所门被打开,路危行一个人走出来了。


    “你你你,下地了?”谢隐说话都磕巴了。


    “我伤的是胸背,又不是腿,怎么不能下地?”路危行边嫌弃谢隐过度小心,边往床边走。


    他甚至连呲牙咧嘴都没有,只是步子慢了些。


    这强悍的恢复能力!


    “我被捅伤时,你为啥不让我下地?”谢隐不服气。


    “你不一样。”路危行的话很是含糊。


    “哪里不一样?”谢隐追问。


    “反正不一样。”路危行不想承认自己当时伺候谢隐时焦虑过度,但也编不出什么靠谱的借口,只能硬扯。


    把路危行弄回病床上后,谢隐忍不住好奇地问:“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偷偷打过什么基因强化剂?你这身体素质,作为一个Omega,是不是有点好到离谱了?”


    路危行眼神闪躲,并没有直视谢隐:“人各不同,我就是天生身体素质好。”


    提到Omega身份的事,让谢隐不禁想起刚才他们姐弟关于鼎振业的对话。


    “刚才,你跟鼎景玥说的那些,你爸那样对你,真的仅仅就是因为你是Omega?”谢隐不明白。


    他一直以为路危行在鼎家奇怪的地位,是私生子身份导致的。


    “对。”路危行直言不讳,“他十分厌恶Omega。送我出国,就是因为我分化了,怕被人知道。”


    “你不在意吗。”谢隐低声问,他无比心疼他。


    “不在意啊。”路危行笑了,“我这种家庭出身,是不是信息素人,无非就是被家庭压榨和剥削的方式不同而已。鼎景玥是Beta,但因为是女的,日子也没好过到哪里去。鼎景曜倒是完全按照鼎振业的偏好出生和成长,还不是在生病后被弃如敝履。所以,生成A,B还是O,确实都是一样的。”


    而且,有钱Omega的日子,已经比普通Omega要好上一万倍了,他要面对的最糟糕的境遇,只是联姻,而不是被卖掉,或者靠着出卖身体,而勉强活着。


    路危行并不矫情,他不是那种守着金山银山还哭诉自己很痛苦的傻逼,他知道自己投胎到鼎家,哪怕是个私生子,也是撞了大运,若非如此,他最可能的人生状态,应该跟苗大少爷糟蹋的那些夜店的可怜Omega一样。


    一周后,路危行拆线了。


    他的伤口位于胸壁,是肌肉层相对丰厚且供血良好的部位,恢复速度本就比预想的快,没有感染迹象,自主活动时伤口也没有明显的牵拉痛感,超声复查也确认没有积液。


    主治医生私下表示,以他的恢复力,其实已经可以出院了。


    但谢隐坚决不让。


    他的理由充分且不容反驳:


    首先,一旦出院,他们需要乘坐长途飞机回国,高空压力和旅途劳顿对伤口恢复是巨大隐患;


    其次,他住的是药王的医院,医生靠谱,医疗资源牛逼;


    最重要的是,回国后复查枪伤,很难向国内的医疗机构解释清楚伤情来源,还有可能被国内媒体发现,但在这里不一样,法治建设没国内那么完善,在药王的庇护下,没人敢多说什么,省去了很多麻烦。


    于是,谢隐拍板决定:住!住到彻底痊愈,伤口长结实了为止!


    路危行表示无所谓,反正有谢隐寸步不离地陪着,住豪华病房还是住出租屋,对他来说区别不大。


    路危行的恢复速度堪称惊人,仅仅七天而已,他已经能摆脱谢隐的搀扶,自己在楼下的花园小径上“健步如飞”了。


    “我恢复这么好,不给点奖励吗?”


    “想要什么奖励?”谢隐环顾四周,视线落在果篮上,“想吃苹果还是梨子?我给你削皮?”


    路危行眼睛里全是邪火,直勾勾地盯着谢隐:“想吃你!”


