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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A装B,被O攻了

    第127章 END 正·文·完·结……


    路危行连病号服都来不及整理好, 就冲出了病房。


    走廊,护士站,医生办公室, 他们常去散步的天台花园……他像个无头苍蝇,在熟悉的医院里奔走, 询问,每一个角落都寻遍, 回应他的只有“不知道”三个字。


    谢隐为什么走啊?


    我们不是已经和好了吗?


    还是放不下心里的结吗?


    那天刚聊到这个话题,就被鼎景玥那家伙打断了。


    他果然还是想不开, 放不下, 果然只是为了等待我痊愈, 病好后,他就又逃走了!


    可是,我根本就不在意他利用我啊, 得知他是为哥哥报仇后,就更不在意被利用了。


    路危行快崩溃了, 他感到胸口里闷闷地疼,比枪伤要疼一万倍都不止, 疼得他眼冒金星。


    就在他扶着墙壁, 反反复复思考却什么也想不通时,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扯了扯他病号服的衣角。


    “哥哥,”小男孩仰着头, “你是不是在找一个很帅很帅的哥哥?”


    路危行一怔,下意识地点头。


    小男孩咧着缺门牙的嘴一笑:“我知道他在哪,我带你去找他。”


    路危行根本没有思考, 也完全忽略了这信息出现的突兀和男孩身份的可疑,此刻,找到谢隐是压倒一切的首要。


    小男孩牵着他,一路冲着医院的后花园而去,当推开进入后花园的门,脚步踏入的瞬间,他完全惊呆了——


    轻盈的白色纱幔随风曼妙起舞,空气中弥漫着清甜馥郁的花香。


    目之所及,全是怒放的鲜花,纯白的百合,娇艳的玫瑰,清新的绣球……精心装点在花园中和临时搭建的礼台周围。


    仔细一看,那些花不像是买来的,而像是临时从各个病房搜刮来的,什么品种都有,不少连包装纸都没拆,虽然凌乱,却有种被所有人祝福的感动。


    原本朴素甚至有些荒凉的后花园,已然被布置成了一个浪漫,圣洁,喜气洋洋的婚礼现场。


    他的视线穿过缤纷的花海,直直地投向花园中央那个小小的礼台。


    那里。


    谢隐就站在那里。


    穿着礼服,站在礼台上,笑眼盈盈地看着路危行。


    路危行甚至来不及思考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什么时候策划的?怎么准备的?他只觉得感动淹没了脑子,让他无法思考,只想哭。


    他的视线迅速模糊,滚烫的泪水冲破眼眶汹涌而下,砸在胸前的病号服上。


    那不是悲伤的泪,是震惊,是狂喜,是巨大庆幸,更是被这份从天而降,精心策划的意外惊喜彻底击中心脏最柔软处的悸动。


    引路的小男孩伸出肉乎乎的小手,不由分说地将一个丝绸质地的小盒,塞进了路危行微微颤抖的手心里。


    做完这一切,小男孩冲他做了个鬼脸,咯咯笑着跑掉了。


    路危行当然知道盒子里装的是什么,那是他未来的枷锁,甜蜜的枷锁,也是承诺,永恒的承诺。


    手机扬声器里传来的《婚礼进行曲》,流淌在整个花园里,盖过了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路危行深吸一口气,用宽大病号服的袖子抹去脸上的泪水,握紧掌心的小盒子,用被泪水模糊的眼睛,深深地看着礼台上那个他爱的人,那个他爱已入骨,愿意倾尽所有,用余生去守护的人。


    他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坚定而沉稳地,踏着铺满花瓣的小径,朝着礼台,朝着他触手可及的幸福奔赴而去。


    他站在了他梦寐以求的男人面前,俩人久久相凝。


    证婚人是甚至没来得及脱下白大褂的院长,此刻,老头拿着临时打印的证婚词,磕磕绊绊,努力着试图把那些文绉绉的词句念顺溜。


    “直接问吧。”路危行等不及了。


    “问什么?”院长被打断了节奏,略显迷茫。


    “问我愿不愿意。”路危行言简意赅,生怕夜长梦多,煮熟的鸭子飞了,万一有人抢谢隐的婚呢?


    不得不防!


