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心意
作品:《她死于新婚第二年》 “我……”傅凛欲争辩却不知该如何跟自己的父母开口,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赵清清的场景。
那是冬日里的一个阴沉天,自己自郊外大营回城,当天因着跟指挥使意见不合有所争执,心中有些不快,为着发泄,在城中骑了快马。
这于傅凛来说原是寻常事,他自幼来往皆是京中勋贵子弟,谁不曾于兴头上在城中策马狂奔过?只要不闹出事端,便都是不如挂齿的小事。
然而那一天,不知突然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姑娘,当场拦住了自己的马,她就那么仰着头、瞪着一双杏眼,怒斥自己不该不顾众人安危在街上跑马。
照傅凛往常的性子,大概是不予理会,直接绕开她走掉。可不知怎么地,鬼使神差地,他当时下了马,并且同那姑娘道了歉。
自己道了歉后,那姑娘反而不好意思起来,问自己是不是遭了事,怎么看起来心情不大好,甚至宽慰起自己来。
傅凛已经忘记当时她跟自己具体说了什么,只记得她盯着自己时脸上的笑,以至于后来他再回忆起那天时,常混乱地以为那其实并不是个阴霾天,而是个日光明媚的太阳天。
父王和母妃常疑惑自己究竟喜欢清清什么,可自己是无法将内心的感受跟他们说清楚的,他们也不会理解。
事实上,尽管平南王和平南王妃不理解,但事到如今,他们也没法子了,赵清清肚子里已经怀了逸之的骨肉,再如何,也只能先好好地护着她将孩子生下来。
从主院出来之后,傅凛原是要回自己的书房,却在经过沂阑院时,听到里面有琴声传来,琴意清灵欢快,显然琴声的主人心情很好。
鬼使神差地,傅凛脚步一转,主动进了沂阑院。
自傅凛伤好之后,便正式搬出沂阑院,曲瑜珺终于重得自在,自然心情不错。再加之今日傅凛入宫铩羽而归,让她这些日子的安排没有白费,便更添几分乐趣,兴致之下,抚琴以贺。
却未曾想到,傅凛会在这个时辰过来,琴声戛然而停。
“打扰你了?”傅凛抱着歉意开口。
曲瑜珺坐在琴后,看向他,眼中无波无澜,“世子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傅凛不答反问,“你心情不错?”
“尚可。”
“因为我进宫无功而返?”
曲瑜珺手指抚上琴弦,轻轻滑过,不甚在意道:“哦,世子今日进宫了?所为何事?”
傅凛缓步走到曲瑜珺的书案前,上头搁着她前不久刚临的一帖字,“你字写得很不错,这样的力透纸背,手腕想必很有力量,如何练就的?”
“自幼悬砖锤炼,日日不辍,便能做到这般。”
傅凛闻言不免诧异,“何必做到这般地步?”
曲瑜珺听出傅凛的言外之意,你一女子,何必这般辛苦?
“是啊,我一介女子,既不能考科举,又不能以书法扬名,何必日日辛苦做到这般地步?可是世子,当初我之所以被王妃选中做你的未婚妻,便是因为这些啊。”
傅凛哑然。
“文采、武艺是你们男子货与帝王的价码,而琴棋书画、女红针黹便是我们女子货于夫家的价码。”
曲瑜珺声音渐冷,“这京城之中所有官宦人家的女儿,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我那五妹妹,自幼爱跑爱跳,为着让她学会‘莲步轻移’,她娘亲不知打断了多少根藤条,怕的就是将来被夫家嫌弃‘没规矩’。”
傅凛不记得自己后来又跟曲瑜珺说了什么,只记得自己神思恍惚,最后是狼狈‘逃’出沂阑院的。
“世子,您怎么了?”哲茂见主家脸色不对,坐在那里良久都没动静,不免心生担忧。
傅凛这时才回过神来,喃喃道:“我真的毁了曲瑜珺的一生是不是?”
