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当初揪住苏胜天一样，一把将蓝色团子从她本人的精神空间揪了出来。


    绝弦硬着头皮道：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啊，融入不进去这个小团体了啊。】


    苍梧并不打算继续陪它演戏，甩了甩它的小尾巴。


    “你和陈涟漪什么关系？”见它不答，继续道：“或者该问，陈涟漪为什么像个任务者，而你身为引导部门中能和所有任务者交流的“星引”，竟然无法和她交流？”


    最初苍梧只以为绝弦和陈涟漪是故意装不认识，后来每次她们三在公共频道对话时，她都在试探，直到一次涉及生命危险后……那会儿她不将陈涟漪拽回来，陈涟漪就直接完蛋了，从此她便确信，陈涟漪完全听不到系统的谈话内容。


    【我不知道。】


    看绝弦嘴硬，芋泥毫不客气地戳穿它:【就算我和主神世界脱轨很久，也明白最基本的系统法则，“引导系统”直接进入其他伴生的任务世界本身是越界行为，而你却借上个世界的“出错”找伴生要了授权，说明这个世界有你冒着违规惩罚都要进来的理由。在清单发布的时候，也是你一步步引导我们接下这个任务，引导我们推进这次剧情。】


    【！你，你你你……】


    芋泥还以为它又要狡辩，刚准备打消它糊弄的念头：【你还是不要嘴硬……】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


    芋泥一个无影脚踢了过去。


    绝弦极限躲过，【怎么还急了。】


    【我感觉我隐藏的挺好的呀，大佬你怎么发现的？】


    “在小会议室的时候，芋泥说出现同一张脸，你直接默认了是陈涟漪。”


    【嘶～】恐怖如斯。


    芋泥补道：【我感觉我隐藏的挺～好～呀～】


    【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好吧！】


    【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行吧，其实告诉你们也没关系。主神让我这么做的时候就说过，和大佬共事时，保住我的小命是最要紧的。】


    “呵～”真是被这些真实的“谣言”整笑了。


    【其实你们猜的差不多，不过偏了点。】


    【涟漪她曾经是任务者，代号：[溯影]】


    【徘徊在三千是她的罚。】


    【我进入是为了结束她这世的轮回，也是为了它和我这样的系统。】


    【我？】


    听到芋泥疑惑，蓝色星光闪烁着，它的意念清晰传来：


    【我的首要任务是阻止这个世界崩溃。】绝弦开门见山:【[溯影]身为个体，她的痛苦和执念竟然影响了任务世界，形成了一个危险的漩涡。这个漩涡让苏暖暖和其他游戏玩家困在轮回里，放任不管的话，任务世界所处的大世界都会出现动荡。我必须介入。】


    它看向苍梧：【终结轮回和修复世界是一回事，因为你有能力打破这个僵局，所以引导你是最好的方法。】


    随后，星引的解释转向了更广泛的考量：【修复这样的损伤动静会很大，就像动大手术会产生冲击波，这股波动可能会影响到所有连接这个世界的‘外部系统’——包括辅助系统芋泥。】