    “哦,好的,”院长恍然,“病患,你愿不愿意跟你的家属结为连理,永结同心。”


    也不怪院长这么问,年纪大了,又是被临时拉来救场的,没记住新人的名字很正常。


    “路危行,谢隐。”谢隐赶紧提示,声音里带着笑意和无奈。


    “那我再来一遍。”院长知错能改,“路危行,你愿意与谢隐结为连理,此生无论健康或疾病,当然,我希望你在我们医院的精心照料下,永远保持最佳生命体征,顺境或逆境,富贵或贫穷,都始终如一地守护在他身旁,如同他曾在你的病床前不眠不休地守护你那样,彼此忠诚,彼此扶持,直至生命的终点吗?”


    “我愿意!”路危行激动地都要昏过去了。


    “谢隐,你愿意……”院长刚开了个头——


    “我愿意!”谢隐压根儿不想听院长说完那些话,就急不可耐的答应了,那姿态仿佛生怕慢一秒就会错过。


    “请交换戒指。”


    指环套入彼此的无名指,那触感传递到心脏,带来一阵甜蜜的痉挛。


    “我宣布,路危行先生与谢隐先生,此刻正式结为合法夫夫!你们已从病房走出,走了就别回来了,正式进入了婚姻的堡垒!”院长激动宣布。


    原本只有零星医护人员帮忙布置的后花园,此刻已经不知何时聚满了闻讯而来的医生,护士和能走动的病患,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真诚的喜悦和祝福。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郎了!”院长可算完成了整个仪式,如释重负。


    路危行刚想吻过去,却被谢隐挡住了,在他耳边低声问:


    “为什么不说你爱我?”


    “我……”路危行的脸瞬间通红,支支吾吾,整个人局促不安,“之前不是说过了。”


    他爱谢隐进骨髓了,但面对那三个字,却依然害羞无比,因为他成长于情感表达匮乏的家庭,他可以骚话不断,可以不要脸的缠人,甚至策划出脑残的戏码来挽回,但面对这种外露且直白的表达,他却怂了。


    “说出来,我想听。”谢隐笑着看着他。


    路危行酝酿了一下,心底里全是澎湃和激荡,没道理不说啊!他那么爱他,干嘛羞于表达?


    说出来!这将是你用一生去爱的人,告诉他!


    “我爱你!”


    “我爱你!”


    谢隐拉过路危行,深深吻了下去。


    热烈的掌声在台下爆发,有人还吹起了口哨,欢呼声此起彼伏,那高涨的热情,仿佛比自己结婚还要高兴。


    俩人的吻,十分的漫长,似乎要把这些分别日子的空白,全都补回来。


    亲到最后,院长等不下去了,他还急着回去做手术。


    “我宣布!婚礼结束,大家散了吧!”


    众人散去,路危行和谢隐亲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终于亲够了,路危行得嘴才得空问谢隐:“你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谢隐莫名,他觉得,路危行婚后这第一个问题,很是奇怪。


    “换洗衣物,日用品啊,牙刷什么的。”


    “要出院了,都扔了,医院里用过的东西,带走不吉利的。”


    路危行都无语了,白白被吓了一大跳。


    他这才意识到,昨天谢隐为什么非要找人给他理发刮胡子了。


    这一切是早有预谋!


    “你怎么搞这种突袭,急什么啊?”


    “我得抓紧时间把我赔偿给你,怕之后利滚利,还不起了。”这就是谢隐琢磨出的赎罪方案——欠路危行的,自己用一辈子来还。


    路危行瘪着嘴抱怨:“一点准备都没有,让我穿着病号服结婚,你倒是好,还借了套礼服穿,人模狗样的。”


    谢隐没想到被路危行看出来,他觉得自己这身行头毫无破绽:“你怎么知道我礼服是借的?”


    “你衣服后面,还夹着夹子呢,刚才抱你亲嘴的时候,硌到我了。”路危行轻笑。


    “你都穿过一次礼服了,我没穿过,让我穿穿怎么了?体验一下不行吗?”


    “怎么,嫌弃我二婚?”路危行挑了挑眉。


    “二婚的更会疼人。”谢隐笑了起来,“说到二婚,你真的不在意我利用你的事?”


    “你真是想太多了,那婚礼,游旭尧利用来让鼎景玥吃醋,鼎振业利用来跟游家达成合作,你利用来拿证据扳倒磐石,我利用来诱捕你,每个人都各怀鬼胎,一屁股私心!这其中,甚至你的原因是最高大上的,你还纠结个屁。”


    听完路危行最新版本的说辞,谢隐忽然就释然了!有道理啊!


