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很干净，比那间小医院干净多了。


    很多时候，拥有异能力都是一件很方便的事情。


    它像一场大雪，突然就这么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掩盖一地的肮脏，待洁白的雪完全覆盖后，众人一眼望去，只有纯洁如初的场景。


    好在，叶枫他们也带了不少异能力者过来。


    他们挖开第一层雪。


    那是下水道和排气扇中尚未清理干净的血腥气味...也许还有别的令人作呕的气息，但那样的气味实在难闻，也过于杂乱，没人有心思去细细辨别。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小房子都有这样的气味，不同的实验对应不同的建筑，一些小房子的外面挂着骷髅头，感知系的异能力者提醒道：“里面还有残存的毒气，请小心。”


    来之前大家都做好了准备，物质方面和心理方面的，前者依靠强大的港口黑手党势力，后者则是各自的功课了，不过这种东西，除了中原中也需要提前了解之外，其余人对于在这个基地会遇见什么，都已经有大致的认识了，毕竟无论目的是什么，这样的基地本质是在折磨人类，刑讯逼供什么的，作为黑手党的他们也做得很熟练。


    不过让太宰治意外的是，叶枫居然对这样的情景适应良好，起码没有白着脸扶着墙直接呕吐出来。


    “呕——，呸，呸”，异能力是辅助系的探查分析人员是最先受不住的，哪怕这里每次用完之后都有人用异能力清理过，但那些已经将每条缝隙都腌入味的罪恶还是让他们很难受，呕吐声此起彼伏。


    “回去之后让红叶干部开个培训课程吧。”叶枫无奈地摇了摇头，作为组织人员，心理接受能力怎么能这么低。


    中原中也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听到叶枫的话，看了他一眼，却没想到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眼眸，尽管那人眼中的讥讽瞬间收了回来，但这样陌生的神情还是让中原中也心头一跳，皮笑肉不笑的叶枫，让他感觉很陌生。


    呕吐的酸馊味实在让人恶心，再加上众人的心情算不上好，于是叶枫几人带着大部队继续搜查其他房子，而那些吐得跟软脚虾似的人就慢慢地缀在队伍后面，等缓得差不多后才小跑上前。


    这里除了中央大楼外，依着山势还建了不少房屋，都是有不同用途的实验室，他们从东到西，一间一间实验室探查过去，每探索完一个实验室，都会在其底部和周边布置弹药，等他们把基地有用的东西都拿完后，这座基地会彻底湮灭在爆炸之中。


    人体实验基地从来不会，也不应该，出现在大众的视野，这是太宰治一行人的共同认知，也是他们这次行动的首要目标。


    叶枫他们走到挂着低温牌子的小房子前，推开门，只看到一个黑黝黝的楼梯，这是个地下室，他们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头。这里的气味比之前的都清新一点，只有冰雪的气息，这样的实验室是最容易清理的了，温热的血液和肉块都会被冰冻住，实验结束后铲几下雪就完成了。


    他们继续走着，他们走进过解剖室、观察过减压舱、阅览过细菌实验器材说明...


    中原中也脸色难看地看着散发出黑泥气息的太宰治，不耐烦地大力拍了拍他的后背，小声说道：“喂，青花鱼，你吓到你们的人了。”


    拜太宰治所赐，他们这一行人越走越慢，已经落后叶枫五六米远了。


    按中原中也个人的想法，他是不想和太宰治一起走的，无奈他对这些实验觉得荒诞的同时又抱有一种探究的心理，每进去一个实验室，他都是观察得最仔细的那一个，还拉下脸问那些感知系的组织人员，导致他的行进速度是队伍的中后层，后来实验室类型重复了，他的速度提了上来，才发现叶枫已经独自走在最前头，而太宰治则是阴沉着脸，让他身后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冷不丁被中原中也拍了一下的太宰治瞳孔收缩，他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中原中也，而后加快步伐，追上了叶枫。


    本以为会被冷嘲热讽的中原中也被这样无光的鸢色眼眸扫了一眼后，哑然失声，这混蛋不会又想着自杀吧，啧，中原中也的心情简直就是雪上加霜，他烦躁地加快步伐，赶上叶枫和太宰治。


    他们铲开第二层雪。


    这是众人第一次看到叶枫使用异能力，在此之前，他们都以为叶枫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瘦弱文员，哪怕是知道叶枫躲子弹能力超强的太宰治，也先入为主地认为叶枫的异能力是敏捷系或者提前预知系的，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武斗派吗？


    看着叶枫一箭一个敌人，中原中也的心情很复杂，开心、自豪、委屈、不满萦绕在心头，就叶枫这样的武力值，白濑几人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自己当初是被骗了，叶枫的接近是别有用心的这一事实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凭借着残存的理智，中原中也只能将怒火发泄在敌人身上。


    那些黑衣人仿佛不知疼痛，被甩到墙壁上后速度不减地朝众人袭来，他们是人类，流出的鲜血也是红色的，可是他们的行为举止却和木偶一样，不知疲倦不知痛楚，只要没有一击毙命，他们就会立刻从地上翻身而起，如同打不死的小强一样难缠。


    “心脏，大脑，还需要我教你们怎么瞄准吗？”太宰治冷声说道。


    “直接杀死。”叶枫淡漠地提醒道。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弓箭是冷兵器，按常理来说，它的速度和杀人的效率是没有子弹快的，然而叶枫收割性命的速度，远比众人预料的要快。


