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作品:《前夫哥穿成落魄小伴读》 风急雪啸,呼出的一点热气瞬间凝结成了白霜,求助无门,小秋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好生将救命钱揣进怀里。
身侧忽的响起一道轻微的踏雪声,一件厚实的棉袍随即盖在了他身上,他抬眸望去,声音哽咽起来,“赵近侍……”
老旧的门发着吱呀声响,风雪随之灌入,小秋拽着郎中进来,“郎中来了!我请来郎中了!阿砚有救了……”
*
“咚——”
卯时已到,书院晨钟敲响,伴读们揉着惺忪睡眼,穿戴整齐后走向院中集合,小秋他们一屋四人昨夜照顾江砚澄,几乎快到天亮才合眼。李公公扫了眼人群中空缺的位置,怒斥一声:“人呢!”
“砰”的一声,木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小秋几人瞬间惊醒,看清为首的人后,连忙穿起衣裳,鞋都来不及穿,低着头在榻前站好。
江砚澄头还晕着,皱着眉翻了个身。李公公提着鞭子一步步逼近床榻,小秋心跟着提到嗓子眼,大着胆子往前移了一步,颤颤巍巍地说:“李公公,阿砚他还没……”
“闭嘴!轮到你说话了吗?”
他话还没说完,李公公就打断了他,江砚澄被这冷不丁的一声怒吼吵醒了。扶着昏沉的脑袋坐起,还没看清人,眼前就破空挥来一道鞭子,他眼疾手快地往旁边一躲,鞭子堪堪从耳边划过。
惊吓过后,瞌睡虫一哄而散,胸中顿时燃起熊熊怒火,开口叱骂道:“你有病吧!”
闻言,屋内众人皆是屏住了呼吸,小秋紧闭双眼,完了……
屋内没点烛火,异常昏暗,衬得李公公满是皱纹的脸越发阴沉恐怖,挤着嗓子发出声音,“你说什么?”
江砚澄不服管教从他第一天来的时候就知道了,可是敢当着众人的面骂他,还是第一次。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他手上的动作抬起又落下。
江砚澄也不干了,起身站在床榻上,居高临下地指着他骂,“你以为你是谁啊!天皇老子吗?还敢要我的命了,我告诉你,我狠起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哟~”李公公气得面上的肌肉频频抽搐,胸口剧烈起伏,“来人,给我捆起来!今日我便让他尝尝皮开肉绽的滋味儿!”
小厮闻声欲上前,小秋急得忙跪下,抓住李公公的衣袖求情,“李公公,使不得啊,阿砚他还要侍奉世女,若是留下了伤,还怎么侍奉?世女……世女她或许也会不高兴的……”
李公公低眉睨了他一眼,抬脚将他踹开,冷笑:“你跟他待了几日,还学会威胁起我来了?侍奉世女?你放心好了,世女她这近日都不会来了。”
什么?
江砚澄被逼退到墙角,听到此话心沉了下去,萧念不来书院了?为什么?
“她为什么不来了?”他一边抵抗小厮,一边大声问道。
李公公歪着嘴角说:“凭你?有什么资格打探主人的行踪?带走。”
闻讯赶来的赵近侍此刻推门进来,扫了眼屋内的情况,顿时明白了。小秋像是见到救星般,急忙扑过去说:“赵近侍!求求您和李公公说说好话吧,不能打啊,阿砚病还没好……”
赵近侍神情淡漠地扒下小秋的手,淡声道:“李公公做什么自有他的道理,岂是尔等随意干涉的?”
小秋失落地跌坐在冰冷的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怎么一夜之间就变了样?
李公公听这话眉眼不自觉扬了扬,很是受用地从喉咙里滑出一声“嗯~”
江砚澄被两个小厮死死摁着动弹不得,瞥了眼如狼似虎的两人,眸光冷冽,嗤笑道:“有本事今天就打死我。”
反正也见不到萧念了……
李公公刚扬起的眉头又凝了起来,“你以为我不敢吗?”
话一出口,赵近侍忙拦住了他,劝道:“公公,可莫着了这小子的道,他这是在激您呢。”
书院的伴读都是过了名册的,尽管是主人也不可随意打杀,凡是责罚需得有名头。
李公公强忍着压下怒火,赵近侍趁机走上前一步,道:“公公莫气,为这么个东西气坏身子不值当。”他抬头瞥了眼四肢无力,垂着头的江砚澄,说:“打死他,脏了您的手,也污了书院的地,既然他精力旺盛,病中还有力气顶撞,不如就叫他去院里把积雪给扫了,一来叫其他伴读都看看,不守规矩,顶撞您的下场;二来这传出去,也会说您菩萨心肠,心胸宽广,不与奴才计较。”
“嗯……”李公公装模作样地思索了会儿,随后拍了拍赵近侍的肩膀,“还是你想的周全,就照你说的办。”
“放开他。”李公公挥了挥鞭子,想起什么又补充一句,“把其他扫雪的小厮都撤了,他不是挺能蹦跶,我看他能蹦跶几时!”
一行人浩浩汤汤走了。
一把又破又小的扫把丢在江砚澄面前,来人揣着手斜睨他一眼,“扫吧,李公公可说了,扫不完不许吃饭!”