    “可是,讯安因为我危在旦夕。”谢隐有点自责。


    “呦,你拿资料爆破讯安的时候没半点犹豫,都尘埃落定了,反而悲春伤秋起来了?”路危行揶揄他。


    “毕竟供职讯安多年,也是有点感情的。”谢隐也觉得自己略微虚伪。


    “你又不是不知道,讯安的业务性质就是潜在水面下的,负责的都是企业和名流那些见不得光的破事,不存在大众口碑崩盘问题,这次只是因为你掀起的风浪,被大众看到了水下的真身而已。再说了,讯安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吗?那是鼎景玥的烂摊子,她如果连讯安的危机都无法解决,还继承个屁鼎世传媒?”


    “那鼎世传媒跌停的股价……”


    “谁让他们赚磐石这样的魔鬼的钱,那就是他们该承受的代价。”路危行在说讯安和鼎世传媒时,完全像个外人,“别说这些了,大喜的日子,讨论什么讯安啊!”


    办完出院手续,两人便直奔市中心最豪华的酒店顶层套房。


    他们急着洞房。


    关上房门,谢隐靠在门边,慢条斯理地卷起自己礼服的西裤裤管。


    路危行疑惑地看着他,当看清谢隐腿上绑着的那条带着精致蕾丝边的白色吊袜带时,他只觉得一股热气“轰”地从丹田直冲头顶,瞬间炸碎了他所有的理智,信息素都被炸得喷涌而出。


    他原本还想叫个客房服务,俩人搞个气氛,喝个香槟什么的,现在看来可以延后了。


    然而,就在谢隐以为会迎来一场暴风骤雨般的热情时,路危行的节奏却出乎意料地慢了下来,他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带着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和珍视。


    “怎么忽然间温柔起来了?”谢隐被这反常的态度弄得有些痒。


    “温柔点不好吗?”路危行幽幽开口,“之前你总因为我太没轻没重骂我。”


    谢隐微微一怔,笑意在眼底荡漾开来:“我还是喜欢原来那个版本。”


    那个充满野性,攻击性和占有欲的路危行,更带劲,更让他心跳加速。


    “你说的啊,”路危行抬起头,眼中燃起熟悉的热烈,“不许反悔。”


    谢隐长腿一跨,坐了上去,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主动把脖颈伸过去,语气带着命令式的诱惑:“少废话,咬吧。”


    这原来能激起路危行所有热情的邀约,此时竟然让他萎靡不振了,他不但没咬谢隐,甚至整个人明显的沮丧起来。


    谢隐自然是感受到了路危行的变化:“怎么了?”


    “我……”路危行欲言又止的,“结婚后,标记……哎……”他低下头去,避开了谢隐的眼睛。


    谢隐带着了然,摸了摸侧颈的腺体皮肤:“怕没有永久标记的牵绊的婚姻,不稳定?我会出去乱搞?标记别的Omega?”


    路危行想否认,但还是点了点头。


    据说,永久标记对Alpha的吸引力极高,是一种让Alpha无法抗拒的诱惑,是刻在Alpha基因里的。


    那天,路危行发现谢隐是Alpha后简直狂喜,狂喜过后就是郁闷——狂喜是因为,AO之间的生理吸引,比普通的关系更容易产生实质进展,俗称,好勾搭;郁闷是因为,是Alpha的是谢隐,Alpha容易被任何Omega吸引,简称,花心。


    “确实是个问题,不然咱们明天去离婚?”谢隐一脸认真的调侃眼前人。


    “你做梦!”路危行气急败坏地搂紧谢隐的腰。


    “逗你的,你竟然信?”谢隐笑了,但笑声中,还透着不解,“你之前不在意标记什么的啊?”


    “之前就光琢磨着怎么把你弄到手了,哪有空想那么多。”路危行委屈巴巴地嘟囔。


    他没说的后半句是:但现在弄到了,就开始患得患失了。


    人就是如此,贪心会随着得到而膨胀:看上眼后,觉得能每天看到对方,能待在一起就行;看久了,又觉得想亲近;亲近了,就无法克制欲念,觉得有一夜之情,就会满足;有了第一次亲密接触,又觉得再来几次就满足了;随着次数增多,又觉得能确定关系就好了;确定了关系,又觉得这个人要是一直属于我就好了;如今结了婚了,又担心对方因为无法永久标记,而终将变了心。


    “傻瓜,”谢隐捧起他的脸,直视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是无比认真的深情,“道德高尚,不是因为天生纯善,反而是‘即便本是恶魔,也未曾伤害过任何人’,放在感情上也一样——情感的忠诚,不是因为永久标记,反而是‘即便本无生理捆绑,也因相爱而忠于彼此’,懂吗?”


