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赵清清不由紧张起来。


    傅凛疾步走到赵清清身边，握着拳头，一鼓作气道：“我想跟你商量一下瑜珺的事，我知道之前我们曾经约定过……”


    “那真是巧了，正好我也想跟你说一说曲姑娘的事，”赵清清笑着打断傅凛，“你有没有觉得曲姑娘跟于翰林之间……？”


    傅凛听了这话，下意识皱起眉头，沉声道：“别瞎猜，这话要是传出去，瑜珺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她跟于彦怀之间……不过寻常来往罢了，你莫要胡说。”


    赵清清嘴角的笑容僵了一瞬，还未瞧见便已迅速掩去，只见她拉着傅凛的手，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而后低头看了看自己隆起的腹部，“毕竟是我们对不住曲姑娘，如今我们已经有了孩子，我当然也想让她将来能有一个好归宿。就算不是于翰林，总也是别人，”赵清清将脸埋在傅凛的肩膀处，“我希望她将来能遇到一个好男人，那人对她能像逸之你对我这样好，到那时方能消解我对她的愧疚。”


    看着怀中大着肚子的赵清清，傅凛回想起以前的那些海誓山盟，本来想说的话就再说不口。


    而暗自出神的他，自然也没注意到怀中赵清清默默落下的两行清泪。


    傅凛离开之后，赵清清立刻吩咐自己的婢女将棋谱拿出来。


    烛光下，赵清清安静地打棋谱，她的婢女妙莹在一旁看得很不是滋味儿，回想从前，自家姑娘是最讨厌这些的，如今竟也主动学了起来。


    回京的后半程，赵清清苦夏，吃不下东西，肚子也越来越大，每天难受得睡不着觉，傅凛便舍弃了骑马，经常在马车里陪着她，两个人一起在车厢内下棋，依旧亲密无间，之前的那场争执好似消散得无影无踪。


    ……


    在远远看到京城城门的那刻，曲瑜珺也不由长长松了一口气，虽然外头的事物的确新鲜，但一直赶路也实在叫人吃不消。


    进入城门之后，马车一路抵达平南王府，曲瑜珺虽极累，却也只能先跟傅凛一起去见过平南王妃。


    “还好吧？”走在曲瑜珺身侧的傅凛关切道。


    曲瑜珺却是脚步不停，“还撑得住。”


    平南王妃见他们回来，心中惦记着赵清清肚子里的孩子，免不得多问了几句，傅凛反有些尴尬，悄悄往曲瑜珺脸上瞥了几眼，最后无奈止住了自己母亲的问话，“有大夫随行，一切无事，若是母亲不放心，再派人过去瞧一眼就是。”


    平南王妃也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曲瑜珺，意识到自己太心切了，忙道：“还不都为着那孩子。”


    “是。儿子赶路亦是累极，就不陪母亲多聊，先告退了。”


    “那就赶紧回去歇着吧，说起来，还不都怪你自己，好端端的，非要出去散心，在京城安安生生地呆着不好吗？”


    说完，便放了傅凛和曲瑜珺离开。


    “那些东西，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傅凛说的是方才在房内，曲瑜珺送给平南王妃的那些风物特产。


    “随手买了一些。”


    傅凛：“你有心了。”


    曲瑜珺步下回廊，道：“不算有心，职责之内。倘若空手而归，王妃不会埋怨你这个亲儿子，只会不满我这个儿媳。”


    “抱歉。”除了这个，自己不知还能跟瑜珺说些什么。


    曲瑜珺并不理会他，直接回了自己的沂阑院，简单洗漱之后，很快躺在自己熟悉的床上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曲瑜珺迷迷蒙蒙中好似听到了有琴声传来，断断续续的，不成曲调，搅得她心生躁乱，再睡不下去。


    素手撩开帐子，正坐在窗边修剪花枝的钱妈妈见得曲瑜珺醒来，忙上前伺候穿衣。


    “是华荣斋那边的琴声将姑娘吵醒了？”钱妈妈仔细挽了曲瑜珺的长发，口中问道。


    “睡了这许久也歇够了。”曲瑜珺揉了揉眼睛。


    “云浮和云渺两个睡得也是沉，这都吵不醒她们。”虽是埋怨的话，但钱妈妈的语气不见丝毫责怪，只有无奈罢了。


    曲瑜珺也含笑道：“随她们去吧，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哪里有不累的？她们一路伺候我，也够辛苦的。”


    钱妈妈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只伸手拿了钗子插进曲瑜珺的发间。耳边却持续有琴声传来，钱妈妈有些不耐，这赵姨娘不累吗？怀着身孕赶路回来，也不好好休息，这个时辰抚什么琴啊。


