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戳痛
作品:《她死于新婚第二年》 此情此景,方才那几位曾在曲瑜珺面前提过纳妾之事的夫人忽然觉得很没意思,于大人一直未曾纳妾,或许并没有旁的原因,只是单纯不想罢了。
曲瑜珺和于彦怀离开之后,其他人也陆续散了。
知府大人好奇地问自己的妻子,“那位于夫人是个怎样的人?”
“性子倒亲和,没拿什么架子,就是不怎么爱说话。”尤其是提到纳妾和孩子,无论旁人怎么暗示,她都不吭声。
“或许她是看不上我们这边的姑娘?”人家是从京城来的世家千金,看不上这偏远之地没见识的姑娘也在常理。
“你没掺和吧?”这位知府大人瞧着自己的妻子,“纳不纳妾都是人家自己的事,那于彦怀的夫人可是出身京城官宦世家,别莫名奇妙就得罪了人。”
知府夫人摇头,“我倒没吭声,只是劝于夫人给于大人纳妾的那几位未必是出于恶意,纳妾不是早晚的事?提前寻一个知根知底又听话的,不比突然从哪里冒出来一个狐媚子搅得家宅不安来得好?”而且这丈夫在外,妻子不能陪同,都是寻个妾室在旁伺候的啊。
“那于彦怀自己都不乐意纳妾了,你们就别操这个闲心了。他以前能一路坐上刑部侍郎的位置可不是个拎不清的,此番他遭圣人厌弃贬谪,将来能不能翻身尚未可知。若圣人有意压着他不许他翻身,将来他还要多多仰仗着他的岳家,怎么敢纳妾室进门叫自己妻子心里不痛快?”
这也是他明知于彦怀是遭圣人厌弃贬谪到自己手底下做知县,也不敢慢待于彦怀的原因之一。只要这于彦怀的妻子还是曲家三姑娘,只要京城曲家还没倒,这位于大人就一直有靠山,自己可轻易开罪不起。更别提他还有几个位高权重的师兄在京中,人家一封信过去,顶得上自己几年汲汲营营。
正因如此,他虽眼热于彦怀在牟涂县短短一年内做出的功绩,却也不敢侵占丝毫,谁叫人家背后有人。
这位知府大人不由羡慕感慨,“到底是拜了一位好老师啊。”也不知这于彦怀当初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另一厢的马车里,于彦怀见曲瑜珺兴致不高的样子,试探问道:“你们都聊了什么?”
“还能聊什么?孩子,纳妾,左不过是这些。”
于彦怀了然,故意笑道:“我可不敢纳妾,你都说会杀了我。”
曲瑜珺懒懒睇他,“我算是看出来了,打你妾室算盘的人可是不少。”她说着,伸手抚上于彦怀的侧脸,“于大人,你真是走到哪里都是香饽饽啊。”
于彦怀握住曲瑜珺意图收回去的手,一双眼睛定定地瞧着曲瑜珺,“可这香饽饽只给你一个人吃。”
眼看着他眼神渐渐不对,曲瑜珺忙一手推开他,人往后靠了靠,“谁要吃你。”
于彦怀微微勾起嘴角,“怕什么?又不叫你在这里。”
自这日后,一直到新年,那些夫人都未曾再邀过曲瑜珺。天气晴好的日子,曲瑜珺便带着几个护卫出去四处逛一逛。若天气不好,便窝在家中看书或是做些闲事。
于彦怀忙完公务后,便会早早回家陪一陪曲瑜珺。
到了年节上,于彦怀终于闲下来,却也免不了一番走动,只是那些夫人们见了曲瑜珺却再不提纳妾之事,这才发现原来于夫人并非不爱说话,只是不爱搭她不喜欢的话罢了。
于彦怀刚来牟涂不过一年,在这边并没有多少认识的友人,除了知府和几位知县大人那边必要的客套走动,夫妻两个整个过年期间都腻在一起。
一直到节后开衙,于彦怀重新上职,曲瑜珺也要启程回京去了。书院里人手本就不够,自己离开这许久,都是老师帮自己顶着。
“好了,回去吧。”曲瑜珺看了看天色,若是再往前送,他在天黑之前就赶不回牟涂了。
“再送一程吧。”
曲瑜珺不语,只是无奈地看着他。
于彦怀终于轻叹一口气,“好,那就送你到这里……我,回去了。”
“嗯。”曲瑜珺点头。
于彦怀终于还是下了马车,而曲瑜珺则掀开车帘,目送他转身去牵马。
虽不舍,终究还是要走的。曲瑜珺不会考虑留下,于彦怀也不会要求她留下。
长路漫漫,在路上行了许久,曲瑜珺终于回到京城,“好香的酥饼的,”闻到熟悉的味道,曲瑜珺不由长吸一口气,正好肚子也饿了,便让云浮下去买了两个酥饼。
云浮刚下得马车,就听得有人唤自己,“云浮姑娘?”声音里带着几分意外。
这声音……
云浮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这不是赵清清和……傅世子吗?许是以往的记忆太不美好,看到这两人站在一处,她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赵清清走上前来往马车里瞧了一眼,恰好车厢里的曲瑜珺也掀开帘子往外看,两人正对视上。
“曲……”赵清清正欲唤她‘曲姑娘’,很快意识到不对,立即改口道:“于夫人,许久不见。”
“赵姑娘许久不见。”
“听闻……”赵清清刚说了两个字,她身旁的傅凛却陡然开口打断了她,“你方才跟我说的有关易钧的事我会好好考虑的,明日你离京时,我便不送了。”
赵清清深深看了傅凛一眼,应了一声‘好’。话已说完,却也不见傅凛离开。
曲瑜珺无意去探究他们二人之间的事,跟他们更是无话可说,当下便放下车帘,等着云浮买了酥饼回来。
谁知在她的手收回的瞬间,傅凛又开了口,“这一路上还太平吗?没出什么事吧?”