    “你真的不渴望永久标记吗?”路危行低声问。


    “我说不渴望,你信吗?”谢隐没说谎。


    他坚信路危行对自己的心理吸引力,远远的大于某个不知道是谁的Omega对自己的生理吸引。


    “你难道希望,我只是因为永久标记你,而不得不守在你身边?不是因为爱你?”谢隐反问。


    路危行摇摇头,他看着他,眼中各种复杂的情绪涌动,有感动,有释然,还有一丝不确定:“我作为Omega,坚持不被永久标记,是不是很自私?”


    “这是你对自我掌控权的坚持,为什么是自私?这是自爱啊。”谢隐的语气异常宠溺。


    他无比心疼路危行,他知道他对自己Omega身份并不厌恶和排斥,是家族的争斗和父亲常年的歧视,甚至是他母亲的悲剧的影响,导致他产生了这种自我保护的方式——不被标记。


    只有不被标记,永远处在上位,才能给他带来安全感和掌控感。这是他作为一个Omega,能为自己争取的主动权,掌控自己命运的方式。


    何错之有?


    谢隐吻了吻路危行的唇角:“我要的是路危行这个人,完完整整的,包括你的坚持和你的选择。我爱的是你,不是爱你是Omega。再怎么说,我也是个Alpha,我都能接受在下面了,你还在怀疑什么?”


    路危行所有的疑虑和不安,在谢隐清晰而坚定的话语中被驱散,他眼底剩下的,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情意和渴望。


    他对着谢隐的侧颈,一口咬下去……


    那种久违的冲击感再次袭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强烈,都彻底。


    在这种完全属于彼此的状态下,路危行的信息素迅速沁入谢隐的血脉,激发着谢隐的信息素也跟着奔涌,沸腾。


    他搂住路危行的脖子,一口咬了下去,信息素注入,让路危行浑身一颤。


    两股交汇的信息素溢出,弥漫在空气中,散发着让他们心醉神迷的味道。


    此时此刻,谢隐终于确定了,这就是爱的味道。


    极致的缠绵持续到凌晨,被咬了一身牙印的路危行才像是恍然有了关系升级的确切意识。


    他猛坐起身,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戒指,又看看身旁熟睡的谢隐,一股巨大的,纯粹的幸福感和安心彻底淹没了他。


    他低呼一声,赤脚跳下床,在地毯上毫无章法地狂奔了两圈,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宣泄那满溢的,几乎要爆开的喜悦——他们真的结婚了!他和谢隐!结婚了!


    这个确定的认知让他兴奋得头发丝都在颤抖。


    他跳回床上,把谢隐从被子里挖出来,又是一阵热吻。


    亲得谢隐莫名其妙的。


    “我还困着呢……”他新婚夜被折腾惨了,到现在都是被掏空的状态。


    “你继续睡,不耽误我亲你。”路危行吻谢隐的同时,放了大招——他一脸坏笑着,把阻隔贴揭了下来。


    霎那间,苦艾的味道弥漫开来。


    “路危行,你作弊!”谢隐顿时腿就软了,Alpha的本能让他体内的信息素也狂乱起来。


    “你对别的Omega的信息素,也这么敏感吗?”路危行满意地看着谢隐失神的模样,同时,那只作乱的手趁机彻底进入了主题。


    谢隐被物理刺激,和信息素刺激的双重冲击,弄得哼一声,但他强装镇定,带着一丝报复性的挑衅,低笑着逗弄路危行:“没试过,不然,你让我跟别的Omega试试?”


    路危行脸上的坏笑霎时间凝住,嗅觉回忆里竟然闪过他们那次激烈争吵决裂的夜晚,谢隐回家时,身上那股陌生的令人厌恶的Omega信息素味道。


    疯狂的嫉妒卷土重来,导致他的动作都随之暴戾了起来。


    “怎么了?”谢隐自然是感觉到了路危行情绪的不对劲,他想回头,看清对方的表情。


    谁知,路危行猛地低下头,咬住谢隐侧颈的腺体皮肤,力道很重,这一口,咬得谢隐浑身一颤。


    路危行的嘴松开后,声音闷闷的,满是压抑不住的醋意和受伤:“我们吵架那天,你是不是去找别的Omega了?”