凌云书院乃是京城达官贵族共同资助修建,占地面积约四十亩,平时十几个小厮一同扫也得扫一天。
江砚澄望向满地厚厚的积雪,拢了拢衣襟,捡起扫把,琢磨了半天才掌握了一个别扭的扫地姿势。
他这辈子就没碰过扫把!
地上的雪越难扫,李公公丑恶的面庞就在脑中加深一分。忍不住又把这个封建社会怒骂八百遍。
日头缓缓升起,映照着白雪泛着刺目的光,江砚澄扫一会儿就得停下来缓缓。学子们从书院门口陆陆续续地进来,他驻足看了许久,直到书院大门关上了,都没看见萧念的身影。
她当真不来了吗?
她到底怎么了?
严寒的风从脸上呼呼而过,手指冻得通红,脑袋还晕沉着,可心中疑虑丛生,顾不得这些。
他不能死在这儿,一定要活着,至少要等到萧念回来的那天,要亲眼看着她没事!
讲堂里传来朗朗读书声,院内只剩几个打杂的小厮、侍从来回走动。
“世女今日又不来了,她三天两头告假,还能考上吗?”话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
“听说是病了,谁知道是真是假呢,估摸着天太冷,不愿意出门吧……”
萧念厌学众所皆知,只要找到由头,定要告假个四五日才罢休,是以,书院上上下下早习以为常。
两人从江砚澄身旁经过,闻言他手上动作一顿,忙抓住来人,“你们方才谈论的是什么?谁病了?”
小厮被江砚澄猩红的眼吓得一跳,“世……世女啊。”
“她病了?什么病?怎么病的?”江砚澄连连发问,指尖不自觉地发力,拽着小厮不肯松手。
小厮用力掰开他的手,说:“听说是……是风寒,哎呀你松手!”
风寒?她怎么也会……
想起昨日萧念把暖炉递给他,书案上哆嗦的笔尖……
她是因为他才染上风寒的。
“要怎么……要怎么才能去看她?”江砚澄见小厮要走,忙又抓住了问。
谁知小厮听后竟嗤笑一声,上下打量他一番,“看望世女,凭你?以什么身份?”
江砚澄一愣,才恍然大悟,他现在与她地位悬殊,无名无分,连看望这种小事都没有资格。
身后远去的小厮传来几声嘲讽,“这人疯了,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哎~总是比我们好的,至少他还有搏一搏的机会,我们就只能干这些杂活咯~”
另一人撇了撇嘴,“那可不一定,他得罪了李公公,往后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江砚澄不予理会,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积雪被扫得飞扬,奈何这具身体实在太过柔弱,没扫几下就累了,杵着扫帚喘气。
来往的杂役无一不例外投来看戏的目光,江砚澄握着扫帚的指尖泛着白,侧目迎上他们的视线,冷声道:“看什么?我脸上是有银子吗?”
杂役不屑地啐了一声,“这么狂,怪不得被罚来扫雪。”
江砚澄敛了心神,心中意念坚定,今日所受屈辱,来日定要一一讨回!
李公公,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
清晖院。
萧念经过细心照料,已然好了大半,起身活动了下四肢后,就坐到书案旁了。
她忽然想起一件极其重要的事,乡试前需参加一场科试,通过科试才算正式拿到了乡试的资格。而原主不出意料地落海了。
但庆幸的是,明年春季还有一场补录,这是最后一次补考机会,萧念必须要把握住,为今之计是要先写好这个世界的文字。
羽衣端着汤药进来,瞧见本该好生躺着的病人,此刻却在伏案练字,忙劝说起来:“小姐怎起来了?快些躺下,等身子养好了再写也不迟,可别叫主夫知道,奴婢定少不了一顿责罚。”
萧念轻笑,“你不说,爹爹自然不会知道。”
羽衣把药放在她手侧,“奴婢自然不会说,可小姐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奴婢也心疼。”
萧念无奈轻叹一声,搁下笔端起汤药一口气喝完,苦味袭击味蕾,眉头紧皱,说:“你瞧,喝完了,现下你可放心了吧?”话落,她又重新执笔写起来。
主子执意,羽衣也不好再劝说,只道:“若是国公爷和主夫见小姐这般定是要吓一跳呢,从前小姐总是找着由头就向书院告假,拖上个四五日才肯去,这次病还没好全就起来练字了,要是传出去,也算是一向奇闻?想来大家定是不信的。”
萧念抽空瞥她一眼,“死丫头,调侃起我来了。”
忽的想到什么,她顿了顿笔尖,“书院……是都知道了?”
羽衣不以为意,“那是自然,书院都习以为常了呢。”
萧念犹豫了会儿,说:“羽衣,我既染了风寒,想来昨日伺候我的伴读也没能幸免,你拿些补气养生的药材,替我送去书院,交给一个叫阿砚的伴读。”
末了,又改口道:“还是交给那个叫小秋的吧,让他转交,别打扰他养病了。”
主子赏赐伴读是常有的事,只是之前的伴读都没有这样的待遇,萧念特意交代,向来是极其重视,羽衣暗笑一声就领命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