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试一试。”于彦怀说得平常，却将曲瑜珺砸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上一世景淙可是在乡试中拿到了头名解元，今世若提前三年应考，这解元还能被他拿下吗？


    “是因为我吗?”今生与前世相较，唯一的变数便是自己。


    “并不全是，十七岁的解元，我想搏一搏。”


    可前世的他分明没有搏。


    “景淙，”曲瑜珺捧过于彦怀的脸，迫使他看向自己，“我不会跟旁人定亲的，我会等你，所以你不必着急，慢慢来。”


    自己已经不是从前的曲瑜珺，不管是傅凛还是旁的什么人，只要自己不愿意，谁也别想强迫自己定亲。若是还能被他们拿捏，那自己上一世岂不是白活了？


    “为什么是我？”于彦怀一直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好似从一开始就笃定地选了自己。自己是因为那本书掉落的书对她上了心，那她呢？又是因为什么？


    “大概……”曲瑜珺收回手，胳膊撑在尚有烈日余温的大石上，夕阳照在她的脸上，温和地镀上了一层暖光，她唇畔笑意浅淡，却有一种缱绻的意味，“是因为我们两个有着夙世的缘分吧，我第一眼看到你，便知晓你一定是我未来的夫婿。”


    “所以，景淙，不必着急，我们的结局是早就注定好的，你我一定会结成夫妻。”


    于彦怀愣愣地看着夕阳余晖下的曲瑜珺，她笑得那样好看，话说得那样笃定。他这个人，从来不信什么来世今生、夙世情缘，但此刻他愿意相信甚至暗暗祈祷曲瑜珺的话是真的，若自己同眼前的姑娘是命中注定的夫妻缘分，那自己实该多谢上天垂怜。


    曲瑜珺离开的这天，于彦怀没有出门去送，一直到马车驶离巷口，于彦怀方从于家大门内走出，沈自歆看着他寻到巷口，就站在那里目送着曲家来接人的马车走远。


    她看得出瑜珺心悦这个少年，可……负心多是读书人，希望瑜珺没有看错人吧。


    沈自歆转身进门之际，洪航也从自家走了出来，瞧着于彦怀一动不动的背影轻叹一口气，而后走上前去，“真的不送她？”


    “她家里派人来接，一大堆的婆子丫鬟跟着，你我二人若出现，于她名声有碍。”


    “既打定了主意不送她，为何今日还是特意跟先生告了假？”景淙今年要下场的消息自己也听说了，这阵子景淙几乎是一股脑扎在书海里，以前他是认真，如今方才是真正的刻苦。


    “虽不能送她，远远看一眼也是好的。”再过不了多久，自己便能去京城见她了。


    ……


    曲家派来的人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在曲老爷要求的日子之前回到了京城。


    一路舟车劳顿，曲瑜珺在房中休养了整整两日方才养回了些精神。


    “好，脸色比刚回来的那天好多了。来，赶紧把衣裳换了，待会儿还要仔细梳妆。”


    这一身衣裳是曲夫人在收到平南王妃要在余家花宴上为世子择亲的消息后，立刻找了上好的料子，命府中所有的绣娘花费了整整一个月精心赶制出来的。


    曲瑜珺的手轻轻拂过袖口那朵绣得精细的海棠，这样好的衣裳，只是为了赢得平南王妃的青睐实在是浪费了。


    曲夫人一遍帮女儿整理衣裳，一边道：“还好离京这几个月身形没怎么变，不然赶得这样急，衣裳都来不及改的。你也是，做什么要跟沈先生去到那么远？还一去就是半年拖着不肯回。”


    “老师教了我这么多年，待我如同亲女儿一般，她被丈夫背叛，和离远走，我怎么能不在她身边陪着？”


    “沈先生是待你不错，可跟郑大人的事她做的也实在太过冲动。不过是丈夫养了个外室，生了个外室子，又有什么要紧？左右她自己也生不出，将外室子接进府里养在自己膝下不是更好？将来那孩子长大了，一样要给她养老送终。至于那个女人，就算母凭子贵被接进府里，也只能是个妾。况且，这几个月来，我冷眼瞧着，郑大人对那个女人也并不怎么上心，接进府里都半年了，连妾室的名分也都还没给，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养在府里，也不知是个什么章程。”


    曲瑜珺在妆台前落座，看了一眼母亲给自己准备的首饰，“早晚都会纳了的。”上一世，那女子至死都只有妾的名分，不过郑大人后来再没娶妻，郑府里只有她一个女主子，虽为妾，却也从未被旁的女子欺压过，比起自己的母亲被妾室压了半辈子，她的日子过得应该还算不错。当然，前提是，她对郑大人只图钱，不图感情。