    谢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懵了一下,颈间的咬痕承接着涌入的路危行的信息素,让他又痛又爽,脑子有点迟钝,也有点混乱。


    什么鬼别的Omega?


    他努力回想,半晌,终于想起来了:“那天啊……”他故意拖长了音调,感受到路危行箍着他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我去了信息素人酒吧。”


    “去那种地方干什么?”路危行一听,嫉妒到动作都发了狠,他知道,那种地方就是信息素人约泡用的。


    谢隐被他弄得连说话都断断续续,破破碎碎:“去那里……当然是……去找人……”


    路危行像被雷劈般,整个人僵在那里,竖着耳朵,眼神死死盯着谢隐开合的嘴,屏住呼吸,在等着那个自己根本不愿意面对的结果。


    他甚至开始在心里说服自己:之前都怪自己没主动确认关系,万一他真的是去找人发泄,我也认了,都是之前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算了……


    但心里好难受啊!


    看着路危行那张五颜六色,主要是黑的脸,谢隐的恶趣味得到了满足,也不忍心再逗他,说了实话:“去找徐开明,他接了活,在那间酒吧捉奸。”


    “你去找他干什么?”一听是徐开明,路危行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简直热泪盈眶。


    谢隐喘匀了气:“去跟他打听你家的事,你当是不肯回家,又不肯跟我说实话。”


    听到这个原因,路危行一下子蔫了:“不回家,是因为那段时间,鼎景曜病危,我一直在医院守着我哥,我怕见不到他最后一面。他是鼎家全家,唯一对我好的人。”


    “除了我哥的病,还需要在鼎振业面前刷存在感。”路危行的声音低沉下去,“至于我家的事,我当时隐瞒你,是因为,鼎家私生子,小三的儿子这个名号,没那么值得说出口。”


    路危行终于坦言了心声。


    “那是你爸妈的行为,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背负他们的罪孽?”谢隐无法理解路危行这种羞耻感。


    “不是背负罪孽,我还没那么无聊,”路危行飞快地否认,却又迟疑了,目光游离,“我就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犹豫了半天,才把那深藏的恐惧说出口,“是怕你嫌弃我,我有点自卑。”


    “我嫌弃你什么?你自卑什么?”谢隐更困惑了。


    “因为听说,不忠这种基因,会遗传。”路危行小声说道。


    短暂的安静后,谢隐爆出一阵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原来导致他俩之间误解的本源,是这么一个愚蠢到离谱的原因。


    谢隐好不容易止住笑:“那你不怕我的劣质基因吗?我爹是个人渣,我妈连自己的孩子都能杀,而且,我还是个Alpha。”


    他伸出手,带着点力道捏了捏路危行紧绷的脸颊。


    “Alpha怎么了?”路危行没明白。


    谢隐嗤笑一声,笑容里充满了自嘲和苦涩:“你遇到过几个好的Alpha?恶劣,似乎就是Alpha的天性。”他的声音很虚,“其实,我很矛盾,被人歧视的时候,哪怕不是指着我说的,我也会生气,但大多时候,我也觉得,我们Alpha的天性,确实不太好。”


    路危行明白,这是谢隐的终极心结——身份自厌。


    他大概理解谢隐自厌的根源,是渣爹谢茂典导致的。


    他此时仿佛能穿透时光,看到年幼的谢隐,日复一日,被那个父亲身上那些令人厌恶,恐惧又作呕的特质所笼罩:恶劣的品德,浓重的戾气,还有无穷无尽的暴力,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路危行伸出手,温暖的掌心覆盖住谢隐有些微凉的手背,轻轻握住,眼神变得无比专注而柔和:


    “天性没有好坏,就好像一个母兽,它是个母亲,保护幼崽;但它也是个野兽,有捕猎杀戮的本能。难道因为它有兽性,就要否定它的母性吗?那些所谓的‘Beta优秀品质’,冷静,理智,克制……很大一部分是Beta主导的社会为了规训信息素人,而刻意放大他们Beta身上的特质,将其奉为圭臬,同时贬低和妖魔化Alpha和Omega的天性。本质上,是一种话语权的争夺和规训。”