    那琴声又响了许久，至深夜方停……


    翌日，曲瑜珺还未将远行的倦怠完全消解，曲夫人便上了门。


    曲夫人一双儿女，一个娶了妻，一个嫁了人。虽嫁出去的女儿不甚得丈夫喜欢，但毕竟名分搁在这里，将来王妃之位逃不了，她搁下心头重担，过得比年轻时候轻松许多。再加上丈夫这几年也倦了女色，不再往府中几个姨娘那里去，她的日子就过得更顺心了，瞧着也有几分光彩照人的模样。


    见着自己的女儿瘦了些，曲夫人忍不住念叨几句，曲瑜珺只好无奈道：“路上走了这许久，饭菜也不甚合胃口，谁能不瘦？”


    “那个赵姨娘呢？她……”曲夫人压低了声音，在曲瑜珺的耳边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


    曲瑜珺微微皱眉，“母亲老惦记她肚子里的孩子做什么？”她当然听得出母亲的言外之意，母亲的意思是，若是赵清清肚子里的孩子在路上出了事就好了。


    “你这孩子……”曲夫人朝华荣斋那边看了一眼，“出去这么久，你跟世子两个人就没……多相处些时候？她如今怀着身孕，又没法跟世子亲近！你把握住机会没有？”


    曲夫人对女儿这次出行，还是抱有很大希望的。


    曲瑜珺听得不耐烦，机会，机会，又是机会！女人一辈子难道就是为了这点事儿？


    见女儿不理，曲夫人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也别再撑着你大家闺秀的清高，先怀上孩子要紧。当初你父亲那般冷落我，好歹我有你跟你兄长，心里就有了底。你要是没个孩子，到底没着没落。”


    曲瑜珺没法跟自己母亲解释这其中的复杂，只好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


    “你这孩子就是……”


    曲夫人还欲再劝两句，却突然听到有琴声自华荣斋那边传来，虽然曲调断断续续，但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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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也听得出这首曲子是有名的《醉相思》，诉说的是男女之间缠绵相思的爱意。


    一时不由火上心头，“这个商户女青天白日的还做出这副狐媚样子，怀着身孕也不安生！”不消说，这个时候傅凛肯定在她房中。


    曲夫人猜得没错，傅凛一大早便被赵清清请了去，至今还未曾出来。


    耳边听得房内的琴声，哲茂只觉头大，自己到底要不要进去呢？


    思来想去，哲茂还是觉得自己必须得进去一趟。


    众所周知，哲茂乃是傅凛的心腹，自然不会有人敢拦他。


    见得哲茂进来，赵清清也停了下来，看着他走到傅凛的面前。


    只见哲茂低身在傅凛耳边说了两句话，傅凛便立刻从榻上起了身。


    “怎么了？”赵清清欲起身，傅凛将按住了她的肩膀，让她重新坐回去，“我这边有点事，你的琴，我回来再听。”


    说完，不等赵清清开口说些什么，傅凛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赵清清看着傅凛离去的方向怔怔出神，口中喃喃道：“从前，哲茂跟他说话，从来不会避着我。”


    沂阑院门前，疾步而来的傅凛忽然停下脚步，抬手整了整自己的衣裳，同时问身旁的哲茂道：“我瞧着还行吧？”


    他的脸上有着局促不安，实在是因为之前给曲家留下的印象太差了，不免心虚。


    “世子一表人才，不必担忧。”从前，曲家对世子这个未来姑爷一直都很满意的，直到后来世子跟赵姑娘……


    屋内曲瑜珺和自己母亲聊些家私，云浮则百无聊赖地守在门口，听得底下小丫头禀报说世子来了，云浮立即扭身进了屋子。


    “姑娘，厨房那边出了点事，请您过去瞧瞧。”


    曲瑜珺闻言起身，“那母亲您在这里稍坐一下，我去去就来。”


    “你去忙就是。”这毕竟是在别人家，就算想要帮女儿，也不好插手。


    一直到走出屋子，云浮方低声对曲瑜珺禀道：“世子过来了。”


    曲瑜珺闻言，忙朝屋内看了一眼，见自己母亲无所察觉，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你在这里看住母亲，别让她出门，我很快回来。”


    “是。”


    曲瑜珺出去见了傅凛，没好气地道：“世子有事吗？”


    “听闻岳母大人入府了，我特来拜见。”


    “不必了，世子请回吧。”曲瑜珺果断回绝。


    “岳母大人上门，我这个做女婿的明明在家，却不来拜见，道理上实在说不过去。”傅凛坚持要见。


    “母亲对你我之间的事心知肚明，不必在她跟前做戏。你我之间本就只有夫妻之名，曲家上下早已接受这个事实，此时若让我母亲误以为你跟我有夫妻之情，岂不是让她以后徒生失望，还请世子跟以前一样，对曲家人冷淡待之。瑜珺，感激不尽。”


    “可我毕竟是她的女婿，难道还能一辈子避着不见吗？”


    一辈子？这三个字他说得好轻易啊。


    曲瑜珺想到那封早已写好的和离书，一时竟不知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傅凛的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