哲茂早已对曲瑜珺心生同情,只是傅凛是他的主子,他不好说什么。
傅凛显然也没期望他的回答,兀自道:“若非当初被母妃选中,她原本可以嫁给旁的男子,以她的资质,就算做不到夫妻恩爱,至少可以跟那人举案齐眉。而她,偏偏就嫁给了我,之前许多年的辛苦全都白费……”
哲茂想说,其实还来得及,世子还未跟夫人提过和离的事,只要从今日开始,世子将夫人当作真正的妻子对待,一切都将拨乱反正。
但是这话他不能说,因为他很清楚世子对赵姑娘的感情和承诺。
……
自那晚傅凛逃离沂阑院之后,曲瑜珺好几日都没再见过他,听说他这几日都将自己关在书房,赵清清每日都要亲自过去一趟,却无一例外都被拒之门外。
曲瑜珺难以揣测,傅凛不见赵清清究竟是出于愧疚还是责怪。
“姑娘,卢府送来帖子。”云渺快步走进来。
曲瑜珺放下手中的书,还未等云渺近前,她已恍然,“卢夫人的生辰到了。”
其实自己跟卢夫人并不相熟,是自己的老师跟卢夫人关系不错,以前每逢卢夫人生辰,老师便会带着自己一起去卢府赴宴。老师失踪的那三年,每到了这一天,卢夫人依旧下帖子,邀自己过府,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以往,自己只需告诉母亲一声,当天只管带着钱妈妈和云浮、云渺她们一起过去就是了,如今自己已然嫁了人,便得先请示过王妃,得了她的准许才能出门赴宴。
王妃得知是卢夫人相邀,自然无不应允,朝中谁人不知卢毅如今深得圣心,若不出意外,这两年便能被提拔为首辅。最要紧的是,他今年才四十出头,还能在首辅的位置上呆许多年呢,不知有多少人明里暗里地想要巴结。
“如此,便让逸之陪你一起去吧。”卢夫人的生辰宴,卢大人想必也会露脸,如今逸之双手皆废,再走不了武将之路,只有转向文臣。卢毅无疑是如今朝中文臣之首,若能得他提拔,逸之将来在朝中的路也好走一些。
曲瑜珺何尝不知平南王妃的打算,只是……
“我自然愿意让世子陪我一起,只是母妃也知卢大人他向来不喜结党营私,圣上对这事儿也……所以卢夫人的生辰只请了一些女眷入府,若是世子陪我一起,只怕旁人会多想。”
平南王妃闻言只好道:“那就让逸之只送你过去,等了地方,若是能得见卢大人,打个招呼也好。”
曲瑜珺无法拒绝,只能应了,却暗暗期待着傅凛能一口回绝此事。
结果不遂她愿,傅凛应承了此事,当天一早便等在沂阑院,待曲瑜珺妆扮好之后,陪她一起上了马车。
曲瑜珺心中暗想,傅凛想必也是被逼得没法子了,为着能重新进入朝堂,连送自己赴宴这样的事都肯答应,要换了以前,他势必要找借口推脱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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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无话。
终于捱到马车停在卢府门前,傅凛率先跳下马车,而后朝着里面伸手,欲扶曲瑜珺下车。然而,曲瑜珺却用眼神示意云浮,云浮会意,立即起身下了马车,云渺亦紧随其后,将傅凛挤至一旁,二人合力扶了曲瑜珺出来。
傅凛无奈,只好略显尴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世子可要进去?”
傅凛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既然来了,自然是要恭贺一声的。”
曲瑜珺提醒,“只是眼下卢大人想必不在府中。”
傅凛:“既然是卢夫人生辰,自然是去恭喜卢夫人。”
曲瑜珺看了他一眼,再没说什么,直接迈步往前走,候在卢府门口的仆从很快将二人引了进去。
待过了垂花门,又一婢女前来接引,只见她好奇的目光在曲瑜珺和傅凛二人身上扫过,又很快低下头去。
绕过一处回廊,隔着一丛竹林,傅凛听到有人在说话,他本无意偷听,正欲匆匆走过,却听到她们提及的人是自己身边的曲瑜珺。
“待会儿曲姑娘来了,你们可要少提那平南王世子。”
“谁乐意提他似的,宠妾灭妻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提他都嫌脏了我的嘴!”
“听说他那妾室的亲爹都第二次被关进牢里了,这次是因为贪了官府的钱,还是世子从中间牵的线,据说从去年冬就开始了,那个时候曲姑娘还没嫁过去呢。”
“曲姑娘真可怜,世子甚至当着怀庆侯长公子面说嫌弃她的话,更过分的是怀庆侯长公子还当众将世子的原话宣扬了出来,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看曲姑娘的笑话。若换作我是曲姑娘的话,我早没脸活了。”
“说起来,我爹娘以前还曾为我争取过嫁进平南王府,如今看来这事儿没能成,实在是我的福气,被整个京城的人看笑话,我可受不住,说不得早一根白绫将自己给吊死了。”
曲瑜珺只当自己没听见这些话,兀自往前走,倒是叫一旁的婢女听得脸上臊红。
一直到走远之后,傅凛方歉疚开口,“对不住,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呢,傅凛实在说不出口。
“你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会让我成为众人口中的谈资?还是你不知道戴兴文会将你私下跟他说的那些嫌弃我的话当众宣扬出去,叫所有人知晓?”曲瑜珺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傅凛,“我想,这些你该能想到的,不是吗?”
是,自己早该想到,只是比起跟清清的感情,自己刻意忽略了,如今被人当面戳穿,只有血淋淋。
曲瑜珺再不管他,言毕之后,只继续往前走,倒是那引路的婢女在原地稍愣了一会儿之后才慌忙跟上。
“那是什么树?”走过一程后,一棵不同寻常的树突然映入眼帘,那树上一片火红翠绿,耀眼夺目得叫曲瑜珺不由停下了脚步。
“是凤凰木。”婢女笑着应了。
曲瑜珺诧异,“凤凰木远在南方,不长京城,怎么……?”
“夫人有所不知,那上头的花叶并不是真的,都是用绢和绒制成。这是于翰林昨日特意亲自送来的。”
这时一直跟在后面沉默良久的傅凛终于出声,“这便是他送给卢夫人的寿礼?倒是花了不少心思。”
“那倒不是,于翰林说这只是他的心意,不入礼单的,贺礼又另外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