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晏的话，连时鸣都没想到。


    说实话，他认识谢清晏有段时间了，在他印象里谢清晏根本不是个刻薄的人。


    但现在的情况，傻子都能看出来周默回答这个问题时的痛楚，但谢清晏就这么明晃晃地亮刀子了，而且直戳周默要害。


    看得他都有些于心不忍。


    他忍不住朝裴涧看了眼，裴涧也只摇了摇头，对着常翰道：“该下一轮了吧？”


    常翰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赶紧又吆喝起来，“来来来，下一轮下一轮，这次换个方式，酒瓶口转到谁就是谁。”


    酒瓶在桌上急速转动，晃晃悠悠转到了周默面前，然后又颤颤巍巍指向了旁边的谢清晏。


    常翰很想把自己的手剁掉，恨不得这会儿抽中的是自己，就算让他出去跳钢管舞，他都能立马答应。


    好在又是一道简单的问题，常翰悄悄松了一口气。


    “请问学生时代，有喜欢的人吗？”常翰怕出幺蛾子，赶紧补充，“只用回答有还是没有就行。”


    谢清晏怂了怂肩，“不记得了，我三年前失忆了，还是选择大冒险吧。”


    常翰没想到这也能不知道，他看了一眼大冒险的牌面，挣扎了一下，“要不你再想一想？”


    谢清晏没理他，直接抽走了他手里的牌。


    “哟，”微扬的尾音，兴趣盎然，“在场选一个人舌吻二十秒，尺度还挺大！”


    见谢清晏看向自己，常翰再次纠结，“晏哥，虽然你长得很帅很好看，但我，真是直男啊——”


    时鸣见他看过来，连忙摆手：“兄弟，别找我，我今晚不想死。”他老公还在旁边看着呢。


    谢清晏的目光跳过裴涧，看向三名男侍，全程没有看周默一眼。周默的脸色从刚刚那个问题开始就没有好看过，他低垂着头，手指不自觉收紧。


    他想阻止谢清晏找别人，他不想谢清晏亲别人，他……


    他还没想完，就被人推倒在沙发背上，下巴被人捏住，还没等他看清楚，柔软的唇就压了下来。他合上眼眸，仰着头被迫承受着某人的亲吻。


    这二十秒对其他人来说，异常的漫长，而对周默来说，转瞬即逝，他还没细细品尝到个中滋味，就已经戛然而止。


    谢清晏揪着周默的衣领，将人拽了起来，水光潋滟的眸子扫过常翰他们。


    “我带他先走。”


    直到谢清晏拽着周默出了门，常翰才从震惊里回过神来。


    他拍着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艹，晏哥也太生猛了，就那么压着周默亲啊，他都骑到周默身上去了，我都害怕他要把人给当场办了！”


    时鸣也受到了亿点点震撼，跟谢清晏一比，他真是太小清新了。“他们到底怎么回事？”


    连时鸣都察觉到不对劲了，常翰也看向裴涧，“裴哥，我们这是吃到瓜了？”


    裴涧看他俩一眼，淡淡道：“你们上次不是问，周默比赛那次谁给他下的药吗？”


    时鸣想到谢清晏刚刚说的失忆的事，震惊道：“不会就是清晏吧？”


    “嘶~”常翰倒吸一口气，“鸣哥你也太能联想了。”


    裴涧却点了头，“是他。不过看样子他应该是忘了，连在国内上过学也不记得了。”


    如果只是单纯失忆，是没必要隐瞒上学经历的，而要这么做，除非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且从他父母到周围的朋友，全都隐瞒了这件事。


    “那我们？”


    “我们不了解事情经过，所以这事还是不要管为好。”


    时鸣点头，“有道理。”


    常翰瞪大眼睛惊讶道：“所以他们一开始是死对头，晏哥失忆后就把周默给忘了，然后上次在国外酒吧就那么又碰上了，晏哥还一眼看上了他曾经的死对头，还差点把人给睡了？”


    时鸣：“……”


    真特么刺激啊！


    而常翰更震惊的是，“可是周默没失忆啊，他上次怎么会愿意跟着晏哥去开房啊？！”


    虽然最后没开成，但也表明了他的态度，他是想跟晏哥睡的啊！


    “天呐，他不会是真喜欢晏哥吧？那以前那些不合，难道只是引起对方注意的小手段，就跟有些男生喜欢女生，就揪人家女生辫子一样中二？”


    时鸣、裴涧：“……”


    他们还没聊完，会所经理就过来敲门了，说谢总在一个小时前就已经买完单，包厢直到明天早上，酒水也准备好了，问他们还有什么需要的，请尽管吩咐。


    裴涧见常翰一脸懵，便解释了一句，“谢总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我们一起，这包厢是给我们开的。”


    时鸣恍然，“所以清晏今晚的目标一直都是周默啊？”


    常翰更是震惊，“卧槽，我还以为他真的是在捅周默刀子呢，合着他是在击溃对手的心理防线啊？那他到底想起来没？”


    “不知道，”裴涧懒得再讨论别人家的家务事，他牵过时鸣的手，“我跟时鸣先回去了，你要是想玩，可以再喊点人来。”


