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 31 章
作品:《没有主角光环,但是女主》 江莳的速度很快。
然而灵箭更快。
在江莳撞进叶岑怀里的一瞬间,灵箭也追到了小渡口边。
滦河对岸的观众看着这一幕,齐齐倒抽了一口气。
下一瞬,却见小渡口边,忽然升起一道赤金色的圆形图案。
图案并不大,还是半透明的,只是虚空中是一些赤金色的繁复花纹,璀璨夺目,形成一道厚厚的屏障。
箭镞撞上屏障,迸溅出星点火花。
只消片刻,灵箭败下阵来,如同忽然被卸了力,纷纷坠入水中,在落水之前光芒消散。
江莳借着叶岑扶在她腰上的手才勉强站稳了。
站稳之后一抬头,正看到她师姐施施然收回手,面上一派泰然,如同一个云淡风轻的世外高人。
这……就是能上浮屠塔五百层的实力吗!
江莳的瞳孔狠狠地震了。
这时候意识到自己还被师姐一只手揽在怀里,顿时觉得很不妥——
岂止不妥!根本就是亵渎!
江莳赶忙自己站好。
她心中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但是她素来不善言语,又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因此话一说出口,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多谢师姐。”
察觉到江莳对自己的态度好像有所不同,但一时又说不清是哪里不同的叶岑:“不客气,也就是举手之劳的事。”
她整个人都沉浸在“我的实力好强”当中,惊诧地盯着自己的手——
乍一眼或许瞧不出来,但若是瞧得仔细些,就能瞧见那手上其实戴着一双手套,薄如蝉翼,就如同人的肌肤。再以光照之,还能瞧见,那手套上拿暗金色的丝线勾出咒文,细细密密,布满双手。
若说她为这次试剑大会做了什么准备,一个是日复一日,在云何意的指点之下,练了一月有余的剑术基本功。
还有一个便是,挑灯夜读,苦苦思索,给自己做了这么一双手套。
灵感当然还是从《鬼画符》中来的,那个什么夷元尹前辈说,说符修最不可囿于常规。
叶岑因丹田限制,剑术练得再快,缺了灵力,与他人的实力还是有壁。
阵法与符箓,是她目前主要的倚仗,但总是随身携带,其实很是不便,况且每次实战情况不同,若是哪一次提前备下的阵法不够用,岂不是就完蛋了。
于是叶岑斥了巨资,在山上炼器阁打造了这样一双手套,手套以天蚕丝织就,将聚灵阵纹在了她的指尖。
这样,她一抬手,就可以借天地之灵,心随意动,徒手结阵。
然而她在青云门时不过试验了几次,也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让本就不富裕的尘中阁雪上加霜,也就完全无法估量这手套的威力。
如今一经实战,才发现,效果好像……好得甚至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当然,也是江莳与她配合得好。
若非她在灵箭刚挨到小渡口边的时候,就躲进了她的怀里,叶岑的阵法还不能发挥这样好的效果。
思及此,叶岑关切的目光将江莳从上看到下:“没受伤吧?”
江莳受宠若惊,大力摇头,朗声答道:“我一点事也没有的师姐!”
叶岑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声吓一跳:“?”
同样被吓一跳的还有江莳怀中的婴儿。
方才河面上这样热闹,他却始终在睡梦之中,这会儿骤然被惊醒,才后知后觉地感知到自己受到了什么样的危险,于是放声大哭起来。
江莳这时才想起自己怀中还有个孩子,面无表情地解释:“刚刚有个年轻妇人挂在临河二楼的茶楼栏杆上看灯船,身子探得太出,手上没留神,差点将孩子丢进了滦河里。”
江莳:“我去救孩子,刚好荀家的游船打那过,我冲撞了灵蛇,就同他们打起来了。”
江莳说着,伸手拍了拍小孩,毫无感情波动地哄道:“哦——哦——别哭了,那条蛇已经被我劈死了。”
叶岑:“……”
哄小孩根本不是这样哄的吧!
而且你讲的话也太暴力了根本不适合给小孩子听到!
婴儿哭得撕心裂肺,叶岑听不下去,伸出手去,打算把孩子抱到自己怀里安抚。
刚抱到孩子,忽然浑身一僵。
她摸到一阵温热与湿润的感觉。更不妙的是,这感觉好像缓缓地隔着布包,正向她的手上传来!
叶岑:“!!!”
原来他哭,不是因为受到惊吓,而是……要尿尿了!
叶岑顿时觉得手中的襁褓有千斤重。
她声音发颤地喊道:“小江……”
江莳看着她,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顶着一张小孩脸,眼中一派天真。
叶岑:……算了。
江莳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她怎么忍心。
叶岑看向宋显:“师兄!”
宋显冷傲地侧眼看她:“怎么,你——”
下一瞬,说话声戛然而止。
叶岑将孩子塞进了他的怀里,眼见着他脸上白了红,红了白,心中默念无数遍“死贫道不死道友”,讪然一笑,垂下眸去,不去看宋显杀人般的目光。
正在这时,收钱收得钵满盆满的金行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看到他们三人面面相觑,满脸状况外:“你们在这傻站着做什么呢?”
然后注意到宋显怀中哭泣的婴儿:“咦,这里怎么还有一个小孩在哭?”