    他再也憋不下去了,他感觉自己要炸了。


    他不由分说,一把将谢隐拉进怀里,上下其手,嘴也不闲着,总之,欲行不轨之事。


    第126章 久违的亲密 收着点信息素,别被人闻到……


    谢隐一把推开他, 猛然后退两步,跟那个不安分的家伙保持着安全距离。


    “路危行,你脑子里灌的是海水吗?医生千叮咛万嘱咐的禁忌事项, 禁止剧烈运动!禁止情绪激动!”


    谢隐根本不可能在健康这件事上纵容他。


    “那……”路危行眼珠一转,“那亲一下总行吧?”他仿佛做出了什么“巨大让步”, 眨巴着眼睛,看起来无辜又可怜。


    谢隐二话不说, 起身就往外走。


    “哎!你去哪?”路危行被他这反应彻底弄懵了,伸长脖子, 声音里全是慌乱, “不至于吧?不就是想亲你一下吗?这就生气甩手走人了?我, 我错了还不行吗?”


    他以为自己的“小情趣”不小心踩了谢隐的雷。


    “生什么气?我得去问问医生,”谢隐语气异常认真,“现在这种情况, 能不能亲。”


    他必须得到权威的医学许可才能安心。


    “噗——”路危行直接被他这严谨的“学术态度”给逗笑了,“你怎么好意思去问啊?你不怕被当成这家医院今后永恒的笑话?有个病患的家属, 连亲个嘴都要询问医嘱。”


    这话还是有威慑力的,为了不成为这间医院八卦的焦点, 谢隐还是放弃了这个荒唐的想法。


    他站在床边, 离路危行还有一步之遥,严谨地反复计算着角度,力度和可能的风险,然后,他微微弯腰, 极其迅速地,蜻蜓点水般地在路危行的唇上印下了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路危行只觉得唇上一热,那点可怜的触感就消失了, 快得让他来不及品味。这跟他想象中缠绵悱恻,解相思之苦的吻差了十万八千里,反而让燎原的火势烧得更旺了!


    他哪里能满足?下意识伸手就去拽谢隐,想把人狠狠拉回来,加深这个敷衍了事的吻,把憋了良久的思念和渴望都倾注进去。


    但谢隐早有防备,一个干净利落的撤步,轻松地躲开了路危行意图不轨的手,眼神里带着“我就知道会这样”的了然和“你就是拿我没办法”的得意。


    “怎么这么小气?”路危行气得嘴都撅起来了,像个没讨到糖吃的孩子。


    “任何可能导致胸腔压力增加,呼吸急促,心跳加速的行为,都属于严格禁止范畴。”谢隐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背诵医嘱,“那会导致伤口裂开,出血,严重影响愈合。懂不懂?”


    “亲个嘴而已,哪有那么夸张?”路危行不服气地小声嘟囔。


    “哦?而已吗?”谢隐挑眉反问,“你要不要回忆一下咱俩以前亲嘴的场景?”


    哪一次不是天雷勾动地火,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照着让对方窒息断气的目标去的?缠绵,激烈,忘我……身体健康,精力旺盛的人,那样亲完都得扶着墙喘半天,更何况是个刚开过胸,缝了不知道多少针的病号?


    “不能回忆,一旦回忆,我就……”


    即便路危行没把话说完,谢隐也完全明白那省略的内容里包含了多少汹涌澎湃,多少亟待宣泄。


    他也一样,快憋死了。


    就在路危行眼神拉丝,企图用信息素勾搭谢隐时,谢隐忽然拿出一块阻隔贴,“啪——”一声,贴在了路危行侧脖颈上。


    紧接着,就是对着路危行狂喷除味剂,跟喷杀虫剂一个阵仗,喷得路危行呛得直咳嗽。


    “不至于吧?”路危行委屈巴巴。


    “至于!”


