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吻起初是冰凉的。


    明绮的嘴唇柔软却干燥，带着他极淡的海盐味道信息素。


    黎盛野的大脑在那一瞬间空白。


    他的五感正在药物作用下疯狂放大，心脏搏动如擂鼓。


    他能感受到地毯纤维的粗糙，闻到空气里残留的酒气和药味，以及明绮皮肤下微弱的脉搏，唇瓣上细微的纹路，呼出的气息与他的喘息交织的热度。


    明绮吻得很笨拙。


    或者说那根本不算吻。


    只是唇瓣贴着唇瓣，僵硬地传递着一点微弱的凉意。


    他没有闭眼，黑沉沉的眸子近距离盯着黎盛野那双失焦的眼睛，像在上课做实验一样平静。


    黎盛野不甘心地轻轻吸了一口气。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动作。


    发热期时，Alpha口腔和唾液里会溢出高浓度的信息素。


    那是引诱Omega臣服的信号，也是标记的前奏。


    正常情况下，任何一个Omega在这个距离吸入Alpha发热期的信息素，都会瞬间被诱发假性发/情，失去所有抵抗力。


    但明绮只是皱了皱眉。


    信息素紊乱导致他根本感受不到Alpha的信息素，自然也不会受影响。


    可主动出击的黎盛野却因此反噬。


    当属于明绮的、淡到近乎虚无的海盐气息混着冰冷的呼吸钻进鼻腔——


    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终于彻底崩断。


    然后，本能接管了一切。


    黎盛野的手猛地扣住明绮的后脑，他撬开对方的齿关，舌尖长驱直入，带着近乎暴戾的侵略性，贪婪地搜刮着口腔里每一寸湿润，每一丝气息。


    不够。


    远远不够。


    他想要更多，想要吞掉这个人的呼吸，想要舔舐他的喉管，想要把他拆吃入腹，让那冰冷的海盐味彻底融进自己的血液里。


    “唔……！”


    明绮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试图推开他，但力量在失控的S级Alpha前没有用。


    他被迫仰起头，脖颈拉出一道脆弱的弧线。


    生理性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溢出来，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眼泪彻底刺激了黎盛野。


    他的另一只手本能地探向明绮后颈Omega腺体所在的位置。


    指尖隔着衣领触碰到那处微微凸起的皮肤时，黎盛野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咬下去。


    标记他。


    让他彻底属于你。


    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是你的。


    念头在脑海里咆哮，犬齿已经不受控制地伸长，尖端抵住了明绮的衣领布料。


    但就在齿尖即将刺破的前一瞬，黎盛野的动作僵住了。


    他瞪着明绮近在咫尺的脸。


    那张脸苍白得没有血色，只有缺氧而泛起病态的红晕，黑色的眼睛半睁着，眼神没有恐惧，没有愤怒，甚至没有挣扎。


    只有一种近乎空洞的平静。


    就像在观察与己无关的一件事，仿佛被一个疯狂的Alpha扼住咽喉的不是他一样。


    他松开了手，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在红木茶桌上。


    “哈……哈……”


    他大口喘息着，汗水浸透了西装衬衫，额发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


    明绮低垂下眼睛观察着黎盛野，有些讶异：


    标记逆转的情况下让发热的Alpha清醒吗？


    是的，明绮可以确定，黎盛野之所以会对信息素诱导剂产生反应，是因为标记逆转的原因。


    这也是为什么明绮会留下来照顾黎盛野，毕竟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自己“标记”了黎盛野，如果自己不管他的话，得不到标记者安抚的Alpha可能会因此而受伤。


    但明绮没想到黎盛野会停下。


    “怎么了？”


    黎盛野捂着脸，声音低沉：“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怕我……我都快要标记你了……我会伤害你的……”


    “因为你不会伤害我。”明绮解释。


    “你怎么知道？！”黎盛野低吼，“我……我他妈快疯了！我闻到你身上的味道就想……就想……”


    “因为我知道，你即使失去理智，也不会真正伤害我。就像上次在地下一样。”


    明绮看着黎盛野，回忆起来上次因为地震被压在地下的时候，他帮黎盛野解决发热，黎盛野即使是失去意识的情况下，也只是抱着他的手臂紧了一些而已。


    明绮走到包厢角落的小型冰柜前，打开，取出瓶冰镇的矿泉水，他把一瓶水扔给黎盛野。


    黎盛野本能地接住，冰冷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瞬。


    他拧开瓶盖，将整瓶水从头顶浇下。


    水流冲过滚烫的皮肤，短暂地带走了些许灼热。


    “那不一样……”他喘着粗气，手指几乎捏碎塑料瓶，“上次……上次我只是发热期……这次是那种药……这种东西谁知道会有什么副作用……”


    “所以你需要降温。”明绮又拿出一瓶水，走到他面前，“物理降温，或者信息素安抚。你选哪个？”


    黎盛野抬起头，水珠从发梢滴落，滑过充血的眼睛。他盯着明绮。


    “你……你能怎么安抚？”他声音干涩。


    “我的信息素对你有用，或者说我的身体也可以。”