他刚赚到了钱,整个人身上都散发出一股雍容的气质,伸出手去逗小孩:“别哭别哭,来,哭的小孩要被一口一个吃掉。来,给哥哥笑一个——”
手一摸到布包,宋显就已经飞快地将孩子塞进了他的怀里。
金行之抱过来,下一瞬嘴角的笑容一凝固:“他是不是……”
宋显、叶岑异口同声:“不是!”
江莳:“?”
金行之满面惊恐:“可是他……”
叶岑抢答:“是因为他激动!他害怕!他刚刚蛇口逃生,小孩子一害怕体温就高!”
叶岑看向宋显。
宋显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平静道:“是这样没错。”
江莳:“??”
金行之:“……”
游船上,荀家大小姐已经气疯了。
——他们在做什么?
他们劈了她的灵蛇!弄坏了她的灵箭!还对她视而不见!!!
这也就算了,他们还拿刚刚救下的小孩,故意在她面前玩击鼓传花!
这不叫挑衅叫什么!?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荀家大小姐恨不能一把捏碎玉笛!
她再次下令:“一个两个都愣着做什么?都是木头桩子吗?”
侍女们也再次齐刷刷张弓。
正在这时,一道可怜弱小且无助的声音忽然响起,由远及近:“各位道友!各位道友!平心静气,莫要冲动——”
荀家人循声望去,只见河面上又来了一艘船,船身并不富丽,但因船只足够大,也显出几分气派。
与之极不相称的是船头站着的男人,穿一身灰扑扑的袍子,面上愁云惨淡,愁苦得有些过分。
男人的船停到他们跟前,愁苦的脸上尽量挤出个笑容,眉头却还皱着,因此显得更加愁苦不堪:“在下,临川城主范飞白。”
范飞白道:“各位道友来者是客,同为仙门中人,莫因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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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了嫌隙。在下船上略备了薄酒,若是各位道友不嫌弃,还请上船一叙,消消气。”
他说着一侧身,身后果真灯火通明,敞开的篷子下能瞧见一大桌好菜。
同时,他身后侍从立刻会意,安排人从游船上放出两叶小舟,一叶向荀家的游船去,另一叶则向着小渡口去。
青云门众人正在击鼓传小孩,闻声先呆了呆,然后齐齐看向宋显——
就在此时他们才发现,最为年长、最能主事的云何意,早在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因此,众人只能看着宋显。
宋显看了看范飞白,把孩子重新塞进金行之的怀里,严肃地点了点头:“他确实是城主。”
金行之将孩子塞给江莳:“这临川城主,怎么看起来这么愁苦的样子?”
“谁知道呢?有的人天生就是八字眉吧。”叶岑熟练地从江莳手中接过孩子,塞给宋显,“那我们要不要上船呢?”
宋显看了看怀中的孩子,沉默片刻,罕见地叹了一口气:“上吧,这孩子在我们手上,总不是个办法。”
于是他们坐着小舟,上了范飞白的游船。
双方一番寒暄,宋显道明情况,将孩子递给了范飞白的手下人。
叶岑看着宋显笑着把孩子交出去,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宋显与外人交往时,还真是当得起“芝兰玉树”四个字,身板挺直,礼节到位,气度不凡,完全看不出在浮屠塔中时不要脸的样子。
别说浮屠塔,往近了说,就在刚刚抱孩子时,他脸上分明还露出一丝错愕,这一刻也找不到了,完全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倒是江莳紧张得很,虽然面上不显,但是行为出卖了她。
她紧盯着范飞白手下之人抱过小孩,紧张兮兮地解释:“刚刚打架的时候沾到了水不小心弄湿的,不是别的什么原因。”
叶岑:“?”
那下人原本没摸到布包上湿的地方,闻声控制不住地一摸,僵住了。
叶岑:“。”
什么叫多余的解释?什么叫画蛇添足?这就是。
好在范飞白不愧是个一城之主,生着一颗七窍玲珑心,即便是在育儿这种事上,也很有经验,眼珠一转,就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大手一挥,向那僵住了的下人道:“你且上岸去,先找个育儿的婆子,让他给孩子还身衣裳,再派人去寻他的母亲,将孩子还给她。”
然后笑看向宋显一行人:“秋水寒凉,孩子这样小,再泡下去要生病的。”
叶岑:“!”
叶岑忽然觉得,范飞白顶着个八字眉都显得慈眉善目起来了。
另一边,荀家大小姐看着范飞白,眉头先是深深皱起,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露出个笑容。
她抬抬手,身后的侍女们便撤了长弓。
但是她并不看横在她游船边的小舟一眼,只是缓步踱到了甲板最边缘,一脚蹬上游船栏杆,手肘搭在膝盖上,拿着笛子手背撑着下巴:“临川城主的面子,我自然要给的。但是……”
她说着顿了顿,手中玉笛转了个方向,指着江莳:“但是那个小姑娘,她毕竟杀了我的灵蛇。”
这一听就是不打算善了。
江莳把拳头捏得卡巴卡巴响,当场就要冲上去和荀家大小姐单挑。
正愤怒,一只手包住了她卡巴卡巴响的拳头。
江莳一愣,叶岑已经站到她的跟前去了:“那你想怎么办?”
荀家大小姐冷笑一声:“以命偿命,天经地义。但是我么,看在范城主的面子上,我不要你的命,只要你……”
她停了片刻,一字一顿:“只要你——砍下杀死我灵蛇的那只手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