    它的可见扫描光线扫过精神空间里的芋泥，【因此，我的介入也包括了启动标准防护程序，稳定所有系统，确保它们不会在修复过程中受到干扰或损坏。】


    【但这是有条件的，按照规则，必须触发了防护机制，我才能介入。】趁着乱流冲击时，它做了一件额外的事：给芋泥的核心加装了一个特殊稳定器。


    这个“稳定器”的明面作用是保护芋泥免受修复乱流过程的冲击，但它的隐藏作用是就算芋泥未来再受到某些混乱信息攻击，也能确保芋泥不会当机崩溃。


    身为“星引”，绝弦没有多说，这个操作被完美地隐藏在了常规防护之下。


    对芋泥来说，它只是感觉到星引启动了系统防护，一切正常。【日志：防护协议已加载，系统状态稳定。】它完全没有察觉任何异常。


    绝弦最后总结道：【我的行动目的很简单：救世界，结束轮回，同时保护好所有可能被波及的无辜系统。现在，焦点是前两者。】


    【看在我和芋泥是好闺闺的份上，帮帮我吧。】“星星眼”绝弦上线。


    【嗯——它人挺好的。】


    【我这么好的统统，被罚了芋芋也会心疼的，吧——】


    芋泥:服了，谁让它是自己的唯一好闺呢，【虽然有点抽象，但是人真的挺好的。】


    这种“女儿要被拐跑了”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苍梧并未因“星引”的宏观提醒而偏离主线，她所有的注意力依旧落定在无限流游戏及其开发者身上，但看在芋泥的份上，她可以帮它们照顾下被惩罚的前任务者。


    “行，顺手的事。”


    终结轮回后，苏暖暖的身体需要康复，这给了苍梧更多调查时间。


    苍梧深知，想要最快切入核心，必须找到知情者，比如类似此游戏的反抗组织“彩色星”的成员之一——陈涟漪。


    她每天在家积极复健，某天，在一次复健后，陈涟漪再次如同影子般出现在监控里、家门口的长廊尽头。苍梧没有犹豫，主动走了过去。


    陈涟漪看到苏暖暖主动靠近，面上闪过一丝极快的惊讶，看到那双不同于平常崇拜的眼睛，她的手指开始蜷缩。


    这种感觉很难描述得透彻，但她知道，那个人回来了。


    穿过斑驳的树影，借着夏天炽热的光，陈涟漪偷偷临摹那令她魂牵梦萦的灵魂轮廓。


    佳人携清风走来。


    这一幕，好似在她梦里出现过很多次，


    可是梦是假的，树影是假的，就连夏天也是假的。


    陈涟漪随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表情，只是那双眼睛有着沙土无法覆盖的风暴在翻涌。但她必须克制，因为月是天上月，她，不过是月下的澄澈湖面，如果触碰，便只剩一片涟漪。


    “你……知道这次游戏的事，对吗？”苏暖暖开门见山，声音还带着病后的虚弱。


    陈涟漪身体僵了一下，她沉默了近一分钟，久到苍梧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才用一种极其干涩、仿佛很久未曾正常说话的声音吐出几个字：“那不是游戏，是炼狱。”


    苍梧直视着她，“我想知道更多，可以说吗？”


    陈涟漪的瞳孔微微收缩，不经意地转过头去，“永魂之契，是这次游戏的代号。”


    听起来就不太妙。


    “涅槃科技是这家公司的名字。”


    “谢谢。”


    陈涟漪提供的信息虽然不多，但正好可以补足芋泥那边的信息，突破口现在就在“涅盘”及其相关者身上。


    这次接触后，陈涟漪变得更加明目张胆起来，就像开了“一键跟随”，苍梧现在出门不用打车，进出游戏也不需要“雇保镖”了。


    这个人的陪伴从不多说一句废话，但也从不隐藏自己。


    【好闲_(:з」∠)_】


    【她怎么还抢人饭碗啊＼(`Δ’)／让我们芋芋这么无聊，升堂！】


    【小嘴巴，不说话，OK？】


    【OK！】


    【……】温馨提示：你的好友已摘下天线，并折成了两半，舞着双节棍向你奔赴而来。


    苍梧提起两小只，自从变成一次光球后，两个系统就开始放飞自己（打架）了，“她在身边反而给我省了不少麻烦，别闹了，来搞事。。”


    网络是系统的舒适区，在芋泥和绝弦的帮助下，她开始细致地利用母亲温婉的旧终端进行搜索。温婉作为长期照顾昏迷女儿的母亲，终端里存储了大量她四处求医问药、甚至尝试联系各种非正规渠道求助的记录，其中占比最多的还是“永魂之契”登录记录。


    苍梧原本只是想查找是否有关于“涅盘科技”的零星信息，却意外地在一条被加密的旧通讯记录里发现了端倪。


    晨曦：远离“永魂之契”，别被找到。


    【这个信息加密的技术风格和方式很特别。】


    芋泥深度扫描网络残留数据，追踪任何与“晨曦”相关的碎片信息。在一段几乎被彻底覆盖的聊天记录缓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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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发现了一条关键信息：【十五年前的攻略里提到“晨曦陨落，白氏蒙尘”。】


