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信任
作品:《大周第一女译令》 天色已黑,回广府城一路都没路过村庄,便没有灯光,只有淡淡的星月光辉相伴。
因有任子霖带的兵士围簇,还有唐明安等人同行,李灵钥也不害怕。
她边走边将谢赫所言说了一回,只将谢赫意欲与市舶司联手赚银子一事略过不提。
任子霖听完,来了火气:“曜哥儿,要不明日我带着舟师海道的兵士来,径直将这异国客馆拆了!”
李灵钥连忙摇头:“任二哥哥,不可!”
任子霖:“为何不可?这异国客馆这样嚣张,我可容他不下!”
李灵钥不知他这话是真还是假,便解释:“这异国客馆真要拆去,不过是半日的事。可其中的客商呢?广府还有许多异国客商未曾住在此间,他们不论是往南还是往北,都会将这消息传扬开来。”
任子霖冷笑:“我还怕他们传扬?”
李灵钥叹了口气:“任二哥哥,异国客商的传说难免会被有心人添油加醋。或是在拆驿馆时,有异国客商受伤或是丢了随身物件,这事就会变了味道。再者,这位谢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背后的广府宗族。广府各姓宗族都有子弟在衙门供职,他们会说何话?拆驿馆一事经发他们的添油加醋后会是何种情形?”
任子霖听后想了片刻:“是我莽撞了,曜哥儿提醒的是。”
李灵钥:“其实任二哥哥所见也不错,这样的异国客馆对市舶司与异国客商,都是弊大于利。只是市舶司现下得要让异国客商信任,但最多三数个月,异国客商看到了市舶司的好处,自然就会信任了。到时这类客馆便不是他们来到此间唯一的落脚处,这样的客馆便不足为患了。”
任子霖转头看着她:“曜哥儿,你跟我细说海中的鱼儿时,我总觉得你就是个灵动之极的小娃娃;可今日听你说这异国驿馆,我却觉得你目光精准,看得深远,远非小儿所能。你真让我奇异。你怎能这样天真无邪又老谋深算?”
李灵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李青祥也愣了。
唐明安笑着开了口:“我们从前与异国客商的交道不多也不深,对他们知晓有限,幸而有曜哥儿。他熟读大食国书册,幼年又在译署,听了各位译令们说过的种种情形,自然对他们熟知。”
钱远昆也道:“说起这个来,若没有曜哥儿相助,言语不通,咱们这市舶司的设立还任重道远。”
唐明安点头:“是呀!与异国客商须得斗智,因此曜哥与俞通译乃是市舶司的大功臣,没了他们,咱们可是荆棘。”
而后,他们谈天说地,将话题扯开了去。
回到家,李良宏已在等候。
虽然有兄长同行,但李灵钥还是将她与谢赫相见的情形细细说了一回。
末了,她道:“按理,孩儿应当将与谢赫所说的话都说与爹爹,过后爹爹再说与明安哥哥和钱大人。但孩儿有担忧。”
“孩儿带着那许多人同去驿馆,他们都听不懂不会说大食国语言,与谢赫说了那许多话后,明安哥哥与钱大人必定心中猜疑,便连任二哥哥也会有所狂测,而孩儿认为与谢赫所说的话没有不可对人言说之语,孩儿便说将大致情形说了,但谢赫说的要与爹爹联手一事,孩儿一字都未提。”
“孩儿没等回来向爹爹禀告便说了这些话,是因爹爹与娘亲都曾教导过孩儿:许多事得讲究时机。孩儿担心猜测多了,会对爹爹不利。因此便先说了。孩儿也不知此举可对,还请爹爹教导。”
李良宏想了片刻:“钥儿思虑得周详。虽说你与谢赫所言都是正言,但咱们都得小心。该说的你说了,不该说的你一字都未提,应对得很好。”
李青祥:“这谢赫也太狡猾,还想拉父亲下水,他还是想凭借客馆赚银钱。只是此举却是要害父亲呀!当真不是好人!”
李灵钥:“这世间多有不走正道之人,但阿卜杜说的那件事也很是诡异。爹爹说过:官府是百姓的依靠,也是异国客商身处大周时唯一的依仗。广府官衙内的官员都是本地举子,连书吏杂役都出自此间,他们是各姓宗族子弟,家中有田产,还有的家中有商铺,都不是贫苦人家,眼界也开阔,怎会与客馆掌柜联手抢夺异国客商的稀奇货品,以致那客商求告无门身死异乡?这事可真处处都透着古怪。”
李良宏与李青祥都没料到她会提起这事来,都看向她。
片刻后,李青祥轻咳一声:“小弟,这事还真难以查证,我这些日子也打听了两回,还看了些许广府衙门的卷册,都没找到这事的踪影。”
“父亲,我请唐大人向广府城内的客栈也打听过。这事许多掌柜与伙计也果真听到过,当日传得沸沸扬扬,看来是真有的。也就是这事之后,异国客商便没再在广府城内的客馆里居住了。”
李良宏点了点头,看向女儿:“钥儿,你觉得何处古怪?”