    搭箭、勾弦、开弓、瞄准、发射，众人将叶枫的每一个动作都看得清清楚楚，但是那一箭，依旧比子弹更快地穿透敌人的胸膛。


    除精神系的异能力外，很多的异能力都依托物质现实而展开，特别是攻击系的异能力，哪怕是中原中也和广津柳浪拥有的以重力和斥力为基础的异能力，其实施过程也需要对物体施加力，才能有杀伤力，但是叶枫...他的异能力很特殊。


    太宰治渴求死亡，却也不想丧命在一群傀儡手中，他几番跳跃后找到了一个视觉盲点，便伫立在那里观察众人的战斗，叶枫和中原中也，是他的重点关注对象，后者的打斗过程一如既往，太宰治看了几眼就收回视线，专注地看着叶枫的动作。


    那样的弓和箭是凭空出现在叶枫手中的，它们若隐若现，像是一阵虚幻的随时都可以消散的风。


    肌肉的拉扯没有变化，太宰治完全没有找到叶枫的发力点，他轻飘飘地拉动弓弦，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不，还是有的，那是非常细微的，一闪而过的快意，叶枫是一个喜好杀戮的人吗？


    很显然，他不是。


    在另一处空旷的场地上，使用着柠檬炸弹疯狂大笑的梶井基次郎才是真正享受战斗，享受用柠檬炸弹破坏世界的人。


    原来叶枫也对人体实验有兴趣。


    观察到最后，太宰治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对于这次的行动，除了直接听命于他的那批人以外，中原中也，他是打算威逼利诱的，叶枫，他是打算用森鸥外的指令和这次的被困事件说服他参与的。


    然而，他的计划全部没有派上用场，在他说出这里是人体实验基地后，两人都算是积极地参与到计划的筹备当中，中原中也将自己的急切掩饰得不够好，太宰治瞟了他几眼就知道他对人体实验感兴趣，但是叶枫...太宰治之前还没有琢磨出来他参与进来的意图，无论是刚被救出来的虚弱身体，还是他一直表现出来的低武力值，最开始，太宰治对于叶枫的定位就是在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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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外的接应。


    叶枫将他的憎恨掩饰得很好，就连刚才对于那些实验室的探查，他的表现也称得上是冷心冷清，恐怕连太宰治自己的情绪波动都比他大，但是，在这箭矢穿透敌人的瞬间，那一点微弱的畅快，还是被太宰治捕捉到了。


    敌人在迅速减少，太宰治缓步朝叶枫走近，鬼使神差的，他想对叶枫使用异能力。


    那只缠住绷带的手终究没有落下来，叶枫收起弓箭，转身看着离他很近的太宰治，说道：“敌人已经清理掉了。”


    是的，倒地的黑衣人都没有生命体征了，敌人都被清理干净，而叶枫，于太宰治而言，暂时不算是敌人。


    “是谁在面试的时候说自己很弱的？叶枫，我觉得你现在的岗位屈才了。”太宰治勾起毫无温度的嘴角，打趣地看着叶枫。


    叶枫耸肩摊手，无奈道：“...我也是今天才发现自己有异能力的，也许是生死一瞬间就被激发出来了吧，巡猎的锋镝，这就是我的异能力。”


    “那些实验体受尽折磨，应该都没有多少人被激发出异能力来，叶枫，你真的很有天赋呢。”太宰治的语气有些奇怪。


    在尸山血海中听到这样的聊天，实属怪异，中原中也环顾一圈，没有人敢靠近他们，于是便只能自己飞了过去，说道：“别聊了，走吧。”


    他们捧起了第三层雪。


    在如今科技发达的年代，极少有人会保存纸质记录，但这个基地不一样，他们突破了层层防线之后，来到了一个巨型图书馆，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实验室的纸质记录。


    资料是按时间和实验类型整齐排列的，由感知系的数位人员打头阵记录扫描这些资料，其余人都随机地浏览起来，还有部分人在观察这里是否还有其他机关，或者密室。


    这是他们逗留时间最长的地方，叶枫几人待了近一个小时，而后才带着几人离开，去了总的监控中心。


    电子资料大多为实验录像，还有各种模型拟合，参数调整，总的来说都是一些试错的实验过程，除了近一年的实验数据还算有用之外，其余的价值都没有纸质资料高。


    “目前还没有发现核心资料。”中原中也看得头晕眼花，但都只找到了实验记录，以他的认知来看，这些都只是过程数据，不算有用。


    叶枫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没有成功的实验体，那么这些，就是最有用的核心资料了。”


    看着中原中也还是茫然的神情，太宰治嗤地笑出声来：“笨蛋小蛞蝓，这些数据给别人要节省许多时间和成本，好吗？现在人体实验是被禁止的，这样的一手数据，许多势力抢着要。”


    “...我记得，一开始的作战会议上，是说要毁掉这座基地。”中原中也抱臂看着不停在浏览那些实验录像的太宰治，提醒道。


    “当然，基地要炸掉，知情人员要一个不留。”


    而后太宰治扭头看向中原中也，缓缓露出充满恶意的笑容，说道：“我们是来灭口的，但是不是来销毁宝贵的财产的。”


    “那外面那些人！”


    “这就是港口黑手党的内部事务了，羊之王对这个也感兴趣？”


    中原中也扭头，看向一言不发的叶枫，说不清楚内心是在期待些什么，然而后者一副凝眉沉思的模样，直到太宰治将整个控制室探查了个遍，叶枫依旧维持着那副样子。


    “你发现什么了？”太宰治踱步到叶枫面前，问道。


    “...有些令人在意的气息...这边！”


    叶枫似乎确认了什么，跑出控制室后左拐右拐，朝不知名的地方跑去。


    中原中也紧随其后，太宰治挥手退去想要跟过来的人员，自己看着追踪器的信号，也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