    可温婉收到的警告是在十年前，恰好是苏暖暖出事前不久，这个“晨曦”好像并未陨落，ta会是谁，又为什么在暗中帮助苏暖暖呢？


    “白氏是？”


    【白氏是涅槃科技的大股东之一，负责提供技术指导，等等。】芋泥在网络多方查证，将那个不可置信的结果告诉了苍梧：【和涅槃科技签协议的白氏是一家拥有自主研发细胞测序技术，专注研究基因编辑疗法和个体化细胞疗法的实验室。】


    【一家游戏公司请实验室干，嘛！不会吧，难不成涅槃科技在用全息游戏搞什么关于人类的邪恶研究？】


    “在哪查的消息？”


    【白氏集团下多个子公司的某一个实验室，这个实验室与涅槃科技的交易往来频繁，再通过登记过的员工资料表查到的，明面上是一家普通药剂公司。】


    科技越发达，信息在系统的眼里就越透明。对于自家芋泥的技术，苍梧表示欣赏，“很棒，给你糖吃。”


    芋泥看着苍梧不知从哪得到，往精神空间投递来的芯片，小光圈闪了闪：【一个，游戏芯片？】


    【这芯片还挺高级，好像不是系统商城里的那些，不过，扫描完毕，杂质清除完毕，可以吃。大佬你从哪得来的？】


    苍梧眨了眨眼，不确定会不会违反规则，她保持沉默。


    芋泥好像心有所感：【高级芯片对我们来说是升级和维修的稀有材料。】


    嗷呜一口，芋泥张大了嘴吞了下去。


    光球剧烈闪烁起来，如果是之前的芋泥，此刻恐怕已经乱码、重组了，但经历“无限流游戏副本”一事后，它已经可以在“走钢丝”的同时，稳稳解析里面附带的数据了。


    【检测到高强度数据流冲击——】


    【运行良好——】


    【安装进度88%……99%,已完成。】


    片刻之后，数据冲击渐渐平息，绝弦才敢出声：【怎么样？】


    【什么？不是完成了吗。】


    【那就好。】


    芋泥适应得很快，它的声音响起，比平时多了一份冷漠：【伴生，我在芯片里检测到有关“永魂之契”的游戏数据。】


    【……】绝弦现在知道是从哪来的了，【还能这样？】


    【这是人造芯片，不属于“禁止自相残杀”的规则内，可以，而且我得到了“永魂之契”的游戏管理员权限密钥，可以随时接入游戏接口。】


    芋泥顿了顿，补充道：【捕捉到“玩家”的意识群，可获取其服务器物理坐标。】


    【这有一些残缺的早期实验记录，时间，是，十五，年前。】芋泥念的磕磕绊绊，这些记录已经是被抛弃的状态了，【需要查看吗？】


    这统是挂！绝弦拍案定音。


    “查看。”


    【研究日志1:“晨曦一号”神经接入适配性良好……


    【研究日志2:……样本数据异常，远超理论值……】


    【研……日志6：“晨曦”样本出现强烈排异反应……意识海波动过大，建议终止……协议……】


    【……日……21：……遗憾……项目因不可逆事故终止……“晨曦”样本数据封存，实行销毁……】


    【日期于十三年前终止。】


    这些记录让听者不寒而栗。


    【大佬，这是，人体研究？太反人类了吧，这个“晨曦”听起来……像是第一个，小白鼠？而且实验失败了？那后来给温婉发加密信息的还是“晨曦”吗？】


    “查探便知。”


    【啊？去哪查探？】


    “涅槃科技的大本营。”


    【芯片查探信息权限不足，伴生。】


    “我会想办法进入涅槃科技，到时候通过内部终端深入调查，这部分交给你们了。”


    【没想到我第一次出任务就这么刺激！】


    【什么时候行动，需要我们准备什么吗？】


    “帮我在网络隐身。”


    【yes，sir！】