    看着谢隐脸上依然没有被完全说服的迷茫和挥之不去的沉重,路危行心中的酸涩更甚。


    他动作无比轻柔地抚着谢隐的后背:“你不是真的厌恶身为一个Alpha,而是因为这个身份从没带给过你幸福和快乐。你只是害怕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像……”


    他想说谢茂典,但戛然而止,他不想让谢隐听出自己跟谢茂典接触过,迅速换了个表述方式:“像某些Alpha人渣那样令人憎恶。谢隐,就像你跟我说过的——道德高尚,不是因为天生纯善,反而是‘即便本是恶魔,也未曾伤害过任何人’,身为Alpha,不是原罪。”


    他感受到谢隐身体的僵硬在一点点软化,靠在他肩上的重量在一点点增加:“你就是Alpha,那又如何?冲动,说明行动力强;暴躁,说明刚烈直白,不藏污纳垢;情绪化,说明感受力强,活得真实;轻信,说明单纯不多疑,内心澄澈;自负,说明自信自爱,懂得珍视自我价值……这些品质,只要换个词,不就是优点吗?你值得爱,因为你就是你自己,不是任何别的人。”


    谢隐直起身,看着路危行,他那长久来自我厌弃的壳,似乎裂开了一道缝,有道从未有过的光,照了进来。


    被人爱着,原来这么美好啊……


    鼎景玥得知他们结婚的消息,给他们安排了顶级豪华邮轮的环球蜜月旅行,但他俩因为某些少儿不宜的私人原因,错过了登船时间。


    最终,他们干脆放弃了所谓蜜月旅行,反正他俩度蜜月的内容,无非是换个酒店换张床继续没完没了地缠绵,不如省点麻烦,就在这里算了。


    又是一个没羞没臊的不眠夜后,谢隐还没睡醒,就被路危行拽了起来。


    “游乐场?”谢隐对这个目的地,略微震惊。


    “你不是没去过游乐场吗?我希望你所有的第一次,都是跟我。”路危行笑得很是得意。


    “你怎么知道我没去过游乐场?”谢隐懵了,他不记得自己跟路危行说过这种事情。


    “咱们被关在北极熊馆时,你说的。”路危行提醒道。


    谢隐仔细一回忆,自己还真说过。


    “你这记性,好到吓人啊!”谢隐咋舌。


    “所以,以后别骗我,容易穿帮。”路危行笑得十分阴险。


    “为什么忽然要带我去游乐园?就因为我没去过?”


    “因为,你在本该去游乐园的年岁,却被迫成长,谋划一个长达十几年的复仇计划。那么如今计划完成了,你也该开始一项一项弥补童年的缺失了。”


    说到这个,谢隐眼神暗了下来:“其实,之前也不是没机会去,而是我会刻意避开。我总觉得,我在窃取我哥的人生。如果不是为了换出我,这些幸福,都该是他的。”


    此时此刻,路危行终于明白谢隐之前躲着自己了——他觉得自己不配得到幸福。


    这是典型的幸存者综合症。


    幸存者会因为自己活下来了,但别人却遭遇不幸,陷入无止尽的负罪感。这种纠结和自责会带来各种心理和身体上的症状。


    尤其是,在谢隐的认知里,或者事实上,谢泽就是因为自己而死。


    “导致谢泽悲剧的,是禽兽不如的爹和磐石医疗,跟你有什么关系?”路危行有点生气,他不是气谢隐,是气自己的无能为力——看着爱人深陷自责而无法帮他。


    谢隐低着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路危行心疼得不得了,擦掉谢隐眼角的泪水,软声下来:“谢泽选了让你活下来,你这么负面,对得起他对你的牺牲吗?你难道不该带着他那份,好好生活下去吗?”


    看到谢隐依然不为所动,路危行开始撒泼了:“我不管,我就是你活下来的意义,你就当是为了我遇见我,咱俩都爹不疼娘不爱的,必须凑在一起相互取暖。”


    谢隐惊了:“你爹不疼,给你车子房子车子票子,你娘不爱,也只是去世得早,我爹不疼,是把我卖给了实验室,我娘不爱,她要一刀捅死我!你跟我比?”