车帘落下,将他的视线隔绝,等了许久也没能等来车厢里曲瑜珺的回应。
待云浮买了酥饼回来,马车便立即启动,往于府的方向去了。
目送马车驶远,赵清清看向身旁仍不愿收回视线的傅凛,“方才故意说那话,是怕她误会啊?”误会他跟自己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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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旧情复燃。
可如今的曲姑娘又怎么会在乎这个呢?无论是自己,还是傅凛,她早就不在乎了。
“我听闻她此次离京是去同于大人团聚,那里可不是个好地方,难为曲姑娘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贵女也肯吃这样的苦,千里迢迢地去寻夫。”
她知道自己这话会戳痛傅凛,但如今她已经不在乎了,甚至看着傅凛难受,她会有一种痛快的感觉。
曾经她以为父亲是最爱自己的,可父亲早早便养了外室和外室子,一心把自己养废,要将家产全都传给他的私生子。
曾经她以为傅凛对自己是至死不渝、忠贞不二的,可后来他变心爱上了他原本厌弃的未婚妻。
自己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那个时候自己无助极了,一想到在这世上再无枝可依,便觉眼前昏暗,人生无望。
可后来,自己回到故土,一点点捡起家中生意,跟着于伯母学点货、盘账、收拢下人,竟也慢慢从中觉出些乐趣来。
也渐渐明白过来,自己在这世上并不是无枝可依,自己有外祖和母亲留给自己的家财,自己也能做自己的依靠。
只除了儿子不能养在自己身边,赵清清觉得眼下的日子还算圆满。
她今次来京,便是为了看儿子,好在傅凛虽无情,却也不至于太过狠心,也愿意让自己来看看儿子。
易钧他虽是庶出,但好歹是王府血脉,吃穿用度自不用自己操心,傅凛给找的教书先生也是极好的,只是这孩子母亲不在身边,父亲又不甚在意他,祖父常年在外修道,唯有一个祖母还算关照。只是这个祖母一心要为他父亲寻个续弦,要个嫡孙,小孩子虽不大懂,可底下伺候的人难免会嚼舌根。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有这孩子。”若依照傅凛最初的承诺,易钧这孩子该是平南王府的嫡孙,将来要继承王府的人。可傅凛一朝背弃承诺,他在王府的地位便天差地别。
傅凛一滞,而后苦涩道:“早知如此……这世上若果真有早知如此便好了。”
赵清清不语,她明白傅凛未尽的话。他当初对自己那样轰轰烈烈,不过是一种对父母之命的强烈反叛。他从来不喜欢自己这样的女子,只是他之前尚来不及弄清自己喜欢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姑娘,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这个道理,赵清清早在傅凛变心的时候就已经知晓,只是一直不肯承认罢了。毕竟,自己是真真正正喜欢他的啊,如何能接受他对自己只是一时错觉。
马车上,云浮将酥饼递给曲瑜珺,自己则将车帘掀起一角,偷偷往外看,“他们两个这是什么意思?旧情复燃?平南王妃不是一直张罗着给傅世子说亲吗?这又算怎么回事儿?”
曲瑜珺曲起食指在云浮的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旁人的事少管。”
“我也是好奇嘛。”不管姑娘怎么想,自己可不想这两个人有好结果,当初桂花巷的事自己可至今还清楚地记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