李灵钥:“爹爹,世间所有的客馆都会收贮客商的货品,客商对客馆的信任源自对官府的信任。客馆虽不是官府亲自经营,但却是在官府的管辖之下,抄录客商的路引、过所、关防文书,看似是应付官府,实则是相助官府对客商与行路之人施以管辖。谢赫的客馆也收贮客商的货品。他如何担保客商的货品不丢失与不会出错?”
李良宏想了想:“护卫财货,应当是依靠他的侍卫与伙计?他有多少侍卫与伙计?”
李灵钥:“我只见过谢赫身边的四名侍卫,伙计也仅有数名。他的四名侍卫看形貌应当是大食国人,伙计为朱罗国人。”
李青祥:“他的侍卫与伙计不都是他的手下?还有差别?”
李灵钥点头:“有差别。谢赫的侍卫为大食国人,乃是他的同族,他会信任。伙计为朱罗国人,是仆人,他的信任不会那样多。但他的侍卫与伙计的数目都不足以卫护那许多货品,且他那客馆也不大,不是能收贮这许多货品的所在,这些货品会何处?”
“交在谢氏手中。”李青祥立时接上:“客商将货品交与谢赫,谢赫则交到谢氏收贮保管。谢氏必定有放置货品的所在,有那许多谢氏宗亲守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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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能保客商的货品不会遗失!”
李灵钥点头:“谢赫是借谢氏的地盘发财,谢氏将地借给谢赫建为客馆,两者共同来分客馆赚得的银钱,他们是一双两好。但此举须得让异国客商对官府管辖的客栈不信任,他们才会带着货品去到谢赫的客馆。只有广府内客栈名声都坏了,才能成功。”
李良宏听到这里已然明白女儿的话中之意:“钥儿疑心阿卜杜那日所说的客商投海自尽,与谢赫和谢氏相关?”
李灵钥:“孩儿那日便想过谢赫的客馆要价那般辣手,为何还有客商源源不断地前去住下,自然是因为客商不敢再住广府的客栈驿馆。而谢赫身为异国客商,本不能在此间有田土房舍与买卖,他要在此间开设客馆,所需的土地及要办的许多事务都得由本地宗族相助。他的客馆建成后,还要将广府城内的驿馆踩在脚下,异国客商对广府客馆不再信任,才能成事。这不信任看似很难,实则不难,且这件事最终得益者是谢赫,孩儿觉得这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李青祥愣了片刻:“你用最终得利者来断定这事?”
李灵钥:“哥哥,大周各郡的客馆不可胜数,山茅野店除外,只说各郡受官府管辖的客馆,数目也近千数,吞没客商货口,以致客商自尽的情形出过多少?”
李青祥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李灵钥:“异国客商带着那许多货品前来,不熟此地者会自别的客商口中打听广府客馆的情形,而后择选异国客商多的客馆住下。寻常客馆他们不会住,而他们居住的客馆衙门也会时常派人查看。从掌柜到伙计都不算是没见识的,为何会出这样的事?”
李青祥愣了,李灵钥接上:“这事已过去数年,官府的卷宗里没有这事,但这事在百姓中却传得甚广,可见这事已被添油加醋得难以查证了。但结果正是谢赫与谢氏宗族想要的:来广府的异国客商都不住广府城内的客馆了,都另找了住处。而谢赫的客馆就是在这事的不久前建成。谢赫成了这事最终的得利者,那他是否在这事上推波助澜过?”
李青祥皱着眉头不言语,李良宏则点头:“我倒觉得钥儿这看法不错,算得另辟蹊径。许多事径直看到最根本的得利者身上,反倒清楚明白,不易被细枝末节扰乱。”
三日后,阿拉义与阿德南来到。
他们带来了那晚谢赫出示,由李良宏亲手书写又加盖了市舶司印鉴的收讫。
林禀文看了,让他们等候,起身来寻到李灵钥:“李小公子,那两人又来了。”
李灵钥跟随林禀文来见到阿拉义与阿德南时,他们已等了一阵。
阿拉义见到李灵钥,对她行了个礼:“曜,我们来办理公文及交纳税银了。”
他将那张收讫递来,李灵钥看了看,“你们的海防关文呢?”
阿德南愣了一愣:“海防关文?我们没带来。”
李灵钥叹了口气:“那晚我去见了谢赫,特意说明了办公文需要海防关文,你们却不带了来,那我也没法帮你们办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