    他万万没想到,路危行把他俩归为同类小可怜了。


    路危行对谢隐的“划清界限”不置可否,反趁着气氛微微松动,乘胜追击:“所以,你就该吃香喝辣,锦衣玉食,飞黄腾达,然后,咱们让鼎景玥三不五时,就放点豪门生活的花边新闻出去,买豪宅啊,走上人生巅峰啊,赢取高富帅O啊,让你的渣爹渣妈知道你现在活得有多好,气死他们。你苦逼下去,岂不是顺了他们的心意?”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我决定听你的。”谢隐笑了,用手掐了掐路危行的脸。


    他不是真的被说动的,心结这东西哪有那么容易解开,只是他知道,自己表现出痛苦,他爱的人会比他更加痛苦,他不能如此自私,把爱人也拖进炼狱。


    而他自己,也该从哥哥的阴影里爬出来了,哪怕再慢,再难。


    路危行自以为撸顺了的谢隐,快快乐乐带着他进了游乐场。


    这货真是财大气粗,包场了。


    俩人把游乐场玩个遍:从旋转木马,到海岛船,到魔鬼城堡,到激流勇进……反正也不用排队,俩人甚至连着玩了三次过山车。


    路危行清了清嗓子,宣布:“接下来,摩天轮!”


    不等谢隐说话,他就牵起他的手,迈开步子,朝着远处那个巨大的,缓慢旋转的彩色光轮走去。


    谢隐笑了笑,快步跟上。


    小小的轿厢升空,脚下的乐园逐渐缩小,变成一片闪烁的灯火海洋,城市的灯光也渐入眼底。


    轿厢里很安静,他们并排坐着,谢隐的眼睛始终看着外面的风景,他有点兴奋。


    就在轿厢即将抵达顶点的那一刻,“咔哒!”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械锁定声响起。


    摩天轮停了。


    悬在高空的轿厢猛地一顿,又因为巨大的惯性,剧烈的晃荡了几下。


    谢隐吓了一跳,猛地抓住了身边路危行的手腕。


    路危行的手立刻反握回来,充满安抚地将他的手紧紧包裹住,无声地传递着“我在,别怕”的讯息。


    还没等谢隐问出“怎么回事?”,他们脚下那片灯海,开始熄灭。


    不是同时熄灭,而是一种有秩序的,由近及远的熄灭。


    旋转木马的彩灯,海盗船的轮廓灯,过山车轨道上流动的led,城堡上绚烂的投射灯,甚至路边那些不起眼的小彩灯……一层一层,一片一片,陷入黑暗。


    心跳声在万籁俱寂中被无限放大,谢隐甚至能听到路危行握着自己的手的脉搏跳动声。


    就在整个庞大的游乐场,完全陷入黑夜。


    但下一秒,“嗖嗖——!”几尾带光的破空声刺破苍穹。


    谢隐惊愕地仰头,顺着那炫目的光看去。


    “啪——!啪啪——!!”


    光在不远处的夜空中爆开,带着色彩的烟喷薄而出——赤红,靛蓝,翠绿,炫紫……无数燃烧的花火,向四面八方迸射,蔓延,交织。


    就在这绚烂的爆炸中心,那些绚丽的烟花,凝聚,定格,清晰地拼凑出三个燃烧着炽热光芒的字:


    我爱你


    如繁花不断盛开。


    盛开在天际,盛开在谢隐的脸上,盛开在他心中。


    谢隐被这突如其来的,铺天盖地的浪漫彻底摄住了心神,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浓烈的示爱的字,在视网膜上熊熊燃烧。


    他转头看向路危行:“我也……”


    剩下的“爱你”二字,连同他的呼吸,被路危行用嘴堵了回去。


    路危行的吻,猛烈又温柔,急切又浪漫,他仿佛在亲吻他的信仰,在拥抱他的永恒。


    谢隐被这汹涌而来的,比烟花更炽烈更灿烂的情感淹没了,他闭上眼睛,所有的震撼与感动,都融化在这个深沉的吻里。


    他松开路危行的手腕,转而环住了他的腰,热烈地回应着。


    俩人醉在这无尽的璀璨之中,醉在这吻之中。


    在坠落与飞升的临界点,在黑暗与光明的交汇处,在烟花炸裂与彼此的心跳声里,他们深深拥吻着。


    世界缩进唇齿间,而整个宇宙,都在见证他们那盛大的爱情。


    路危行,谢谢你爱我……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