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单掌柜昭雪平反受赏御制菜

作品:《掌柜的别跑

    屋里几人“噗通”全跪了,连大气都不敢喘。锦衣卫大声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可念到这儿,突然卡壳,手指在圣旨上划来划去,半天没下文。跪着的五人偷偷抬眼,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锦衣卫才有些尴尬地接着说:“青冈堡一役,单战作战英勇,奋力杀敌,后被千户诬陷畏战,蒙冤至今。特赐御前秘制菜品,以资鼓励。钦此!都起来吧。”五人听完,全愣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里全是“不敢信”——这个平时被大伙背后取笑的“畏战逃兵”,居然是战斗英雄?更离谱的是,皇上还专门赏了“御前秘制菜”?锦衣卫走到单掌柜面前,双手把圣旨递过去,语气郑重:“单前辈,我牛二生平最敬佩的就是英勇杀敌之人,请受我一拜。”说完,还真深施一礼,又补充:“我识字不多,圣旨您回头慢慢看,我就传达个意思。原本我是陪着宣旨太监来的,谁知道路过老虎山,山体滑坡,太监让落石砸死了!”


    单掌柜捧着圣旨,眼圈瞬间红了——手指用力攥着圣旨,像是怕风刮走似的。苏小洛急忙起身给单掌柜揉着肩膀;张彪顺势蹲下来给单掌柜捶腿;马小帅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把扇子,扇了两下,冻得一哆嗦,赶紧把扇子扔了,说道:“这啥破玩意儿,给掌柜的扇风它也配?”范书言急忙给单掌柜添上了热茶。苏小洛崇拜地说:“掌柜的,你太厉害了,蒙冤这么多年你愣是一句话没说,真是个硬汉子!”张彪接茬道:“这回谁再敢嘲笑掌柜的,你看我给不给他一棒子!”马小帅目光盯着圣旨仔细观瞧,说道:“这辈子也算没白活,看见圣旨长啥样了!”


    范书言不耐烦地皱着眉喝道:“行了,看你没出息的样子。”张彪立马怼回去:“范书言,都这时候了,你就别在这儿装了!你这辈子能见到几回圣旨啊?一个厨子,老装上书房大臣?看好了,这是圣旨,不是你爹的账本,你说看就能看见?”范书言也火了:“你怎么还骂人呢?”张彪转头问马小帅:“我骂他了吗?”马小帅赶紧摇头,还转头劝范书言:“确实不是你爹的账本……”苏小洛听后也点点头,挑事儿道:“确实没骂你,就是听上去不像什么好话!”


    牛二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无奈地摇摇头:“我说几位掌柜的,别光盯着圣旨看啊!正好大年夜,赶紧享用皇上御赐的秘制菜啊?”五人这才恍然大悟,异口同声:“对对对!”张彪盯着食盒封条直着急,却不认识上面写什么;马小帅自告奋勇念道:“御前秘制菜,万历五年腊月初八,正月十五前止。”张彪竖大拇指:“高端!”范书言撇嘴:“一个预制菜,瞧你这点出息。”牛二脸一沉,斥道:“放肆!什么跟什么就‘预制菜’?”范书言一脸委屈:“御前秘制菜,简称御制菜嘛!”牛二瞪了他一眼:“不懂别瞎说!瞎简称啥?犯上,小心掉脑袋!”范书言还想辩驳,马小帅赶紧打岔:“掌柜的,别愣着了,赶紧打开吧!”


    不知是谁起的头,几人居然跟着哼起了一首耳熟能详的歌曲:“你在那万人中央,感受那万丈荣光,看不见你的眼睛,是否会藏着泪光。”单掌柜眼含热泪,像个领导似的挨个跟四人握手,撸起袖子,一脸郑重地准备开食盒。就在这时,马小帅突然凑过来,搓着手笑道:“这么隆重的事儿,我觉得得有红包烘托一下。”范书言、张彪和苏小洛立马心领神会,跟着起哄:“对对对!喜钱儿!喜钱儿!”牛二听了,也跟着微微点头。单掌柜心里憋着气,却没法反驳,只能转身去柜台拿红包。第一个发给马小帅,单掌柜咬着牙说:“万人中央哈。”马小帅笑得眼睛都没了。第二个发给张彪,单掌柜语气更沉:“万丈荣光哈。”张彪根本没听,接过红包就急忙拆开。第三个发给范书言,单掌柜没好气:“你的眼睛哈。”范书言没等他递过来,直接一把夺了过去。单掌柜不舍地发给苏小洛:“你就是那曾经心爱的姑娘吧!”苏小洛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着急地接过红包拆开。单掌柜看着空了的双手,小声嘀咕:“合着就我只能藏着泪光了……”牛二见四人都有红包,自己却没有,忍不住提醒:“就没落在我的马背上吗?”单掌柜无奈,只好又回柜台包了个大红包,递到牛二手里。牛二用手掂了掂,分量十足,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此时单掌柜脸上的喜悦早没了,只剩下心疼和不甘;而其他四人却喜气洋洋,围着食盒等着开盒。单掌柜深吸一口气,恭恭敬敬地拆去封条,掀开食盒盖子——前一秒还喊着“高端”的张彪,嘴张得能塞进个饺子;范书言瞪大了眼睛;马小帅刚举起来的酒杯,手一抖洒了半杯;苏小洛皱着眉头眯着眼睛瞧着,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在地上。所有人都傻了眼,半天没人说话。还是张彪先反应过来,强撑着场面:“你还别说,宫里赏赐的东西就是不一样,高贵还不失淳朴。”马小帅也跟着附和:“造型精致,雅俗共赏。”苏小洛用手挠了挠头,看了看旁边的范书言;范书言紧皱眉头不说话,转头看向单掌柜;单掌柜也满是疑惑地看向牛二,想从他那儿找答案。