    明绮平静地陈述事实。


    黎盛野愣住了。


    几秒后，他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道。”明绮拧开自己手里的水瓶，喝了一口，“生理课上说过，Alpha与Omega的□□交换可以暂时稳定信息素系统。唾液、汗液、血液，或者……”


    他顿了顿，没说完。


    但黎盛野听懂了。


    “你……”黎盛野的声音在抖，“你愿意？”


    “嗯。”明绮点头点的干脆，“为了救你，也为了救我自己。”


    他说着，忽然伸手，扯开了黎盛野已经被汗水浸透的衬衫领口。


    纽扣崩飞，露出大片泛红的胸膛。


    “你干什么？！”


    黎盛野想后退，但身体已经不听使唤。


    明绮没回答，只是将手里那瓶冰水倒在了黎盛野胸口。


    “嘶——！”


    冰凉刺激得黎盛野倒抽一口冷气，顿时清醒。


    但紧接着，明绮俯身，将嘴唇贴在了那片湿冷的皮肤上。


    黎盛野浑身僵直。


    “哈……”


    黎盛野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喘息，身体靠在桌沿上。


    那姿态像是痛苦又像是享受。


    明绮的动作没有停。


    他从胸口移到锁骨，再到肩颈，最后停在后颈——Alpha腺体的位置。


    这里的信息素浓度最高，也最敏感。


    按照生物学来说，Alpha的腺体早已退化成了装饰品。


    但是，现在因为标记逆转的原因，alpha的腺体发生了变异，它会对明绮这个标记来源产生反应。


    当明绮的嘴唇贴上腺体皮肤的瞬间，黎盛野像是被高压电击中，整个人剧烈地痉挛了一下。


    快感、羞耻……冲得他眼前发黑。


    “那里……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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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虚弱地抗议，但手却本能地抓住了明绮的头发——不是推开，是按住，不让他离开。


    明绮抬眼看他。


    那双黑沉的眼睛离得很近，近到黎盛野能看见自己狼狈的倒影。


    “忍着，可能有点疼。”


    明绮说，然后张口，用牙齿轻轻咬住了腺体周围的皮肤。


    不是标记性的深咬，是像幼兽磨牙般的浅噬。


    齿尖刮过敏感的皮肤，带来一阵阵战栗的刺痛和酥麻。


    明绮不是alpha，他没有犬齿，不能标记，只能以这种笨拙的方式帮忙缓解黎盛野的痛苦。


    黎盛野的呼吸彻底乱了。


    他仰起头，喉结滚动，喘息从喉咙深处溢出。


    身体里那股狂暴的信息素，此刻正以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方式被安抚。


    不知过了多久，明绮松开了牙齿。


    黎盛野瘫坐在地上，浑身湿透，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明绮站起身，从背包里拿出毛巾，扔在他头上。


    “擦干净。”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


    但黎盛野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几不可察的喘息。


    黎盛野扯下毛巾，胡乱擦了把脸，然后抬头看向明绮。


    明绮站在两步外，背对着他，正在整理自己的衣服。


    他的后颈衣领被扯开了一角，露出小片皮肤，刚才被黎盛野牙齿抵住的地方，有一个很浅的、泛红的齿痕。


    没有破皮，没有流血，只是一个印子。


    但那是他失控的证明。


    黎盛野盯着那个印子，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


    “明绮……”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对不起。”


    明绮的动作顿了一下，没回头。


    “不需要。”他说，“你是受害者。”


    “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我这个样子……”


    明绮终于转过身，看向他。


    “什么样子？”


    “像野兽一样……”黎盛野说不下去了，他偏过头，“很丢人。”


    明绮看了他几秒，忽然说：“比在地下的时候好。”


    黎盛野一愣。


    “那时候你只会说‘给我’。”


    明绮走到墙边，按下另一个按钮——这次是呼叫清洁服务。


    “现在至少会说对不起。”


    黎盛野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接什么。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敲门声。


    “里面的人！开门！我们是安保部！”


    明绮走向门口，在开门前回头看了黎盛野一眼：“你准备怎么处理那些家伙？像以前一样，揍他们一顿？”


    “……不用担心，我会用更聪明的方法让他们知道惹我的代价。”


    明绮歪头问：“比如？”


    黎盛野还没想好。


    看着他窘迫的样子，明绮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希望你能好好为我们两个出一口气。”


    旖旎的氛围散去，两人之间的情绪稍微缓和，明绮这才拉开门。


    门外站着四名穿着安保制服的人，还有两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疗人员。走廊尽头，几个侍者正探头探脑。


    “病人在里面。”明绮侧身让开，“带他去医院，他需要注射信息素稳定剂。”


    医疗人员快速进入，看到浑身湿透的黎盛野时，都愣了一下。


    再看看旁边和没事人一样的Omega，他们满脸疑惑地对视：


    怎么一个失控的Alpha和Omega共处一室，看起来更加狼狈的居然是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