    常翰顿觉可惜，不过夫夫档的夜场，本来也跟他们不一样，他又问了一遍经理谢总付的钱能不能退，在确定不玩也退不了后，高高兴兴地约范乐生他们一起过来。


    至于离开的谢总，那肯定是吃不了亏的。


    -


    与包厢内晃动的灯光不同，此刻的房间里灯光璀璨，周默被推到沙发上。


    细密的吻一路从嘴角到下巴，又从下巴到脖子，周默忍不住轻哼一声，扶住谢清晏腰肢的手指不自觉收紧，骨节泛着白，抓皱了谢清晏平展的衬衫。


    他眼睫轻颤，哑声喊着谢清晏的名字。


    “清晏，你~你停一下……”


    回应他的只是轻柔微扬的鼻音，然而动作根本没停。


    “不喜欢我这么对你？”


    “不，不是，”白天的时候谢叔叔给他打了电话，让他不要再跟谢清晏联系，即便真的再见面了，也不准跟谢清晏发生任何纠葛。


    上一次他喝多了，控制不住自己，这次他清醒着，依旧拒绝不了。


    “你上次说，我不适合你。”


    谢清晏停了手上的动作，他此刻跨坐在周默的腰上，看向周默的眼神有些迷离，藏着外人看不到的风情。


    而周默嘴上说着不适合的话，手却舍不得放开一点，掌心的热度透过单薄的衣料，灼烧着谢清晏的肌肤。


    谢清晏挑眉盯着周默的眼睛，手指从周默的下巴下滑，指尖刮过凸起的喉结，随后继续往下，在周默呼吸再次变得沉重时，手指灵巧一勾，藏在衣服里的东西被拉了出来。


    项链上挂着两只指环，做工有些粗糙。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谢清晏垂眸看着指环，嘴角依旧挂着笑意，“这样劣质的指环都戴着，是跟前任的定情信物？”


    周默抿唇，脸色变得僵硬，他说不出来话，谢清晏也不需要他说。


    修长的手指松开指环，重新摩挲揉压着薄唇。


    “身上保留着跟前任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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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上又说对我一见钟情，周教授也没有我想的那么纯情嘛。”


    拇指撬开唇缝，触碰到舌尖，他贴着周默的耳边说：“既然大家都是玩玩，那我收回之前不适合的话。”


    周默想说他不是想玩玩，但舌被搅动，他只能仰头承受着谢清晏一脸兴致地玩弄自己。


    谢清晏玩够了，抽出手指在周默的脸上擦了擦，“我明天上午的飞机，周教授，你只有一晚的时间，不要吗？”


    这是明确的邀请。


    周默看到谢清晏眼里的欲望，身体相贴能感受到谢清晏身体的变化。


    “我……”


    他太矛盾了，情感上他渴望谢清晏，但理智上他又答应不了。


    如果谢清晏因此想起什么，如果谢清晏因为他发病了，如果谢清晏再次头破血流鲜血淋漓地倒在他面前，该怎么办？


    他不能，他不可以。


    他眼中的挣扎太过明显。


    下一秒，谢清晏就从他身上起了身。


    看着谢清晏捡起刚刚扔到沙发上的外套，准备像上一次一样离开，他突然开始惊慌，慌忙拉住谢清晏的手腕，急切道：


    “你去哪？”


    谢清晏回头，神情较刚刚冷淡疏离了许多，仿佛那个看着周默意乱情迷的人根本不存在。


    “周默，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


    周默怔住。


    “我是对你的身体感兴趣，但不是非你不可。”


    “你觉得凭我的条件，有多少人排着队求着我睡？”


    “你太高估自己了。”


    周默瞬间慌了。错了，全错了。他怎么就忘了谢清晏已经不是三年前的谢清晏了呢。


    谢清晏不记得自己，也对自己没有一点感情，对于谢清晏来说，他只是个有点姿色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多得是。


    他怎么就会觉得现在的他，能够唤醒谢清晏的记忆？


    对啊，他太高估自己了，他凭什么？


    在谢清晏要开门离开时，他冲过去死死地摁住门，仿佛离开这扇门，他们就再也没有往后可说了。


    “你，要去哪？”


    谢清晏嘴角的嘲讽意味明显，“都这样了，你觉得呢？”


    周默抿着唇，就是不让开。


    谢清晏索性松开了拉门的手，把话说明白，“男欢女爱人之常情，你不愿意，我当然得去找别人。”


    周默听不得一点“当然”，他急切地反驳，“我没有不愿意。”


    既然都是找不相干的人，为什么不能是他呢？他刚刚怎么就转不过这个弯来？


    他垂着眸，将门堵得严严实实，就是不让谢清晏离开。


    “我，愿意。”


    谢清晏轻“呵”一声，“可惜，我不乐意了。”


    “你刚刚明明……”


    “明明什么？明明对你动情？你不知道有句话叫此一时彼一时？”


    周默的唇快要压成了一条直线，他不要听这个。


    “那你……”他低着头，声音软得让人心疼，“怎么才能乐意？”


    他问完后，安静了足足十秒，就在他以为谢清晏真的厌倦了他，铁了心要离开的时候，眼前的人动了。


    “周默，你是故意在我面前装可怜是吗？”


    被拆穿的人，没有否认。


    “行。”谢清晏转身坐回了沙发上，搭着腿，完全一副俾睨天下的王者姿态。


    “来吧，取悦我。”


    “你让我高兴了，我自然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