    牛二赶紧解释道:“圣上最近喜欢美食,有事儿没事儿就赏赐,京城内的还好说,你这离京城又远,幸好冯公公想到这个方法,既能保证食物不变质,又能迎合圣意!”


    范书言没好气:“这不就是冻饺子嘛?我说是预制菜你们还不信,这有啥高端的?”牛二看着食盒里硬邦邦的饺子,到嘴边的“放肆”咽了回去。张彪不服:“你懂你说啊!”范书言拿起封条:“‘御前秘制菜’是菜名,‘腊月初八’是生产日期,‘正月十五’是保质期,还不够明显嘛?”马小帅一脸崇拜:“这你都知道?”范书言故作高深:“你不在后厨工作,有些事儿你永远不懂。”张彪疑惑地看着牛二问道:“官爷,你说冬天倒是行了,那夏天咋办呢?”马小帅同样疑惑道:“对呀,夏天咋整?”牛二无奈地厉声道:“你俩怎么那么欠呢?话怎么那么密?我哪知道咋整?我要是知道,我不就是冯……”众人听到此,满怀期待地看着牛二,等待他继续说出“公公”二字。牛二强辩道:“我要是知道,我不就是逢迎圣意的红人了嘛?”说完,暗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单掌柜叹了口气,对范书言说:“既然这样,范大师赶紧把这‘御制菜’做了吧,牛大人也留下一起品尝。”范书言却面露难色:“我没做过御制菜啊,要不掌柜的您来?”张彪立马讥讽:“完蛋玩意儿!山丫蛋子,关键时刻掉链子,这有啥难的?”说着还煞有介事地说道:“问——做好御制菜拢共分几步?”众人摇摇头。张彪得意解释:“第一步,把水烧开;第二步,把御制菜放里;第三步,捞出来!”范书言被怼急了,赌气道:“你行你上!”张彪一拍胸脯:“我上就我上!我就不信了,堂堂开平卫千户的亲弟弟,这点事儿还整不明白!”说完,拎着食盒就往后厨走。张彪回头对着范书言说道:“你就好意思看我一个人忙活啊?搭把手,菜不会做,水还不会烧嘛?”范书言愣了愣,不服气地跟着往后厨走,却看见张彪正粗鲁地拎着食盒,还嘀咕:“玩意儿还挺沉。”范书言快步走上前,和张彪一起拎进厨房。单掌柜冲着他的背影喊:“多煮一会儿!熟了再端上来!”后厨传来张彪的声音:“瞧好吧您内!”


    单掌柜不好意思地对牛二说:“牛大人,让您见笑了。”牛二摆摆手,没当回事。马小帅趁机给牛二倒满酒,好奇地问:“牛大人,我们掌柜的这事儿都过去三年了,怎么突然就查出来了?”苏小洛接茬道:“对呀对呀,怎么说查出来就查出来呢?”牛二喝了口酒,解释道:“前段时间朝廷随机调查军队吃空饷,查到伍佰贰千户身上——就是当年单掌柜当兵时的百户。谁也没想到,还没等我们问军饷的事儿,他自己就全招了,连诬陷单掌柜的事儿也说了。”范书言讥讽道:“心理素质还是差。”众人听后质疑道:“嗯?”范书言自知说错话,连忙解释道:“我说那意思是他做贼心虚!”说着赶紧端起茶杯抿了口,耳朵尖都红了!众人:“嗨!”苏小洛不解地向单掌柜问道:“掌柜的,我就不明白了,当时那么多人,你被冤枉就没一个人站出来替您说句话吗?您人缘儿也太差了点。”没等单掌柜开口,牛二就抢先答道:“这事还真不怨单掌柜。一场仗下来,活着的就剩下十多个人,除了单掌柜,其他的都是那个武百贰的亲信,这事儿就被死死瞒下来了。”范书言追问道:“那武百贰怎么样了?”牛二突然提高嗓门:“圣上听说这事儿特别生气!直接就咔嚓了!”“他该千刀万剐!”单掌柜攥着拳头,指节都泛白了,又很快松开手,端起茶杯抿了口,像是要把剩下的火气压下去。苏小洛见状抚着单掌柜的后背安抚道:“好啦,气大伤身,这不都昭雪了嘛?圣上不仅给咱们宣了圣旨,还赏了御制菜,明天请街坊邻居来都参观参观,热闹热闹!”马小帅咬牙切齿道:“剐了都不解恨,挨千刀的,要是落我手里,我让他有九种死法!”


    话刚落,院门外的灯笼被风吹得晃了晃,吊儿郎当的声音就飘了进来:“谁啊?大过年的喘这么大气儿?我看看怎么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