    接下来的一个月,在路危行每天靠着背诵停车场车牌号,研究花园里树叶的纹路,数护士站里的点滴瓶子,来转移注意力,在抵抗生理和心理的双重煎熬中,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极慢极慢地爬行着。


    现在的路危行已经完全不能直视谢隐,只要一眼,就能勾起一片汪洋般限制级的幻想。于是,谢隐给他倒水,他盯着水杯;谢隐给他念书,他盯着书脊;谢隐削苹果,他盯着苹果皮……


    谢隐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做这些,也只是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当然,还有严防死守,他身上常备阻隔贴和除味剂,免得路危行偷袭自己——一点点路危行的Omega信息素,都能即刻把自己焚毁,他对自己的摇摇欲坠的意志力,毫无信心,只能依靠外力。


    原本恨不得天天绑在一起的俩人,却同时觉得,看得到吃不到的时光,简直漫长又煎熬。


    浓烈的渴望与极力的克制激烈交锋,无声地弥漫,发酵。


    但无论怎么回避,偶尔,视线还是会不小心撞上,眼神交汇处,火花带闪电,噼啪作响,恨不能立刻将对方就地正法,拆吃入腹,烧成灰烬。


    这种欲盖弥彰,小心翼翼的情难自禁,像看不见的细密丝线,时刻缠绕,灼烧,蚕食着两人在这件事上本就摇摇欲坠,所剩无几的意志力。


    终于,在谢隐帮他洗澡的时候,路危行的眼睛死死盯着谢隐被水打湿的脸庞和同样被水浸透,紧贴在身上的薄薄衣物,他眼珠子都被烧红了,里面燃着压抑已久足以焚毁一切的火。


    理智被烧成了灰。


    他再也忍不下去了,他猛然起身,一把将毫无防备的谢隐按在湿凉的浴室瓷砖墙上。


    其实,做完这个动作,路危行就后悔了,因为即将面对的,肯定是谢隐的阻隔贴+除味剂的伺候,以及喋喋不休的教育,什么不能激动,不能剧烈运动,亲嘴也不行……


    但这次没有,谢隐竟然没有推开他。


    被按在墙上的瞬间,他只是征了一下,随即一把揽住路危行的脖子,把人捞到面前,亲了下去。


    两人拥抱在淋浴蓬头喷洒的水幕下,急切地,毫无章法地,却又认认真真,结结实实地接了一个等待太久的吻。


    这个吻激烈得让路危行几乎站立不稳,信息素不可抑制的涌出,分开时,两人都剧烈地喘着气,胸膛起伏不定,但眼神依旧胶着在一起,难舍难分。


    谢隐关掉了淋浴花洒的水,他单脚踏出淋浴房,伸手够到旁边毛巾架上的浴巾,动作有些急迫却依然不失轻柔地将路危行身上的水珠擦干,然后,紧紧牵住他的手,将他带离了浴室,径直回到了病床边。


    他小心翼翼地把路危行“摆”在病床上,然后俯身,对着路危行耳边低语,那话的内容直接把路危行的意志力炸成了白地——


    “你躺着,让我来。”


    “!!!”


    路危行只觉得浑身的血液直冲头顶;所有的细胞都在跳舞,尖叫;信息素都沸腾了,在体内癫狂地乱窜。


    你这是犯规啊!谢隐!路危行感觉自己都要爆了。


    “收着点信息素,别被人闻到了。”谢隐交代。


    “收不住啊。”路危行低声呢喃。


    谢隐无奈,只能伸手打开净化循环系统。其实他自己的信息素也快憋不住了。


    随着循环系统开始工作,俩人的信息素同时溢出,交汇后,迅速被机器抽走,排掉。


    但此时没人介意信息素如何,他们已经要把彼此烧成灰了。


    ……


    由于憋了太久太久,又是在医院病房这种医护人员可以随时推门而入的半公共场所,路危行太激动了,几乎没开始,就结束了。


    事后,他看着天花板,眼神中难掩难以置信的茫然,开始复盘:


    “应该是憋太久了。”


    “嗯。”


    “又是大病初愈。”


    “对。”


    “还有,你今天超纲了,这谁能顶得住?”