    余家是平南王妃的母家，原本余家是打算把自己家的姑娘嫁进平南王妃亲上加亲的，只是余家的那几个姑娘，平南王妃一个都没有看上。


    她只有傅凛这一个儿子，看得跟眼珠子一样，就算是亲侄女，只要不够出色，她也不会有半分通融。


    余家虽对此不满，可到底不愿得罪了王府，再加之平南王妃亲自出面帮娘家的几个姑娘都说了不错的亲事，余家便也愿意出面办这场花宴，以供平南王妃相看儿媳。


    今日这场花宴，被下了帖子的都是有女儿未嫁的人家，不必深想也猜得出今日花宴的目的。是以，但凡到场的姑娘各个都是精心装扮，以期被平南王妃看中。毕竟以傅凛的家世、长相还有未来前途来说，的确是难得一寻的佳婿了。他至今未定亲，也是被各家惦记了许久。


    “曲夫人，这便是令千金吧？早前在宫宴上见过几次，都长这么大了。”


    曲瑜珺站在曲夫人身边愣了愣，她依旧许久未曾见过平南王妃的笑脸了。上一世自己跟景淙成亲之后，无论自己在什么场合跟这位王妃碰见，她对自己总是怒目而视，从不待见的。


    曲夫人见身旁女儿一动不动，忙暗暗掐了她一把，“是，难为王妃还记得。”


    曲瑜珺回过神后，亦上前跟平南王妃见了礼。


    “快别多礼，”平南王妃拉住曲瑜珺的手，“之前我曾听过你作的诗，实在是好才华。”


    这也是今日平南王妃对曲瑜珺另眼相待的原因，她要的儿媳不仅要懂事知礼，最好还要有才华，这样才能跟逸之合得来，将来也能更好地教养孩子。


    原本这曲家三姑娘是很符合自己的要求的，只是……


    “王妃谬赞了，瑜珺不敢称才，是老师她教导有方。”


    听到曲瑜珺提起沈自歆，原本还一脸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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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煦的平南王妃果然不笑了。


    “听闻你老师跟郑大人和离之后便离京了？”


    “是，老师在外头开了一间私塾教几个小姑娘念书，我也陪了她数月。如今老师她已经走出来了，人也精神了不少。”


    曲夫人瞧着平南王妃脸色不对，立刻拉了拉自己女儿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


    曲瑜珺听话地住了嘴，而平南王妃之后却再也没有同曲瑜珺和曲夫人说过话了。


    曲瑜珺明白，平南王妃这是已经把自己排出了她儿媳的待选之列。


    此时另外一边的微雨楼内，傅凛正同自己的几个朋友一起喝酒。


    众所周知，傅凛不爱风月事。所以，但凡有傅凛在的场合，这些人多半不会叫女子前来作陪。


    “没有美人作伴，这酒喝着都没滋没味儿的。”


    傅凛在一旁听着，没有应声。


    却又另外一人应道：“嗐，就别抱怨了，这阵子大家也都收敛些。戴兴文的事儿还近在眼前呢。”


    戴兴文私下做的那些事，他们这些朋友也并非一无所知，只是到底跟自己无关，虽觉这小子的确是狠了些，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谁能料到，竟有人将他的那些罪证都送去了京兆府，几十条人命官司，京兆尹不敢擅自做主，将事情写成奏章呈报给了圣人。圣人大怒，要求刑部联手彻查。


    眼下戴家那边还未放弃营救，要么找个替罪羊，要么再找旁的法子，戴兴文毕竟是戴家长子，戴家总不至于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况且他以这样的罪名死去，对戴家的名声也有损。


    只是这事儿连圣人都过问了，百姓们又都议论纷纷的，戴家那边真的能将人捞出来？


    “不管怎么样，这阵子大家伙儿都先收敛些。对了，逸之，今日王妃不是在你外祖家办花宴，为你相看吗？怎么你没去，还在这里跟我们喝酒？”那人说着便笑了起来，“你就不想去看看王妃为你选的未婚妻是什么模样？”


    傅凛捏着酒杯冷笑一声，“还能是什么模样？京中的这些闺秀不全都一个样子，是谁都无所谓。”


    “也是，那些大家闺秀一个个被教养得跟木头一样，娶谁都一样，只要别太丑就行，好歹能下得去嘴。等生下嫡子，她们爱去哪儿去哪儿，养一屋子美妾，她们也管不着。”


    傅凛带着一身酒气从微雨楼回到王府，平南王妃先是皱了眉，“今儿什么日子还出去喝酒。”


    “反正我娶什么人又不是我说了算，不是一切都有母妃您做主吗？”


    平南王妃听出他话里的抱怨，“你这是怨我呢？我之前不也跟你说了，让你自己选吗？结果那么多画像送到你面前，你没有一个看中的，难不成一辈子不娶？”


    傅凛沉默，自己选？选来选去不还是那些沉闷无趣的大家闺秀，有什么可选的？


    “我今日仔细瞧过了，陈家长女和申家的五姑娘都不错，只是陈家长女不如申家五姑娘长得好看，申家五姑娘又没有陈家长女沉稳大气。说起来，我原本是相中了曲家三姑娘的，那姑娘在京城众多闺秀中样样拔尖，陈家长女和申家五姑娘都及不上她，只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