    “是。”


    “你是在嘲笑我吗?”路危行略微有些急眼。


    “没有。”谢隐拼了命把嘴角往下压。


    “你就是在嘲笑我!”路危行把头一下子扎进被子,像个鸵鸟。


    谢隐看着身边那个脑袋裹得严严实实,身体却在外面散发着浓浓羞愤气息的鸵鸟,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想掀开被子安慰他两句,说点“很久没有后,这样的状态很正常”“以后会好的”之类安慰的话,但刚一张嘴,强烈的笑意就直冲喉咙,他赶紧死死闭上嘴,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耸动起来,于是,只能伸出手,隔着被子,安抚性地一下下拍着那个鸵鸟。


    他怕一开口就彻底笑场,那后果不堪设想——不知道要哄多久才能哄好。


    当伤口彻底愈合,连最细微的隐痛也消散无踪,身体机能几乎恢复到受伤前的状态时,谢隐终于同意让路危行出院了,时间就定在第二天。


    路危行兴奋到立刻开始收拾东西,仿佛要趁机夜奔似的。


    “都要面对新生活了,还收拾这些旧东西干什么?”谢隐看着路危行,一个超级富二代,哼着歌收拾那些廉价的日用品,看得笑弯了腰。


    “你不懂!‘收拾’这个行为本身,就是一种仪式感!”路危行手不停。


    确实,收拾东西这个行为,能极大的缓解他此刻无处安放的兴奋,并不是真的要把这些东西带走。


    “哎,我戒指呢?”路危行站起身,询问谢隐。


    住院期间,是不能佩戴首饰的,要出院了,他急着把戒指戴回去。


    还没等谢隐回答,“扣扣扣——”忽然有人敲门,打断了病房里的欢快气氛。


    “进。”谢隐应道。


    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两个穿着深色便装,提着奇怪工具箱的男人。他们进来后,对着谢隐微微颔首,显然是认识他。


    路危行停下手中的“仪式”,疑惑地看着这两个陌生人。


    谢隐没给他发问的机会,几步上前,不由分说地揽住路危行的肩膀,半推半拉地把他带到病房的椅子上,轻轻一按:“坐好。”


    只见其中一个男人利落地打开工具箱,取出一件专业理发围布,“哗啦”一声抖开,动作娴熟地绕过路危行的脖子,严严实实地盖住了他脑袋以下的部分。


    另一个男人则迅速拿出推剪,剪刀,剃须刀等工具,依次排开,开始给路危行剪头发,刮胡子,修面,甚至连他的眉毛都顺带修了修。


    “这些事,哪有人在医院里做的,人家都是出院才理发刮胡子。”路危行十分不解这个步骤提前的含义。


    “去晦气!要用新的精神面貌,去面对新生活。”谢隐解释。


    在理发师的巧手中,路危行从胡子头发乱七八糟的凌乱状态,恢复了全部的美貌。


    谢隐捧着他的脸,眼神里全是浓烈得化不开的相思。


    “怎么看着这张脸,还是会想念你啊。”谢隐说。


    “傻了吧你!以后我们就不分开了,想念是什么屁话?”路危行刮了刮谢隐的鼻子。


    这一夜,想到要出院,路危行根本睡不着,他跟烙饼一样,在床上翻来翻去。


    “怎么,太兴奋了?”谢隐从自己床上下来,钻进路危行的被窝,身后抱住他。


    路危行转过身,俩人面对面看着对方。


    谢隐伸手扣住路危行的脖子,吻了过去。


    平日里,无论路危行怎么求谢隐跟自己睡一张床,那货都不肯,说要保持距离,避免擦枪走火,今天的主动,搞得路危行瞬间就激动了起来……


    俩人几乎缠绵到天亮,路危行才放过谢隐,沉沉睡去。


    上午,阳光照在他脸上,他向身侧摸索,却摸了个空,病床的另一边,没人了。


    他先是拨打谢隐的电话,无人接听。


    紧接着,他四处检查了一下,谢隐的私人物品都没了。


    他的心猛然沉了下去,瞬间被铺天盖地的恐慌淹没。


    路危行勒令自己的几乎爆炸的脑子冷静下来,开始回忆之前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想起昨晚谢隐找人来给他理发刮胡子,又想起谢隐说让自己面对新生活,还把戒指藏起来了,还说想念我,昨晚do的时候,还那么积极主动,热情似火,像是最后一次似的……


    这些,是不是暗示着,谢隐一直在谋划离开?


    这个认知让他浑身冰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